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救世主(4545)

瑟娜勉强笑笑，别人的看法，根本不足以让她萦挂在心。
今日是五月一日。
她刚刚收到了这个月的反派任务，任务要求是，亲手杀死一个人。
“反派任务：收割灵魂
状态：未完成
剩余时限：三十天
任务奖励：十魂币
任务惩罚：永远只能说真话
任务结算卡价格：一百魂币 ”
瑟娜神情忧郁，惆怅犹如华美的袍，交织在身上。
她缓缓靠在扶手上，右手托腮，极目远眺，像是想要看清这笼罩在迷雾里的人生。
人生至死是战斗啊！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心底无声的问道：系统，我可以豁免任务吗？
统冰冷机械的声音万年不变 ：“宿主当前魂币315枚，是否扣除100魂币兑换任务结算卡，温馨提示，下一次反派任务，结算卡价格将提升至300魂币。”
不带脑子想，瑟娜都知道，下个月的任务，一定，会更没人性。
瑟娜反复在心中咀嚼这次的任务惩罚，慢慢的，她咂摸出了阴谋的味道。——这个任务惩罚，和她最近的经历匹配的太过微妙。
这基本可以断定，系统是存在智能的，而非它表现的那样，是个冰冷僵化的机器。
它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真的是为了收割灵魂，还是为了收割我 —— 瑟娜长长的睫毛微微打在眼睑，在日光里，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得做个试验，她想。
飘落到黑发上的樱花被她拂去，飘落到地上，和黄泥为伴。瑟娜轻轻挣开优茜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没事，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我得回一趟紫金大街十号。”瑟娜语气温柔道，“下一次我们再约。”
优茜神情有些寂寞，但还是点点头。
“蔷薇大剧院出事的那天晚上，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你。”
优茜寂寞的神情中带上一抹羞涩：“有人帮助了我，下次我们细聊。”
心里挂念着收割灵魂的任务，瑟娜没在意，朝她挥了挥手，权做告别。
奥都，紫金大街十号。
狮心家的别邸就坐落这里，整个紫金大街十号，就只有一户人家。看着不起眼的屋檐，实际上是用名贵的能量晶石堆砌而成，炼金大师在上面雕花刻玄，整个府邸都笼罩在魔法结界中。
狮心家的别邸中有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名为利顿.优拉，不高级，但足以打开通往“超脱者”的大门。
王都的戒严越来越严重，搜捕行动一直在加码，没人会、也没人敢搜查公爵府。
瑟娜将他藏在这里，就像在砂砾堆里渗入一粒沙子。
克里斯公爵昨天终于离开奥都，前往边境。
为这天，她等了很久。
瑟娜走下马车，挥手阻止要开门的洛璃。
两扇黑色的大门恢弘而庄严，巨大的铜环把手悬挂在上面。
她轻轻推开公爵府别邸的大门。
如同推开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

第32章 末日姬
复古的喇叭唱片机转动，伴随魔能石的消耗，歌剧演员优美辽阔的歌唱声飘扬。利顿舒舒服服的躺在真皮摇椅上，旁边的铜制雕花小桌子上，冰块浸泡鲜红樱果。
他拈起一个果子放到嘴巴里舒服的眯起眼睛，肩膀上的白色浴袍要掉不掉，露出大半个胸.脯，事业线高.耸，两只修长的腿，一只随意伸展，光滑的肌肤犹如会发光，另一只蜷缩着，勾勒出曼妙的身材。
这段被放置的时间，利顿也没空着，他玩命的体验这从未享受过一切。
利顿从未想过可以过上这样的日子，如果不是这恼人的、下面会流血身体，简直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瑟娜走进会客厅，听到耳边的音乐，随口夸道：“挺有品味的，我也喜欢这个演员的歌。”
利顿眯着眼，逆光的关系，他有些看不清瑟娜的脸。
他看着对方娇小的身躯，不由想到，人果然生而不同，她们一出生就拥有着常人穷极一生，也难以获得的财富、权势、地位。
利顿直身子，拉了拉领口，严正的坐好：“领主大人，你来找我了。有什么能效劳的，你尽管开口。”他尽可能的想表现好一点，好早日拿到报酬——那份约定好的源质。
可惜，大概是没上过文法学校的关系，利顿的修辞总是不够文雅，一开口就暴露了下等人的出身。
瑟娜靠在沙发扶手上轻轻道：“内城的形势更加严峻了，各个神殿开始逐步掺和围捕行动。”
听到神殿行动的消息，利顿脸色一变，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他成了藏在瓮中脱了壳的鳖，一离开“瓮”，就完全无处可躲。
瑟娜颔首，知道对方领悟了这句话的意思，才站了起来，“碰”一声，重重地将会客厅的厚重木门用力关上。
利顿吓了一跳，向左右望了一眼：“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瑟娜道：“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领主大人，你说呀。”
瑟娜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系统的事。
她蹙了下眉，墨绿色的眸子晕开水色，终于道：“我被一个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当她说出附身两个字时，铜制喇叭留声机中传出的女高音，那辽阔的歌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犹如鬼哭。
利顿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一种无形无质的精神力，从瑟娜的身边，冲击向周围的一切。
歌声正式因为这冲击变了异。
她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弯下腰挥了挥手，想要说些什么。
空气里啪啦啪啦的白光闪烁，两人顿时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
瑟娜推开门，走进来。
优美辽阔的女高音在空气中飘扬。
她道：“品味不错，我也喜欢这位女士的歌声。”
利顿点了点头，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瑟娜道：“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利顿从摇椅上爬了起来：“什么事领主大人？”
瑟娜摇了摇头：“以后叫我瑟娜小姐就好。你应该知道，内城的搜捕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是的，”利顿点了点头，“外面正在四处搜捕蔷薇大剧院的幕后老板，神殿已经开始怀疑上蔷薇玫瑰。”
两人一时无话。
瑟娜像是突然忘了想说什么，眉头微皱，停顿了好长一会，才接着说道：“超脱者到底是什么？”
利顿晒然一笑，不知为何，心底油然升起一种轻松的感觉，好像事到临头，却不用面对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了一样。
他说道：“瑟娜小姐，你知道什么是里世界吗？”
瑟娜摇摇头。
利顿道：“那是由超脱者、野人、非人族组成的，混乱而黑暗的秘密联盟。”
“这个世界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你应该知道吧？”
瑟娜点点头。
利顿复述着从小被蔷薇玫瑰灌输、里世界所流通的理念：“所有的“牠”都不可信任，这个世界是神的篱笆，他们画下栅栏，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是羔羊。”
“我们混乱、我们邪恶、我们不择手段、我们让无数人死亡，但只有我们，才能成为智慧生物真正的曙光。”
“这个世界表面上的安定不过是假象、是一池潭水没办法流动只能渐渐腐臭的绿水，时间到了，祂们会再次收割一切。”
瑟娜想起了克里斯公爵寄来的那封信。
也许里世界所流通的理念不止是忽悠，她心中一凛，庄重的问道：“时间到了是什么时候？收割一切是怎样收割？”
利顿沉默了会，瑟娜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利顿道：“我不知道，没人和我说过，似乎没有任何具体的史料或记载流传下来，一切都是空白。”
瑟娜只感觉到头皮发麻，什么都没有，反而令人觉得真实无比。
受到的冲击太大，瑟娜一时有些站不稳，退了两步，坐到椅子上：“你们看起来人声倒是鼎沸，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里世界？”
“别说你，我也只是听说，”利顿说道，“除了定期的交易会，我还没见过其他组织的人，更何况其他的智慧种族。”
他反问：“你见过吗？”
瑟娜仔细回想了会，回忆中确实是没有类似精灵啊、龙啊、地精啊等等奇幻生物出现过。想了又想，她才想到一个勉强沾边的信息点：“我记得摩耶，”她对利顿解释道，“也就是奥克兰王太子，他好像是龙血战士。”
利顿点点头，毫不意外。这些权贵人物拥有什么都不稀奇，他这么想到。
“里世界的大本营在东大陆，离我们太过遥远，隔绝着浩瀚大海，从西大陆出发，不仅要横渡大洋，还要穿过鬼雾峡谷，绕魔鬼三角洲一圈才能到达。除了风空联盟那些要钱不要命的破产商人，没人敢走这条水路。”
瑟娜遥想了一番东大陆。她问利顿道：“你不向往那边吗，在那儿，你就不是通缉犯了，再也不用面临裁判所的追杀。”
利顿冷笑不已：“那边的世界好不好混我不知道，但是千里迢迢奔赴，死在旅途上的人可不少。”
瑟娜了然。
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觉得我成为什么途径的“超脱者”会比较好？”
利顿给问得愣住了，他只是个序列二，接触过的超脱者途径也只有欲望 Rhodanthe ，这个问题他能怎么回答？利顿疯狂开动脑筋，终于想起了一则在交易会上听过的传闻。
利顿看起来非常自信，绝美的脸蛋上不言苟笑：“途径的选择是关系到一个修炼者一生的事，在超脱者里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叫做你的源质决定你的命运。”
瑟娜刚想问什么意思，利顿就快速说道：“这关系到你的一生，必须得有一个知识渊博的人为你解答，这个人选必须慎重。”
瑟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得对。”
利顿接着道：“我有一个人选推荐，对你来说，他几乎是最好的选择。”
“是谁？”
利顿买了个关子道：“你知道布劳.所罗门吗？”
她没好气道：“当然！王国第一超凡者，最强魔法师，梦幻的时空圣灵，奥克兰有谁不知道？你不会是让我去找他吧？”
利顿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咱们都知道布劳.所罗门年事已高，常年自我封闭于法师塔，几乎谁也不见。”
“对啊！”瑟娜嘟哝道，“这件事情上就是我父亲的面子都不管用，以前我用他的拜帖试过，布劳.所罗门根本就不给任何人面子！时空圣灵！水月镜花一样的大人物。近年根本没人见过他！要不然我早就想办法拜师了。”
他像极了薛定谔的猫，存在又不存在。
利顿神秘地笑了笑：“你知道布劳.所罗门的关门弟子是谁吗？”
从八年前开始，她就一直想成为时空圣灵的弟子，只是一直不得其法。此时，瑟娜心中一股酸酸的嫉妒不禁油然而生。
瑟娜面色淡淡道：“是谁？”
“卢瑟福.马休。”

第33章 末日姬
王宫的绿荫小道上，樱花已经凋落的差不多，草丛中的铃兰绿色的根茎承载着一串串的小白花在风中摇摆，颤巍巍地相互交头接耳。
瑟娜和摩耶走在小道上。
“今天邀请你过来是为了杰夫.紫荆那件事的后续，”摩耶侧头看向旁边低自己一个头的黑发女孩，“我觉得你应该会想知道。”
瑟娜轻轻点头：“谢谢你，我想知道的。”
“他在监狱里过得挺不错，在彻底定罪前，一个随时有可能被起复的宰相，没人想得罪。”摩耶红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黑暗，刻意玩弄文字道。
杰夫.紫荆的真实情况委实不太好，身上被穿了七个窟窿，又被丢进监狱，就算国王找了最好的牧师为他治疗，他的精神和肉.体也时刻遭受着巨大的折磨。
当这回事完全不存在，摩耶风轻云淡的说道：“毕竟做了十来年的首席执政官，在王都，杰夫.紫荆也算权高位重，连我都有些受影响。”
瑟娜捅自己一刀可不是为了这个结果，万余人的鲜血和冤魂偶尔会飘进梦里，催促着她寻找真相。但是……想到死在最高监狱里的费奇和基思，她告诉自己，不能着急。
瑟娜抿了抿唇，没有提起那件已经没有任何人关注的惊天血案。
事实上王太子党虽然折损了一名党袖，但是，摩耶却因为克里斯公爵不表态的缘故，获得了部分军队高层的支持，声势不减反增。
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兜头撞上的尼尔.奥多给打断：“哟~这不是我亲爱的王太子弟弟吗，听说你把克里斯公爵巴结的可舒服了。”
“不愧是侧妃所生，流着一样的血。”
尼尔.奥多是奥克兰的大王子，王后所出，领国被早早册封好，之所以还留在王都，不过是因为不肯放弃对王位的争夺。
“噢，这不是狮心公爵的千金吗，”尼尔.奥多注意到瑟娜，阴阳怪气的赞叹道，“你的眼光可真好，我这弟弟的绅士学特别好，跟他在一块很舒服吧，他从小就怪会这些的，把我父王哄得可舒服了。”
摩耶一言不发。
目睹了奥丽薇亚鬼混的那一幕后，奇异的，对方这么说，他心底甚至会生出暗暗的痛快来。
瑟娜看了一眼摩耶，主动站了出来。
有风带起铃兰花的香味，吹乱了柔顺的黑发，发丝凌乱在颈肩，她微微俯身，领口有些开，露出锁骨间的痣。
奥克兰谁都知道第一恶女的风评，却掩不住此时少女清逸的风采。
“不是弟弟，”她绿眸潋滟，仿若星坠其中，“是王太子，你应该自称臣民。”
北地公爵千金的权势，碾碎了奥克兰王子的气焰。
“我记得马诺普拉郡，离北夏郡还挺近的。”
马诺普拉郡是尼尔.奥多分封到的领土。
“我最近在考虑，北夏郡要不要出台一个魔法矿贸易封锁政策，大王子殿下，您应该知道的，在北地，大部分时候，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北夏郡多山脉多魔法矿，包揽了奥克兰百分之八十的魔法矿产值。
尼尔.奥多当然知道。“说一不二”骄奢恶女，王国北部，这个称号，无人不晓。
她随意玩弄贵族、漠视权贵间的潜规则、甚至挪用了三郡的赋税。——其他人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人把她挪用税款的消息泄露给三郡真正的主人，克里斯.狮心公爵却从没约束过女儿、更别提严惩了。
“你不如考虑一下我呀。”尼尔.奥多有些悻悻然，“我长得也很好看。”
尼尔.奥多暗红的发色没有摩耶那么纯粹，在略显阳刚的脸庞上，却另有一番成熟男人的风味。
瑟娜失笑，轻声开始倒数：‘三、二……’
看到大哥怏怏而去的身影，第一次，摩耶心底没有任何痛快。
摩耶眸色复杂，前方黑发少女的背影姿态挺拔，明明柔弱娇小，蕴含的力量却胜过任何一个骑士，那是财富与权势的味道。
狮心家的力量实在是超标了……为了王国的稳定，也许，他应该做点什么。
他不知何时，将迎娶对方这个选项删除了，也许是从目睹了“那件事”开始。
她们面容并不相似，但黑发少女的气质像极了奥丽薇亚，那种病弱又挺拔的美丽，在摩耶眼里，简直一模一样。明明理智上知道两人并无关联，心底，却不禁升起淡淡的厌恶。
“改天，我想去监狱一趟。”瑟娜望着前方点水的蜻蜓，轻轻说道，“不要惊动其他人，可以吗。”
摩耶道：“当然没有问题，我来安排。”
穿过学院后方的小径，迈过石头小桥，步行大约两里左右，就可以看到门房那座孤零零的小屋子。“好久不见。”瑟娜弯腰将几个应季的水果从窗户递进去，送给看门人。
看门大爷双手在身上擦了擦，连忙接过：“谢谢，你又来找玛丽安老师吗？她今天在。”
瑟娜摇摇头：“卢瑟福院长在吗？”
看门人想了想，确认记忆中那袭黑袍没有出去过，才说道：“他好像在办公楼的实验室，你过去看看吧。”说完就挥挥手让她过去，也不登记。
进卢瑟福的办公室前，瑟娜将作为礼物的魔法卷轴捧在怀里，仿佛这样做能得到一些勇气似的。
“教授您好呀，好久不见了。”
看对方压根不伸手接礼物，瑟娜转身将魔法卷轴放在桌面，就当自己已经成功送礼了。
她刚露出笑容想说些什么，卢瑟福就已经冷笑一声道：“哼，逃了大半月的课，开心吗？是什么让你有勇气逃完课，还敢来我面前闲晃的？是你那个军痞父亲，还是你王太子未婚妻的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