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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地府兼职判官(第九杯茶)


陈家老大一听这话,顿时就恼了,“霍一宁,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我都不知道你传没传信,就得给钱。人嘴两张皮,你这一开一合,就让我给钱,凭什么?你要骗我,根本就没传信,我找谁说理去?”
霍一宁也不急,耐心地解释道:“陈总,我们中元文化一直是秉承良心服务。活人可骗,死者难欺。中元文化几十年的品牌,如今都做到了上市,那肯定不是我说几句虚话,就能在业界留下口碑的。这样,陈总,您先考虑考虑,陈家一直是我们公司的优质客户,我们肯定会给予客户最完美的服务。”
陈家老大听着这话特别不入耳。
别的公司说什么优质客户,倒还好,中元文化的优质客户,是死得多,还是死得贵?
霍一宁刚从二楼下来,就被陈家老二给拉了去。
说的话嘛,也跟他大哥无二,都想要老爷子那点东西。
也是,陈家如今还剩下什么?
陈老爷子死了,那点人脉和权力都不存在了,也就剩下那点古董字画,谁先抢到手,自然就是谁的。
话说这阴间服务,分类也很多。像这种传话服务,通阴阳的柳道长就可以做到。但是,霍家有其他的门路。
这种服务就像霍一宁说的那样,死贵死贵不说,有时候人间这边传了话过去,但那边并不给予答覆的情况也是常有的。
所以,给了钱,打水漂的机率还是很大。
当然了,一般人也掏不起那个钱。
陈老爷子的葬礼来了不少人,毕竟还是老同志,方方面面的关系,最后一回还是要来走动的。
不过,这个时候陈老爷子的魂魄已经入了阴司,很快就会到判官跟前。
秦九在文书上详细写明了陈老爷子拒捕的前后经过,最后发现,他居然不知道给他帮忙的判官到底是罚恶司的哪一位。
那这文书怎么写呢?
秦九在无常群里问了一句:左边脸上有个大痦子的,长得贼丑那位,是罚恶司哪位判官。
很快,群里有阴差回复:秦九,你连莫大人都不知道?那可是大大老板的亲戚。
莫大人?
秦九似乎听人说过,但真是头一回见到。
“你小子怎么招惹莫大人了?我可是听说,莫大人最记仇,你完了。”
同僚的幸灾乐祸时常可见。
秦九也懒得理会,赶紧把文书写完呈递上去。而陈老爷子,也被押进了罚恶司大牢等候审判。

天刚黑下来,江以沫的魂魄就从身体里出来,准备去阴司地府上班。
刚出门,还没有飘多远呢,就看到常在城隍庙附近呆着的几个鬼飘着往什么地方去。
她本来不好奇的,但路上发现往同一方向去的孤魂野鬼还挺多,江以沫就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飘了没多远,就见霍一宁在路边烧纸钱,这些孤魂野鬼围在旁边,好像在等什么。
“这位霍先生的钱最多,据说整个阴司地府都能给买下来。”
“那可牛逼了。”
“牛逼啥呀,他爷爷不照样死了。都能买下阴司地府,怎么买不了他爷爷的命。”
“你懂个屁。这就好比世界首富可能比许多国家还有钱,但你要去人家国家犯了法,人家不照样抓你。阴阳两界,各有规矩。再说了,他一个大活人买下阴司地府做什么?难不成,还要自己做丰都大帝?”
“呸呸呸,可别乱说。一会儿让无常老爷听去了,少不得拿那勾魂索抽咱们。都等着吧,一会儿看谁的手更快。”
几个鬼在那里叨叨着,而围在路边的鬼也越来越多。
可能是大家都盯着钱,没有注意别的,一身判官袍的江以沫站在鬼群里,居然都没有鬼注意到。
“问一下,他经常在路边烧纸钱吗?”江以沫道。
“新来的吧?这位霍先生就是财神爷,每个月农历逢九就会在路边烧钱,谁捡到就是谁的。一会儿烧完了才能捡。不过,动作得快,力气得大,不然根本抢不到。”
旁边的鬼还给江以沫科普了一下。
“你经常来?”江以沫又问。
“不只我,这附近的鬼都常来,你这是头回来吧……”
那鬼说着回头,看到江以沫那张丑脸先是吓了一跳,再看那身紫袍,顿时吓得嘴都哆嗦了,“莫……莫……莫大人……”
有鬼听见他这样叫,下意识回过头来,立马“啊”的一声,瞬间便有声音大喊,“是判官,罚恶司的……”
刚刚还聚集在一处的孤魂野鬼此刻顿时着鸟兽散。
江以沫本来想叫大家回来,想说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管闲事,只要不进罚恶司,她才不管什么孤魂野鬼。
但那话是没有机会说了,如今也就剩下她和霍一宁。
她飘到霍一宁身边,歪着头看他,霍一宁正准备往火堆里加纸钱的手顿时停住。
他能感觉到有谁在他身边。
不是一般的鬼,因为一般的鬼他是感觉不到的。
江以沫看着霍一宁那张脸,凑得这么近了,可算是把这家伙给看了个清楚,就连眼睫毛都没有放过。
这样看着,倒是比做生魂的时候更帅了。
我要是摸摸他的脸,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江以沫也是见色起意呀。
心里那样想着,手也就跟着伸了出去。她这是仗着自己如今不是个人,想吃什么豆腐来着。
手指刚碰到霍一宁的脸,霍一宁就发现了。
这鬼居然还摸他?
难道是个女色鬼?
霍一宁刚刚停住的手继续往那火堆里扔纸钱。
这是他们霍家的规矩,每月逢九,必须得在路边给四方鬼神烧上一些纸钱,毕竟做的是老祖宗的生意,如今还开通了阴间服务,撒些散碎银子是必须的,给路过的孤魂野鬼也好,还是给四方鬼神也罢,反正买的就是个方便。
霍一宁十来岁就跟着爷爷在路边烧纸钱,他知道每回烧纸钱的时候,都有些鬼来等着捡钱。
虽然他看不到,但不影响他知道。
但从来没有那个鬼会上来摸他,居然还是摸脸。
这种感觉怎么说了,就像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让人给调戏,但还不知道耍流氓的人是谁。
他也没作声,继续烧着纸钱,看看这鬼想是干什么。
江以沫摸了一下,觉得手感还不错,又想摸一摸霍一宁的下颚线。
她现在看的是霍一宁的侧脸,还真别说,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下颚线真是迷死个人。
不怪江以沫是个颜控,就许男人看到漂亮女人走不动道,还不许女人看到帅的男人想摸两把了。
江以沫的手指沿着霍一宁的下巴抚过去,冰冰凉凉的手感从下巴一路延伸到了下颚。
嘿,这女色鬼,还没完没了了。
霍一宁蹲在路边,手里拿的纸钱都捏皱了,但江以沫此刻沉迷于美色,根本没有发现。
摸完了下颚线,江以沫觉得他这喉结也很性感,好像也可以一试。
这会儿的江以沫,简直就是偷着乐。
心想,小子,让你在车上逗我,现在我也逗逗你,拿我没办法吧。
江以沫心里正美呢,手指也刚好触碰到了霍一宁的喉结。
“这位美女,摸够了吗?”
霍一宁突然来这么一句,还真把江以沫给吓了一跳,赶紧跳开两步。
这男人居然能看到她?
就她这张丑爆阴司地府的脸,这男人也叫不出‘美女’这个词啊。
她也学着秦九和那个老太太一样,伸手在霍一宁眼前晃了晃。
见他的眼神并没有跟着自己的手转动,微微松了口气。
她知道,有些人,比如一些大师,能通阴阳,但不一定能看得到鬼。比如,之前给陈老爷子做法的刘大师。
这个霍一宁既然成把祖宗生意做到新三板上市,或许也有些特殊之处,不然,他也不能把还阳道都走得熟门熟路了。
“我霍家每月逢九都在此处撒钱,路过的帅哥美女能捡则捡,但请不要随意调戏良家男子。”
江以沫差点被霍一宁这话给逗乐了。
良家男子?
这是什么鬼词。
江以沫轻轻挥了挥衣袖,路边便起了一阵阴风,吹得地上的纸灰四处飞扬。
霍一宁也不慌,把手中的纸钱全都扔进火堆,这才站起身来。
“这位美女,不管你是阴差还是判官,既然是路过,随意拿些钱去便可。如要在此捣乱,我可是会去你们老板那里告上一状的哦。”
江以沫一听,嘿,你想告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能不能把威胁鬼的话说得有点诚意。
她又挥了一下衣袖,那火苗突然就窜向霍一宁,霍一宁赶紧退了两步,却听得隐约有笑声传进耳朵里。
霍一宁心想,莫不是他这回去阴司地府得罪了谁,人家找上门来整他了。
想想那张丑爆了的脸,再想想刚刚被鬼摸,这要真是同一个,那可真是……
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说这位朋友,不要仗着没人能看见,就对人随便耍流氓,天道好轮回,苍天放过谁。种了因,就有果,别怪我没提醒你。”
“年轻人,知道得不少嘛。那你有没有想过,没准儿,我就是你的报应?”
这一回,霍一宁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江以沫的声音。
这种感觉很神奇。
“美女,你要真是我的报应,那就放马过来,我等着。”
霍一宁张开双臂,像是等着迎接什么,江以沫没想到他是一点也不怕,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但她的手机却在这时候高唱起了:我多想西装革履,捧着玫瑰出现在人间……
江以沫一看是泰山王的电话,不敢有片刻耽搁,赶紧往阴司地府飘去。
霍一宁看着眼前的纸钱燃尽,最后连那纸灰也随风四散,但耳边却不断响起刚刚听到了两句歌词:我多想西装革履,捧着玫瑰出现在人间......
他能感觉到,刚刚那位已经走了,随着那唱词远去,四周安静极了。
阴司,如今也用上手机了?
什么网路?
如果说可以跟人间的网路联通,那他们这阴间业务做起来不是就更方便了吗?
霍一宁那脑子也是没谁了,这会儿想的居然还是生意。
他觉得这事得跟柳道长好好聊聊,毕竟这可是天大的买卖。
此时,一路飞奔去阴司的江以沫,在黄泉路上扬起了漫天的黄沙。知道的,是判官赶着上班。不知道的,还以为赶着投胎。
这一路上,泰山王的电话都来了好几个,她要再不跑快点,还真怕老板要她白天也来上班,那可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罚恶司的审判室里已经有鬼在等候。
江以沫急匆匆进来,还没顺口气呢,就赶紧从阴差手里接过卷宗来。
一看卷宗上的名字,嘿,这不是巧了吗?
她抬眼看此刻被绑在罚恶柱上的老头,咧嘴而笑。
站在旁边的阴差倒抽了一口凉气。都说这位莫大人是阴司地府最丑的判官,特别是她一笑,真的丑得想把一个月前吃的都给吐出来。
刚刚这位阴差就那么运气不好,碰上了莫大人的笑,他倒不想吐,就是觉得有点瘮人。
“来,老头儿,抬起头来看看我!”
江以沫走到罚恶柱跟前,用手中的判官笔,挑起了老头的下巴。
那老头抬头一看,浑身一颤,他可是记得这张脸。
他明明都被压制回身体里,眼看着能躲过这一死劫,就是这个丑八怪,不知道使了什么阴招,让为他作法的大师功亏一篑。
“来,来,来,先给这老东西上个规矩。”
江以沫这一说,旁边的阴差,立马就动了手。
这阴司地府,不比人间司法部门,阴差动手打鬼,那是太平常的事。一般来说,挨打的鬼,也都不会太冤枉。
这位陈老爷子可能也没想到,死了死了,居然还会再挨顿打。之前,无常打的,现在还疼着呢。

陈老爷子还未开审,就先挨了一顿打。
打完之后,江以沫拿着那本卷宗翻了翻,这才走到还在哼哼的陈老爷子面前,“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陈老爷子这会身上还疼呢,但怕再挨打,也不敢不答,“我有罪,我认罪,请求判官大人宽大处理。”
“宽大?”江以沫挑了挑眉,“阴司地府可没有宽大这一说,阴司地府只有活罪可逃,死罪难免这一说。当然,跟你们人间说这词的意思就差了去了。活着的时候,你有能耐逃过罪责,那是你本事。死了之后,活着逃过的罪,都得在阴司地府一并清算,而且,只加不减。是不是很惊喜?”
江以沫说完一笑,她那笑容来得突然,不是惊喜,真的只算惊悚。
陈老爷子别过头去,不敢看她。
“瞧瞧,这就怕了?那可不像你呀。想当初,你也是在司法界混了二十来年的,说起来,咱们还算同行。今天我心情好,给你科普一下阴司的刑法,你也比较比较跟人间刑法的差别。改命、拒捕,下了阴司都是先狠狠打上一顿,这就好比古时代民告官,都得先挨一顿板子一样。知道为什么吗?改命、拒捕,你不只浪费了阴差的时间,你还挑战了阴司地府的权威。不打你,打谁?今天也就是我心情好,这要是我心情不好,少说也得先把你打上半个时辰再审。”
“半……半个时辰?”陈老爷子觉得双腿发软,这要不是绑在罚恶柱上,早就在地上缩成一团了。
“判官大人,我冤枉啊。真不是我要改命,也不是我要拒捕。这……这些都是我儿子干的,他们不想我死,才干了傻事,我对生死一向很看得开的。毕竟,我也是为国为民服务了多年的老同志,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江以沫一听,这还给儿子甩锅了。
也是,他的儿子并不冤枉。
“哦,你儿子干的事......你也冤枉,没责任?所以,你是想死的,只是很遗憾没死成,让他们给生拽了回来?”
陈老爷子立马点头如捣蒜。
江以沫轻笑了一声,回头对阴差说,“再给他上点规矩,省得他嘴里没一句实话。”
阴差拿了铁戒尺上来就是一顿打,陈老爷子被打得不断哀嚎。
审判室的门半掩着,那哀嚎声不断传出来,听到动静的阴差或是判官借着那门缝往里瞅了一眼,只见江以沫背负着双手,手里捏着本卷宗,正享受这美妙的哀嚎呢
陈老爷子得哪里承受得住,只得再次求绕,只是那张嘴被戒尺打得有点狠,说话也就不怎么利索了,“判官大人……别……打了,我说……实话,再不敢……诓骗大人……是我让人改的命……是我……是我。”
江以沫很满意陈老爷子的表现,道:“这不就完了吗,非得耽误我的时间。来,”江以沫拿着卷宗一条条地念着,哪一年贪腐多少,以权谋私多少,最终汇总了一个数字,居然以亿计。
“行啊,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江以沫顺手就把那卷宗敲在陈老爷子头上,“你说你们这些国家的蛀虫,读的书也不少,还自诩文化人,就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活罪可逃,判官难欺吗?”
陈老爷子这会儿也委屈得很,哼哼叽叽地道:“这活着的时候,也没人告诉我,死了还会再算帐......”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在人间逃脱了刑法,阴司自然都会给你记上。难道,你以为人间逃脱了罪责,死了选块风水宝地,就能安静躺在那里,泽被子孙?”
“判官大人,那风水宝地难道无用?”这会儿他也缓过劲来了,不然也没心情问这个。
“风水宝地从来不佑恶人后世子孙。怎么,你那些所谓的大师也没跟你说过吗?”
陈老爷子一听这个,嘴里便咒骂道:“好你个霍一宁,居然敢诓我。一块墓地要了我儿子六百万,说什么泽被子孙,兴家旺祖,都是鬼话。”
这时候听到霍一宁的名字,江以沫就想起来时摸过的脸,嘴角不由得一笑,是真好看。可惜了,她也就只能借着这判官的身份调戏一下,于人间来说,他们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
“莫大人,这些都给记上吗?”阴差见她愣神,而陈老爷子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地说霍一宁,但骂人的话太多,阴差也不知道该不该都记下来。
“记个屁,六百万,那是要少了。就他收受的那些钱财来说,六百万都不值一提。霍家,至少还拿钱做善事,他们这样的蛀虫,只欺善人。让他画押,要是他嘴再不老实,拉去十八层地狱之前,再给打一顿,年纪大的人,总是记性不太好。”
阴差拿了判书过来,正准备让陈老爷子画押,此时门外有阴差来报,说是这个案子还有档递上。
江以沫回头瞅了一眼,拿过阴差手中的档,里边就一张纸,倒是写了那么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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