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书以前看徐凛遥带两个儿子的时候,总是替她头疼,觉得两个孩子多费妈呀!但现在越看陆恕和云舟舟相处,越觉得其实两个孩子在一起,反而才是最不费妈的组合。当然或许小的时候费妈,但到了云舟舟和陆恕这个年纪,对父母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为他们会彼此作伴。
而且有云舟舟作为一个小小的粘合剂,陆与书和陆恕之间就算没太多话题可聊,彼此也不会显得太尴尬。
除了每天晚上下班回来陪云舟舟和陆恕睡前聊天之后,陆与书周末还会尽量抽出时间陪陆恕和云舟舟出去玩个半天的。
说起这一点还得感谢《哥哥姐姐向前冲》这档节目。正是因为之前暑假期间,基本每一个周末陆与书都要抽时间去陪着云舟舟和陆恕录制节目,所以陆与书发现其实从工作中抽出半天一天的,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
那点儿时间,对公司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云舟舟和陆恕而言,可能就是填满成长过程中非常珍贵的亲子时光了。
于是她这次出差回来之后,自己就主动提出了周末可以挑个半天时间陪云舟舟和陆恕出去玩。不过具体去哪里玩,她恐怕就没时间做计划了,得交给云城。
正好这事云城擅长,于是这个周六下午,云城就开车领着陆与书和孩子们一块去了山里,目标明确地直奔民宿老板那儿。
这个民宿云城之前爬山的时候领着云舟舟和陆恕来过一次,但陆与书还是第一次来。
那时候民宿老板就跟云城说,有机会一定要带陆总上来玩玩。云城当时也没说好,但他一直记得这事,正好民宿重新装修好之后,云城还一直没找着机会过来体验,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把全家之行的第一站,放到了这儿。
民宿老板听说陆总要来,早早地就搬着小板凳在门口的院子里坐着等了。陪着他一块等的,还有他养在民宿里的几只大胖猫。
云城车子开进民宿院子里,看到的就是石老板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一边撸猫一边听小曲儿的惬意模样。
云城莫名有点羡慕:“说起来我以前过的也是跟石老板一样的逍遥日子。那时候我做梦也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会开始朝九晚六,成为一名标准的社畜。”
陆与书很随意地说道:“你要真羡慕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开一家民宿。”
云城:“那倒是不用。我不适合做生意,真要开民宿,只怕会赔死。而且你别看云老板看上去这么逍遥自在,他每天需要烦心的事儿可不少。”
两个人聊着天的功夫,车子也挺好了。
云舟舟迫不及待地想进去看自己画的那副画被挂在了哪儿,于是车子刚一停稳她就匆匆忙忙地跑下了车,然后叫了句“石叔叔好”就往店里冲。
倒是陆恕,自从下车之后眼睛就一直盯着石老板手里的猫,连一步都不肯挪动脚步。
陆与书虽然不知道陆恕以前偷偷喂过流浪猫的事情,但一看儿子的眼神,也知道他是喜欢猫的。说起来陆恕还真是很少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情绪,他一般都挺沉稳的,喜欢不喜欢都表现得挺淡,年纪越大越像个酷哥。
以至于陆与书骤然看到陆恕这么孩子气的呆愣模样,还颇有几分怀念。
石磊显然也发现了陆恕对自己怀里的大肥猫感兴趣,于是乐呵呵地把猫递过来给陆恕:“要不要抱一抱?它很乖的,不咬人。”
陆恕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抵抗住喵主子的诱惑,小心翼翼地伸手把猫接了过来。然后抱在怀里就是一通撸啊撸。
这猫果然跟石磊说的一样,非常乖,连被陆恕这样一个称得上陌生人的人狂撸也完全没有脾气,甚至还伸出粉粉嫩嫩的小舌头打了个哈欠。
陆恕在院子里撸猫的时候,云城和陆与书就坐在院子里,跟民宿老板喝茶聊天。
陆与书其实不算是擅长交际的人,至少不如石磊擅长。不得不承认这年头能自己开民宿的人,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们很容易就想到合适的话题,然后迅速打破社交僵局。
比如民宿老板跟陆与书聊的第一个话题,就是清乐古镇那边的酒店经营情况。这事是陆与书的工作范畴,而且两个人一个开民宿,一个开酒店,算起来也算是半个同行,自然也有更多的话题可以聊。
于是最后就变成了陆与书跟石老板在聊,而云城则在旁边无所事事地看云看天看稻田。云城每次一上这儿来,就觉得特别放松,因为这儿环境好,又远离城市喧嚣,有时候甚至还能听到鸟鸣和风吹水稻沙沙响的声音,反正就哪怕一句话不说,也不会让人觉得无聊。
可能过了有10分钟吧,或者更短一点,进去看画的云舟舟小朋友终于心满意足地跑出来了。
石老板暂停跟陆与书的聊天,笑眯眯地问她:“看到你的画了?”
云舟舟点点头,脆生生道:“看到了,里面的那些姐姐听说那副画是我画的,都夸我画得很好。”
石老板:“是吧,我也觉得你画得很好。不然当时不会特意给你包一个大红包作为奖励。”
云城轻咳一声,欲盖弥彰地指着空无一物的天空说道:“看,刚才那儿是不是飞过去了一只鸟?”
石磊还没来得及说话,云舟舟已经淡定自若地接了下去:“那你看刚才飞过去的那只鸟,像不像我那个消失不见的大红包?”
云城:“……”
一旁的石老板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云城后背上:“云城你要不要脸啊,怎么连亲闺女的钱也坑?”
云城:“我那怎么能叫坑呢,我那明明就是正常的抽成啊!是拿了我作为第一责任人和介绍人该拿的一份。而且我后来不是请你去吃自助餐了嘛!”
云舟舟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没有跟云城计较,而是转头看着石磊,认真说道:“石叔叔,要是你下次还想找我画画,记得直接找我,不要找我爸爸。我们不能让中间商赚差价。”
石磊忍笑:“遵命!”
这天云城一家四口在民宿老板这儿消磨了大半天的时光, 就连晚饭都是在这儿吃的。
而且别看石磊长得五大三粗的,但其实人家是个非常有浪漫基因的男人,因为他直接把晚餐从餐厅挪到了院子里。
这天晚上的晚餐是汤锅。锅底用的是青花椒黑鱼汤, 倒是不辣,就是稍微带一点点麻, 再配上新鲜黑鱼特有的鲜美, 反正用来做锅底不仅符合几个大人的口味, 连基本上不怎么吃辣的云舟舟和陆恕都吃得津津有味。
除了锅底之外,石磊还准备了不少的配菜。
他这个民宿是跟山下的农户们合作的,所以菜也好,鱼也好,甚至日常的鸡鸭和猪肉,都是下面的农户自家散养了送上来的。石老板倒是也从来没有说固定在哪一家买,都是谁家有合适的食材主动背上山, 或者是给他打电话让他自己下山去取, 以至于每一天的菜谱都是不固定的。
店里的老客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经营模式,有时候就算没时间上来住店, 周末也会特意开车过来吃两顿地地道道的农家菜。
云城之前也喜欢上石老板这儿来蹭饭, 如今陆与书一尝, 也是喜欢得不得了。于是两口子带着娃准备下山的时候,石老板主动往云城的后备箱里塞了一箱子的菜。
陆与书有点不好意思:“这得给钱吧?”
石磊摆摆手, 很是坦率:“不用, 就是把你们当朋友才特意送你们的, 真要算钱,那我就直接卖给别人了, 还能多赚一点。”
陆与书还想再说点儿客气话,云城已经直接把后备箱给关上了:“行了, 他要送就拿着。大不了下次把云舟舟的画卖给他的时候,咱们也给他打个折,收他便宜点。”
石磊:“……”
没什么别的想说的,还是那句话,要点脸吧云少爷!
周末能抽出半天时间出来玩,不仅对陆与书来说挺难得,对已经上初中的陆恕来说也一样难得。
以前上小学的时候,陆恕虽然也经常磨磨蹭蹭地写作业写到晚上11点左右,但那时候他是单纯的磨蹭,其实作业量并不算多。不过初中就不一样了,初中增加了好几门课程,每天的作业就算陆恕放学之后紧赶慢赶的,也得实打实地写到十一二点。
就这还是陆恕没有参加过任何课外补习班,没有家长额外布置作业的前提下。
像他同学那样,动不动就要去参加补习班,回家除了写老师布置的作业,还得完成家长布置的作业的,写到凌晨也是常有的事儿。
至于周末?
那是什么东西,根本不存在的。
所以像陆恕这样,周末还能抽出时间出来玩上半天的,已经算是相当难得了。
不过玩完回到家里,就需要紧赶慢赶地补作业了。
每当这个时候,云舟舟就会很心疼哥哥。
她甚至还主动提过要帮陆恕写作业,不过陆恕拒绝了:“不用了,你不会。”
云舟舟:“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些简单的抄写作业。”
陆恕:“不行,字迹不一样,老师会发现的。”
云舟舟:“ 我会模仿字迹啊,我之前模仿我爸签名,模仿得很出色,我们班主任一直到现在都没发现,这还是你教我的呢!”
一旁叼着瓣橘子进门的云城:“……”
陆恕:“……”
陆恕觉得这个事情很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当然不是教云舟舟要弄虚作假,只是那时候云城动不动就不着家,但低年级很多作业啊试卷啊都需要家长签字,以前陆恕自己的作业也是自己签字的,因为陆与书根本没时间检查。不过这前因后果的陆恕都还没来得及理清楚思绪,云城已经非常兴奋地说道:“你真的会模仿我的签名吗来来来,写来给我看看,我看看到底有多像。”
云舟舟还真就拿了张纸,开始写给云城看。云城一边看,一边还不忘指点一二:“这个城字要带点儿连笔,尤其是这个斜钩,要写得非常有力度。”
陆恕觉得好笑,但又忍不住觉得放松。其实云城这样的性格,习惯了会发现也挺好的,虽然不着调确实是有点不着调,但小孩子跟他在一起,真的没有任何压力。
就这,就已经打败全世界至少一半以上的父母了。
陆恕上初中之后,除了作业量肉眼可见的变多,考试的节奏也明显加快。基本上学完一个单元就会直接考试,而且考完当天,班级排名、年级排名就全出来了。
陆恕以前在小学低年级的时候,成绩属于中不溜,后来升入小学中高年级,稍微努力了一下,就年级排名前几了,再后来又超常发挥考入了现在的这个初中。
结果没想到一上初中,发现身边真是高手如云,第一次考试,年级排名就先不提了,哪怕是在班上,也顶多能排个中上。
虽然不知道陆与书看到这个成绩会不会失望,但陆恕第一次看到这个考试成绩,自己还是蛮失望的。而且有一点点细微的恐慌。因为他暑假虽然在录制节目,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学习,还是提前预习过初一的一些内容的。可能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以至于他乍一看到这个成绩,是真的有点笑不出来。
他自以为自己隐藏得挺好的,结果没想到回家跟云舟舟一碰面,云舟舟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啦,不开心啊?”
陆恕心里一惊,下意识否认:“……没有啊,可能就是累了吧!”
云舟舟背着手,一脸小大人样:“不是累。你之前学习累累,走路都是趿拉着拖鞋的,整个人是肩膀垮着;但你今天走路的时候,拖好好地穿在脚上,肩膀也没耷拉着,反而是嘴角耷拉着。”
门口的鞋柜除就有穿衣镜,云舟舟话未落音,陆恕已经转过头开始研究自己的表情。脸确实是有够臭的,但感觉也跟平时差不多,因为他平时也是一副全世界欠了自己五百万的臭脸表情。
但云舟舟偏偏就能从他千篇一律的臭脸表情中,分析出他真正的情绪。这一点确实让陆恕觉得挺意外的。
陆恕在云舟舟面前还挺诚实了,而且既然云舟舟都看出来了,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于是他便实话实说道:“今天单元考试了,没考好。”
云舟舟哦了一声,突然说道:“那你要不要哭一场?我肩膀可以借给你靠。”
陆恕:“……那倒是也没有这个必要。而且你这小矮个,肩膀能借给谁靠啊!”
云舟舟:“我可以站在沙发上,然后肩膀借给你靠。”
陆恕:“……心领了,没必要。”
云舟舟:“那吃点儿好吃的吧?我听说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儿好吃的心情就会变好的。正好阿姨今晚给你留了不少好吃的,你多吃一点。”
陆恕其实也没什么胃口,但云舟舟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拒绝的话到底是没好意思说出口。于是洗完手之后,他就坐到了餐桌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吃了东西,心情虽然也还是没有完全变好,但至少有力气应付晚上的作业了。
因为考得一般,所以写完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之后,陆恕还要订正错题,修改错题。这也是一项大工程,于是这天晚上,陆恕又照例熬到了12点过后。
往常这个时间,云舟舟肯定早就已经睡着了。
但这天陆恕回房间去睡觉的时候,云舟舟突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卡通玩偶。
是去年儿童节的时候,云城送给她的那个卡通娃娃。这段时间,云舟舟一直抱着这个卡通娃娃睡觉。
看到陆恕,她把怀里的卡通娃娃递上来,困倦十足的说道:“哥哥,这个娃娃借你用一晚。”
陆恕:“不要啦,我都多大个人了,哪里还用得着抱娃娃睡觉啊!再说你这个娃娃还穿着公主裙呢,一看就是小女生会喜欢的东西,我又不是女孩子,真用不着。”
云舟舟坚持把娃娃塞进陆恕怀里,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两句:“你晚上要是难过,就把心事说给这个娃娃听。娃娃不会笑话你,而且它也会陪着你的。就好像我在陪着你一样。”
陆恕其实真的不怎么想哭,哪怕那会拿到试卷,他也没有任何想哭的念头,只是有点挫败感。但这会儿听云舟舟这么说,他却忍不住有点想哭了。
被暖哭了。
陆恕怕再耽误下去,不止自己明天起不来了,恐怕云舟舟明天早上都要起不来了,于是也没再坚持,而是收下了这个娃娃:“好,娃娃我先收下了。谢谢你。快去睡觉吧,晚安!”
云舟舟一听他愿意收下娃娃,立刻高兴地点点头:“好,哥哥晚安。”
因为平常都是抱着娃娃入睡的,而且这天晚上也过了云舟舟平日睡觉的点了,以至于云舟舟这天晚上翻来覆去好半天才睡着。
而且因为睡得晚,早上的闹钟云舟舟都没听见。还是阿姨见她迟迟没起,上来叫,她才揉着眼睛爬起来。
陆恕上学的时间比云舟舟早,7点15就要到校,所以这会儿应该早就已经去学校了。云舟舟也没指望早上睁开眼睛还能看到陆恕,不过她想着晚上等陆恕下晚自习回来,肯定要问问陆恕,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啊,还难不难过啊!
结果正想着,就听到阿姨咦了一声,然后凑到门上去看:“这门上怎么有张便利贴?”
云舟舟急切道:“我看看!”
阿姨撕下来,递给云舟舟。云舟舟翻开来,只见便利贴上用熟悉的字迹写着:【娃娃果然很有用,今天又是满血复活的一天。】
因为陆恕这张便利贴。早上吃早餐的时候,云舟舟一直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云城看到了,不解地问了句:“怎么啦?你做梦捡钱啦?”
云舟舟想跟云城分享,又觉得不能随便说别人的秘密,于是便模棱两可的说道:“爸爸,你朋友不高兴的时候,你想尽办法安慰到了对方,你会不会也跟着高兴起来?”
云城想了想:“朋友不高兴?这个时候谁还会想着去安慰对方啊,当然是抓紧时间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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