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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月倾)


这可是烟云罗,芍药宴上可能就这么一件,我是无所谓,你们舍得不穿就行了。”
“我把你这铁石心肠的小混蛋!”娄二奶奶气得把她狠狠掐了几下,道:“我为你操的心都是白操了,气死我了!”
“娘,你也别气,我横竖是不会嫁人的,喏,这冠你也拿回去吧,把那块羊脂玉换回来,给我也是浪费,改是来不及了……”凌霜还想得寸进尺。
“我是不会戴高冠的,我没你那样的马脸。”
娴月在旁边沉着脸改妆,听到这话,未雨绸缪地道。
凌霜顿时笑了。
“放心,这冠倒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东西,但这烟云罗,芍药宴不穿,什么时候能穿?”
她斗赢了娴月,心情好得很,还靠在梳妆台前看她化妆,笑道:“我也真是服了你,怎么想出来的,这可是烟云罗,你自己不穿,给我穿,贺云章怎么样不说,你自己舍得?
我看看娘给你脑子里灌了什么水,把你灌成这样了。”
她说话就算了,还要摸娴月的头,被娴月打开了。
娴月也是务实的,现在赶着改妆容和头发,好配那身烟云罗的衣裳,所以没空理会凌霜,其实心里还憋着火呢,道:“你等着,我现在是没空理你,等咱们芍药宴回来,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那再说呗。”凌霜笑嘻嘻:“反正别玩这套牺牲的就行,腻歪死了,我们家的风气就是被娘活生生带坏的,本来大家各忙活各的,爱嫁人的嫁人,想当尼姑的当尼姑,多好,你给我张罗这一身,我能多长几斤肉还是怎么的?
只有你喜欢穿得漂漂亮亮的,一进去人人夸你,我又不喜欢这个,你怎么还推己及人了……”
娄二奶奶被气得火冒三丈,正在旁边被黄娘子劝着喝茶,听到这话,又过来把她拍打了几下。
娴月抿着唇不说话,对着镜子改头发,等凌霜在旁边哈欠两天,跑到一旁打盹了,嘴角才浅浅露出一个笑容来。说是苦笑,其实也有三分欣慰。
凌霜就是这样,她能闯出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祸来,但有时候,也能让人意想不到的好。
谁能想到呢,她那一番话,又刁钻,又古怪,细听又全是道理。
这世上的家庭里,常有为家人呕心沥血牺牲,其余人苦苦推却,没有办法,只能“惭愧接受”的故事,连戏里也这样唱。
看起来和和美美,凌霜这一番发疯,实则把这些人的底裤都掀了。
一次牺牲,是没有防备,次次牺牲,那收好处的人,就算再天真,再被迫,恐怕也无辜不到哪去。
他要是真不想对方牺牲,跟凌霜这样玉石俱焚一次,早就解决了问题了。
怪不得秦翊也在那半推半就,默许了定亲的事,四王孙的状元,眼光确实把其他人甩出一大截。
美貌常有,温柔常有,端庄如卿云也常有,甚至她自己这样的风流多嗔也有,像云姨年轻时就和她一样。
但凌霜不常有。
这样烈火般的性格,冷如冰,锋利如剑,清醒得近乎决绝,又这样勇敢固执,整个人是一颗璀璨的流星,娴月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女孩子是和她一样的,以前没有,以后估计也很难有。
真是便宜了秦翊了。
不仅娴月有些惊叹,连一旁伺候的桃染,看了全程,心中也满是震撼。
等到裁缝来了,桃染搀娴月去教她改衣服的时候,两人经过回廊,她忍不住欲言又止道:“小姐,贺大人的事……”
虽然四下无人,娴月还是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抿着唇,冷着脸,桃染机灵,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知道自家小姐是铁了心了,毕竟当初是二奶奶亲自拉着自家小姐说的。她跟着娴月这么多年,也看出来了。
自家小姐,爱漂亮,爱出风头,爱珍珠宝石,爱画,爱踏青赏花……但她最在乎的,其实是得到二奶奶的认可。
所以她看似最厉害,其实反而是姐妹之中牺牲得最多的那个。
二奶奶就是知道这点,才跟她说了清河郡主下定礼的事的。
但有句话她憋在心里,不敢说,又不敢不说:
三小姐光是知道小姐让一件衣服给她,就这样大发雷霆。要是知道小姐放弃了贺大人的事……家中恐怕会有一场大风暴吧。
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时辰内把衣服改好了,林裁缝都忙得头昏眼花,跟娄二奶奶开玩笑道:“东家,过了端午节,这钱是不涨不行了。”
娄二奶奶带着笑送走了裁缝,马上回头骂凌霜:“讨债鬼,这工钱你去结,我真是受够了。”
凌霜皮厚得很,挨骂也不怕,早就被新端上来的首饰吸引了注意力,原来娄二奶奶把清河郡主那对镯子拿出来了,也确实是礼节——这样大的场合,秦家暗地里定下的儿媳妇,自然是越体面越华丽大气越好,这对镯子是要戴的。
不然娄二奶奶也不会明里暗里劝着娴月把烟云罗给凌霜做衣服了,这样华丽的镯子,衣裳簪环一个配不上,就要露怯。
凌霜哪里知道娄二奶奶这番苦心,看到这镯子,还道:“嚯,下了血本了啊,二奶奶……”
“你又不戴是吧,来来来,你拿绳子来勒死我。”娄二奶奶直接开始撒泼。
“这镯子跟我没关系,你不戴别戴,过得了娘这关就行。”
娴月在旁边懒洋洋道,她正对着镜子研究一朵绢花插在哪呢,已经花了小半刻钟了。
“没说不戴呢。”凌霜拿起来对着光看,越看越疑惑:“这什么宝石,红玉吗?以前没见过啊……”
娄二奶奶怕她看出端倪,顿时也不撒泼了,抢过来给她套在手上,道:“你知道什么?
这是老太太专给你的,别人都不许戴,听到没,等会去了秦家也不准分给你那什么朋友蔡婳之类的戴,千万收好了,要是出了差错,我死给你看。”
不怪凌霜说她是风气不正,改不了了。
娄二奶奶确实处处是心眼,她说镯子是“老太太”送的,凌霜一听肯定以为是娄老太君。
其实清河郡主有封地在,比寻常命妇是高一辈的,她说老太太,也不算撒谎。到时候东窗事发,也不怕凌霜对质。
“大清早就说死,吉利吗?”
凌霜还学她平时的样子教训她,被娄二奶奶瞪了一眼。
但娄二奶奶最近的心情是不用说的,闹也是假闹,毕竟有清河郡主的定亲在,稍微想一想,心里就比蜜甜了,拉着凌霜的手,朝娴月道:“是我说的吧,这世上的事真是生成的,这镯子就配咱们家凌霜的手,跟长在上面似的。凌霜,听娘的话,戴上就别脱了啊……”
“说得怪渗人的。”
凌霜做个怪脸,娄二奶奶无奈地笑了,其实她疼凌霜也是真疼,不比卿云差,看她有了着落,这喜滋滋的劲比卿云定了赵家还好,当然也有秦家门第比赵家高几倍的缘故。
她反正只不疼娴月就是了。
娴月也早习惯了,自己改了头发,把原先要衬托凌霜的妆也换了,浓扫胭脂,一直晕到鬓里去,再点面靥,贴花钿,娄二奶奶本来忧心忡忡在旁边看,怕她抢了凌霜的风头,看进去了也忍不住赞叹道:“还是桃花靥好看,看多了她们檀晕妆,乍一看这桃花靥,实在娇艳,要是用珍珠就显得太寡淡了。”
娴月听她夸自己,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又拿起笔来,在左边脸颊边添了一道痕迹。
“这是斜红吗?”娄二奶奶倒也见多识广,笑了:“到底你这丫头巧心,这斜红一添,真是楚楚可怜,说起来还是盛唐的典故呢,也适合芍药宴这样的场合。但怎么只画一道呢?”
娴月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桃染,淡淡笑了。
“一道就够了。”

因为这番折腾,娄家母女是有些迟到了的。
到的时候,不仅客人全部到了,连贵客也到了七八成了。
满座两三品的命妇,更有王侯家的夫人,中间不必说,老太妃是已经到了的,清河郡主也在陪坐,偌大的金谷堂,满满都是衣着华丽的贵妇人和小姐们,怪不得都说是整个京中的盛会,实在是场面盛大。
娄二奶奶没到金谷堂,就有点慌了。
“叫你们快点,非要拖,现在好了,当着众人面进去,我看你们怎么好意思。”
她正一边训女儿一边往里走,在外面这样训女儿,其实这在贵妇人们看来也有点“到底是商家女习气”的。
好在刚到金谷堂外,就有个年长的女官模样的人从花丛后走出来道:“二奶奶来了?”
“呀,是薛姐姐。”
娄二奶奶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亲昵地拉住她,薛女官也知道她是故意要进去时显得和自己亲近,以在京中所有的贵妇人面前显摆一下她家和秦府的关系,所以就任由她拉着,道:“郡主娘娘在里面等你们呢。”
其实清河郡主让薛女官来接,就是要壮她的声势,给她这个面子,这才是正经世家出来的行事,相比之下,娄二奶奶那些务实的小心思,就让人有点好笑了。
娴月见娄二奶奶这样得意忘形,都不在凌霜面前遮掩了,不由得看了凌霜一眼。
好在凌霜正在四处张望,像在熟悉秦府的地形,没有把这段对话听进去。
否则她一定能意识到,娄二奶奶叫出那句薛姐姐,就肯定不是第一次见这女官。
而且清河郡主何等身份,为什么要派贴身女官,在这等一个迟到的五品小官的夫人?
都说娄二奶奶商家女难登大雅之堂,但那都是背后说说。
娄二奶奶在花信宴上,其实有着最厉害的本钱,就是三个出落得花枝一般的女儿,卿云自不必说,今日的娴月更是风头无俩。
她那身烟云罗,实在是石破天惊。
正如凌霜所说,整个金谷堂,也没有一个人穿的是今年新上的烟云罗,连去年的都没有——谁得了烟云罗,能忍得住一年不穿呢?
虽然是改过身量的,但娴月天生一副好骨头,身架也妩媚风流,要用她们背地里不好听的说法,叫“妖妖调调”,其实是正经弱柳扶风的身架,有些地方宽松些,反而更显得袅娜苗条,贺云章也选得好,这身烟云罗是妃色,暗金纹,如同一团云雾一般,随着她走动微微摇晃着,她整个人是云中的一枝海棠花,鬓边还簪一朵深粉色芍药,半开未开,衬得脸色如玉,胭脂醉染,半垂着眼睛,其实眼波如同秋水一般。
别说年轻小姐们,就是上了年纪的夫人们,也不禁想起当年在内宅里斗“小妖精”的经历。
相比之下,凌霜的紫金花冠和镯子都是第二眼第三眼才能发现的东西了。
清河郡主也是第一次见娄家的三个女儿,好在旁边有女官提醒,她也看到了凌霜手上的镯子,于是认真打量了一下她,有点意外。
她还以为娴月才是那个“凌霜”呢。
毕竟秦翊的爹,当年和她离心,为的也是这一款“美色”。
凌霜刚跟着自家娘亲给堂上的贵夫人们行了一圈礼,刚落座,只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一看,竟然是清河郡主。
其实她倒不是对清河郡主不好奇,只是为了秦翊的朋友义气,不愿意好奇地多盯着她看。
毕竟秦家的往事在京中都传了个遍,连娄二奶奶都说过不少,听了这么多关于清河郡主的传言,已经算对秦翊不讲义气了,还要把传言和她联系到一起,就更不好了。
其实她进门时就发现了,清河郡主其实特别貌美,虽然已经有了年纪,但也是十分明艳大气的美人,怪不得秦翊也颇有几分姿色。
可见男人实在没有道理可讲,再美的美人,他们辜负起来也是不手软的。
但清河郡主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她看,别是为了那补衣服的事吧?
凌霜顿时有点心虚,实在不好意思,只好也朝清河郡主笑了笑,清河郡主其实心里对于凌霜,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
不然也不会在娄二奶奶说明了来意之后就大方答应,着手定亲的事了。
她年轻时与秦翊的父亲斗了个两败俱伤,后来反而念起佛来了,一切顺其自然。
况且秦翊也确实厉害,她这个母亲反而有点畏惧他,也知晓他的能力,既然是他选中的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情上的事,她也不是没强行扭转过,可惜扭出来的瓜不仅不甜,瓜藤都扭断了。
所以“凌霜”不是娴月,反而是意外之喜。
她也是宫里教养出的人精,打量了一下凌霜,见她说话做事,行为举止,都透着股洒脱的劲,倒和她年轻时有几分相像,看她样子,虽然是规规矩矩上门做客的小姐,却不像别的小姐一样故作忸怩,反而神气得很,眉目间也有股漫不经心的神态,倒也大气。要真像她母亲那样市侩,反而不好了。
清河郡主身边女官见她神色,就知道她对凌霜是满意的。等到清河郡主再略一抬手,立刻明白了过来。
凌霜正和娴月说话呢。
她也不知道娴月是怎么失心疯,忽然搞起牺牲那套的,本来这样的场合她们俩一直是一派的,都不讨夫人们喜欢,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挺好玩的。今天虽然场合隆重,凌霜却不怕,还逗娴月:“你看黄玉琴,脑袋要压坏了。”
黄玉琴那顶冠好是好,贵也是贵,但重也是真的重,饶是黄玉琴是卿云来之前京中小姐里端庄的典范,也有点吃不消了。
“她那梳头师傅有问题。”娴月瞟一眼就看出关键:“这样重的冠,怎么能全靠顶心发固定?
一定要从满头编一些小辫子,归到顶上,然后扎紧,像这样光是梳上去用头绳,除了顶心发都是不受力的。
宁愿把真头发都编成辫子固定,用假髻包在外面都行。
这个冠这么重,黄玉琴今晚回去,头得痛死,头皮都得疼几天……”
凌霜听得都替黄玉琴疼,啧啧了几声。
“我们等会补粉的时候,替她改一改头发吧。”她道。
娴月瞟她一眼,嫌弃道:“我不揽这事,没得惹一身臊。
黄玉琴家铆足了劲今天要她出风头呢,生怕别人作怪,你别靠近她,到时候疑上你就不好了。
她和卿云的交情又没到那份上,要是你和蔡婳那样,我也就替她改了。”
“那就绕过她家,我私下问问她。”
娴月懒得理她,刚想骂她两句多管闲事,只见清河郡主身边的女官走了过来。
“娄三小姐,郡主娘娘让你等会午膳的时候挨着她坐,小姐喜欢吃什么,我现在交代厨房做去。”
凌霜从三个月前进京,花信宴都参加了十几场,从来也没这个待遇过。
夫人们都是看见自家女儿跟她玩,都让丫鬟和媳妇过来把女儿叫走的,什么时候竟然有夫人来示好的了,只怕还是看秦翊的面子。
娴月倒不惊讶,见凌霜惊讶,索性替她回答了:“她不爱吃甜,爱吃些鹿肉牛肉这些,其余按扬州的口味做就好了。”
“好,我去告诉娘娘去。”薛女官笑了一笑走了。
凌霜满头雾水。
“什么意思,怎么清河郡主对我这么好?难道是秦翊的关系?”
“你想知道?你问他去啊。”娴月道。
她是开玩笑,但凌霜是真有这打算,但说话间文郡主带着荀文绮到了,也就放下了。
荀文绮这次果然是卯足了劲的,文郡主其实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太好了,还搀着两个丫鬟呢,但为了荀文绮撑腰,还是来了。
顿时满堂人都站起来行礼迎接,寒暄一阵,十分热闹。
不止秦翊他们那些王孙有等级之分,郡主也是有的,文郡主和清河郡主,就相差了一层,清河郡主更贵气些,先太后亲自教养不说,封地也大,不然老太妃也不会卖她面子,出来参加这场芍药宴。
但文郡主的身份,拿来给荀文绮撑腰,还是够了。
“说是荀家没办法,咬牙卖了些地,给荀文绮置办了这顶牙冠,衣服则是文郡主给的,她也算把荀家折腾够了,荀家置办好了衣服,她又嫌弃不要,好在如今衣裳不愁销,被另一家买走了。”
凌霜打量了一下荀文绮,见她的冠上满是各色珠花,衣裳也是重工的老锦缎了,十分华丽。道:“那也没你这些好看啊。”
“那当然了,我这是烟云罗,就这顶冠差点,但我本来就不适合戴冠,我本来想好了的,用赤金拉成细丝,做成花冠,上面点缀璎珞珊瑚,像藤蔓一样,用红玉攒成花的形状,缠绕在髻上,又轻盈又很适合云鬓,刚好又应了荼蘼宴的典故,荼蘼不是爬架的吗?”娴月道:“可惜用不上了。”
“怎么就用不上了,你去打一顶来,明天戴也是一样的,芍药宴不是三天吗?”凌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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