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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新娘(爆炒小黄瓜)



难道他接受了生化改造, 在脖颈上植入了某种高科技?
比如,颈椎替换成了钛合金骨骼,防止被人像刚才那样拧断脖子?
有这个可能。
不然, 明琅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死不了。
这时, 沈澹月牵起她的锁链, 让她从床上下来。
明琅立即把愧疚抛到了脑后,仰起头, 冷冷地说:
“如果你不想被我再杀一次, 最好把这根狗链子拿开。”
假如沈澹月还有一点羞耻心的话, 应该会被他的话激怒。
尽管他暴怒的时候,眼中会浮现出一种极其恐怖的攻击性, 但同时也会失控。不管怎样, 都比现在这种扭曲的平静要好。
沈澹月俯视着她,语气却更温和了:“你可以试着在床-上杀死我。”
明琅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愤怒地说:“……疯子,变态!”
“你知道就好。”沈澹月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后背, 居高临下地命令道,“起来, 下楼, 用餐。”
明琅不情不愿地走向一楼。
整个用餐过程非常压抑。
明琅抿着唇,坐在沈澹月旁边,看着他为她剥虾。
这个场面怪异极了。
他面色冷静理智,西装革履,衬衫扣子被系到最上面一颗, 剥虾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
她却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手脚戴着银白色的锁链, 手腕被锁扣勒得发红。
明琅觉得自己很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宠物。
这时,沈澹月拿着鲜嫩的虾仁,蘸取酱料,递到她的唇边。
明琅太饿了,虾肉又太香了。
她闭上眼睛,屈辱地吃了下去。
吃下一个以后,后面几个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明琅纠结地吃掉了大半盘鲜虾。
算了,不管了。她安慰自己,反正是为了活下去。
于是,她理直气壮地吃完了剩下的鲜虾。
明琅正要去拿桌子上的玉米汁,沈澹月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明琅皱眉望向他。
沈澹月说:“你还没有回报我。”
“什么?”
“刚才,你用一个吻,”他缓缓说道,“换取了刺杀我的机会。现在,你应该付出跟吻差不多的代价,感谢我给予你食物。”
明琅反唇相讥:“那我再亲你一下,岂不是能再杀你一次。”
“是的。”沈澹月平静回答。
明琅觉得,假如她是个心理医生的话,可能会对沈澹月更加感兴趣。他这个精神状态,非常值得研究一下。
明琅盯着他的眼睛,直白地问道:“我要怎样才能杀死你?”
“我不会告诉你答案。”他的回答也相当直白。
明琅深吸一口气,瞥见桌子上的餐叉,拿了起来。
沈澹月没有任何反应。
明琅垂下眼睛,有一句话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她的确无法再对沈澹月下手。
但她是杀手,想要在激烈的斗争中活下来,有时候必须去做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假如她每次都被情绪左右,无法动手,早就死在了敌人的手上。
她可以强迫自己的动手。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除非有摄像机拍下这一幕,否则没人能看清她的动作。她往前一倾身,几乎是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餐叉抵在他的喉咙处。
沈澹月似乎顿了一下。
明琅不想听他说话,也不想跟他有所交流,直接“噗呲”一声将餐叉刺入他的喉咙。
与此同时,沈澹月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大力扯过她的脑袋,重重覆上了她的唇。
唇齿纠-缠,相濡以沫。
她用餐叉捅伤了他的喉咙,他则贪婪而癫狂地吮-吸她的舌-尖。
沈澹月一边发狠似的亲她,一边拔出喉咙上的餐叉,随手扔到一边。几乎是立刻,他喉咙上的伤口就愈合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鲜血,没有伤口,也没有……死亡。
“这……不可能……”明琅不敢置信,“你为什么……死不了……”
“我也不知道,”沈澹月声音平静极了,毫无被杀的愤怒,“你可以多试几次。只是,我也会多收取几次代价。”
明琅被他吮得舌根发痛,痛苦地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多“试”了一次。
这一次,她闪电般掐住了他的喉咙,手指如虎钳般扼住他的脖颈,试图硬生生掐死他。
——没有用,不管她多么用力,甚至手臂都迸出青筋,仍然无法使他断气。
好像真的没办法杀死他。
沈澹月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茫然的眼神,低声说道:“该我收取代价了。”
明琅视线下移,注意到他的西裤有些紧绷,脸颊立刻烧了起来。
这个变态!!!
她真想一锤子砸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被她杀了三次,居然起了反应。
明琅没有放弃。
晚上,她又试了一次。
沈澹月换上睡衣,去浴室洗澡。她主动跟了上去。
浴池里早已放满热水。
他看着她,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脱下睡衣,走了进去。
明琅避开他的注视,走过去,伸手抓住他银白色的头发,低头吻了上去。
沈澹月顿了顿,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进了温热的水池里。
哗啦一声,水花迸溅。
明琅身上立刻湿透了。
她心里怪异极了——沈澹月应该知道,她接近他,是为了杀了他,可他还是把她拽近了一些。
他在想什么?
就算他不会被杀死,也不会感到疼痛吗?
被喜欢的人这么对待,他不会觉得难过吗?
……还是说,他就是一个不会疼痛也不会难过的人,所以才会这样对待她。
明琅忍不住轻声问道:“沈澹月,你是在补偿我吗?”
“你觉得呢。”他却反问。
“我觉得……”她深深吸气,目光逐渐由迷茫转为坚定,“你放我离开,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
这句话说完,明琅猛地把沈澹月的脑袋按进了水池里。
银白色发丝飘浮在热水上,如同逐渐胀大的白色水藻。
如此美丽,如此病态。
明琅闭上眼睛,手上更加用力,几乎把他的头按进池底。
沈澹月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
水面上也没有气泡。
他似乎没有呼吸,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明琅不太确定,没有松手。
半空中似乎有无形的倒计时,时间在咔嗒、咔嗒地流逝。
不知过去了多久,明琅在闷热的水蒸气里出了一身黏汗,手掌都被泡得发白发皱了。
她惊疑不定地想,就算沈澹月的身体接受了生化改造,也不可能憋气那么长时间吧?
他应该是……死了。
明琅轻轻松开了手,等他浮上来。
然而下一刻,哗然水声响起,一只手倏地扣住她的手腕,沈澹月毫无起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该我了。”
他从水中抬起头,冷峻的脸上全是透明的水珠,用力拽近她,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水汽氤氲,浴室的一切被水雾蒙上了一层温馨、洁净的光晕。
他们之间却毫无温馨可言,只有杀和被杀的关系。
朦胧的水雾中,双方的厮杀逐渐变了味,变得扭曲、潮湿、令人战栗。
明琅浸在热水中,死死地盯着沈澹月,莫名生出了一种错觉。
沈澹月任她绞杀、刺喉、按入水中……就是为了这一刻,可以名正言顺地进犯她。
……他有必要这么喜欢她吗?
简直像着了魔似的。
明琅不理解。
既然他这么喜欢她,就不能对她好一些吗?
尊重她的想法,尊重她的意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味地限制她,掌控她。
明琅迷茫地发现,自己还喜欢沈澹月。
为什么?
他暴露了真面目,不再是那个温和、包容、理智的沈澹月,而是一个冷漠偏执的疯子。
甚至可以说是变态。 她却还是喜欢他。
而且,并没有放弃杀死他。
人的想法真的可以这么割裂吗?
爱与恨并存,欲-望和暴力共生。
他的感情何尝不是一种扭曲的欲-望,一种温柔的暴力。
但她的欲望就是正常的吗?
她的暴力就更加干净利落吗?
明琅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一个星期过去了。
接下来,明琅又尝试了十多种办法——火烧、枪-击、割喉……甚至把他从高处推了下去。
火烧的时候,她几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
然而,她自己是差点被烧死了,沈澹月却仍然毫发无伤。
他被她那么折腾,都没什么意见,反倒是她差点被烧死时,他的眼神森冷得可怕,语气几分暴戾:“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不要弄伤自己。”
“……”明琅只能问道,“你们基地真的没有精神科医生吗?”
“你想说什么。”
“赶紧去治治吧,”明琅大声说,“我怕你这个病有传染性!”
到最后,明琅都不记得在他的身上尝试了多少种死法。
沈澹月始终毫发无伤。
明琅却对杀戮产生了轻微的应激反应。
现在,她只要想到死,看到刀锋、枪械、绳子,甚至站在高处,都会生出一种扭曲的联想。
……似乎下一秒钟,就会跟沈澹月接吻。
不知不觉间,沈澹月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入侵了她的思维。
他是故意的吗?
不,就算他是故意的,这代价也太大了。
明琅很迷茫。
这段关系让她感到迷茫。
沈澹月的感情让她感到迷茫。
她甚至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迷茫——她想要逃走,但又想看看,沈澹月还能疯狂到什么程度。
他在驯化她吗?
还是说……他们在互相驯化。
明琅想,他究竟要怎样,才能彻底放过她。
她想要自由,想要跟其他人建立健康的关系,而不是互相折磨,在厮杀与搏斗中相爱。
她害怕自己对这种扭曲的关系上瘾。

沈澹月又梦见了以前的事情。
他自上而下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仿佛一个冷漠、平静、无动于衷的旁观者。
这是一个实验室,主色调为冰冷的银白色,全息屏闪着淡蓝色的荧光, 研究员们各司其职, 不时低声交流数据。
实验室中心, 一个小男孩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
他似乎是亚裔和北欧白人的后代,一头黑发, 脸庞极小, 脸颊因年幼而略显圆润, 眼神却似大人一般冷峻漠然,虹膜是非常浅淡的绿色。
“——疼痛, 是高级动物的特征。”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是个英俊的亚裔男子,下半张脸跟小男孩极为相似, 都有着凌厉利落的下颚线。
“只有高级动物,才会感到疼痛。这会让他们远离危险,积极参与大自然的竞争, 通过进化来避免生存的痛苦。”
“我不会给你植入减轻疼痛的义体,”中年男子说道, “我会让你一直保持痛苦, 保持警惕,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我最完美的……孩子。”
“想办法提高他的痛觉感知能力。”中年男子对旁边的研究员吩咐道,“他现在太迟钝了。对疼痛不敏感的人,会像昆虫一样被人一脚踩死。”
“是的, 先生。”研究员遵命,拿出一根巨大的针管, 里面流动着荧蓝色的液体,毫不犹豫扎进小男孩的手臂。
“啊——”
小男孩全身立刻痉挛起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中年男子却说:“不够,继续。”
痛觉在扩张,疼痛在加剧。小男孩面色苍白,黑发已经被冷汗打湿了,眼皮一沉,疼晕了过去。
但很快,他又被机器用电流强行唤醒,继续承受疼痛。
“现在,”中年男子俯视着小男孩,“你遭受疼痛会想到什么?”
“……尽量……”小男孩虚弱道,“……避免……疼痛……” 中年男子却语气沉冷地训斥道:
“中庸的回答。任何人都会避免痛苦,我更希望你能学会利用它。”
“你可以对笼子里的动物释放你的同情心,你无用的拯救欲。”
中年男子冷冷地说道:“但你必须学会利用痛苦操控它们。笼子里的动物会为了不再回到笼子里,而对你摇尾乞怜,言听计从。如果你连怎么驯服动物都不知道,以后怎么驯服那帮贫民。”
说完,他朝研究员递了一个眼神,冷声说:“把痛感开到最大,我要让他记住今天,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下一次剧痛降临之前,沈澹月睁开了眼睛。
他冷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剧痛早已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这是他父亲训练的成果。
从小到大,他的父亲——梦境里的中年男子一直在以剧痛与死亡训练他。
克服痛苦,保持警惕。这是他父亲最常说的一句话。
植入减轻痛感的义体,会让他放松警惕。
一直让他体会剧痛,又会让他变得软弱。
他父亲为了让他成为合格的继承人,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被绞杀,被火烧,被割喉,被一枪毙命,从高处一跃而下……不过是他以前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
除非他可以冷静面对每一种死法,提前预感到死亡的降临,否则这任务将永不结束。
明琅修正了他痛苦的回忆。
每一种死法的行刑人,都变成了明琅白净纯美的面孔。
这让他感到异常……餍足。
甚至开始期待明天的死法。
他的过去充满了恐怖、枯燥、无意义的死亡。
但从现在开始,每一种死亡的尽头,都会变成明琅。
他很难不对此感到期待。
沈澹月却没能等到今天的死亡。
明琅似乎放弃了挣扎,变得乖巧、温顺,不管他吻她抱她,都不再有任何抵抗,也不再想办法刺杀他。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不知为什么,她真正变得顺从以后,他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烦躁。
她试图杀死他时,眼睛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明亮、鲜活,狠狠攫住他的注意力,令他移不开眼睛,心口几度传来那种生长似的剧痛。
那种痛感,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无比真实地活着。
但现在,明琅的生命力似乎消失了。
沈澹月微微皱眉。
……为什么她的顺从比反抗更让他感到烦躁。
他明明应该感到愉悦。
毕竟,这说明他彻底得到她了。
像他父亲说的那样,他彻底驯服了她。
在男女关系中,“驯服”和“征服”是那种让人感到兴奋的词语。
沈澹月此刻却毫无兴奋之感,只能感到……无所适从。
沈澹月似乎又犯病了。
明琅正在吃饭——她饿极了,刚吃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沈澹月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干什么!”明琅抱怨道,“我好饿。”
“出去吃。”沈澹月简短回答。
明琅只能放下餐叉,强忍住杀人的冲动,一脸阴郁地走到二楼的衣帽间。
沈澹月给她挑了一条垂至膝盖的黑色长裙,一条长长的黑色披肩,以及一顶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宽檐帽。
唯一的颜色,是帽子上洁白的丝绸茶花。
明琅:“……我们要去哪里吃饭,葬礼上吗?”
“人多的地方,”沈澹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眼睛,仔细观察她的情绪变化,“我不希望你引人瞩目。”
但她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兴奋,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句话:
“好吧。”
她真的不反抗了,如同洋娃娃一般任他打扮。
沈澹月有些烦躁,可又说不出烦躁的原因。
他垂下银白色的眼睫毛,摊开手掌,难以计数的纳米粒子奔涌而出,在他的手上形成一个金属项圈。
沈澹月看向明琅:“过来。”
明琅看了一眼金属项圈,嘴角微抽:“这是你的新情-趣吗?”
“防止你逃跑的工具,”他淡淡地回答,“你可以选择不戴。但像之前一样,我会收取一些代价。”
“那还是戴上吧。”她的语气近乎无所谓,走过来,主动拿起金属项圈,扣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一道银光闪过,金属项圈已记录下她的DNA信息。
除非他主动取下这个金属项圈,否则她无论去哪里,他都能看到她的定位坐标。
这下,他完完全全地得到她了。
甚至给她戴上了象征着标记的金属项圈。
不用他吩咐,基地里的人只要看到这个金属项圈,就会知道她是他的人。
他彻底占有了她,彻底标记了她,像拥有一件物品般,拥有她完整的所有权。
现在,他打开笼子,她也不会逃跑。
然而同时,也无法再看到她旺盛的生命力。
她的生命力正在逐渐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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