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懋嫔宋氏的演艺人生(喵星的哈士奇)


喜乐蹙眉想了想:“我回主子身边是没问题,但太监再不行,那也是男人,主子身边不能没有女子贴身服侍。廊下那几个丫头,跑跑跳跳地逗主子开心还行,真要让她们办差,还得有个几年的调*教。院里那些嬷嬷,我瞅着也一般,够老实,但也都太木了,唯一一个还不错的海嬷嬷,竟还好酒,不当值的时候,总想着弄一口——还是得从二等的丫头里面挑人。”
朱砂叹口气:“苏梅我瞧着是不错的,主子也挺喜欢她。只是她平日里得照管两只猫。那猫儿,卧冬还好些,踏雪可是除了主子和苏梅,就没人能辖制得住的。苏梅也倒不出手来。”
“金茶怎么样?这两日打眼瞧下来,是个挺稳重的人。”喜乐说道,“我觉着,甭管是调*教小丫头还是在主子身边当差,你不妨都带着她。这带得多了,她看得多了,慢慢也就练出来了。”
朱砂想了想,点头:“也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一会儿就去找金茶。”
四贝勒府的温锅宴定在六月二十九日。宾客除了几个已经出宫的年长阿哥外,还请了仍住在宫里的九到十四阿哥。福晋甚至提前几日就递了牌子进宫,直接向皇太后请示,让五公主那日也来贝勒府热闹热闹。
贝勒府西花园有个小湖,湖心建了个挺大的阁楼,名为“烟水亭”。烟水亭有三层,顶层的前后左右俱是通透的,只有廊柱、没有围墙。福晋与四阿哥商量后,决定将男宾的宴席摆在这里,一楼和二楼开宴吃饭,三楼预备着给众人看戏用。
正对着烟水亭,靠近岸边处,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戏台。戏台的西侧有一座二层的取名为“听风阁”的小楼,便是女眷们的宴席场所。
福晋想着,宋、李两个格格在宫里“圈”了这么多年,已是很久都没享受过吃席看戏的热闹了,便想让她俩也跟着参宴。只是当日来的宾客女眷,都是各府的正室、侧室。两个格格的身份低,即便上了正席,也只会觉得拘束。若是被诸如三福晋那样尖酸的人挑了理,说不得还会就着她俩的身份嘲讽一番,那可就没意思了。
于是福晋便在听风阁里,专门为二人隔出来一个小花厅,给她俩单独开了一桌。她还特意嘱咐宋莹,若是待久了觉得不舒服,就赶紧回院子休息——她早就派人去了太医院,与刘御医说好,宴会当日在贝勒府值守。
温锅宴定在中午。宋莹听了福晋的嘱咐,避开了宾客们登门的时间段,在正式开宴之后,才施施然地带人去了花园。
从听风阁的后门进入,避开大厅里的女宾,宋莹带着朱砂和天青进了花厅。一向喜欢提前到位的李格格居然还没来,让宋莹不免觉得有些意外。
她在圆桌边坐下,一个仆妇上前问道:“宋主子,奴才这就让人上菜吧。”
宋莹说:“李格格还没到,不急吧。”
那仆妇又说道:“福晋有吩咐过,不能让您饿着。不如奴才派人去催催李格格?”
宋莹摆手:“李格格没说不来,那便可能是临时有事耽搁了。我现在还不饿,再等等吧。”
仆妇闻言退下。
戏台上已经演了起来,敲敲打打地很是热闹。花厅的位置正好斜对着戏台的方向。宋莹都不用转身,透过窗子就能看到戏子们唱念做打的身影。
等了将近两刻钟,在仆妇忍不住想要再次上前请示开宴时,李格格终于风尘仆仆地跨进了花厅。
是真的,风尘仆仆。
阿哥所也举办过好几次家宴,每次李格格都会穿戴整齐、打扮精致华丽地参宴。然而今天,她虽然换了一身新衣,戴了满头的珠翠,但就是能让人一眼看出来,她其实并没有用心装扮:头面是翡翠嵌宝的,耳环却是不配套的红玛瑙;旗装是素雅修身的款式,脖子上配的却不是白净的龙华,而是一个厚重的缠丝金项圈;脸上倒是浅涂了一层胭脂,却遮不住她眼底隐约的疲惫。
李格格整个人也显得很焦躁,心不在焉地与宋莹互相见了礼,在桌边坐下后,她看了眼只摆了几个果盘的桌面,催促道:“快点儿上菜吧。”
仆妇赶紧叫人上菜。然而还未等菜上齐,李格格就拿起了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宋莹未被李格格影响,她把一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听戏上。等菜摆满了桌面,才慢悠悠地开始品尝——福晋今儿特意请了太白楼的厨子来掌勺,菜品口味与御膳有很大的不同,不细品就有些可惜了。
李格格风卷残云地吃饱了,接过翠果递上的消食茶饮了一口。
她本不想来的。只因那日四阿哥来云梦斋看弘昐,说到福晋给她和宋格格也设了宴时,表现得仿佛很希望她来的样子,她才不得不走这一趟。
要李格格说,她和宋格格如今连个正经的位份都没有,正宴的大厅都进不得,来做什么呢?难道就差这一口饭吗?
而且她原本是打算,吃饭完马上就走人的。
自搬出宫后,大约是因为换了生活环境,弘昐很是不适应,总是爱哭闹。白天就不说了,晚上他也睡不了一个整觉,总会从睡梦中哭醒三、四次,必得有人抱着哄着悠着才能好。
李格格没办法,便给奶母们排了班,让她们每日轮流、一刻不停地抱着弘昐。这般一个月下来,有两个奶母的身体没扛住,从前天就开始生病了。
李格格去找福晋,让福晋再从内务府挑两个奶母补进来。可福晋大约是一心忙着搞宴会,压根没把找奶母的事放在心上,这都两天了,人也没补进来。
她就只能亲自带着丰嬷嬷和两个丫头,一起跟奶母轮班抱孩子。刚刚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将弘昐哄睡,换到了奶母手里,这才急匆匆地套了件衣服赶过来。
带孩子本就是个极其耗费精力的事。而对李格格来说,比带弘昐本身更难的,是处理与那几个奶母在育儿理念上的巨大差异,真的是累身又累心。
吃完了饭,她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回云梦斋——弘昐估摸着就要睡醒了——但是与奶母们斗智斗勇了这么久,身心的疲惫让李格格忍不住贪恋上了没有孩子哭闹的此刻。
宋莹吃得差不多了,就放下了筷子,专心听戏。现在唱的是《西游记》里面的“大闹天宫”一出,她猜测这戏应是男宾那边点的,因为女宾通常都爱点些《西厢记》、《游园惊梦》之类的文戏。
锣鼓震天响,几个戏子在台上辗转腾挪,打得是难舍难分。
李格格看着宋莹闲适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宋格格好悠闲啊。”
宋莹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向她。
李格格放下茶杯,拿帕子沾沾嘴:“这生了孩子当了额娘之后,才知道带孩子的辛苦,那可真是,一整天都得围着孩子转。时刻都要想着他吃了没有?拉了没有?睡得好不好?唉,满心里都是孩子,可再没有时间和心思,想着看戏听书消遣了。”
“李格格若是放心不下孩子,那便赶紧回云梦斋吧,”宋莹冲着正厅扬了扬下巴,“虽说那边会玩划拳和投壶,不过咱俩也去不得,待在这里,也只能听戏打发时间。”
李格格笑了笑:“也就宋格格有心思听戏了,我跟你可没法比。如今二格格在福晋名下养着,宋格格自然是不用操心的。可真让人羡慕。”
一时间,屋里的下人全都低下了头。
朱砂瞅着地面,狠狠地朝李格格的方向剜了一眼。天青则用余光瞥向穿着嫩黄衣衫的翠果。
李格格见宋莹没有立即说话,自以为占了上风:“如果我记得没错,宋格格这胎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吧?你一向善于谋划,可有为这个孩子提前做好打算?是准备同二格格一样,仍‘送’给福晋养吗?”
“福晋养二格格,一是为了全娘娘的意愿,给娘娘尽孝心。二来,在这府里,爷的孩子,就是福晋的孩子。福晋主动承担主母的职责,替爷养育子女……”宋莹睨着她,“李格格是觉得,福晋做的不对吗?”
李格格拉下了脸:“你少偷换概念。娘娘和福晋要怎么做,那是她俩的事。倒是你,一个当娘的人,竟会把孩子主动‘献’出去……呵,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宋格格想要的狼,可套着了?”
朱砂忍不住了,抬起头说道:“李格格请慎言。二格格的事,都是娘娘和贝勒爷做的主,您这般妄议尊上,实属不敬。”
李格格着意看了朱砂一眼,又将视线挪向宋格格:“宋格格怎么不罚她?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年我与宋格格第一次见礼那日,这丫头就曾在言语上冒犯了我,当时宋格格可是立马就让人打了她的板子的。”
宋莹轻声说道:“李格格现在是……不再害怕看到奴才被打板子了吗?”
李格格哽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
2023年元旦快乐呀~~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顺利、平安喜乐!!
之前两周的周末,因为生病和三次元工作繁忙,都没有双更,元旦这天双一把~明天的话,如果能攒出存稿,就尽量更6000~
PS:四阿哥现在养的狗,不是很出名的百福和造化哈。雍正养百福和造化,都已经是登基之后的事了,现在他才21岁,距离登基还有至少25年呢,狗的寿命一般没那么长。

李格格挑眉。
宋莹故意叹了口气:“二格格没满月就抱给了福晋,所以我也没有机会真切地体会到养孩子的不易,原以为有奶母们协助, 不会难到哪里去的。可是今日看到李格格,我就不这么想了。”
李格格暗道不好, 慢慢皱起了眉。
宋莹抬手指向李格格的发间:“李格格以前是多精致的一个人儿啊, 如今因着孩子, 竟也能翡翠配珊瑚地囫囵戴着出门了。”
李格格不自觉地摸了摸耳坠, 只听宋莹继续说道:“我想着,这天底下,怕是再没有比李格格更加有慈母心的人了——守着一群经验老道的嬷嬷不用, 偏要亲身上阵照顾孩子。以前没看出来,李格格竟也是个性子执拗的人呢。”
李格格怼道:“她们照顾孩子的经验确实多, 但那不过是些效仿前人的守旧做法——未必都是正确的!”
宋莹点点头:“李格格说的是, 万事万物都会变化,这带孩子的方法, 想来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李格格为了孩子,竟能‘创造’出些新的养育方法,必是出于母亲对孩子的关怀。说起来,自咱们搬出宫, 二阿哥就开始闹觉了?一晚上得起夜好几次吧?我昨儿晚上就隐约听见了他的哭声。这云梦斋距离我长春馆那么远,声音都能传过来, 这孩子得哭地多大声呀,嗓子怕不是都要喊坏了。李格格对养孩子的事这般了解,可有想出什么解决之法?”
你李格格这么“会”带孩子, 怎么想不出办法, 止住孩子每日的哭闹?
就算李格格没法子, 二阿哥的奶母们呢?
宋莹可不信那几个“专业”的奶母,会对这种状况束手无策。如今二阿哥哭闹不止,明显是她们在消极怠工。
奶母们的想法,宋莹大概猜得到:不按李格格的法子养孩子,李格格就会与她们争辩,她们又说服不了李格格,双方对峙之下,被四阿哥和福晋知道了,只会责怪她们不听主子的话,凭白趁得她们“不够忠心”,那还不如就按照李格格的法子来——即便没养好,主要责任也在李格格,她们全然听命,就算有错,也不是大错。
旗人皇族被这些包衣们伺候的同时,其实也在被她们辖制。这些奴才们抱起团来的力量,便是连嫔妃公主都要忌惮上三分。
李格格没有“当包衣”时的记忆,以她纯然的现代人思维,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些奶母们,其实已经在联合起来抵制她了。
如今她这般执拗地要在奶母们面前坚持“科学喂养”,看似是为了孩子好,其实已为二阿哥埋下了隐患。
李格格张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毕竟二阿哥闹觉是事实,扰了别人的清净也是事实。
宋莹看她变了脸色,又追加了一句:“说起来,我好久都没见到大格格了,她可还好?比起二阿哥,大格格从出生开始,好像就很少会哭闹。可真是个贴心的孩子,想必也是心疼她额娘照看弟弟辛苦吧。只是常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李格格可不能因为她太乖,就一心扑到二阿哥身上,反而忽视了大格格呀!”
你李格格这般在乎孩子,怎么竟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每日里只关注二阿哥,却不肯对大格格多付出一点儿关心呢?
难不成,是还在心里记着当日怀大格格的艰辛,把这孩子当成了“不祥的”、“必然会早夭”的存在,从而心生忌惮,不想亲近?
抑或是,在现代教育下成长起来的李格格,穿越之后也不免入乡随俗,开始“重男轻女”了起来?
李格格被宋莹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说穿了她对两个孩子的“不公”,心里感到既愤怒又羞愧。她想不出回怼的话,只能“刷”地站起身走人。出花厅的时候还在懊悔:自己刚刚脑筋是不是秀逗了,怎么就想不开,竟奢望能在言语上胜过一向巧言善辩的宋格格。
宋莹见李格格离开,又听到戏台上的这一出戏已经演完了,也起身带着人,准备回长春馆。
李格格走得很快,宋莹与她前后脚出的花厅,却已瞧不见她的背影。
宋莹扶着朱砂,缓步穿过正厅后面的廊道。听着里面女眷划拳拼酒的声音,不免在心里想着,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抬了身份,与福晋一起堂堂正正地参加这样的宴席。
正寻思着,就见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从正厅通往廊道的小门里,走出了一群人。
打头是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小姑娘,扶着身边的嬷嬷。在走出小门的一瞬间,她原本板直的后背便软了下来,全靠嬷嬷托着才没有摔倒。
那小姑娘大约有十三、四岁,梳着一根细细的发辫,穿着一件嫩粉色的蜀绣旗装。
宋莹在心里转悠了一圈今日会来的女宾客,结合小姑娘的年龄和明显未婚的装扮,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可是五公主?”
扶着小姑娘的嬷嬷答道:“奴才的主子正是五公主,敢问您是……”
宋莹先是对着五公主行了个抚鬓礼,然后答道:“我姓宋,是四贝勒的女眷。”
“原来是宋格格,请恕奴才现下不能给您见礼。”
扶着她手臂的五公主,对着宋莹轻轻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宋莹问道:“公主可是觉得有些不适?这听风阁的二层有可以躺着休息的房间,公主去透个气儿如何?”
嬷嬷感受到手臂上越发沉重的分量,觉得这宋格格的提议很是合心。
按理,宋氏既然提了,就该由她领着五公主去房间,才算恭敬有礼。只是嬷嬷看了一眼宋莹挺着的大肚子,想了想还是说道:“那就劳烦宋格格派个人,给奴才带个路。”
宋莹回头示意天青上前。嬷嬷扶着五公主,跟在天青身后,顺着廊道后面的楼梯上了楼。
宋莹又对朱砂低声说道:“福晋没跟着出来,怕是还没发现五公主身体有恙,你赶紧去厅里给福晋传个话。记得提醒福晋派人去叫刘御医。”
朱砂瞅着一个下人都没有的廊道,说道:“那主子就在这儿站稳了别动,奴才马上就回来。”然后就通过刚刚五公主出来的小门,进了大厅。
宋莹原地不动,看向远处的楼梯。刚刚五公主爬了一半就气喘不止,歇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后来还是由两个嬷嬷给抱上楼的。
她记得五公主只比四阿哥小了不到五岁,然而她的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一些。且发为血之余,五公主的发辫细小,发丝稀疏微黄,明显就是体虚加气血不足。
难怪她日后得以嫁在京城——这副身体,若是去抚蒙,只怕还没出京,人就要没了。
没等宋莹想太多,福晋就闪身进了廊道。她看见宋莹一个人好好地站着,才慢慢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天知道她刚才看到朱砂走进大厅时,心里有多恐慌,她还以为是宋莹出了事!
她对宋莹说道:“五公主身体不适,等太医就会过来,这边定会乱糟糟的,你赶紧回长春馆躲个清净。若是没听够戏,日后我再请人来府里唱。”
宋莹说道:“福晋尽管去忙,我这就回长春馆。”
她看着福晋上了楼,和朱砂继续在廊道里站了一会儿。等福晋的人替了天青,让天青得以回转,宋莹才带着二人回了长春馆。
一进院子,宋莹就感到了十足的疲惫。西花园的面积不小,听风阁又在花园的最西侧,挺着大肚子一来一回地走了两趟,宋莹觉得腿仿佛都要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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