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法师她重生之后 (绫也)

“冒险者？”黑格发出自己的疑惑。
“是的，我们是冒险者。”说着，安妮塔捏着胸口一个银色牌子，“我是白银冒险者。”
黑格知道冒险者公会的冒险者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青铜、白银、黄金、钻石、黑曜。
她扫视了这些人，最高也就白银，甚至还有青铜级别的冒险者。
青铜和白银遇上稍微厉害一点的魔物都很难应付，能逃命已经算不错了。黑格心里咕哝。
“黑格是几阶魔法师？”依旧是安妮塔提问。
“一阶。”
正是黑格欺骗肯塔的“实力”，肯塔之所以这么着急带她领地，是为了让黑格多使用魔法杀死魔物从而达到提升实力的效果。
而且“一阶”也跟她们比较贴合吧？黑格轻松地想。
“好厉害，这么年轻就已经一阶魔法师了？”其中一名男性冒险者惊讶地说。
消瘦的男性冒险者忽然变得沉默了，似乎是自卑于自己的实力。
黑格大概能猜到，这个消瘦的男冒险者连一阶实力都没有，她多看了几眼对方胸口上的青铜牌子。
“我们今天先去最近的小镇休息，它位于肯维西特帝国和迈达尔王国之间，差不多傍晚才到，那里会比较乱，据说很多犯了错的人都会在那里避风头。不过，有旅店，我们可以住旅店，只要我们‘安静’一些，也不会有人主动找我们麻烦。”
说到一半，安妮塔愣住，意识到什么，向黑格询问：“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露宿在外，正好省下一笔钱。”
黑格在想，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安妮塔为什么会这么迁就自己？
她望了望剩下人，也都跟安妮塔一样，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去吧，你们都想去小镇休息不是吗？”黑格无所谓地说。
“谢谢你。”安妮塔一把抱住了面无表情的黑格。
奇怪的人才是这些人吧，居然问一个外人的意愿。
接近傍晚，周围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变得很难看清起前面的路。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一到傍晚就会起雾，到了白天才会散去。”驾马车的男冒险者喃喃。
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只有枯树立在那里，乌鸦盘旋在上，与之前一片葱绿的树林完全是两个世界。
“回溯”前，黑格曾经经过这片地方，听别人说，这里被“诅咒”了，长不出一根翠绿的植物，就算人工去培养，都种植不出植物。
顺着思路回忆下去，黑格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地方应该没有小镇，或许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毁了，造成魔物横行。
马车穿过层层薄雾，终于看到建筑物，也看到了活人。
“幸好刚起雾没有多久，不然就找不到了。”安妮塔松了一口气。
整个小镇阴沉沉的，雾笼罩，加上没有阳光照射进来，这里就算被称为“死人镇”都非常符合。
马车停在旅店面前，黑格下马车后，抬头望向天空。
似乎真的一点光都照射不进来，也不知道白天的小镇会是什么样的。
黑格察觉到有视线，环顾周围时，却没有找到。
“黑格，进去吧。”安妮塔唤。
“好的。”
黑格跟着他们走进旅店，里面唯一的光源就是前台，尽管有人在这里用餐，他们也不点一根蜡烛，像是刻意隐藏他们被悬赏的脸一样。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刚进来的黑格等人，看得安妮塔同行的男冒险者不敢四处乱看。
“你好，一晚多少钱？”问话的是克顿林，他身上有点肌肉，整个人看起来也比较开朗，正义感强一点。
与那个消瘦且畏缩的卡尔文完全不一样。
还有一名男冒险者，他负责驾驶马车，名字叫贾森。
老板是男性，他脸上有很多褶皱，垂下的眼皮让他看起来阴沉诡异。
“两枚银币。”声音像是声带被割开了一样。
克顿林皱眉，小声说了一句：“有点贵……”
黑格只有金币。
克顿林等人纠结的时候，一枚金币弹出，越过克顿林和安妮塔之间，击在老板的光秃秃的头上。
就算没有足够的光亮，所有人都从反射的光看出是枚金币。
老板倒在地上，额头传来的疼痛几乎让暴怒席卷全身，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是金币，他瞪大了他本就不大的眼睛，双手捡起金币。
“不用找了，安排房间吧。”黑格的声音清冽，格外特别。
老板露出许久未露出的笑容，连忙答应，提着点了一盏煤油灯，走出柜台带路。
克顿林、安妮塔以及卡尔文互相对视，最终还是选择跟上老板。
走上狭窄的楼梯时，安妮塔小声对黑格说：“我们之后会把银币给你，一共八枚银币。”
黑格不是很在意：“给不给都行，我暂时不缺钱。”
等去到迈达尔王国，就能从银行取出费奇曾经给她的一千金币。
一千金币应该都能买下一座大型庄园，还能请挺多仆人。黑格琢磨着这一千金币的价值。
安妮塔滚动喉咙，被黑格的豪气镇住了，她有些担忧：“刚刚大厅那些人估计会找上你……”
为了打劫。
“没关系，不会有事。”
黑格没有安慰到她，反倒是更担心了，她觉得黑格有点“不谙世事”，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人心的危险。
“如果真有事，你只要亮出自己是卡塔之城魔法师的身份，就不会有人敢随便动你，知道了吗？”
黑格怔住，“卡塔之城的魔法师”的身份这么好用吗？
黑格也不敢乱用卡塔之城魔法师的身份，卡塔之城的魔法师都会有一枚徽章，没有那个徽章，就说明是“野生”魔法师，等于没有背景，吓不到对这方面比较了解的人。
她也不是很担心，五阶的实力基本可以横着走。
“进房间后就不要再出来了，无论听到什么。一到晚上，这里就会变得特别乱，别看街道干净，事实上，每一条街道都死过人。”安妮塔嘱咐。
她犹豫一下：“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就叫我的名字。”
安妮塔原本不想说这句话，想到黑格还是个孩子，难免想要多照顾一些，哪怕这可能很危险。
黑格点了点头：“好的，谢谢。”
她扭过头对老板说：“把食物送到我们房间吧。”
他悄悄看了一眼黑格，答应了。他心里咕哝着，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什么来头，随随便便就拿出一枚金币，同行的人也不像是一起的。
老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让人准备食物去了，思绪都在黑格给的一枚金币上，激动与兴奋的情绪翻涌。
“不，不用了，我们有食物……”安妮塔才反应过来，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黑格无视了，自顾自走进房间。
只剩下安妮塔等人在走廊互相对望。
黑格关上门，走到窗户的地方，从窗帘缝隙看外面的街道。她看到有一名男性撞上她的视线，下意识拉低帽檐。
这里的人大多数实力不算很高，哪怕安妮塔他们也能稍微应付一部分，只有少数有二阶或者三阶实力。
黑格把窗帘拉得严实，调动魔法，让靠墙壁的长方形桌子上的蜡烛点燃，转身坐在床边。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就有人送餐，黑格还看了一眼怀表的时间。
一碗炖汤以及两片比较厚的面包，炖汤里面有胡萝卜、土豆、牛肉，汤弥漫出来的香味勾出那份潜藏的饥饿。
吃起来味道也很独特，黑格坐了一会又到窗户前，通过窗帘的缝隙，看到那个男人还在那里。
安妮塔收到食物，感到无奈，炖汤的香味将她的食欲勾出来。
看着它好一会最终决定端着盘子去找了克顿林，克顿林听到安妮塔的声音，没有犹豫就开门了。
两人对坐着，光源仅有桌面上一盏煤油灯。
安妮塔垂下目光：“又要回到迈达尔王国了……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克顿林安慰一笑：“没关系，丽滋不会怪你的，你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不是吗？”
金属勺子折射出光辉，安妮塔舀了一勺子的汤水，送入口中，享受它的美味，又像是在思考克顿林的问题。
“我们已经离开迈达尔王国很久了，我甚至忘记离开了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安妮塔沉思。
“两年六个月。”
安妮塔怔住，没有说话。
“别担心，安妮塔，我们会跟你一起面对丽滋的，我、贾森还有卡尔文。”克顿林定定地看着安妮塔。
“在到迈达尔王国之前，我们应该好好享受一下床，两年六个月，我们都太辛苦了，这里是距离迈达尔王国最近的小镇，在此之外，我们可以在睡梦中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
“我想，丽滋见到我们会很高兴。”
安妮塔沉默，随后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你，克顿林。”
她垂下目光，笑意充斥着眼底，像是某种甜腻的食物：“我光是想到丽滋就已经很高兴了，要是我们能和好的话，就更好了……”
进入深夜，黑格侧躺着，在黑夜盯着门。
她很清晰地听到脚步声，周围过于安静的缘故，导致他们即便压低脚步声能听得听清楚，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地板都是木制的。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最终停在她房间的门前，细如蚊子一样的撬锁声音已经证明他们的目标是黑格。
黑格“意识延伸”查看屋外的状况，让她惊讶的是，他们没有要向安妮塔以及她的伙伴动手的意思。
原因大概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给的一枚金币太惹人注目，但她觉得还有别的因素，这些人找上自己有点刻意了，仔细想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门被撬开了发出的声音很小，走廊没有一丝光亮，只能模糊中看到几个人影。
是四个男性，他们之中的一位小心翼翼上前，手中拿着一块已经喷上药的布，很明显想让黑格因此昏睡过去。
忽然，他们诡异且僵硬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关门。”黑格坐了起来，非常自然地吩咐，“点蜡烛。”
靠门最近的人关上门，靠桌子最近的人点燃蜡烛，在唯一的光源下，他们的面孔才逐渐显现。
而他们的目光都是空洞的，仿佛被抽取了灵魂。
“说说你们的目的吧。”
“抢劫、贩卖。”
很简洁。
关于贩卖，黑格并不陌生。就是把年龄不大的孩子拐走，好看的孩子会被推向地下隐秘的拍卖场，参与拍卖的人不是贵族就是富豪。至于不好看的孩子，就会流向奴隶市场，其实这两者差别都不大。
这是“回溯”前，黑格从别人的口中听说的，她曾经也被这种商贩看上，当初自己的实力起码也在四阶左右，处理比自己实力低的人并不困难。
没想到“回溯”后还是被盯上了。
“你们有运送被你们抓起来的‘孩子们’吗？”
“有的，就在这个小镇里面，在‘比莱露’酒馆后面。”
“旅店外面还有你们的人守着吗，有多少？”
“有一位。”
“你们把他抓起来吧，把他杀了之后，你们就自杀。”
“遵从您的命令。”
他们呆滞地齐声回应。
黑格看到他们离开后，熄灭了蜡烛，通过窗帘缝隙看向外面一直守着的人。
他戴着一顶圆帽，身穿深青色衬衫、黑色马甲、黑色裤子、褐色靴子。
他看到那个房间的蜡烛光线灭了，以为他们已经搜刮完要下来了，浑身还轻松许多。当他看到自己的伙伴们朝自己走过来，还是双手空荡荡的，心里疑惑且有怒火。
“你们都做什么去了，钱呢，女孩呢？”他质问。
随着同伴逐渐靠近，他发现同伴的不对劲，直到同伴掏出刀子，他惊恐地转身就跑，跑进巷子里。
跑到死胡同，他正要说什么，其中一名握刀的同伴冲向他，捅进致命的地方，鲜血浸染衣服。
一刀不够，还捅了第二刀、第三刀……
对方放开他后，他倒在地上，双眼充满怨恨。然而，他看到自己的同伴们纷纷用刀自杀的时候，他彻底混乱了，在混乱的思绪中死去。
黑格戴上兜帽，离开房间，离开旅馆。
她不知道“比莱露”酒馆具体在哪里，还得花时间找。乱找效率太低，她控制了一个人为问话，获得了“比莱露”酒馆的具体的方向。
游走在漆黑的巷子里，前方有一个分岔口，正打算迈入分岔口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疯了吗？你居然想在这里释放瓶子里的东西，这可是高级货，德格西教会的东西……附近所有魔物都会往这边涌过来！”他压低声音，愤怒被压制。
“这是一个好机会，必须让他死在这里。”声音决然。
接着听到了肢体碰撞的声音，黑格悄悄看了一眼，他们正在争夺一个玻璃瓶子，瓶子里面有暗色的液体。
又是德格西教会？
清脆沉闷的声音响起，是玻璃瓶子碎裂了。
两人低头看着已经洒出来的液体，动作停滞，反应过来后，他们没有再争吵。
“跑，快离开这个小镇！”
“该死！该死！”
他们离开的时候，口中还带着骂声，消失在巷子里后，黑格才走出来。
黑格深深看了一眼那个黑色液体，想到刚刚两人的对话，她琢磨着还要不要去酒馆那边，还是说现在就回旅馆，告诉安妮塔和她同伴这里即将被魔物侵袭？
最后，她还是选择先去酒馆那边。
黑格走过两条巷子，看到“比莱露”的酒馆，里面还有人在喝酒。她默默绕过，来到“比莱露”酒馆后面，看有一个很大方正的东西被一块长长的黑破布笼罩，周围视野较为开阔，毕竟是小镇边缘的位置。
她上前掀开那块黑色破布，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面关着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有女孩有男孩，但是女孩居多。更让黑格吃惊的是，这里面什么物种都有，有精灵，有兽人……
在“回溯”之前，她曾经见过一次兽人，只是遥遥看了一眼。据说，兽人生活在南大陆某处隐秘的地方，为的就是躲避人类。
锁“啪”的一声破开了。
笼子里的孩子们清澈的眼睛注视着黑格，神色疑惑，黑格没说话之前，她们也不敢动。仔细一看就能看到她们手臂上被鞭打过的痕迹。
黑格拉开铁门，平静地说：“离开吧，这是你们获得自由的机会。把你们抓起来的人在酒馆里面，只要你们动静小点，不经过酒馆，大概率可以顺利逃走。”
她也不确定除了酒馆里面的人外，还有没有同伙。
她也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们不久后这里可能会被魔物侵袭。她也没打算一直保护她们，她只是为她们制造一个自由的机会，只要顺利逃走，就不会成为奴隶。
笼子里孩子们望着笼子外的世界，内心的激动使得她们不由自主地滚动喉咙，当第一个孩子跑出去的时候，后面越来越多孩子跟着跑出去。
不断有孩子向黑格说了“谢谢”，哪怕黑格跟她们年龄差不多，也是个“孩子”。
黑格转身就要走，结果一个女孩抓住她的斗篷，浑身脏兮兮的。
女孩眼睛很好看，像是金色的琥珀，她的头发也是金色的。看到她金色的头发，黑格第一时间想到了赫蒂彻。
所有孩子都跑了，就只有这个女孩没有跑，反倒是“逮”着黑格。
女孩目光坚定，像是认准她了一样：“请您带我离开，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我做您的奴隶也可以，求求您了。”
目光逐渐转变为哀求。
“你自己也可以离开。”
“不，我们都活不了，除了您！”女孩下定决心一样，“我知道，这个小镇很快就会被魔物侵袭，所有人都会死在魔物口中，包括那些正在逃跑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黑格深邃平静的目光看得女孩一阵哆嗦，在生存的驱使下，她咬了咬牙，决定说出自己的秘密。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未来！”
与此同时，有的孩子已经跑出小镇，她们带着即将到来的自由感到欢喜。
一张大嘴突然从地里钻出，月光下，笼罩着孩子，孩子还没来得及叫喊、露出恐惧的神色，那张黑色的嘴合上，将孩子吞噬——
黑格拉着女孩用传送魔法来到这个小镇最高的钟塔，这里风很大，刮来的风就算把人刮走也不意外。
女孩紧紧抓着栏杆，也不敢站起来，光是朝下望去，就已经双脚发软。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望向黑格，回答：“狄亚丝。”
风吹着黑格的黑色斗篷以及刚到肩膀的头发，狄亚丝光是这样看着她，就已经感到安心。风吹起黑色斗篷的时候，狄亚丝看到里面还有一个衣袍，似乎是魔法师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