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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地府兼职判官(第九杯茶)


她正想朝霍一宁飘过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阴风,把那纸灰吹得满天飞舞。
霍一宁缓缓站起身来,四下看了看,空旷的大路上无人亦无车,安静得有点可怕。
每个月都会在大路边上烧纸钱,虽然这条路晚上经过的车很少,但也不至于安静成这样。好像他来这里开始点上纸钱,但再没有一辆车经过。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半个小时,不可能一辆车都没有。
有点邪门。
看着地上的纸钱烧烬,连一点火星子都没有之后,霍一宁才回到停在路边的车里。
他刚一坐进车里,就发现手表的指标闪了一下,抓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捏紧,在梦里,这手表能发出耀眼的光,变成镭射剑。虽然现实里,从未有过,但刚刚闪的那一下,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刚入梦境时,好像手表的指标也这样闪过。
他没有睡觉,不可能又入梦了。而且......隐隐觉得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听那动静像是某种野兽流着哈喇子,正准备吃人的感觉。
他没有回头,但身后的动静越来越明显,意识到危险靠近,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车门。
车门却打不开了,像焊死了一般。下一秒,他快速低下头去,从身后扑过来的东西刚刚若是得逞,大概一口就能咬断他的脖子。
等他反应过来一看,一只双眼闪着绿光的动物,不知道是狼还是狗,正回头嗤牙咧嘴地看着他。
车子的空间不大,要与这样一只凶残的东西搏斗,他一个赤手空拳的人自然是没有多大赢的机率。但也不能就这样等着对方把自己咬死。
他的车明明关得很好,不可能有狼或者是狗进来,这东西到底怎么进来的。那双眼睛......像幽灵一般,难道又是什么怪物。
霍一宁来不及想太多,那东西又朝他扑过来,车里空间小,他也不便的躲藏,只得用戴着手表的那只手去挡避。
那东西撞在手表上,顿时哀叫了一声,像是有些怕怕的,但又恶狠狠地想要报仇。两只爪子在车子的真皮椅套上挠了几下,椅套立马破了个窟窿。它的嘴里还发出些低吼,仿佛在说,你逃不掉,今晚你就是我的宵夜。
霍一宁的另一只手并没有放弃打开车门,只是那门把手都让他给掰下来了,车门也纹丝不动。
莫愁远远看着,见霍一宁上车之后也没把车开走,不知道在车里干什么,就见那车子不断地晃动。于是,她飘了过去,想看清楚霍一宁到底在干什么,刚凑到车窗前,那双绿眼睛就出现在了玻璃上,吓得莫愁连退了几步。
“宁宁!”她大叫道。
莫愁知道不好,试着拉开那车门,但几道门都锁死了,根本拉不开。她便想飘进车里,却发现自己根本飘不进去,那车像是被设了什么道法,阻挡了她进入。
想着上一回在梦境里的怪兽,莫愁心急如焚,判官笔化成的长鞭,把整个车子外面都搜了一遍,然后在车底发现了东西。
莫愁飘到车底去看了一眼,居然有人在底盘上贴了张符,难怪车子打不开。
依着莫愁现在的心情,想直接把这车子给掀翻,但霍一宁还在车里,怕伤着他,只得用判官笔毁了那符。
判官笔遇上符,直接就起了火星子,很快劈啪啦一阵响,像豆子在火堆里炸开一般,那声音消失之后,符的法力也就不复存在。
这时候,车门嘭的一声打开,霍一宁从车里滚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车里跳出来的东西,像狼又像狗,眼睛还在幽暗的夜里泛着绿光。
莫愁赶紧飘了过去,一把扶起霍一宁,“宁宁,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大人,我没事。”
莫愁顿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她来不及多想,那东西就朝他们扑过来。莫愁赶紧把霍一宁拽到自己身后,“宁宁,抱紧我!”
霍一宁赶紧抱住莫愁的腰,而此时的莫愁挥动着长鞭与那东西搏杀。霍一宁的身子随着莫愁的身子飘来飘去,也就是大晚上这里没有人,真要有人看见,估计又是一个聊斋故事了。
听得几声鞭子抽打之声,伴随而来的是几声嚎叫,莫愁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让你吓我的宁宁,让你吓......今天非抽了你筋,刮了你的皮,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多会儿,莫愁停止了动作,也没了声音,她拍了拍霍一宁的手,“宁宁,现在放开,我去看看那东西。”
霍一宁这才放开手,跟着莫愁往前走。
那只所谓的像狼又像狗的东西,凑近了一看,如今躺在地上的就是个稻草扎的玩偶,外面套了个人造皮毛,两只眼睛用的是玻璃珠子,但刚刚呈现出来的视觉效果,就是一个活得不能再活的动物。好像比狼肥一点,但又比狗看起来凶狠。
“宁宁,你又被歹人盯上了。”莫愁站起身来道。
“还是天虚道人?”霍一宁问。
莫愁总算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宁宁,你听得见我说话了?”
霍一宁顿时想咬了自己的舌头,他还真把这个给忘记了。
“嗯......就刚才你叫我,好像就突然能听到了......”霍一宁也只能这样说,幸好,她没有发现自己还看得到。
“是嘛?看来,你听不到,还真是跟那些法术有关系。听得到了也好,省得我打字麻烦。宁宁,今晚我先送你去玉皇观吧,让你一个人在家待着,我也不放心。”莫愁并未作他想。
“好,听大人的。”
两个人开车去了玉皇观。
莫愁把霍一宁送到门口,她藉口自己还得去阴司上班,也就没有进去。其实,她是怕他们一起进去会穿帮。
霍一宁大晚上赶来,也让柳道长很是意外。
听说了今晚霍一宁的遭遇之后,柳道长担忧道:“你带着我给的符还能着了别人的道,看来,这背后之人的本事不可小觑。”
霍一宁一听这个,多少有些愧色,忙解释道:“柳道长,你给的符我没带。”
“没带?我不是特别叮嘱过你,一定要随便携带吗?你怎么不听话呀。今晚要不是莫大人正好路过看到了,后果不堪设想啊。”柳道长这回是真急了。
“是这样......”霍一宁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我若带着你的符,就听不到莫大人说话了。所以......”
柳道长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个,“就算如此,你现在这样很危险。不管是我还是莫大人,都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跟着你。如果再遇到今晚这样的事,谁人能来救你?霍老先生临走这前,一再叮嘱我,让我看好你。你说,你要有个什么意外,让我怎么跟霍老先生交代啊......”
说到爷爷,霍一宁还真有点想那个老头了。可是,想又有什么用,他们就算哪一天在路上遇见了,他也认不出爷爷来。
“柳道长,不用交代。爷爷已经入了轮回,莫大人去送的他。本来,我是想求莫大人打听看看爷爷轮回去了哪里,我在想他的时候,也好去看一眼。但爷爷跟莫大人说,就算他轮回之后不记得我了,我们还是会再遇到的。这时候,爷爷应该投生在某个人家了吧......”霍一宁说着长叹了一声,“不说爷爷了,柳道长能否查出今晚害我的人来?我把那人用的道具给带来了。”
霍一宁说着,把刚刚扔在一边的塑胶袋打开,那只用稻草和人造皮毛做成的似狼似狗的道具就摊开在了地上。

第72章 柳道长,你有事瞒着我
柳道长扯开了那狗肚子看了一下,又抓起一把稻草闻了闻,然后再看了看那皮毛缝制的针法,以及用做狗眼睛的玻璃珠子。
他快速回屋里去写了一张符,示意霍一宁让开一些,再把那符拿到烛火上点燃,快速扔到狗眼睛上。顷刻之间,那狗眼睛跑出一缕绿烟来。柳道长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塑胶袋,就把那缕绿烟给捉住,困在了塑胶袋里。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塑胶袋里,那缕绿烟还在四处乱撞,想要逃离,隐隐还有一些叫嚷,霍一宁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便问道:“柳道长,是它在叫嚷吗?”
柳道长点点头。
“它是个什么东西?”
“恶灵!想害你的人,把这恶灵用法术附在这玻璃珠子上,由此便可以远端操控恶灵,用来攻击你。等我审一审这坏东西,应该会有一些线索。”
柳道长说着把那塑胶袋打了一个死结,然后拿到大殿之上,立刻盘膝打坐,嘴里念念有词。一开始,那恶灵还在塑胶袋里上窜下跳,没过多会儿,就开始鬼哭狼嚎,不停地求饶。
柳道长便借此问他从哪里来,又受谁驱使,那恶灵皆一一答之。
霍一宁在旁边看着,也没听清楚恶灵都说了些什么。柳道长叹了口气,起身把那塑胶袋拿起来,放到大殿神像下面的一个陶土罐子里,然后又念了一阵经文,那陶土罐子就彻底没了动静。
“那东西怎么说?”霍一宁这才问道。
“它说,它来自娘娘庙。受谁人驱使,它也不知。”
“娘娘庙?娘娘庙里会养恶灵?”霍一宁知道城西的娘娘庙,很多久婚不育的人,都喜欢去娘娘庙烧香,以求碧霞元君赐下孩子。
“传说,碧霞元君曾经在座前收过不少的婴灵,也就是婴儿的灵魂。这些婴儿大都是未得出生,便被打了胎。所以,心生怨恨,又难以入得轮回。碧霞元君心生慈悲,便把这些婴灵收归座下,让他们每日受香火祭拜,洗去恶念和怨恨。若有久婚未育,前来求子的妇人,但凡诚心相求,碧霞元君便会在座下的婴灵里挑上一个,送给那妇人。由此,妇人便得有身孕。
但是,这是传说,真假不知。而且按这个传说来看,当时阴司的轮回制度也与现在不同。如今阴司轮回,是等孩子出生前那一刻阴魂才能走入轮回。现在的制度,好处是不会因为打胎这个问题制造更多的婴灵。近几十年来,不知道多少胎儿被打掉,若是轮回制度还如从前一般,不知道会有多少婴灵因恶念、怨恨在人间制造事端,或是被有心人利用。”
“柳道长,按你这说法,那如今应该不存在婴灵一说。就算真的还有婴灵存在,碧霞元君又如何能让那些歹人在她的地盘上害人?”霍一宁不解。
“这个嘛,就得说说东岳大帝了。”
柳道长请了霍一宁回厢房去坐,然后才娓娓道来。
原来,一千多年前,东岳大帝不知何故陨落之后,东岳阴司就并入了地府,成了丰都大帝辖下第七殿,掌管人间生死轮回。
碧霞元君差不多也就是同一个时期消失的,这兄妹二人去了哪里,传说倒是很多,但真假不知。
比较广泛的一种传说是,当年东岳大帝与丰都大帝一个掌阴司,一个掌地府,各自有地盘,井水不犯河水。
后来,两位大帝因为争抢地盘,抢夺阴魂便有一战。这一战,东岳大帝战败,只得拱手把阴司送给了丰都大帝。从此,只有阴司地府,再无东岳阴司。
这个传说似乎也就解释了七殿的来历,为什么七殿阎罗称为泰山王。毕竟,东岳大帝又叫泰山神。据说,如今的泰山王就是曾经东岳大帝麾下的一名得力判官。
除此之外,关于东岳大帝陨落的传说还有很多,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谁也说不清楚。
“你的意思是,如今的娘娘庙也好,碧霞元君祠也好,早就没有神女相佑?”
柳道长捋了捋胡子,“世道险恶,如若元君还在,像我师弟那种恶徒又如何入得了娘娘庙。”
“师弟?那个曾经想抢走你师父阴魂的师弟?”霍一宁忙问。
“霍先生,我也正要跟你说说我这个师弟。”
胡伟三年前抢夺师父的阴魂不成,被判官重创,之后就逃离了益都,柳道长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前些日子,柳道长让道友在京城打听天虚道人,无意之中却听说了胡伟的消息。
胡伟,如今自称是胡大仙人。这三年来,主要在东北活动,偶有到京城走动,却与天虚道人交好。
上次天虚道人败走之后,回了京城,一直避门不出,据说是生病了。但他身边照顾的弟子传出些不太确切的消息,说他可能是被阴司力量所伤,所以如今也不敢露面。
但是,天虚道人回京第二日,这个胡大仙人就从东北赶到了京城,去见了天虚道人。
再之后,胡伟就出现在了益都。
柳道长大概说了一下自己了解的情况。
霍一宁静静地听完,好一阵没说话。柳道长以为他是担心,便安慰道:“霍先生不用担心,一会儿我替你再画个符,只要贴身带着,便不会发生之前的事。”
霍一宁摇摇头,“柳道长我倒不是怕这个。”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掌心,然后又问:“柳道长,那晚在陈家,你与天虚道人交手的时候,可还有其他人相助?”
柳道长顿时愣神,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哪里说漏嘴了,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有什么漏洞。
“霍先生,那天晚上就我一人。”既然想不起来,那只能死撑。再说了,他这话也没错,秦九是鬼,莫愁当时也不算人,可不就是只有他一人嘛。
“柳道长,你有事瞒着我。”霍一宁很笃定,“那晚,莫大人也在,是不是?”
柳道长想反驳来着,但却张不开嘴。毕竟是霍家供养着他,但这事,他又答应了莫愁不能说。现在,有点两难了。
“她又受伤了,是不是?”霍一宁追问。
柳道长无法回答。
“伤得很重?......难怪,难怪她在阴司请了假。我当时就有点纳闷,只是伤了手臂,不至于会让她请假,她到底还伤了哪里?”
霍一宁想到莫愁本来就有伤,又为了替他报仇,再伤上加伤,而自己全然不知,心里又是难受又是酸楚。
他见柳道长一脸为难,但就是不说话,大概也猜到肯定是莫愁叮嘱了柳道长不说的。
于是,他又道:“柳道长,你要不跟我说,我现在就下山去花店找她,直接扒了她的衣服看看,到底伤在哪里。”
扒衣服?
柳道长听着这话不对,试探着问道:“霍先生知道......”
“知道!”霍一宁打断了他的话,“她是生判官。所以,赶紧说,不然,我真会直接去花店找她。”
柳道长叹了口气,“我原是答应了莫大人,不跟你说的,她也是不想你替她担心。至于生判官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柳道长见如今也没有什么可瞒的了,只得把那晚的事和盘托出。
霍一宁夜里躺在江以沫曾经住过的厢房床上,想着她曾经在这屋子里养伤,想着她割肉疗伤的痛苦,整个心脏都像是被人撕得四分五裂,疼到不行。
割肉疗伤,那得多痛,却对他只字未提。
那个傻丫头,怎么就那么傻呢。
玉皇观的夜静悄悄的,虫子在窗外鸣叫,欢快地唱着小夜曲,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上回,他拿下来让苏锦彻底检查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后来,也让柳道长看过,也没发现特别之处。至于为什么这手表能在梦境里发出刺眼的光,变成一把能斩杀怪物的镭射剑,没人说得清楚。
今天晚上,也多亏了这表。虽然没有能像梦境里那样变成镭射剑,但怪物却触碰不得。
在他看着手表有点走神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苏锦,说!”
“我把医院楼道的视频翻了一遍,几个与你擦肩而过的人都查了,都没有任何问题。没有被鬼附身,也与你不相识,更没有被法术操纵的痕迹。你现在能不能回想起来一点,那个人的长相?”
霍一宁抓了抓头发,对于那个人好像真的没有印象。但他清楚的记得,是有人撞了他一下,他好像觉得还有点疼......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肩,现在倒不觉得疼,但当时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苏锦,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撞了我一下,我的肩膀当时有点疼,但现在没力气......”
“我说老板,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你在家里吗,我马上来。”苏锦急得跟什么似的。
“我今晚住在玉皇观......”
“你赶紧找柳道长,让他给你看肩膀,一刻也耽误不得......”苏锦几乎是在电话那头大喊。

第73章 有些走歪门邪道的人,喜欢养这种小东西,用来害人
霍一宁脱下衬衣,露出结实有力的肩膀来。他自己侧头看了一眼,肩膀完好无损,看不出有受伤或是别的东西来。
可是,柳道长在看到他肩膀的那一刻,眉头就皱得能夹死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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