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嫔宋氏的演艺人生(喵星的哈士奇)

福晋点头：“到底是钮祜禄，满族大姓。爷也特意吩咐我，把绿满堂收拾出来，让她住进去。”
“那耿氏呢？”
“云梦斋，二层的阁楼都给她。”
李氏当年在云梦斋，只占了一层正中的三间房。若不是“生育有功”，以她的出身，也是搬不进锦瑟居的。
只听福晋继续说道：“爷准她们带一个陪嫁的丫头或者嬷嬷进来。”
“那份例……”
“就是格格的份例。”
宋莹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向前：“我还以为，爷会给钮祜禄氏，庶福晋的份例呢。”
“真要这样，让李氏如何自处？她到底是大格格和二阿哥的生母，”福晋感叹道：“爷一直都是个长情的人啊。”
两人从听风阁前面转过弯，顺着湖边，渐行渐远。
武格格站在窗子后头，直到彻底听不见两人的说话声了，才轻声说道：“嬷嬷，可以开窗了吗？我想透透气。”
嬷嬷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向外望去，确定宋侧福晋已经走远了，这才将窗完全打开：“格格见谅，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武格格不置可否，慢慢挪动步子走到窗边，向西跨院的方向看去。
这听风阁临湖而建，夏季潮湿，冬季阴冷，实在不是一个能久住的地方。
可是她在这儿，一住就是六年。
以她的出身，其实是可以在云梦斋拥有一个房间的。
可是侧福晋不许。
在她按照侧福晋的“要求”做了一切之后，侧福晋却不要她了。
不过没关系，她并不介意。
做主子的嘛，手下有那么多可供他们选用的奴才，偶尔扔掉一两个，不值当什么的。
好奴才，得在关键的时候给主子分忧。
像她，不就帮主子得到了侧福晋之位吗？
主子成了侧福晋，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如今，她为自己寻个出路，应该也不算不忠了吧。
后宫的娘娘们都喜欢抱团，除了一起打发无聊时光，更是为了有“姐妹”能在皇上面前说自己的好话。
钮祜禄格格，大姓出身，名门贵女，是个能让贝勒爷特意吩咐，单独为她准备个小院儿的人——与其他格格是不同的。
虽说她现在只能以格格之身入府，但日后成为庶福晋，甚至侧福晋，也不是不可能。
武格格从云梦斋开始，用手指头点着西跨院的每一进院子，找到了绿满堂的位置：若是能与钮祜禄格格交好，她说不定可以直接搬进那里呢。
这么一想，她就忍不住高兴地笑出声来。想到自己身边还有别人，武格格赶紧低下头掩饰，却怎么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旁边伺候的嬷嬷看到武格格又“犯病”了，见怪不怪地扭过头。
这武格格一“犯病”就会失眠，还不许人陪。
嬷嬷不禁有些窃喜，今晚应该不用守夜了。
“你确定了？新格格真的姓钮祜禄？”李庶福晋紧张地向前倾身问道。
姜永福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如此激动，只得点头如捣蒜：“是真的。福晋已经安排人收拾绿满堂了，说是给钮祜禄格格住。除了钮祜禄格格，还有一位姓耿的格格，却被打发到了云梦斋。”
李氏顿了一下：“绿满堂？我记得……那个院子与这锦瑟居一样大？”
姜永福直愣愣地答道：“主子记得清楚，两个院子是一样大的，都比侧福晋的长春馆要小一些。”
香果瞪了姜永福一眼，对脸色变得不好的李氏劝说道：“主子，那是钮祜禄氏，贝勒爷和福晋抬举她，看得也不过是那个姓。”
听到这儿，李氏的脸色渐缓：在雍正登基前，钮祜禄氏可不就只有一个姓，值得人多看两眼嘛。
她又问道：“打听到两个格格什么时候进府了吗？”
姜永福回道：“说是让她们九月入府，但具体哪个日子还没定。”
李氏心中有了数，让姜永福去将小连子叫进来。
姜永福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小连子的人。他走到门房处，询问看门的嬷嬷可有看见小连子出去。
“半个时辰前，连公公跟翠果姑娘一起出去的，说是要去针线房取下人们夏装的衣料子，”嬷嬷嗑着瓜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要不怎么说连公公和翠果姑娘得力呢？他俩如今可都是庶福晋身边的‘一等人’了，可是连找布料这等的小差事，还得两人亲力亲为、一道儿去办才安心。”
姜永福嗤了一声：“看好你的门，‘一等’、’‘二等’的，也是你能操心的事儿？”
小连子，也就只能在这些低等下人面前装个大。有他姜永福在，那小子也配称得上“一等”？
姜永福随手指了一个小丫头，让她跟着自己去针线房找人。等到了针线房，却被告知小连子二人早就回去了。
姜永福正纳闷人去哪儿了，就听小丫头轻声说道：“会不会是回后罩房了？翠果姐姐今天的脸色不太好，瞅着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他俩说不定是回去休息了呢？”
于是又去后罩房。
刚转进后罩房前的通道，就看见小连子从翠果的房间里走出来。
小连子看见来人，镇定地抢先一步问道：“姜哥哥找过来，可是主子有事吩咐？”
屋里，翠果原本通红的脸蛋瞬间变得苍白。她慌乱地系上领口的扣子，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立马出门。
姜永福皱皱眉：“你怎么去了翠果的屋？”
小连子状似忧愁地说道：“刚才我与翠果姐姐从针线房出来，她突然觉得不舒服，我就送她回来歇歇。”
说完转头，冲屋里的翠果递了个眼神。
翠果咽了咽口水，慢腾腾地挪出屋，压住内心的慌张，先发制人地问道：“主子找我吗？”
姜永福看她一副死人脸的样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鼻子：“病了就别往主子跟前靠，快去找刘大夫看看，有病就治。”
说完又看向小连子：“主子找你半天了，快点儿跟我走。”
小连子笑着连连说好，在姜永福带着小丫头转身之后，冲着翠果露出一个“安心”的眼神，跟着两人离开。
到了锦瑟居正房，李氏打发香果离开，只留了小连子一个人。
小连子暗道不好，果然就听李氏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我说过要把你派出去的话？”
小连子低下头：“奴才记得。”
李氏故作高深地说道：“时候到了。”
小连子心绪直转，微微抬眼问道：“听说府里要新进两位格格，不知道主子让奴才关注的……是哪一位？”
“自然是……”刚要脱口而出“钮祜禄氏”，李氏突然止声。
将小连子派出去做“眼线”，是丰嬷嬷当年替她想出的、可以放在明面上的理由，然而实际上，李氏只是单纯地想要赶小连子走而已。
奴才一旦不在主子跟前伺候，忠心便得不到保证。
万一钮祜禄氏真如历史中记录一般，生下乾隆、身份逐渐水涨船高，那小连子搞不好就会“弃暗投明”、另投新主。
到时候，他将自己派他做眼线的事，告诉给钮祜禄氏，岂不是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前世看过的那些影视剧里，上级对待可能是间谍的下级时，通常都会给下级安排一个模棱两可的任务，看下级如何完成，以此来检验下级的忠心。
想到此处，李氏清了清嗓子，在小连子疑惑的眼神中，继续说道：“自然是，更得宠的那个。”
小连子心里一个咯噔。
他要想近两个新格格的身，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她们进府之前，想办法混入到她们住的院子里做奴才。可是这人既然没进门，又如何知道得不得宠？
看来这李庶福晋果然只是想赶自己走，并非是真心实意地想在后院“布局”。
也罢，他在李氏身边这么多年，到底也没弄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再浪费时间下去也是无益，不如离开锦瑟居，或许能另寻到机缘。
倒是可惜了他在翠果身上下的本。那个死丫头嘴巴是真严，两人都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小连子自问在床笫之间也是满足了她的，可就算如此，她也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他也不是丝毫没有收获。
从翠果对此事讳莫如深的态度，也不难判断出那件事的可怕——她之所以不敢说，肯定是因为只要说了，她必会没命。
小连子跪地磕头，嘴里说着感念主子多年恩德，自己日后必定继续为主子分忧的话，心里却在盘算，这锦瑟居之外，还有谁能告诉他当年发生的事。
一个一个地数过去，小连子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人。
或许……真的可以。
就她了吧。
可是……她的身，却不好近。
还是得绕一圈才行。
作者有话说：
读者：请问作者，你是在故弄玄虚，用小连子吊读者胃口吗？
作者：（瞪大眼）啊呀，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PS：小连子的事，其实不用过度猜测啦~他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但因为所有人对此讳莫如深，所以才显得他有些老谋深算。

四月初七, 请安日。
福晋绕过屏风走进堂屋，在看到一向不怎么来请安的李氏，此刻居然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便猜到她今日必定是要说些设么“大事”，否则也不会如此积极。
与宋莹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福晋坐到了上首, 受了二人的礼, 命丫头端茶上来。
李氏惯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见众人都坐稳了，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府里要来新人了？是两个格格？”
宋莹用茶杯挡住撇起的嘴角。旨意上个月就下了，李氏现在却装成一副刚知道的样子, 这抛砖引玉的功力，修炼得可真差。
福晋点头“嗯”了一声。
李氏见福晋不接话, 只好又说道：“府里人越来越多, 这规矩也得立起来了吧。”
宋莹差点儿没被茶水呛住。
整个贝勒府，最不守规矩的人, 不正是她李氏吗？
福晋努力控制住表情，问道：“庶福晋说的规矩……具体指的是什么？”
李氏清了清嗓子：“在宫里的时候，这主子身边的下人数量，都有定例。自建了府, 却也没明确地分出个三六九等来。”
福晋试探性地问道：“是你的下人不够使了？”
“不是不够，是多了, ”李氏笑呵呵地答道：“我瞧着，自从钱元忠跟了二格格，福晋身边就再没添太监, 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身边现在可还有姜永福和小连子两个太监呢。等新格格进了门, 看见这状况，说不定会以为府里没了规矩、尊卑，那就不好了。”
宋莹将茶杯放到茶几上，发出一道轻轻的磕碰声：“庶福晋的意思，是说我身边的太监人数，多了？”
李氏嘴角一僵。
她其实只是想找个过得去的理由，将小连子弄出锦瑟居，却忘了这番说辞也能将宋氏扯进来。这宋氏一贯伶牙俐齿，此刻抓住了自己话中的漏洞，若是不能好好搪塞过去，她今天的最主要目的，可就不好达成了。
李氏心念直转，突然想到一事，硬邦邦地解释道：“怎么会呢……朱砂嫁人后，侧福晋也只提了两个丫头的等儿，却没再添人。这哪里是多人，明明是缺人呢，”见宋莹没有立即回应，她越说越快：“说起来，如今我与侧福晋身边，都是两个太监和八个丫头的配置，实在是不成体统，毕竟我只是……庶福晋。按说这种情况，应该是先考虑给侧福晋添人的，不过我想着宫里娘娘们的身边都是只有一个太监……所以还是从我身边减人吧。”
福晋察觉到了李氏的意图，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你要减谁？”
李氏稳了稳情绪，说道：“姜永福跟我久些，还是减小连子吧。”
宋莹用护甲敲敲茶几，引来两人的视线。她微笑着对李氏说：“可是那奴才伺候得不好，惹恼了庶福晋？”
李氏听见宋莹这么问，有些不满：“他伺候得很好，只是我这边用不上他了。侧福晋莫不是因为这些年帮着福晋管理府上的下人，对惩罚下人有些上瘾，逮着机会就想打他们板子吧？”
宋莹没有生气，反而做出一副体谅的表情：“庶福晋误会我了。我是想着，庶福晋近两年待下人越发得宽和，难免有些心术不正的奴才会仗着你心软，拿捏住了你。庶福晋若是受了委屈，尽管与福晋说，总不能真让个奴才骑到头上。”
李氏皱眉：“我刚刚不是说了嘛，我就是觉得人太多了……”
“不是奴大欺主就好，”宋莹打断她的话：“小连子既然不是府里买来的死契下人，庶福晋不想要他，那就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明儿就让内务府的人来把他领回去。”
李氏之前并未想到还有这么个法子，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呐呐不成语。
宋莹见她这个反应，不着痕迹地给福晋递了个眼神。福晋微微颔首，没有出声，端看李氏最终如何决定。
人多？简直是屁话！
朱砂嫁人之后，府里各院子的下人数量几年都没有变化了，早两年李氏怎么不嫌人多？
李氏现在突然说要“裁人”，还是赶在“钮祜禄氏”要进门的当口，鬼才信她别无所图呢。
宋莹悄悄地观察着李氏，心下直嘀咕：这李氏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她现在就开始为“以后”做打算了？她是不想让“弘历”出生？
李氏此刻是非常地纠结。
她之所以让小连子走人，完全是基于丰嬷嬷的“遗愿”，但是对于丰嬷嬷为何坚持要赶小连子走，她其实是不太清楚的。
丰嬷嬷当初留下的“锦囊”，便是用“做探子”这个理由把小连子赶走，然而不知道是丰嬷嬷没想到，还是故意不提，她二人全然忘了还有“退回内务府”这个可能。
万一……万一丰嬷嬷就是想让小连子去做探子呢？毕竟她也说了，小连子心思活络……这般灵活的人，做“间谍”不是刚刚好吗？
而且，那可是钮祜禄氏呀……
李氏实在理不清思绪，看着眼前正在等她答复的两人，一咬牙说道：“我听说，被退回内务府的奴才，通常分不到什么好差事，多数都是去做粗活苦力了。小连子伺候我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底不好让他回去受罪。他虽离了锦瑟居，但也可以去府里别处当差嘛。小连子为人伶俐，干活也不差……便当做是我求福晋，给他在别处谋个差事吧。”
真撵走了，可就要不回来了。先把人留下来，以后若要撵走，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福晋见她做出了决断，也没有再阻拦，只点头说知道了，晚些会让福嬷嬷给小连子安排新的差事，然后就打发李氏离开。
等李氏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福晋冷冷地笑了一声：“你说……她这又是想干嘛？”
宋莹当然不能直接对福晋说，李氏也许是对还未进门的钮祜禄氏有敌意，只笑着说道：“小连子顺利留在了府里，早晚会被她启用，到时候咱们不就知道了？”
福晋厌恶地皱眉：“我是担心她再惹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来。”
“她那个脑子，就算都用尽了，只怕也惹不出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宋莹嘲笑道，“只要不是大事，咱们就全当看热闹了。”
福晋听完，噗嗤一笑：“你说的对，这李氏闹出来的事，有时候可比戏文还要精彩……”
“离开？什么离开！”翠果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喊道。
小连子赶紧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儿声！”又觉得不放心，走到窗边，掀开一道缝，往外看去。
翠果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小连子确定屋外没人，转过身来，看见翠果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心里暗道不好。这翠果很有些小矫情在，今儿他若是不把她安抚好了，她说不定真能闹出什么事来。
想了想，小连子觉得还是不能把李庶福晋想赶他走的事实告诉她。他走近翠果，拉着她并排坐到炕边。
“庶福晋让我离开，是有些差事需要我去办。”
见翠果将视线移向他，小连子继续说道：“你知道的，府里要进新人了。咱们庶福晋……说好听点儿是庶福晋，但其实除了份例多些，与格格也没什么区别。两个新格格，那可都是正经旗人出身，其中一个还是钮祜禄家的大小姐！光是家世，咱们庶福晋就被比下去了。虽说庶福晋现在有儿有女的，但新格格以后也会有孩子，她俩又比庶福晋年轻。这天长日久地，庶福晋在后院，哪里还能立得住呢。”
“所以，庶福晋这次让我离开，便是想让我找个机会混到新格格身边去。要不然，她直接将我退回内务府便是了，何必费心把我换到别的院子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