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嫔宋氏的演艺人生(喵星的哈士奇)

乌希哈插言道：“可是两份请求指婚的折子，纯禧姑姑如何就能确保，姐姐就一定会被玛法指给表哥呢？”

第207章 日常
爱兰珠被提到婚事, 丝毫不见羞涩，她答道：“姑姑不敢完全确定，但我被指过去的可能性很高。一来, 那个部落递交的折子里面，一定不会指名道姓地说求娶我本人, 而姑姑却会在折子里面写明想让我下嫁, 这便先赢了一成。二来, 玛法早年的亲生女儿俱都早夭, 只能收了姑姑为养女，为的便是日后抚蒙，她也是阿玛这一代第一个抚蒙的公主。看在这点上, 玛法也会倾向于答应姑姑的请求。而且，满蒙联姻利在社稷, 姑姑额附所在的部落本就与大清亲近, 她的儿子身上更是有一半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再嫁一个孙女过去，将两家的情谊永久维持下去, 于玛法而言，也是乐见其成的。”
“还有便是，阿玛递上去的那封要替我改玉牒的折子，在玛法看来, 就是阿玛极为赞成满蒙联姻、愿意主动替玛法分忧的意思。既然我早晚都要嫁到蒙古去，此刻又刚好有蒙古部落求娶, 岂不是一拍即合，”顿了顿 ，爱兰珠又说道：“两封请婚的折子一前一后地递上来, 按道理, 将我指去喀尔喀蒙古其实于朝廷益处更大, 但玛法最终还是选择匆忙下口谕，先一步将我指给了姑姑的儿子……”
她转头看着乌希哈，用手指狠狠地戳乌希哈的额头：“你现在知道今天有多险了吧？玛法是皇帝，能心软一次已是难得。若非额娘将你生在了个好日子，让你年年都能见上玛法一面，积了些祖孙情，今日玛法看到你时，只怕立即就要下旨将你嫁到漠北去了。”
乌希哈既不敢躲，也不敢捂头，只能“嗯嗯”地受着姐姐的“体罚”。
宋莹看着女儿一条一条分析地有理有据，大感骄傲，只觉得不愧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小人儿，果真聪慧无比！
四阿哥满脸欣慰地看了一会儿爱兰珠，转向乌希哈时却瞪了眼：“姐姐的婚事你也能挂在嘴上？没规矩，就该让教养嬷嬷好好训训你！”
乌希哈嘟嘴，内心嘀咕：你们这些大人，既要说姐姐的婚事，偏还留姐姐和她坐在这里，不就是要说给她们听的嘛！让她们听却又不许她们发表意见，怎么比她还任性妄为！
可是她今晚已经犯了不小的错，满屋子就属她最没“理”，因此乌希哈也不敢如往常那般直言反驳，只嗯嗯啊啊地胡乱应着。
“另外，”四阿哥又说道：“皇上后来与我说，不想爱兰珠早早出嫁，准备再留她两年。我正好与皇上说了要将孩子们送到圆明园久居的事，皇上也没反对。”
福晋松了口气：“如此最好。我之前一直担心，咱们把孩子都送到圆明园，被别家看到了，对景都是事儿。如今既已在皇上那儿过了明路，孩子们也能大大方方地去了。”
四阿哥点点头，发现两个女儿已经面露疲色，赶紧打发她们回太平馆休息。
等两个女孩走了，他又挥退了屋里的下人，对福晋和宋莹说道：“因着皇上聊到了乌希哈的婚事，我后来就顺势提了一下替她相看额附的事。原本没想着能成，却没料到皇上如今越发爱与人拧着来，这事儿竟也定下了。”
他刻意卖了个关子，看到两个女人焦急地要冲上来的模样，赶紧又说道：“皇上让我年后将富勒珲送进圆明园，与弘时等人一起读书——算是默许了乌希哈和富勒珲的婚事。”
宋莹惊呼出声，立马用手捂嘴，瞪大了双眼。
若说康熙只许了乌希哈留京，但这额附人选一日未定，就永远可能会有变数。但他既已默许了乌希哈和富勒珲往来，那么即便没有下明旨，日后也不会轻易反悔了。
福晋抚着胸口：“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这事总算是谋成了。”
她笑着说道：“这开年就是两件喜事，咱们府里明年啊，必定顺顺当当的。”
话音刚落，寻桃的声音就出现在门外：“主子，年侧福晋那边仿佛不大好，您要不要去看看？”
屋内喜悦的气氛瞬间消失，四阿哥和福晋一同起身，肃着脸唤人进来更衣。
四阿哥自己拎过大氅披上，转身就看到宋莹在仔细地给福晋系斗篷。
他说道：“我与福晋去看看，滢滢你早点儿回去休息。你这刚出月子没多久，身子还没养好呢，今日又这般心绪起伏，就不要守夜了，早点儿睡。明日我让刘大夫给你请个平安脉，开点儿平复心绪的汤药调理调理。”
宋莹走到四阿哥跟前，替他紧了紧领口，瞪了他一眼：“除夕守岁是为了让父母延年益寿，怎么能说不守就不守？年氏那边我就不去了，就在这边等你们。”
四阿哥轻轻拍了拍宋莹的脸，带着福晋往外走。
等二人离开了，宋莹想了想，吩咐苏梅去太平馆，让两个女儿休息好了，就去东跨院跟弟弟们一起守岁，另外又让人去膳房拿些点心给孩子们送去。
其实原本应该是让孩子们过来跟他们一起守岁的，只是四阿哥今日在大殿之上，心里必然也是各种煎熬，再加上现在年氏身体不适，想必他是不耐烦听孩子们喧闹的。
但若让孩子们不说不笑地干守着，却也不是那么个事，过年本就要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倒不如两边各守各的。
吩咐完，宋莹披上斗篷，先去东厢房看了看在悠车里呼呼大睡的儿子，然后回西厢换了一套舒适的家常衣服，复又回到正房东侧间，让朱砂弄来了些瓜子花生当零嘴儿，与喜乐几人围着熏笼闲唠嗑。
子时都过了，福晋才一个人满脸疲惫地回来。
她先去东厢房看了一下弘曕，然后才回了正房。
宋莹迎上去，帮她更衣、洗漱打理妥当了，这才又围在熏笼旁边坐下。
福晋先喝了一杯泡得酽酽的茶，缓缓吐出胸中憋着的气，问道：“怎么没叫孩子们过来陪你？”
“我怕爷从年氏那边回来会心绪不佳，孩子们闲不住，再惹了他心烦，就让爱兰珠和乌希哈去东跨院跟男孩们一起守岁了。”
福晋叹了口气：“爷今晚在沁雅轩守岁，咱们不用管他了。”
“可是年氏不大好？”否则对外一向重规矩的四阿哥，又怎会不回正院与福晋守岁？
“下红了，”福晋皱眉说道：“刘大夫给施了针，又熏了艾，将将止住血。但他也说了，这些法子治标不治本，年氏心绪不宁、肝气郁结，那孩子在她肚子里待不到足月，左右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这可还没到七个月呢，孩子要是现在出生……”宋莹不解地说道：“李氏替她背锅被关，竟让她这么难以接受？甚至都……肝气郁结了？”
“谁说不是呢！”福晋也纳闷：“你说，那娃娃若不是她做的，管谁被关，反正她没有受到牵连，有什么可纠结的？可如果娃娃是她做的，那她顺利逃脱，且王爷也没怀疑她，她不是更该高兴吗？怎么就能……郁闷到把自己气坏了不说，还带累了孩子？”
此时乌嬷嬷刚好端着一碟子点心走进来，听到二人的对话，一边给她俩递点心一边说道：“老奴这些日子瞧着，那位年侧福晋，应是个极‘正直清高’的人。这样的人，只求一生清清白白，最受不得旁人对她有一星半点儿的误会。巫蛊娃娃那件事，在年氏自己看来，府里众人不过是迫于王爷的威慑，表面不敢对她说三道四罢了，其实暗地里，说不定都认为那事是她做的。以她的心气儿，哪里受得了这个？”
宋莹拉着乌嬷嬷在身旁坐下，给她端了一杯茶，又扒了几个花生塞到她手里：“嬷嬷看人一向很准，您老的断言八成是准的。我原本对她在那件事之后的反应还有些不解，甚至一度猜测娃娃就是她做的，今日听了您的话才想通——这年氏的性子，属实是太‘傲’了。”
福晋让寻桃和朱砂等人都各搬个凳子围坐到熏笼边，自己抓了一把松子开始剥：“年家虽是武将起家，但年氏的祖父、父亲、长兄走的都是文官路子，祖父更是以科举入仕。这三代传下来，说是书香世家也不为过。文人傲骨，年氏从小被父亲带在身边，养成这样的性子也不奇怪。”
“这样的性子，遇上涉及家国天下的大事，自然是顶顶好的，”宋莹抓过一把福晋剥出的松子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嚼碎了咽下：“可用在这遍地鸡毛蒜皮、琐碎事情的内宅里，却只能伤毁自身。”
乌嬷嬷说道：“人总会长大的，说不定这一胎之后，年侧福晋就能想明白了。”
福晋“哼”了一声：“我看未必。嬷嬷刚没跟着去沁雅轩，没看到年氏见着爷时的表现，我瞅着，竟是跟爷别着劲呢。”
宋莹又抓过一把松子，闻言转手塞到了福晋嘴里：“我记着你之前还挺欣赏年氏的，今儿说起她，怎么还带着气呢？她刚给你脸色瞧了？”
福晋咔呲咔呲地嚼着松子：“爱兰珠和乌希哈的婚事定了，这是多大的喜事啊，放几串鞭炮庆祝一下都不为过，偏她冒出来找晦气，还是在除夕夜！整个年怕是都不能消停！且我前脚刚说完今年府里万事顺利，她后脚立马就给我闹幺蛾子……嬷嬷，”她看向乌嬷嬷，压低声音说道：“要不我找钦天监的人算算，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八字克我？要不她怎么老跟我的孩子过不去？”

第208章 添妆
“二格格都要嫁人了, 您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呢，”乌嬷嬷责怪道：“她若真的与您八字不合, 当初也进不了咱们府的门。”
“那可不一定，”苏梅愤愤说道：“她的八字与王爷合就行了, 克不克福晋和我们主子的, 钦天监也未必会特意去看！”
朱砂上手拧了一把她的嘴：“主子们正别扭着呢, 你不想着替主子们纾解, 怎么还火上浇油呢。”
宋莹知道苏梅是为着那个娃娃的衣料来自沁雅轩，因此一直对年氏有所不满，此时见她插话, 也没有出言阻止，由着朱砂似真似假地教训她。
“只是可惜了她的孩子, 现在肯定是没完全长好的, ”宋莹拿着茶壶给福晋和乌嬷嬷添茶：“只盼着那孩子能坚持住，在她腹中多待一天是一天吧——早产的孩子, 不好养。”
几人唏嘘了几句，顺势转移了话题。
宋莹问福晋：“说起来，今日在永和宫，我怎么瞧着娘娘好像在故意针对我？”
福晋瞥了宋莹一眼：“娘娘目无下尘的, 针对你做什么？她是针对你背后的王爷呢！”
“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爷没告诉我他跟娘娘闹别扭了呀！”
福晋突然将手里剥了一半的松子都扔进了熏笼，气呼呼地说道：“咱们爷哪儿敢跟娘娘闹别扭, 那不是不孝了嘛！”
乌嬷嬷听着这话音不对，起身说道：“茶没了，采梨和苏梅再去添些来。寻桃、朱砂与我去一趟东跨院吧, 阿哥格格们怕是要玩疯了, 咱们替主子去看两眼。劳烦喜乐公公守在这儿等主子传唤。”
等人都走了, 福晋吐了一口气，冷笑着说道：“去年你坐月子那段时间，娘娘传话让爷进宫。等爷去了，才知道娘娘找他是为了让他帮十四弟在朝中谋个‘正经’差事。”
“前些年八弟被皇上斥责，十四弟不管不顾地为八弟求情，惹来皇上好一顿训斥。后来他虽被皇上夸了‘有情有义’，但到底再未被委以重用。他都快而立之年了，府里还有一大家子要养，自然着急，便转着弯通过德妃求到了咱们爷身上。”
“咱们爷，你是知道的，这些年对娘娘也算是予求予取了。前脚娘娘吩咐完，后脚爷就给十四弟找了个内务府的肥差。那职位的油水，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白给十四弟送钱的！谁知人十四弟心气儿高，觉得这类职司是在抹杀他的斗志，去了半个月便不去了。不去了不说，转头就让娘娘再给爷传话，说是让爷给他弄个兵部的差事！”
福晋愤愤道：“他当那些差事是大风刮来的，说弄就能弄到？！且他一个贝勒，若是没有皇上默许，他能进得去内务府？还兵部！爷在朝堂行走了这么些年，但凡有机会摸到兵部的一指头权力，何至于成天窝在户部反复数国库里剩的那丁点儿银子！不知好歹！”
宋莹终于明白德妃今晚对她表现出的不满，到底所为何事了。
若说早年德妃对四阿哥还有些补偿心理，对这个出生即被抱养走的儿子还剩些温情，那么在她发现四阿哥的性格极其“不合她意”后，她对待两个儿子的态度，也慢慢开始一碗水端不平了。
为了小儿子的差事，刻意为难大儿子，甚至不考虑大儿子的立场和难处……倒也难怪后来的雍正与孝恭仁皇后母子不合了。
看在自己仍旧是四阿哥“解语花”的份上，宋莹决定这次就白挨德妃一顿训，不去故意找四阿哥告状了。
除夕过后，又是连续几日的宫宴。及至初四那日，众人刚一回府，就听闻年氏发动了。
宋莹陪着四阿哥和福晋在沁雅轩守了一夜，直至黎明时分，年氏才艰难生下一个柔弱女婴。
那孩子哭声弱得像小猫，喘气都让人觉得费劲儿。四阿哥特意从宫里请来的擅长小方脉的太医，看着她都直摇头。
果然，这个脆弱早产的小生命没能熬过去，还未满月就早夭了。因着年岁太小，既未序齿，也未取名。
府中众人，除了四阿哥和年氏极为伤怀，其他人唏嘘感伤了几日，就又忙于自己的生活。月余之后，都渐渐遗忘了那个曾到这世上走了一遭的小生命。
康熙五十四年的春节刚过，爱兰珠没有像头两年那样，立马打包跟弟弟们去圆明园，而是留在了府里。
因为初二那日，康熙正式下旨给她封爵赐婚，五月份她就要嫁去蒙古了。
离出嫁只剩几个月，她这一走，至少头几年是没法回京看望父母的。因此过完年，她就决定待在父母身边，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尽一尽为人子女的孝道。
福晋和宋莹正要趁这几个月为她打理嫁妆，得知她要留下来，便干脆每日让她来正院旁听她们安排嫁妆事宜，也好让爱兰珠清楚日后自己手里到底有多少财产。
乌希哈想到几个月后就要与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姐分开，很是不舍，便也留了下来。
这天，众人正聚在东侧间点算着嫁妆，寻桃过来通报，说是年侧福晋到访。
福晋正在对着嫁妆册子，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请她进来吧”。
宋莹整了整衣服，等年氏进了门，给福晋行完礼后，她起身与年氏对着抚了鬓，又各自坐下。
福晋挪开册子，看着坐在对面的年氏说道：“瞅你这脸色苍白的，可是前段时间染的风寒没好全？你身子弱，这天还没暖和起来呢，多待在屋里休养是正经。”
年氏微微低头，用帕子捂嘴轻咳了几声：“福晋说的是，我这身子确实不该到处走动，免得病气过了人，只是我想着，二格格还有几个月就要下嫁了，我怎样都要来给她添妆的。”
说完，她示意身后捧着锦盒的丫头上前，亲自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的东西。
“这对红釉碗是我二哥年前送来的年礼，颜色纯透，品相极好，正适合给二格格添妆，还望福晋笑纳。”
人家笑呵呵地来送礼，福晋到底不好一直冷着脸。她扯了扯嘴角，说了句“你有心了”，然后示意寻桃将碗收了起来。
爱兰珠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对着年氏蹲了一个深福：“爱兰珠多谢年额娘费心。”
年氏虚空抬手让爱兰珠起身，说道：“我身子不好，每逢换季就要病一场，你的婚礼在五月，我恐参加不了，便在今日贺你吧。惟愿你与额附鸾凤和鸣，白头相守。”
爱兰珠再次谢过，见年氏要走，便主动上前扶她起身，将她送出了门。
等爱兰珠回转，发现乌希哈的小眼神一直往装碗的那个盒子上瞟，就笑着让寻桃将盒子拿过来打开，大大方方地给妹妹赏玩。
乌希哈将一只碗举到阳光下打量：“这碗的颜色可真漂亮，我竟从未见过，瞅着跟粉彩有些像。”
福晋就着乌希哈的手仔细看了看，说道：“这是胭脂彩吧？我仿佛在皇太后那里瞧见过一对与这个颜色很相似的瓷盘。”
福嬷嬷上前说道：“福晋好眼力，这就是胭脂彩，也叫金红。因为外层的釉料里面添加了生金，且对烧制温度要求极高，因此很是难得。现今大清所有的官窑里面，也唯有景德镇能烧出这样好的胭脂彩瓷器。这一对碗，别看不大，但价值得有百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