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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晚霞(星河白鲤)


这些话,一半是说给她听的,剩下一半,也是特地说给宋墨然听。
在接收到老人家赞许、肯定的目光后,叶兆言的兴奋溢于言表:“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不如我让我妈给你找几个日本那边的设计师,设计简约裁剪细致,你肯定不会失望的。”
裴拾音暗暗将手往回抽了抽,可对方却纹丝不动。
忍住把餐盘扣到他脑袋上的冲动。
她闭了闭眼:“我都可以。”
刀叉擦过餐盘发出极其尖锐刺耳的“咯吱”声。
宋墨然皱眉转头,不满地瞪了宋予白一眼:“怎么搞的?”
宋家用餐,小辈向来只敢谨小慎微,轻拿轻放,如果一时忘形,没做好餐桌礼仪制造了杂音,往往都免不了一通数落。
“小牛排里有韧筋。”
宋予白举起餐盘,唤来佣人再换一份。
面不改色地取了旁边的湿巾擦手,温和地扯了一下唇,示意他们可以继续聊。
蜻蜓点水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两人十指相扣的掌面上,一扫而过。
叶兆言已经天马行空地畅想起了婚礼的伴手礼:“到时候客人的伴手礼,你有什么想法?要不然,我去订你最喜欢的荔枝糖,那个牌子,是叫larporate,对吗?”
尘封的记忆突如其来破冰。
一个英国的小众糖果品牌,是曾经有人从机场里带回来的手信。
她喜欢的,其实不是糖果的味道。
而是每次吃到糖,就意味着,那个人愿意满足自己一个愿望。
裴拾音有些意外:“你还记得这个?”
“当然啦,你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上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少女垂眸出神,像是被他的用心所打动。
叶兆言自认自己对她上心,免不了沾沾自喜,可目光不经意瞥向隔桌的宋予白时,从入席开始的不对劲的感觉,几乎是在察觉到他目光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很难用语言去形容这种感觉。
从四人坐下来开始,从他们三人开始就订婚的事情聊天开始,向来是人群焦点的宋予白,几乎是将自己主动隔绝在对话之外。
餐桌上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结界笼罩在他身上,像被困在结界内的囚徒,跟他们身处两个世界。
他几乎不跟他们三个里的任何一个人有直接的眼神接触,他只是一个人吃饭、用餐、喝茶。
直到糖果的话题开始,直到他注意到,对方匆匆一眼,看向自己未婚妻的目光——复杂到,几乎让人完全读不懂的眼神。
看似平静,实则像潜藏了无数汹涌暗流的深海。
裴拾音:“还是不用这么麻烦了,毕竟都已经停产了。”
“停产了,这么可惜?”叶兆言重新回复注意力,“或者找一找渠道,看看能不能订制?”
裴拾音摇头:“真的不用这么麻烦。”
“什么不用这么麻烦!”宋墨然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拾音,结婚也算是人生大事,你一个女孩子,还没我一个老头子想得多。”
实在推脱不过,她只能扯了扯唇向老人家撒娇:“那爷爷说嘛,爷爷之前想了哪些?”
宋墨然也不想因为“一切从简”四个字,让外人觉得宋家怠慢了裴蓉的女儿,白白让人看笑话。
“结婚总归是要有仪式感的,新娘在入场前,不是一般都会由父亲牵着女儿的手,将新娘交到新郎手里么?”
裴拾音乖巧地歪了歪头:“爷爷想这样吗?”
宋墨然摆了摆手,说我就算了,一把老骨头,怕闹笑话。
“不然,可以让予白替我上场,”老人的笑容慈祥,“毕竟,要真说教养,他这几年出的力可比我多得多了。”
餐桌上的空气似乎也在一瞬间凝滞,所有人都看向正在喝茶的宋予白。
他的唇偏薄,喝茶抿唇的时候,很容易将玫瑰色的唇峰压出枯白的颜色。
苦茶入喉,喉结微滚。
唇角沾染上湿润的茶渍,但墨色的视线,却至始至终只定格于眼前的茶盅。
“予白?”
直到宋墨然再次出声提醒,宋予白才从苦艾的瓷盏里缓缓抬眼,平静地一一与三人对视,泰然而从容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的端倪和异样:“我都可以。”
“我听父亲安排。”

周遭诡谲的气氛烟消云散,平和到如同无事发生。
叶兆言不知怎地,在心里压了一晚上的石头莫名地缓缓落地。
仿佛先前那一片笼罩在宋予白头顶,蒙着薄雾的结界,仅仅只是他的错觉。
聊天还在继续。
三人其乐融融。
宋墨然仍孜孜不倦做叶兆言的军师,出谋划策,知天命的老人,对他一手促成的婚事,极为上心。
叶兆言从未在这段感情中受到如此多的关注和肯定,这时候自然用尽浑身解数,去讨两人欢心。
裴拾音只当自己是在配合演出,她向来能装成满分乖巧,知道怎么说怎么捧,最能哄老人家开怀大笑。
没必要去在意叶兆言那些没有边界感的小动作,今晚睡一觉,就当一切无事发生。
婚礼的细节已经被敲定得七七八八,叶兆言兴冲冲地开始规划毕业后的蜜月旅行,裴拾音温顺地附和,已然是一个提前进入角色、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妻子。
在无人注意的间隙中,宋予白不动神色以茶代酒,向她举杯祝贺。
新婚快乐。
隔着餐桌,她扯了个笑,很浅很浅的笑纹,旋即就匆匆移开了目光,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宋予白握着茶盏的手指有一瞬的圈紧,他看懂她唇语,是说的“谢谢”。
宋墨然的兴致很高:“说起来,要不是阿言你给蓓蓓写的那些情书,我都没想过把你们俩凑一对。”
与叶兆言受宠若惊的欣喜完全相反的,是裴拾音僵在脸上的错愕和震惊。
老人的目光转向旁边一言不发的宋予白,乐呵呵地问:“那些情书你应该还收着吧?我记得就放在你房间里,去拿过来,保管了这么多年,也该物归原主了。”
宋予白顺从地点了点头,起身离席时也没看任何人。
餐厅里的气氛有些莫名僵滞,就连宋墨然对婚礼的提议,也再无人搭腔捧场。
叶兆言注意到裴拾音脸上铁青的神色,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旧事如潮。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着没让愤怒占据上风,在宋墨然面前失去理智。
“没事,有点撑到了。”
再多待一分钟,她多年的礼仪修养,都会在人前,功亏一篑。
裴拾音从叶兆言掌心里抽回手,找了个借口上洗手间透气。
离开花廊的玻璃餐厅时,裴拾音全身的血液都因为愤怒而沸腾。
如潮水般汹涌袭上心头的回忆,前所未有的烦躁几乎让她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她高中时,的确是藏了点小心思,才告诉宋予白,叶兆言每周给她写情书的事。
无非是想看看他的态度,借此来揣度,他是否对自己有意。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坦荡且毫无保留地向宋爷爷揭发她、检举她。
说到底,她不该将希望寄托于他人。
是她自作孽,聪明反被聪明误。
将盥洗室洗手台里的水龙头开至最大,冰凉的液体打湿手背,她拼命搓洗被叶兆言牵过的每一根手指,被他亲吻过的手背的皮肤。
水流涌动的声音,能短暂盖过她嗡嗡作响的耳鸣。
冰冷的温度,也逐渐让她冷静。
在没有僚机的情况下,要怎么样才不至于坐以待毙?
裴拾音烦躁地抬起眼帘,却意外于光洁的镜面中,隔了一个客厅,和站在二楼圆梯上的宋予白对视。
猝不及防视线相交。
安静突如其来。
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待了多久,但裴拾音对上他平和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习惯身处上位的贵公子,向来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他像无事发生过那样,很自然地下了几级楼梯,站在楼梯口问她:“怎么出来了?”
花廊那边的餐厅,自备了一间盥洗室。
如果是图方便,她没必要特地绕道主楼这边来。
愤怒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裴拾音怒极反笑,漫不经心地睨他:“我来替宋爷爷看看,你找到那些情书没有。”
当然是找到了。
隔着楼梯扶手下圆柱与圆柱之间的缝隙,能清楚地看到他垂落的右手上握的那一叠厚厚的的信封。
“收藏得真好,”她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信件,潦草地清点,“啊,一封不落。”
何止一封不落。
情书甚至还被他以日期标好排序。
裴拾音在心里恨恨骂了一声“变态”。
也不管手上有水,一封一封地翻。
宋予白垂眼看她将湿濡的手摁在信封页上,斑驳水渍,晕染笔墨,涂得一片脏污。
少年情义,丝毫也不见她珍惜。
她从来都是这样,惯会装乖,人又聪明,清楚地知道谁喜欢他,并擅于利用这种喜欢。
一旦得手,就践踏他人心意。
他记得有年高中夏天,有三个人约她看电影。
她懒洋洋躺在沙发上,对每一个邀约品头论足,并问他意见。
他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要求她晚上7点以前必须回家。
少女亮晶晶的眼里闪出一丝落寞,但很快就从沙发上爬起来,问他晚上能不能带她出去吃饭。
然而等他真带着她开车出门时,她已将那些邀约抛诸脑后。
宋予白神色平静:“应该的,毕竟这也算是你人生经历的一部分。”
谁要这种经历?
四下无人,裴拾音越想越气,心里憋了一晚上的气受不住,干脆发疯。
似笑非笑望进他眼睛,一瞬不瞬,挑衅地往前进一步。
宋予白没想到她会突然激进,本能地退了一步台阶。
抗拒和克制在他的肢体动作中溢于言表。
她却像是听到了某种开战的号角。
她上一级,他退一级。
直到被逼至圆梯中段,他终于沉声叫了她的名字。
“拾音。”
放低的声音在制止她得寸进尺,变相也是一种服软的求和。
“叔叔这么紧张做什么,”她露出受伤表情,“反正我都要结婚了,叔叔清清白白,不曾引诱过我,也不曾给我什么错误的暗示,都是我一厢情愿。”
“该道的歉也道了,叔叔不肯原谅我,我又能说什么?”
又叫他叔叔。
身体本能绷紧。
宋予白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发痒。
他长睫轻颤,敛了敛眸,声线平直,对她阴阳怪气的情绪没有丝毫动怒:“以前的事情,责任在我,你不用太介意,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裴拾音弯了弯唇。
她猜得没错。
老宅里有宋爷爷在,这时候该害怕的人是他。
指不定两人鱼死网破,阴差阳错还能帮她退婚。
两人站在各自一高一低的两节楼梯上。
裴拾音垫起脚,鼻尖也只能够到他锁骨。
但男人喷吐出的浅吸却能拂开她额际的碎发。
有很淡的烟味。
什么时候抽的烟?
狐疑的念头刚起来,手上的信件已被人再次抽走,然而交接时,却有纸页滑落,掉在她鞋面上。
裴拾音还没来得及看清,宋予白已经先她一步,将照片匆匆塞进信封里。
照片背后有字,她没看到全文,却认出是他字迹。
“宋予白,那是什么?”
像是发现一个令人意外的秘密。
她探身去追他目光,男人却别开眼,沉默不应。
“是给我的新婚礼物,”她说话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勾住他衬衣纽扣与纽扣之间的衣襟,明明矫揉造作的动作,搭配她的脸,却丝毫不会惹人生厌。
“还是……给叶兆言的定时炸弹?”
是她高中参加排球赛的一张赛前独照,具体谁拍的已经忘了,但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叶兆言的手上。
他不着痕迹地将身体微微后仰,将衬衣衣料从她指缝中勾离,淡然的目光扫过来,不咸不淡到丝毫也找不出任何局促。
“你希望是什么?”
裴拾音张了张唇。
她能希望什么?
她敢希望什么?
他从始至终都是情绪稳定的成年人。
更显得她的愤怒与他不相衬。
他比她成熟,像长了足足200岁,以至于在灵魂上,她永远都是低幼的。
做错的事情,无论道歉与否,他都会原谅她。
因为同处一个屋檐,他永远是她叔叔。
迟疑愣神的间隙,宋予白已经越过她,拾级而下。
擦身而过时,他的余光没在她身上做多一秒的停留,只是临离开前,他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平和而克制:“把手擦干净再过去,不然爸爸要怪你毛毛躁躁,会生气。”

宋予白回到餐厅的时候,只剩下宋墨然一个人怡然自得地在鸟架上逗鸟。
他问两人去向,宋墨然解释,说是赵曼冬在北郊买了栋别墅,打算给裴拾音做婚房用的,叶兆言就自告奋勇带她过去看。
宋予白默声几秒没接话。
宋墨然放下逗鸟的木条,目光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上:“东西呢?”
知道他是在问叶兆言写的那些情书。
宋予白:“之前整理的时候,以为以后没什么用,应该是收到我那边的地下室了。”
宋墨然看了他一眼:“那你到时候让方宁去找一找,也算是这两个小孩子的纪念了,丢了可惜。”
宋予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管家好声来催促宋墨然休息。
老人起身前还不忘温声吩咐:“晚上你就别管他们了,阿言跟我保证了,他会照顾拾音,今晚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吧。”
7月夜雨骤至,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玻璃面上,在窗面落下一条又一条模糊的水痕,将老宅外面的油柏路都映得朦朦胧胧,只能看到不远处有车灯弛离。
“我知道。”
宋予白顺从地点了点头,恭谨地目送他离开。
北郊作为宁城新开发的高端别墅群落,主打一个景观人文的高度匹配,圈子里不少的人都喜欢买了做后期的增值投资,当然,设施齐全的独栋别墅,用来度假自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临近九点,从老宅前往北郊的一段路,少有人烟。
叶兆言今天换了辆奔驰的轿跑,车内空间没有SUV大,裴拾音坐在副驾驶位上,只觉得空间逼仄,气氛抑郁。
一路上叶兆言都在没话找话,她本来就心烦,全程“嗯嗯啊啊”在敷衍。
宋墨然不在跟前,她没必要做一个百分百投入的好演员,只要不太过分的摆烂,基本上都可以顺利蒙混过关。
“是不是累了?”
裴拾音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有一点。”
“还得40多分钟,要不要睡一觉,等到了我叫你?”
“也行。”
不用跟他再没营养的搭腔,裴拾音将头杵在车玻璃上,闭眼休息。
一顿晚餐吃得她了无生趣。
光一个叶兆言已经足够让她头疼,宋予白居然还在这个时候凑上来给她添堵。
都要怀疑她这段时间是不是水逆。
如果真逃婚了,那等于是跟宋家彻底撕破了脸——这是下下策。
只希望宋爷爷不要因为她任性的举动气出病来就好。
本来还天真地幻想,逃婚前有没有可能跟宋予白提前通个气,现在看来,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闭着眼睛,心烦意乱地想着各种可能。
轿跑稳稳停下来,似乎是在等红灯。
她听见叶兆言叫了几声她的名字,懒得理,只当装睡,没听见。
然而,随着汽车启动,半分钟后,鬼鬼祟祟按上大腿的手,掌心炙灼的温度,却让她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对上她惊愕目光的瞬间,叶兆言的右手像被火噬舔似地,迅速抽回。
他目视前方,没看她,笑得却有些尴尬:“刚刚怕你睡着了冷,想看一看温度。”
试温度探一探手臂绰绰有余,没必要把手放到她腿上还往上摸。
裴拾音冷眼看他狡辩,身体却往副驾驶座的门边挤了又挤,最大程度地跟他拉开距离。
“真的吗?”
叶兆言将她不动声色的嫌弃看在眼里,心里窝着火,这时候也干脆摊白了:“拾音,我们迟早是要结婚的,你怎么这么见外?”
“不是见外的问题,这是原则的问题,”裴拾音皱起眉,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毕竟你也不希望,如果我今天坐的是别人的车,也这么随便吧?”
在某个等候的红灯里,她冲他甜甜一笑:“我想把美好保留到婚后,可以吗?”
叶兆言知道她家教严,也知道她温顺传统,但这话的言外之意,至少说明,她从始至终,也只能是他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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