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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甜(堇色蝉)


李鹤转脸瞥了他一眼,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看着这沈玉衡倒是正常了些,大抵是离了京城那个权力斗争的中心,人也变得有个人样了。
许是有着类似的经历,李鹤感慨道:“你也别怪我多嘴,我与亡妻相伴四十载,她在时,我们同在京城经营家业,从不觉得日子乏闷,直到她去了,我才明白什么名利争斗、儿女前程,都不是我毕生的追求。”
情到深处,渐渐湿了眼眶。
如今子女或在京城继续为官,或嫁了人家经营自己的小家,自己功成名就,回乡归隐,所有的荣耀与光芒褪去,就只剩一个看淡世事的老人。
经历的多了,总想给后来者一些建议。
几十年的酸甜苦辣,汇集到当下,就只剩一句,“身边有个爱着你的人,彼此能说说知心话,比什么都好。”
“是。”沈玉衡应声。
活过一世,他也算是过来人,怎能不懂先生话中之意。
感慨过后,李鹤调整了下呼吸,很快说:“既然柳姑娘身体没什么大碍,那咱们就早点出发,别耽搁时间了。”
“先生要去哪儿?”
“回濮水的宅子一趟,我既收了你做学生,该教的东西自然是要教给你的,首要就是念书。”
看他似乎很着急的样子,沈玉衡担心先生以为自己是不学无术的蠢材,忙解释说:“我离京之前还一直在读书,史记、政论、战国策,还有不少名家经典。”
“读过,可通了?”李鹤不抬头,只问他。
沈玉衡梗了一下,没能答话,
李鹤摆摆手,“我瞧你这脑子就是有点执拗,什么时候把脑筋转过来,能像你家娘子那样待人和气,清明豁达,也就成了大半了。”
已经定了行程,当即就收拾了行李,锁上院门,四人一起下山。
只在山路上走出不远,对面就驶来两辆马车迎接,是沈玉衡提早联系了箬竹和墨影,叫他们买了马车,前来路上迎接,一同前往濮水。
濮水只是个小县城,地界不大,路也好找。
马车停在李家祖宅前,未到门前,就看到宅子门外有三三两两的人等在那里,或是忧心忡忡,或是精神疲倦,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看到有马车过来,等候的人争相凑近过来。
不知是谁先瞥见李鹤从马车上下来,立刻激动的喊出声。
“李先生,我家儿子天资愚钝,只有您这样有学问的先生,才能教的会他呀。”
“李先生,我家孩子明年要考乡试,求您帮忙给指点一下,深谢先生大恩。”
“都让开,我是来给先生送补品的,李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聊聊?”
一个个喊的声音越来越大,只吵得李鹤耳根子生疼。
沈玉衡护了李鹤与柳云溪先后进门,剩下老吴堵在门前吼了一嗓子,才镇住叽叽喳喳的众人。
干了一辈子的农活,老吴精神头好,嗓门也不是一般的大,对众人喊。
“诸位,我家先生已经收了学生,要搬到别处去了,就请各位不要再空等浪费时间了。”
声音落罢,有人悻悻而归。
也有人仍不死心,叫嚣着:“我们愿意等,必得让先生看到我们的诚意才行。”
“就是,先生要搬到哪里去,我等就跟到哪里,在哪儿读书不是读啊。”
看到几人的态度,赶车的箬竹和墨影默契的从车上下来,也用不着沈玉衡格外叮嘱,握着剑鞘,三两下边便将堵在门外的人清了个干净。
宅子里,李鹤带着二人进到自己的书房中。
面对着满满一屋子的书,他细细挑拣了十几本出来,抱给沈玉衡。
“这些书你拿回去细读,半个月后再来见我,我会细考你。”
“是。”沈玉衡接过书。
柳云溪看着李鹤,小心开口:“先生……”
李鹤擦了擦桌上的浮尘,听到少女的声音后,转过脸来亲切道:“柳姑娘有话直说就是。”
柳云溪才说:“濮水和扬州城之间有两三日的路程,彼此要频繁地来往相见也不方便。”
李鹤似有所思。
她又继续说:“先生既然想躲清闲,何必拘泥于一地。我在扬州城郊有一处宅子,周边也没什么人,不知先生肯不肯赏脸去住上一阵子。”
闻言,李鹤哈哈一笑,“你都安排的这么妥帖了,我不答应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片苦心。”
“多谢先生成全。”柳云溪微笑。
既然决定搬到别处去住,李鹤干脆把书房里的书挑挑拣拣,封了三五大箱,一起带去扬州。
在李家祖宅简单睡了一夜后,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前往扬州。
车马不停,行了两天一夜。
第三日一早,在扬州城郊外安置好李鹤与老吴后,二人才进扬州城。
在偏僻的山间待久了,重新踏进繁华的街市,纵然秋风乍起,也吹不去满街的烟火气。
听着马车外人声喧嚣,叫卖声此起彼伏,柳云溪倍感亲切。
经过扬州城最大的酒楼时,撩起窗帘同身旁的少年戏说:“这家酒楼的大厨手艺极佳,待成亲之日,一定要请他去家中掌勺做席。”
沈玉衡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张宽大的门匾——“醉仙楼”。
酒楼中坐满了客人,大堂上,小二忙得不可开交。
跑堂从后厨端出菜来,熟练又轻松的走上楼去,敲了敲雅间门,将菜送了进去,把饭菜摆上桌,恭敬着退了出来。
雅间里,柳依依关上门,眼神惆怅的在屋中二人身上扫过。
柳承业喝了几杯酒,脸色已然有些红,又举起一杯,对着身旁的年轻人,笑意恭维。
“周老板大气!这杯我干了!”说着又灌下一杯去。
在一旁坐着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端正,身形微胖,穿一身暖橙色锦缎,腰间配一条青色玉带,头顶的发冠虽不是金丝,却镶嵌了一枚鸽子蛋那么大的青玉,质地温润。
只看衣着打扮,便知此人身家不菲。
柳承业是越看越高兴,好似那些珠宝现今穿戴在青年身上,但很快自己也能有一模一样的富贵。
周景客气着举杯,自己却不喝,恭维道:“哪里,还是柳老板慧眼识珠,知道这布匹生意才是最赚钱的行当。”
“哈哈哈。”柳承业听到业内人的肯定便觉得自己前途稳了。
又是高兴,又是酒意阑珊,招呼女儿到跟前来,“依依,还不快给周老板敬一杯。”
原本柳依依这是在一旁默默无闻的坐着,时不时帮忙倒酒开门。
毕竟是柳承业带来的人,周景很清楚她的身份,只是也要做些面子功夫,佯装主动的询问:“这位是?”
看到周景很感兴趣,柳承业脸上笑意更深,介绍说:“家中的女儿,十七了,还没议亲呢,带出来见见世面。”
闻言,周景挑了下眉。
柳承业主动示意女儿,“依依,去跟周老板敬酒。”
瞧着那双醉醺醺的眼睛,柳依依不情不愿,可还是拗不过父亲的威严,走到周景身边,斟了两杯酒。
“多谢您在生意上帮衬我父亲。”说着,捧了一杯酒送到他跟前。
瞧这姑娘家一双柔的出水的眼睛,周景心肝一颤,不自在地躲了下视线,接了她手上的敬酒,碍于彼此的面子,一口喝了个干净。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柳承业对此乐见其成,指着周景旁边的凳子对柳依依说:“就坐在那儿吧,伺候柳老板加菜。”
敬酒就罢了,坐在一旁,还要伺候人家用饭,这跟上赶着做妾有什么区别?
“父亲……”柳依依皱起眉,不愿意坐下。
柳承业苦心道:“周老板这样的人才,咱们平时是见都见不着的,人家能来扬州跟咱们谈生意,那是看重咱家,彼此见一场也是缘分。”
说的多了,周景在一旁听着,也就知晓了这父女两人的打算。
柳依依的态度暂时不明,但这柳承业上赶着送女儿的样子遮都不遮掩一下,实在叫人反胃。
罢了,为着和柳云溪的生意往来,他就作戏作全套吧。
“既然是缘分一场,小姐就别拘束着了。”周景笑了笑,微胖的脸上挤出两个酒窝,侧过身去,故意拉了一下柳依依的手。
柳依依大惊,忙抽回手去。
原本初见这个富商还感觉他是个有些见识的,没想到是个色鬼!
她拉下脸来,“我感觉不太舒服,我先走了。”
说着就走去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诶!”柳承业见状,顿时感觉脸上无光,对着周景赔笑两声,躬着身出去,在外头追上了柳依依。
一把抓住她,“你出来干什么?”
柳依依甩开他的手,委屈的指责:“父亲只说带我出来相看人家,没说是要女儿陪外人吃酒。”
柳承业啧了两声,苦口婆心道:“周老板喜欢喝酒听曲儿,你要是能在他面前唱上两句,保不齐他就看上你了呢。”
闻言,柳依依一脸不可置信,“父亲说什么呢,难道我是乐馆里的戏子吗?”
从前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德行,可也没见他贪慕虚荣到如此地步,竟然连自己的亲女儿都能卖作人情。
柳依依觉得委屈,柳承业心里也不好受,小声说:“那天落水的事闹得那么大,现在扬州城的好人家哪有愿意要你,你娘要你嫁个山野村夫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说着又往雅间里瞥了两眼,提醒她:“里头这位家财万贯,又住在湖州,不知晓你的那些丑事,只要能拿下他,还愁没有好前程?”
嫁给周老板,自然是一辈子不愁吃穿,富贵荣华。
可是……她是商贾之女,要是嫁给一个商人,生出来的孩子也还是商贾出身,连着三代都是商贾,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做人怎么能低贱到这种地步。
她可是做过皇后的人,就算委曲求全,也绝不要跌进泥潭里去。
“不,我不去!”
柳依依推了他一把,扭头就走。
柳承业喝酒上劲,被推了一下,恼羞成怒,对着她的背影怒吼:“死丫头,我苦心为你谋划,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柳依依不管不顾,走下楼梯到了一楼大堂,叫上了候在门外的宝珠,一同往外去了。
眼看着她态度坚决,柳承业无能狂怒,“你敢踏出这酒楼,日后就别指望我再替你的婚事操心了!”
酒楼里声音吵嚷,听到这一声,声音稍稍安静下来,众人纷纷仰头去看。
被人注视,柳承业心虚着咳了咳,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回了雅间。
长街上,柳依依委屈着抹眼泪,漫无目的的走在人群中。
忽然,眼中余光的一角偶然瞥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那人从前面一个街口拐了过去,虽然自己只看到一张侧脸,可前世无数个日夜相伴相随,她不可能看错。
那是沈晏!
一时间激动难忍,连哭都忘记了,急慌慌的拨开前头挡路的人,恨不得立马跑到他跟前。
自重生以来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她还以为是上天要她饱尝相思之苦,没想到彼此还能有重逢的一天。
她的晏郎,终究还是来她身边了。
柳依依满怀期待的跑到街口,视线环顾,却再没有看到那个身影。
期盼落了空,她心下茫然。
渐渐的,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因着她重生了,记得前一世的境遇,所以才期盼着于沈晏重逢。
眼下柳云溪去了别处,并不在扬州。那沈晏来到此地,必然不是前世的意外,他还能为什么来到扬州呢?
难道……是为她?
柳依依欢喜不已,心道:如果沈晏也重生了,来到扬州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来寻她呀。
想明白此事,她急忙往家赶。
她要快些回去,她的晏郎一定在等他!
马车停在家门外,柳云溪从马车上下来,见自家府门大敞着,虽然感觉奇怪,可也没有多想。
走进庭院,前厅的门也敞着,厅上坐着一位身着墨绿的男子,黑发一半散在脑后,一半用木簪束起,容貌清隽,恍若逝去的盛夏的繁茂顺着秋风又飘回她面前。
柳云溪惊喜万分,提着裙子快步走上前厅。
“哥哥!”
柳明川闻声抬头,见到她回来,笑着站起身来,“妹妹!”
原想着到年底才能相见,没想到哥哥提前两个月回来了。
柳云溪扶住他张开的手臂,上下打量,“哥哥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同少女站在一起,更显出柳明川身形的高挑,他低头看自家妹妹,像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宠溺的笑着。
“我还要问你呢,我昨日就回来了,听王伯说你去了濮水,一去十多天了,还当是你在那边有什么大事,今日本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说着话,目光便被门外走进来的少年吸引过去,瞧着那张令人惊艳的脸,柳明川瞬间就分辨出他与众不同的身份。
看着少年,低声问柳云溪,“这位就是张公子?”
柳云溪回过头,才发现沈玉衡已经走过来了,忙走去他身边,牵了袖子,把人带到哥哥面前,介绍他们认识。
“玉衡,这是我哥哥,柳明川。”
“哥哥,你叫他玉衡就是。”
先前与云溪的父亲说过许多话,彼此很是是亲近,如今见到云溪的兄长,沈玉衡也把他当自己人看,拱手行礼,“见过哥哥。”
柳明川看着少年,意不在此。
忽略了少年口中亲切的称呼,只轻笑一声,感叹:“真有意思。”
柳云溪好奇问:“哥哥笑什么?”
自家人面前,柳明川也不卖关子,看着少年说:“我看公子第一眼只觉得好看,渐渐才发现,这位公子长得跟我认识的一位朋友,竟有那么几分相似。”
“哥哥认识的人?我见过吗?”
柳云溪细想了想,自家哥哥认识的人多,她也见过不少,其中不乏长相俊美的公子,但能与沈玉衡相媲美的,她倒没见过。
柳明川解释说:“你没见过,是我回程的路上刚认识的人。他姓晏,路上遇险,得他搭救,我才捡回一条命来。”
闻言,柳云溪点点头,“是吗,那我得好好谢谢这位燕公子了。”
说起友人,柳明川顺便介绍说:“他说他来扬州城是为寻亲,倒也没透露寻的是什么亲人,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就让他暂时住在咱们府上了。”
姓燕,长得和沈玉衡有几分相似,来扬州城寻亲……
起先只是觉得奇怪,可条条件件放在一起,诡异的巧合感让她感到背后发麻。
她转过脸去看沈玉衡,想从他眼中看到几分有关的考量,可少年只是眉目沉思,对她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是否与那人有关。
沈晏若动,秘阁应该会传消息过来才是,如今秘阁并无响动。
二人疑惑之时,柳明川走到门前,对院子里问:“王伯,有没有见到晏公子,刚好云溪回来,请他过来一趟也好。”
王伯站在院子里回话:“早上见那位公子出去了,还没见他回来。”
“那也好。”柳明川走回厅上,微笑说,“等他回来了,我再引你们相见。”
柳云溪轻轻点头,心中仍有不安。
她故意侧过脸,没让哥哥发现自己的情绪不对。
柳明川也没在意她的躲避,眼神直直的落在沈玉衡身上,“说了许多,也该聊聊正事了。”
语气仍旧亲切,只是故意带了几分年长者的威压,“张公子,家妹给我的信件中并没有提及太多有关你的事,我这个做兄长的,也该跟你认识认识。”
既然是妹妹认定的人,那必然是要进他们柳家的门了。
在进门之前,他得审一审这个少年。
看着柳明川狐疑的眼神,沈玉衡转头看了一眼微有不安的柳云溪,回过脸来,独自面对柳明川。
恭敬道:“兄长说的是。”
柳明川微微侧身,引他到侧厅,“那咱们借一步说话?”
听罢,柳云溪也回过神来,随着哥哥的声音看去,走上前轻轻按了一下少年的肩头,安抚道:“没事的,去吧。”
沈玉衡对她微微一笑,随即与柳明川同往侧厅去。
他们有话要说,柳云溪便去安排丫鬟把这回带来的书安放到沈玉衡房间去。
在园中走了一趟,停在荷花池旁。
今日阳光正好,残枝遮不住暖阳。
池中荷花残败,枝叶枯黄,水面倒映着残荷枯枝,恍若一幅清淡的水墨画。
欣赏秋景,心情渐渐平和。她坐在池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慵懒的舒展四肢,便斜卧在了上头。
一躺下,车马劳顿的疲惫顿时席卷而来,她倦倦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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