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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堇色蝉)


“黄德福。”
“奴才在。”
“六皇子既已大婚,不宜留在宫中常住,着册封为王爷,将前朝留下的几间王府拿给他挑一处做府邸,日后便住在外头吧。”
“奴才遵旨。”
看着老太监出去宣口谕,梅妃忧心道:“皇上,玉衡才十六岁就另立王府,他哪能担得起啊。”
皇帝抬头看她,宠爱的挑了下她的下巴,“你何必如此心慈,又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你对他再好,他也未必把你放在心上。”
梅妃微抿红唇,柔若无骨的倒在皇帝身上,声音娇媚。
“玉衡虽不是臣妾的亲生骨肉,可皇上的孩子便是臣妾的孩子,臣妾对他和对晏儿都是一样寄予厚望。”
皇帝搂住她的腰身,调笑着拍拍她的屁股,“好了,朕已经赐了他府邸,你作为他的母妃,就给他置办些旁的吧。”
“皇上放心就是,臣妾自会安排妥帖。”梅妃笑着,眉目间是尽在掌握的自得。

空中低沉着乌云, 寒风时起时歇。
听着外头呼啸的风,在屋里取暖的人即使身上没那么冷,心里也是阴风阵阵。
秀心泡了热茶端到桌上,倒了一杯呈给柳云溪,“小姐,喝口热茶吧。”
采晴在炭盆边蹲着,小脸烤得通红,一边往盆里加炭一边嘀咕:“北方的冬天可真冷,咱们带的衣物完全不够御寒, 还好在路上添置了些冬衣,不然真是要冷死人了。”
青娘从外头进来, 把门关上, 开口道:“我在驿馆里逛了一圈, 这里没住什么人, 外头有守卫看门,虽然不比客栈里舒服暖和,但一定比客栈安全的多。”
说话间注意到了蹲在地上的采晴,提醒她:“你别往炭盆那儿凑的太近, 当心脸上太干要破皮的。”
采晴闻言,小步往后撤了撤。
盯着碳盆里明显的火苗, 抱怨道:“这儿的炭也不好,总是着火, 我要不在这看着, 万一点着了什么, 也太危险了。”
“总归只是暂住, 等姑爷回来咱们就能搬去张家住了。”秀心笑着畅想,“张家可是大周的首富,吃穿用度说不定比咱们府里都要好上几倍。”
丫鬟们来到了新地方,有很多新奇的感受,虽然不习惯陌生的环境,但相熟的人在一起说几句话,便消解了不安的恐惧感。
她们话说的勤,更衬的柳云溪比往日沉默的多。
几人看向柳云溪,发现她手里扶着茶盏,眼神却痴痴的望向窗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小姐?”青娘唤了她一声。
柳云溪微微回神,目光也没从窗外收回来。
秀心小心问:“小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担心玉衡。”她捧着茶盏抿了口热茶。
丫鬟们面面相觑,只觉得小姐真是爱操心,上京一路都跟姑爷形影不离,眼下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要替人担心。
采晴开口安抚道:“姑爷不是回家去了吗,许再过个一时半会儿就回来了。”
“这首富家里就是不一样哈,亲戚拜访都不能直接去登门,还要在驿馆里上等一等。”秀心接话,惊叹着调侃,活跃活跃气氛。
青娘:“能在京城立足的大户人家,规矩自然多。”
知道丫鬟们说话多也是为了让她放松精神,柳云溪还是要提醒她们:“京城不比扬州,咱们是客居在此,平时关起门来说几句就罢了,出了门在外头可不许随意议论。”
“是,奴婢们记住了。”几人应声。
阴沉的天空遮蔽了阳光,分明还是上午,光线已经昏暗到如同傍晚。
客居在外,尤其是在高门权贵数不胜数的京城里,说话总要格外注意的。
柳云溪是个谨慎的人,也对沈玉衡的处事颇有信心,离开扬州之前,二人也去好生拜访了李鹤,从他那儿得知了有关皇帝、太子和沈晏的消息。
可从别人口中探知,和自己亲身经历有着天差地别,更何况她是个民女,没有资格进宫,没办法陪在沈玉衡身边,和他一起面对。
若是皇帝因为玉衡同商贾之女成婚而面责于他……
万一沈晏回京后在皇帝面前胡乱说了什么坏话,让皇帝误会玉衡的失踪……
最忧心的,还是受制于人的境地——哪怕已经成了婚,皇帝不认,在外人眼中她就是个没名没份的外室。
她不想为名分之事大费周章,但王公贵族择正妻,一定是慎之又慎。
前世她卡在这一步,再没能得到进一步的认可。
若是沈玉衡拗不过皇帝的意思,连这一步都做不到的话,或许……就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吧。
她不想对沈玉衡灰心,也不愿自己在面对失败时慌了手脚,习惯性的提前做好不同的打算——既然敢赌,就要拿得起,放得下。
至于是拿起还是放下,只等他回来,给她一个结果。
深思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一人在外头问:“请问是柳姑娘下榻在此吗?”
青娘最先反应过来,过去打开门缝,回话道:“是,不知阁下有何要事?”
那人指了指外头,说:“驿馆外来了人,说是来接姑娘的。”
闻言,秀心和采晴一脸惊喜。
“一定是姑爷回来了!”
她们看向柳云溪,柳云溪纠结许久的思绪在此刻短暂放下,起身走出门。
穿过曲折的路来到驿馆外,寒风从颈边掠过,身上的热气很快散光,望向台阶下,却不见熟悉的身影。
的确有一辆马车等在外头,但马车后头跟着的小厮,左右候着的嬷嬷,还有前头两个丫鬟,都是陌生的面孔。
柳云溪疑惑的看着几人,那两个嬷嬷却很主动。
往门边瞥了一眼,瞧见有个貌美的姑娘,便走上来搭话:“想必这位便是柳姑娘了。”
二人并未行礼,柳云溪下意识觉得来人并非善类,反问:“敢问尊驾是何人?”
嬷嬷自豪的解释:“奴婢们是宫里梅妃娘娘的仆从,刚刚被指到六王爷府上伺候了,特来接姑娘与咱们王爷团聚。”
梅妃娘娘,六王爷?
身后三个丫鬟听着,眼睛都睁大了。
又是震惊,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在外人面前维持着规矩,交叠的手下却在使劲儿掐自己的手心。
她家姑爷,竟然是王爷??
丫鬟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事,心中慌张着不知如何回话。
柳云溪没有注意到身后三人的情绪变化,依旧不动声色的与门前的嬷嬷交涉。
“不知王爷何在?”
“王爷刚得了新府邸,现下正忙,故而是奴婢们前来迎接姑娘。”
两个嬷嬷挂着笑脸,笑意中却不见一丝恭敬,反而像是嬉笑着打量她这个扬州来的南方女子。
柳云溪不想看她们算计的眼神,垂眸道:“我与王爷一早做了约定,要留在此地等他回来,既然他未能赶来赴约,我也该多等一会儿,不如几位嬷嬷陪我一起等会儿。”
她当家惯了,不会被几个戏谑的打量看得慌了神,反而在心底为这几个奴才的不懂规矩,揣测到了她们背后的主子,梅妃娘娘的态度。
知道她是沈玉衡的妻子,梅妃哪怕不承认她的正妻身份,想故意搓磨她,她也绝不是几个宫里出来的奴才可以随意支使的。
亲自迎接反而被拒,两个嬷嬷收敛了好脸色。
一人趾高气昂,当街指责:“姑娘拿的好大的架子,想必奴婢方才说的,您没听清楚吧。”
另一人接话,“奴婢们是梅妃娘娘指去伺候王爷和姑娘的,姑娘的心意虽然要紧,但也大不过梅妃娘娘的意思去,还是请姑娘快快上马车,奴婢们也好早些全了差事,叫梅妃娘娘放心。”
刚被拒绝就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愿做了,可见有宫里的主子撑腰,两个嬷嬷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的。
秀心心直口快,直接怼了回去。
“嬷嬷说话好没道理,既然是伺候王爷和姑娘的人,那便是下人,既然是下人,怎敢在我们小姐面前放肆。”
采晴也应和,“就是,我家小姐不过是想多等一会儿,又不耽误诸位什么事,何必如此无礼。”
丫鬟们光明正大的驳斥。
嬷嬷听后,偷偷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果真是商贾出身,一股小家子气。”
两方人站的距离很近,说话声再小,柳云溪也能听到,何况说话的人并没有故意藏着掖着,生怕她听不到似的。
她并不恼,曲身对二人行了个礼。
“事情不赶在一时半刻,嬷嬷们若怕耽误了梅妃娘娘的叮嘱,可先回去向娘娘禀报,小女子仍在此处恭候。”
看到她的礼数周全,柔顺谦恭,两个嬷嬷没有退意,反倒气焰更张扬。
“姑娘这么说,是不把咱们梅妃娘娘放在眼里了?”
“梅妃娘娘可是最得陛下宠爱的,姑娘违背娘娘的好意,奴婢们可就不好在娘娘面前帮您遮掩了。”
“这宫里头的贵人们,一个念头的喜怒哀乐便能决定凡夫俗子的生死,姑娘就不担心咱们到宫里把此事完完本本的回禀娘娘,娘娘会降罪于你?”
说话间,长街另一头传来马蹄声,“哒哒”的马蹄飞奔而来,在门前被拉紧缰绳,高抬前蹄,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
红衣烈烈的少年跳下马来,稳健的落地,随手一丢,将缰绳丢到了一个小厮手中。
他朝着门前快步走来,两个嬷嬷还沉浸在替梅妃娘娘收拾人的得意忘形中,哪曾想身后猛的被踹了一脚。
两人一左一右,“哎呦”两声,向前滚了一下,趴倒在了地上。
沈玉衡走上台阶,抓住爱人袖下温热的手,斜眼睥睨台阶下的二人。
眼神低沉着责骂:“本王怎么不记得,宫里有过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
听到是六王爷来了,两人连滚带爬的跪到他面前,“给王爷请安。”
“滚开。”少年甩袖打在二人身上。
两个嬷嬷连忙让出一条路。
沈玉衡解了身上的披风,披在柳云溪身上,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天那么冷,怎么在外头站着。”
“我以为是你来了。”她温声答,在披风下回握住他的手,心中得了一丝安稳。
人是会变的,功名利禄会吞噬人心,说变就变。
只一个上午没见,他便成王爷了。
身份有了很大的变化,人却还是那个人,看她的眼神仍旧热切欢喜。
他怕她多想,忙说:“我从宫里出来便去了王府,王府是旧宅,事物繁杂,我被事务缠了一会儿,只这一会儿的空档,竟被你们捷足先登。”
说着又怒目瞪了那两人一眼。
如果不是云溪有戒心,没有跟她们去,只怕他便再也没有她的下落了。
两个嬷嬷头磕在地上,可怜兮兮道喊着,“奴婢们是照梅妃娘娘的吩咐办事,娘娘都是为了王爷好,王爷可千万不要误会娘娘的一番心意。”
“自然不会误会。”少年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咬牙切齿。
梅妃和沈晏是一丘之貉。
他们想要利用他,控制他,要他听话,便会想方设法将他的软肋捏在手里。
他不会让他们得逞。
“走。”少年牵起爱人的手,拉她走下台阶。
“去哪儿?”柳云溪跟他走出两步,疑惑的指向一侧,“马车在那边。”
“坐什么马车,我骑马带你去。”少年回过脸来,雪白的脸颊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从人前走过,街上行人不多,但在驿馆门前弄出些动静,极容易招人注意,只从门前走下来到马匹前这段距离,就已经有好几个行人在看他们了。
柳云溪有些紧张,小声提醒:“会不会太招摇?”
大街上的是一传十、十传百,更不必说沈晏那里还有些见不得光的暗卫,若有心,一定能探知今日驿馆门前的情形。
少年似乎并不在意这点,在马前停步,手掌抚上她的腰,一双澄澈的眸子凝视着她的眼睛,在她面前低声道:“就是要招摇。”
他扶着她的腰把人抱到马上,自己踩上马蹬,跨坐在马背上,把人搂在身前。
脚下悬空,身子被裹在披风里,身后是少年结实的胸膛,只有靠近他才能依靠他身体的支撑在马上坐稳,柳云溪不得以往后倚重。
身后的少年一手搂在她身前,在她耳边呢喃:“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我为你神魂颠倒,再不想其他。”
他珍视的宝物,他会好好保护,不需要别人的评价和认可。
二人骑马离去,驿馆里的三个丫鬟也不再跟外头的嬷嬷较劲,忙回了驿馆里叫人,带着行李马车一同前往王府。
寒风从耳边吹过,柳云溪被裹得很严实,丝毫没有受凉。
骏马停在门前,一路疾驰而来,越往东边,街上的行人越稀少,又穿过前头一片树林,到王府门前时,几乎见不到人影。
这个位置,好偏僻……
柳云溪坐在马上看着并不气派的府门,似乎年久失修,门上的漆都褪色了。
“这就是你的王府?”她又惊又奇。
沈玉衡从马上下来,将缰绳临近的一棵树上,随后才将她抱下来,介绍说:“此处是前朝的王爷留下的旧邸,我不得宠,父皇不愿为我新建王府,便让我从前朝旧邸中挑选一座。”
说着父子亲情淡薄的现状,他并不觉得自卑,看向爱人时,却羞愧于自己的不得势连累了被家人娇养的云溪,和他一起吃苦。
悄悄牵起她的手,安慰道:“此处位置虽偏,但里头的园子很大,再过个把月就开春了,到时种些花花草草,你一定喜欢。”
说着推开门,又补充,“先住一段时间,若是不喜欢,以后再换就是了。”
“王府是能说换就换的?”柳云溪笑着打趣。
少年抓紧她的手,“我如今虽不得势,好歹也不缺钱,王府不能轻易更换,我可以多买几个外宅,咱们换着住。”
说笑间走进府门,迎面便是一个开阔的前院,脚下的石板路直通前厅,左右是缺乏打理的青草地,其中间或点缀的青松因为没有修剪,长得过于茂盛。
从入门到前厅少说要走上百八十步,厅上宽敞明亮,门窗大敞着,里面是正在打扫的下人。
柳云溪无意的到厅上去,转进侧门,走过一段白墙灰瓦的路,又是一整片园林映入眼帘——这园子比她家的后院整整大出四倍去,一眼都望不到边。
冬日树木枝叶枯败,才勉强看到远处的竹林,被竹林半环绕的一片池塘,池塘边缘修了水栈道,再往外是看不清种类的林子,沿着脚下的路往前走,路的另一边还有偌大的长亭,一路上风景都不带重样的。
园林连通了各处的门,前头西南门通着前院,东南门通往厨房,正西边是库房和客院,正东边是杂物房和下人院,通通分属外院,正北边才是供人休憩的内宅。
看到进入内院的门,柳云溪并不着急进去,而是留在原地问他几句话。
“刚才那些嬷嬷,是梅妃指过来的?”
提起那几个人,沈玉衡皱起眉头,“不必管她们,在宫里待的久了,个个都是势利眼,梅妃手下的人,都学的跟她一样会扮慈爱诉委屈。”
他不喜欢京城里这些牵扯自己的过往,每每提及都很心烦。
柳云溪抚了抚他的手背,轻声问:“你打算怎么安排她们?”
“只安排在外院干粗活就是了,绝不让她们进到内宅里。”
他是王府的主人,自然有权力这样安排,可是……
柳云溪多想了一下,犹豫道:“这样安排,要是让梅妃娘娘知道了,再为这点小事到陛下面前去吹吹枕边风,只怕你会因此跌上一跤。”
“那娘子想怎么办?”少年真心求教。
她细细思考,笑了笑,“我有法子……等明日你便知道了。”
“好。”少年笑着应下。
没过多久,采晴和箬竹一行人都跟来了。
几个丫鬟被偌大的王府给震惊到,临站过来之前还在偷偷私下张望,等到两人身侧时,才规规矩矩地收回视线,等着听吩咐。
柳云溪侧过身去吩咐说:“青娘,秀心,你们去收拢一下院子里的仆从,顺道看一看院墙有没有损坏的地方,晚饭之前来报给我。”
“是。”
“采晴,带上咱们自己的人,去内院收拾收拾,把行李安置下来。”
“诶。”
见状,沈玉衡也指使箬竹和墨影,“你们两个也跟去帮忙吧。”
“属下领命。”
身边的人渐渐散开,二人才接着往内院去,内院里有不少正在打扫的下人,看着都是生面孔,有梅妃赏过来的,也有跟着这个宅子一起是被皇帝赐过来的。
熟悉了内院的路后,卧房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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