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救世主(4545)

没有人回应。
瑟娜连忙挥舞法杖释放火光术。魔能在体内涌动，却没有掀起半点波澜。瑟娜心中倒抽了一口气，连忙从空间手环中拿出一个小型魔法灯。
啪嗒一声，橙色的暖光亮起。
史都华德和优茜几人早已不见踪影，此时的包厢中，那几人的位置上只有几个等身大的简陋玩偶。
唯一的小玩偶穿着暗红色的小洋裙，大约半尺高，大大的蓝色眼珠子毫无机质，眨巴眨巴眼珠子，她似乎对亮起来的灯有些惊讶。此时正挣扎地从沙发上下来。
刚刚是什么东西在回应她？
瑟娜悚然一惊，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始终小心没把背后暴露给这群怪异的玩偶。
包厢里的伙伴是什么时候被替换掉的？他们安全吗。瑟娜抑制住自己发问的冲动，强令自己盯着那个小玩偶轻轻说道：“您看起来似乎遇到了点小麻烦，需要我帮忙吗？”
小玩偶咧开嘴巴，哒哒哒似乎在笑。发出一种像是在锯木头一样的声音，富有节奏而诡异：“你有什么心愿可以跟我交易。”
“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小玩偶所预言的死亡。瑟娜并没有在意。
长达九年的时间里，她脑海里没有一天停止过关于死亡的各种幻想。空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才最为可怖。
也许是精神异变，事到如今，她对此已经免疫。说来可笑，和死亡面对面，她反而松了口气。
她是个反派，是恶女，是游戏里的恶役千金——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克服一切。
眼前这个局面是被人精心构思的阴谋。
瑟娜思路很清晰。
她不认为自己，起码目前的自己有足够的力量破局。这是谁为了什么做的局，谁想要自己死？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浮现杰夫.紫荆那张略带下流气的脸庞。
瑟娜墨绿色眼眸望向小玩偶，认真注视着它：“心愿有很多呀。您都可以替我实现吗？”
“这个嘛，”小玩偶吭哧的声音不齐，锯木头的声音像是在笑，“看你能出得起什么价格了。反正是遗愿。”
嘎吱嘎吱的木头声刺耳无比，瑟娜却轻轻笑了：“那太好了，我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
理智上虽然认定女主角不会出事，但她还是害怕其他人已经死了。
“和我一起来的朋友，她们安全吗？”
小玩偶爬下沙发，眼珠子咕噜转着，身后那几个伪装成瑟娜同伴的木偶也站了起来。它道：“第一个问题免费赠送，你还是担心自个吧，她们安全的很。”
“那真是太好了。”墨绿色的眼眸闪过喜悦，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那么，想要我命的是何方神圣？”
瑟娜敏锐地抓住了小玩偶——也许是背后操纵它的人意向，对方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和她交流。
木棍打蛇，蛇随棍上。
她相当配合。
小玩偶嘎吱怪笑。
“作为刺客，为雇主保密可是第一原则。”
瑟娜轻笑：“但总有例外不是吗？”
小玩偶伸出细细的小手指，做了个智慧生物通用的手势，食指和拇指摩挲着，它道：“收费。”
一种嘲笑对方的冲动不知为何涌上心头，按捺住找死冲动，她双手交握，淑女的问道：“请问价格？”
小玩偶停了下动作，似乎在思考，它想说10磅，最后关头又改口：“100磅，要现金。”它有些担心对方没有那么多钞票，可是价格太低，情报就显得太假。
“没问题。”
瑟娜从空间手镯中拿出一叠钞票，抽出一张，弯腰放到茶几上：“您请说。”
通过玩偶分身盯着对方手里的钞票，利顿有些眼红，她后悔，自己价格是不是报得太低了？
沉默了会，小玩偶咳嗽了两声报出一个名字：“杰夫.紫荆。”
意料之中的主谋，完全符合情理。
瑟娜想不到其他人谋杀自己的动机，却不排除对方撒谎的可能性。
来邀约自己的是史都华德，杰夫.紫荆的儿子，一切看上去都很合理。可是……一个老谋深算的首席执政官用这样的手段，也未免太糙了。
不知为何，摩耶的形象在她脑海一闪而过。
她又没像原著那样阻碍对方的恋情，而且摩耶为了救她，用身体承受了来自魔兽的伤害。
瑟娜摇头，将对摩耶的怀疑甩出脑海，嘲笑自己被原作剧情影响太深。姑且就当是杰夫.紫荆先吧，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反正她也想弄他。——如果她能死里逃生，定下杰夫.紫荆谋杀未遂的罪名，一切就好办了。为此她还需要受点伤，这能让杰夫.紫荆不得不付出代价。
利顿看到瑟娜摇头，心头一跳，这就被怀疑了？他连忙操纵小玩偶哼了一声冷笑道：“怎么，这是不相信我？”
瑟娜轻柔地道:“您误会了，只是没想到紫荆侯爵居然是那样的人，你知道的，他看上去那么的绅士。”
“哼。”小玩偶冷笑了声，“绅士？那不过是个色.情的老流氓，你知道他有多少个情人吗？”
“多少个？”
小玩偶的声音里有几分愤恨，透着嫉妒：“不完全统计，大概有好几十个。”
小玩偶发出的声音不难听出是个女声，但它话里的情绪却让瑟娜感到有些违和，背后操纵它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瑟娜思索着，随口附和道：“天啊，他居然这么过分。”
“就是啊！”小玩偶赞同，跳起来逼向瑟娜的膝盖，“你还有什么想问？没有就请去死吧。”利顿有些担心时间不足以让对方隐蔽的留下遗言。
瑟娜蹲下来，注视着小玩偶无机质的眼睛道：“请问您是神秘组织的人吗，我一直对真正的力量感到很好奇。当然，老规矩，我会付款的。”
她摇了摇手中的钞票。
这还真是个好差事。透过小木偶，利顿有些开心地盯着瑟娜手中的钞票。
“咳咳。”小木偶咳嗽了两声，伴随着嘎吱声答道，“当然，一百磅。”它细细的木头手指抢过瑟娜手中递过来的钞票。
“您组织的名称是？”
按理利顿应该警戒起来。掩藏好自己的身份，是每一个人超脱者的必修课，无论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还是高序列的半神，都毫无例外。
今天却比较特别，组织马上就要撤离奥克兰，眼前又是个快死的人，利顿心理上就随意了起来，说了真话。
小玩偶漫不在乎地答道：“蔷薇玫瑰。”
“蔷薇玫瑰。”瑟娜将这两个单词轻轻咀嚼，像是要从名字中琢磨出风味来一般。
这是她第一次和超脱者交流。
瑟娜再抽出一张钞票给对方。
“请问蔷薇玫瑰是哪个途径的超脱者，您看我合适修炼吗？”瑟娜墨绿色的眼睛闪闪反光，其中有种动人的东西，叫做希望。
她受够了那个垃圾系统。
利顿觉得有意思极了，居然真有主动改信的有钱人。小玩偶一时之间也不盯着奥磅看了，它扭头转向瑟娜，像是嘲笑般开口道：“让灵魂开出怒放的玫瑰，我们崇拜谁就不跟你说了，这个途径叫欲.望。你知道吞服源质，躯体和人类产生本质上的异变后，我们是怎么修炼的吗？”
小玩偶平淡的口吻里，掩藏深沉的怨愤，那情绪宛如河床底下沉淀的金砂，不仔细绝对看不清。“我们扮演，我们成为。”
“少女，”小玩偶声音里的憎恨仿佛要把这个单词粉碎，“这个入门序列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接下来是情人”它的语气充满调侃，“你得不停的和男人上.床，老的、小的、健康的、残废的，你一点都没得挑剔。”
“你得成为真正的情人，源质才能彻底消化。”它嘿嘿一笑。“下一个序列是少妇，同样你得彻底体味少妇的心境，彻底的、不停地真心爱上男人，生孩子，再被抛弃，反复经历喜悦、吃醋、失落、孕育，就像经历春夏秋冬那样，才能长成大树。”
“再接下来是第四序列羡慕，然后是第五序列渴望——”再接下来步入半神后的序列叫什么，利顿也不知道。小玩偶眼珠子一转总结道：
“诓骗和强迫可是蔷薇玫瑰招新的重要手段。
说起修炼的途径，利顿语气难掩厌恶：“虽然很恶心，晋升很难，但超脱者确实很强哦。一般能越2-3阶杀死超凡者。”
“高序列更是没得比，毕竟，”小玩偶的语气幽深，“只有超脱者才能成神。”

这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对 Rhodanthe 欲.望途径彻底丧失兴趣，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它道：“尚未请教，您是绅士还是淑女？”
玩偶发出的明明是女性的声音，瑟娜还是这么问了。
只为验证她所觉察的那一点点违和。
利顿沉默了许久，才用一口娇高的女声骂道：“该死！我是男的。”
小玩偶木质的身体不稳的晃了晃。
利顿刚否定女性的身份，“锚”就立马不稳，出现裂痕。他头疼欲裂，精神力已然暴动。捂着脑袋，他跌坐在地上，连远程控制的小洋偶都有些不稳。
瑟娜欲言又止：“您的身体……”
黑暗中，他穿着鱼尾裙的胴体，曲线动人。
“对啊！”小玩偶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被源质改变了，现在我是女性！”这话出口，他的头疼才有所缓解。
蔷薇玫瑰是最顶级的变性医院吗？
瑟娜掩盖了眼底的笑意。她想，源质还真是可怕，真有意思。
为了获得更多超脱者的信息，瑟娜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表情，托着腮，继续试探道：“也许换个途径，能解决您的烦恼呢，比如说真理会的“真理”。”
她嘴唇轻启，相当老练。
令人产生一种她懂得很多的错觉，实际上，这是她唯一一个知道的途径。
小玩偶立马凶狠地盯着瑟娜，无机质的湛蓝眼珠子里透出恶意：“你是想害我爆炸吗？”
瑟娜一头雾水，迷茫地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这副笨蛋贵族小姐的样子，令利顿放松了警惕。他靠在舞台的台阶上，有些不情不愿地搭话道：“想也知道，如果能轻易改变途径的话，我还会待在这里吗？”
“超脱者只能跳到相邻的途径。”也许是为了心底的那份不甘，他解释的相当详细，甚至暴露了自己的等阶。
“据我所知，“Rhodanthe 欲.望”第二序列-情人只能跳到 “Erebus 真实”第六序列-放荡，跨越四个等阶，要么疯要么死，我就没见谁成功过！”
“那你可以晋级嘛。”
利顿对着空气瞪眼，嘴里骂骂咧咧：“见鬼！我才不要成为少妇生孩子呢。”
瑟娜一脸不可思议，困惑地问道：“您怎么会选择Rhodanthe 欲.望这个途径？听起来就像是地狱。”
桃色的那种。
“呸！要有得选就好了。蔷薇玫瑰买回去的“学徒”不计其数，容纳源质成功的，就加入组织，”利顿的眼神在这一刻十分空洞，“失败的、疯掉的、畸变的，统统作为培养皿使用。”
听到的话，让瑟娜觉得嗓子有些干涩。
良久，她才干巴巴的“哦”了一声，有些无措，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
她想，这真是一个疯狂的世界。
罪恶与无辜的分野，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瑟娜的声音变得认真起来：“蔷薇玫瑰这组织是垃圾！”
躺在地上，利顿哼了声，有些委屈道：“谁说不是呢。”
“要不你跟着我吧？”
马上要死在自己手下的女孩，突然这么提议。利顿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他居然有些心动。
不不不。
小木偶摇了摇头：“不行，组织不会放过我的。”
“我们可以假装你已经死了。”瑟娜轻轻笑了。
她蹲在那儿，身上有着神秘的说服力。她诱劝道：“我们来制造事故吧，制造出你死在这里的假象。就当帮我个忙好不好？”对这样的谈判，不知为何，她相当的驾轻就熟。
瑟娜甚至知道自己在用的话术，属于富兰克林效应。
“我想活下去，你就帮帮我嘛？”她声音带着恳切，轻轻柔柔，撒娇似的。
很多年后，成为帝国宰相的利顿回忆这一刻，只觉得，女人全都是骗子。
利顿沉默了会，犹豫地道：“答应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问出这句话，代表小玩偶背后的人已经动摇了。
瑟娜洞悉了对方嘴角微扬，又迅速拉平，假装出一副怯弱的样子。
“我很有钱哦，整个北方，最富有的两个郡都是我的。”
墨绿色的眸子透着坚定，她蹲在那儿，身体娇小，周身却充斥着笃定。
“你知道吗？”瑟娜轻轻自语，“当金钱站起来说话的时候，真理都要沉默。”
利顿也觉得莫名奇妙，当透过小木偶听到这句话时，他一时之间竟为之战栗。
他躺在地上，低声大笑了起来。
“既然领主你那么有钱，那你可得给我买“放荡”的源质，不贵，也就一万磅左右。”利顿只是随口开玩笑，其实根本没抱希望，毕竟那可是半神的源质，一个侯爵的年收入大概也不过如此。
瑟娜蹲着点头，一脸认同，语气认真道：“确实不是很贵，只不过是我一年1/4的收入，行，我答应了。”
利顿激动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弹了起来，他刚刚听到什么？
“那、我们签魔法契约？”他突然有些结巴道。
“行，你过来我这，二楼A排白百合厢。你得快点，我担心自己会遇到其他危险。”
利顿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非要形容，大概就是看到自由曙光的奴隶吧。
他撩起鱼尾裙，朝剧院二楼冲去。
谁要破坏他的希望，这一刻，利顿是能拼命的。
包厢门被打开，瑟娜躲在玩偶们的身后。这时候，这些诡异的玩偶，反而成了她的依仗。
并没有出什么意外，来的人正是利顿。
利顿的身影映入眼帘的那一刻，瑟娜不由感叹太美了，刚在舞台上出演黑夜女神的就是他，近看更漂亮，唇红齿白，身段凹凸有致，非人的貌美。她不由想，这样的美貌，做不女人真是太可惜了。
利顿反手将包厢门关上。
他不自觉在身后搓了搓手，一脸热切：“领主大人您好。”
从玩偶背后走出来，瑟娜拿捏着姿态，相当矜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利顿急切地问道：“那我们签订魔法契约吧？”
对方热情似火。
明明是处境危险，瑟娜却半点不着急。
她反而还有闲情逸致，绕有趣味地观察起对方。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莉顿.幽，不对，”他说到一半，就推翻了前面的说法，“是利顿.优拉，您好，领主大人，我是利顿。”他说出父母给自己取的名字。
打算永远将组织的艺名埋葬。
“我们签灵魂契约，”瑟娜这时反而吃定了对方，“毕竟一万磅也不是小数目，我得谨慎些。”
供需关系中，更急切的一边，往往是输家。
灵魂契约四个字，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顶。瞬间，就让利顿冷静了。
他问道：“什么内容？”
“你帮我工作十年，我将“放荡”的源质或等价的奥磅给你，做不到的一方，灵魂粉碎而死。”
利顿拒绝：“我只要“放荡”的源质。”
瑟娜点头答应：“那样也行，起誓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十年，所以压根不在乎。
在原作中，她最多还有三年性命。
双方同意，灵魂誓言仪式生效瞬间，像是精神被冻僵一样的感觉，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瑟娜确确实实感受到，灵魂的一部分被束缚了。
瑟娜轻轻笑了笑：“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我是瑟娜.狮心，是个好人。”
他们针对目标是收集过资料的。
利顿心下不以为然，嘴上却连连答应道：“一定的，领主大人。”
瑟娜笑容一敛，正色道：“想杀我的，真的是杰夫.紫荆？”
灵魂契约的束缚在，十年内，利顿无法背叛，瑟娜相信他的答案。
利顿其实不知道杰夫.紫荆是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甚至怀疑杰夫只是个背黑锅的，却点头道：“就是他。”他从蔷薇玫瑰收到的信息就是这样，所以不管主观还是客观上，这就是真话，算不上是背叛。
瑟娜忍不住骂道：“他脑子有病吧？”堂堂一个首席执政官，居然真行事那么糙。
利顿点头附和：“就是。”
“不行，不能拖下去，这里就要将军他。”
这种会无故掀桌子的对手，太危险了！
要是大意，一不小心就会被无脑莽死。
“你能把我安全带回公爵府吗？在我受伤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