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已定,被众人抛至脑后,倒是眼下抓到了官匪勾结的银两更为重要,这样大批的银两若走钱庄过轻易能寻到踪迹,若直接运,少不得要朝中官员暗中运作。
昨夜萧衍已带人劫了一批,怕是今夜那批寇匪就会有动静。
众人正议论着赈灾银的事,门边侍卫进来道城门边发生动乱,寇匪劫持了百姓当做人质,五城兵马司已派人去了,望各位大人下值归家小心,安顿好家中家眷。
萧衍亦派了人手去城门边救援及安顿百姓,招了云山过来低语几句。
左副都御使本是无油水的清官,府邸坐落在外城,正与发生寇乱的左安门,右安门离得不远。叶湘怡上了马车后迅速绕回出府后随意寻的一家成衣铺子,进去后寻见了兰陵公府上指派的丫鬟,见了她面上虽焦急,但适才坐着的桌案旁还摆着未凉透的茶。
“大表姑娘,您抛下奴婢们是去了哪里啊,发生了什么好歹让奴婢们可怎么办。”容长脸的丫鬟是柳氏指派过来看着叶湘怡的,可这吃力不讨好又没前途的事她才不愿干。
巴不得被赶回青台阁去。
叶湘怡正要斥责她几句未尽好本分,外头却吵吵嚷嚷了起来,间或听闻男子嘶吼声和踢踏马蹄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近在耳边了。
外头接着的是一溜的胭脂水粉坊,似是被人打砸了,传来叮叮嗙嗙的脆响。还有女客的惊声尖叫。
肯定是发生事了,还在成衣铺内的人愣在原地。
黄鹃扯着叶湘怡往铺面里头退去,二人不禁后悔让那打手回去的早了。
寇匪驾马肆虐,很快就到了成衣铺面,姑娘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肝胆俱颤。绫罗绸缎被尖刀挑破,三两人被随意扯了出去悬在马背上。
铺面小,避无可避,白刃一过,叶湘怡只觉面上淋了滚烫的什么。
指尖一抹,所见是鲜红色,似乎有人的脑袋磕在她脚边。她素来金尊玉贵的养着,哪见过这等场面,惊慌失措叫喊了起来,似是惹了为首那人不耐。
刃面一晃,腿上疼得厉害,眼前发昏发黑晕了过去。
南栖听闻消息时正同与姨母在青苔阁用膳,柳氏夹了一箸锅烧肉让南栖多用些,巧儿从外头掀了帘子急匆匆进来,面上带着焦急。
见南栖也在,用二人能听见的音量没有避讳着低声说道:“见过夫人,二表姑娘。从前边传来的消息,大表姑娘今日出门买衣裳,不知怎么的逛到外城去了,恰巧有匪从城门边过,听说此事牵扯到朝堂。”
“如今圣上被惊动了,府上几位主子都不得闲,忙着料理此事。”
说得此处巧儿看了柳氏一眼接着道:“户部安置伤民,大表姑娘是叫户部的人送着过来的,听说人无大碍就是腿不大好了。”
“涉及官家家眷,此事还惊动了宫中太后娘娘,着人送了礼过来,太夫人让夫人晚边去一趟,瞧着是此事就这般了了,不能生事。”
若是萧氏嫡出的姑娘,纵有太后压着,太夫人也不会这般忍气吞声。如今换了二房的表姑娘,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认倒霉了。
柳氏箸中夹着一块茭白正要放入口中,闻言蹙起眉搁下碗筷,南栖见状亦放下箸佯装着面含担忧问道:“巧儿姑娘,你可有听得再纤细些,我姐姐腿如何了,可是寻大夫瞧过了。”
巧儿见二人皆关心此事,答道:“户部差了银子给回春堂的大夫,及大小药馆的医师,知道了大表姑娘的身份第一时就找大夫瞧了,伤口也处理了。只是本有旧伤,如今又伤及筋骨药石无医。”
“若好好养着,许是能好个六七成,只是日后行走间也能瞧出些不同来。”
行走间都能瞧出不同来,那别说作舞了,不就成了个瘸子吗?
柳氏只觉要昏了过去,衡哥儿入了军营,她攥在手中要入大房的筹码也废了,只觉墙边明晃晃的烛火亮的很,她要晕厥了过去。
南栖也听得了这个消息,见柳氏面色不太好,拿了手边的长嘴茶壶倒了盏茶,轻轻唤道姨母,姨母用盏茶吧。
黄莺般悦耳的声音滚珠落玉,拉得她回过神来,恍恍惚惚间见得面前这张如花似玉的娇美面庞,将人扯到肩头抱着便痛苦:“栖姐儿啊,栖姐儿,你可要好好的,你姐姐这样子姨母愧对叶家啊,若你再有个好歹的姨母实在无言面对你父亲母亲。”
口中嚎哭着心中却渐渐定了下来,她还有南栖这个表外甥女,更美更娇更艳,皇觉寺那事栖姐儿不知道,往后待她再好些。
不愁不成事的。
巧儿上前接过南栖被紧紧抱着无耐抬高胳膊举着的茶水,安抚道:“夫人还是早日想开些,过会儿还要去见太夫人。倒是大表姑娘那如何安排?将人接到青苔阁还是?”
提到正事,柳氏松开了南栖,擦了擦眼边不存在的泪水:“就还在浮华院住着吧,伤了腿也不好再挪动。太后娘娘给的赏赐也一并送去她院里,省的人又闹。”
语罢也没提要去亲自看看人的事,南栖低垂着头,目光落于裙边压裙角的一枚琼花玉佩上,细细描摹上头的纹路,也不知再想什么。
见柳氏吃着茶水,她面色有些苍白着说道:“姨母也莫要太担忧了,府医医术了得说不准姐姐会没事的,再不济南栖听闻有些制鞋匠手艺高超,能做高低不一样的鞋底,只需穿长些的衣裙便瞧不出。”
柔柔弱弱善解人意,倒真是个极好的姑娘,柳氏心中熨帖,一时又不由得庆幸她还有南栖这个表外甥女。
柳氏得去太夫人那,南栖不好久留说了会儿话便告退了。
走在浓浓夜色中看着远处廊下随风晃着的灯笼,她也有些恍惚,叶湘怡竟这般倒霉,出门买个衣裳遇上劫赈灾粮的土匪被误伤。
绿墨面上喜意洋溢,悄声说道:“奴婢瞧大小姐是活该,亏心事做多了遭了报应。”
今夜归去的晚,四公子早时让下人带了话回来会给南栖带绿豆糕,正巧归去的路顺道,领了东西又被他叫住在月色下多说了会儿话。
无非是些身体可好,读些什么书的客套话。
南栖便要告退回去了,萧铎却在竹林旁置若罔闻唤道:“南栖”,引得灯火阑珊处,伊人回眸,美的惊心动魄,白衣公子却吞回了到嘴边的话,换上了句:“无事,就是提醒你夜深了,路上小心些。”
南栖在路旁笑了笑,虚伏了身子见礼:“多谢四表哥,南栖省的。”
听得这称呼萧铎笑了笑,当真是温润如玉少年郎。他同三哥不同,问南栖能不能也唤他一声表哥这话他说不出口,他也不同于大哥二哥,向来不屑于沉溺儿女情长。
如今不用他开口了,南栖也唤了他表哥,是否他也同二哥三哥一般了。
月色下,白衣书生魔怔般止不住笑,回了院子里去。
绿墨接过南栖手中食盒,小声叨了句呆子。
听巧儿说府上主子都在处理赈灾银一事,南栖知道萧衍今日定不会在府内,让绿墨在厢房内备好了水。
仍是隆冬的天,她浴洗后却只着一件纱衣卧于榻上。
水红色纱幔被放了下来,掩下里头一切旖旎曼妙。
细闻难耐婉转的呢喃声,娇娇俏俏惹得人心痒痒,南栖躬着纤腰在丝缕上辗转反侧。鼻尖却隐隐嗅到一丝冷梅香,纤浓有度的娇躯后头似是贴上来一人。
南栖惊厥转过身去,却看见郎君熟悉的脸庞。
燥热难耐之时抚上她面颊的手掌冰冰凉, 娇靥蹭了蹭,南栖得了丝清明。
呢喃般问道:“衍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今日城门匪乱, 兹事体大吗?”她偏了头去瞧进了屋内燃起的那株香。
水红色帷帘被放下, 微微晃动影影绰绰的,瞧得并不清晰。
偏过头青丝被汗水濡湿, 贴在白嫩纤长的脖颈上,细腻雪肌染上浅粉绯红,细细摩挲而过绯意不消减反倒愈发荼蘼。
“捉拿土匪的事自有人忙,无需某出手。赶在宫门落钥前回来后便在料理此事,如今伤民都已安置妥当。”问及公事, 他也没有不耐, 撩起披散于纤细薄背上的三千青丝细细答道。
修长有力的指节扣在南栖瞧着纤细, 捏着却软软的胳膊上。他虽是文官, 指节及虎口处却有不太明显的薄茧,糙糙的,轻轻捏着南栖胳膊上的软肉。
听着她唇边压抑着难以言喻的细碎娇/吟,吻上那唇瓣, 白如玉修长有力的指节已驾轻熟路地流连往下。
情到浓处,难分难舍,床榻旁案几上一盏燃的不旺的油灯飘忽晃悠。
掌下是白皙滑腻, 指腹轻轻用力,撕掉那碍眼的薄纱衣。
静谧的夜色中布帛清脆碎裂声格外清晰,南栖难受得攀住郎君结实有力的臂膀, 忽的想起此处是栖迟院, 若发出声响叫下人知道她也不用活了。
贝齿咬上唇瓣,娇嫩的唇被吻的发肿, 这般不计轻重咬了上去冒出了点点血珠,妖冶夺人眼。
郎君粗粝的指腹抹掉她唇边血迹,声音低沉喑哑:“南栖,若是疼你咬某便是。”他高挺的鼻梁蹭在她脖颈右侧,温热的呼吸叫她不禁哆嗦,避着退却。
不大的床榻紧贴着墙,只容得下三人并排躺着。
不同于玉清筑那床榻,可供人来回翻滚着淌上一圈,南栖避无可避,酥麻舒畅之感叫她忍不住出声。
大着胆子一口咬上他的肩背侧,眼角泅红冒着泪花。
鸳鸯锦被翻红浪,水红帷幔低垂亦难掩一室旖旎。白皙的娇靥泛着红乖巧地卧于枕面上,潋滟桃花眸撩起眼帘,里头是还未退却的妩媚风情。
似是有些怕羞,躲在被褥内,只是那柔夷却不安分,紧紧扒拉着他的胳膊。
头一回,经了这事后她还醒着。
眸光落于她白嫩嫩的耳垂上,借着昏昏灯火可见那细小的耳孔,算算日子配上膏药也该好全了。
萧衍取出搁于案几上的沉香木匣,那潋滟眸光已随着他的动作落于那匣子上,虽藏着极好,却有着不容忽视的雀跃。
“上回答应给你的玲珑玉钗归家时不幸碎了,寓意不好,命珍宝阁重新换了花样做了个,工序繁琐还未完成。某见这耳环精巧,便先买下予你。”郎君斜倚床榻,朗月风清的面上沾染了些情/欲,少了些清冷色,多了些人间烟火味。
扯着慌来也是面不改色,半点瞧不出因吃味且难以接受他只是南栖言笑晏晏的其中之一。
只要让她明白,旁的人皆靠不住,她的天定良缘只能是他便好了。
南栖顺着他的话将眸光落于那耳环上,是一对玉兔捣药镶红宝石金耳环,雪白的玉兔似是一整块羊脂玉雕琢而成,芝麻粒大的瞳仁偏生又是红彤彤的,同下头的那红宝石一样亮眼夺目。
像极了她曾经在叶府偷偷喂着的兔儿,只是后来被叶湘怡瞧见,只能眼睁睁看着被老嬷嬷捉走,听说是送去珍馐楼剥了皮当膳食吃了。
从那后便没再养过了。
指尖抚上冰凉的玉,眸光似是沉浸在流年里,南栖以为她已经忘记了,没想到还记得这般深。
看着面前送她玉兔耳环的郎君,如花娇靥上扬起一抹笑,乌黑瞳仁内亮晶晶的,如明珠生晕。“谢谢衍哥哥,南栖很是喜欢。”
大掌扶起她,接过那耳环穿入耳孔中,他下榻走向室内一角的梳妆台,只披了件寝衣宽肩长腿,腰/腹部肌肉线条流畅,拿了面铜镜下来让南栖照着看看。
她撑着床榻起身,拉过被褥裹着,一手扶着那大掌借力,面颊微侧着去瞧那玉兔捣药镶红宝石金耳环的模样,她瞧着铜镜中的自己,萧衍亦在上头瞧着她。
转眄流精,光润玉颜。眼角眉梢洋溢着雀跃,纤长卷翘的睫羽扇动,眼波流转之际是平日里藏匿起来的无边风情。
他喜欢这样的南栖,无需藏着掖着,鲜妍恣意的模样。
她似乎总是这般,无论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还是娇嗔怒骂都能勾起他心中情丝泛滥。
借着昏黄灯火,南栖看着铜镜内模糊的容颜,这是她穿了耳孔后第一回 戴耳环。
女儿家爱俏,柔夷搭在面颊上左照照右瞧瞧,本还觉得镜中人美得惊为天人,可看着看着她又觉着好多处不满。
发髻凌乱,额角边竖起一缕,唇瓣叫她刚刚咬破了,樱红色上无端多了抹暗色,眼眸似是哭过,泅红泛着些肿。
夜色中,有微冷的风从窗柩缝隙中吹进来,小姑娘的胳膊搭在郎君结实有力的臂膀上,亦或许是□□刚过,她将心头弱态一面露了出来。
微微上翘的唇瓣可怜兮兮的抿了抿,泅红的眼尾逶迤,水光潋滟的眸子在灯火照耀下似泛着泪花:“衍哥哥,南栖如今这副模样是不是很丑。”
萧衍垂首,余光瞥见他手中模糊的铜镜,心头有了异动。
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边泛出的泪花,声音低沉喑哑,似是忍了许久:“不丑,这镜子无用,照不出南栖万分之一的美貌。”
素来清冷之人说起闺房情话来亦是面不改色,他放下那铜镜在床榻旁坐下。
环过那约素细腰将人揽入怀中,二人眸光平视。
郎君眉宇含情,漆眸深邃一瞬不眨望着她,暖黄色的灯火下面如冠玉俊朗非凡,叫人无法避免沉溺其中。
南栖抬起面庞,在那情深似海的眼里瞧见了她,那双眸里唯余她一人。
靡颜腻理之貌,赞一句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如何?南栖可是觉得自己貌美?”郎君如芝如兰模样,薄唇轻启,吐露的话却羞煞人。
南栖亦然,她虽知自个生得貌美,但自小养在闺中身旁人却少有直接夸赞她的,更遑论是二表哥这般的公子。
将略微有些发烫的面颊紧紧贴在他身前,唇瓣动了动,郎君隐约听闻身前闷闷地传来嗯声。
清冷的面上唇角微微扬起,放下手中的铜镜,一手抚上她纤弱的脊背。
上首的传来的声音清冷汩汩流入人心尖:“西域商人有琉璃做的镜子,在宫中见到过,下回某多留意,替南栖也寻一块来。”
鬓发所掩下的耳朵尖清晰听闻到了郎君所言。
南栖若青葱的指尖紧紧地揪紧他身前象牙白的衣襟,心中有些微怪异的感觉流过,虽少却感觉酸酸的,很奇怪。
他予她奇珍异宝,金银财帛,本就是她计划所求。但到了眼前,郎君当真对她这般好,且瞧着还是真心的,南栖便觉得有些别扭与陌生。
除了绿墨,没有人会关心她想要什么,喜欢什么,需要何物。
怎么会,他只是当她是攀附于他的小可怜而已,南栖在心头劝自己。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来,眸内似是带了些泪,在昏黄摇晃的灯火下闪着细碎的光:“衍哥哥,你说上回的那玲珑玉钗是给我的?不是你备着要送给哪位佳人的吗?”
见她眸中神色不像作伪,萧衍漆眸微眯,险些笑了。
他不与她计较之前勾搭了他还与旁的男子掰扯不清的事,如今她倒是怀疑到他头上来了。
见郎君沉默不语,南栖惊觉她说错了话。
默默低下头去,指尖不安地揪着被褥。
她这是怎么了,因为向来清冷无双的二公子□□后变得和颜悦色好说话了便开始使性子了,竟真将一时的欢愉当做心悦了吗?
暗中在心头警醒着二人的关系,有所求也得有度,若是还不到时候索求过多可是会将人惹的厌烦了。
若烦了往后躲着她走,那可真没地哭去。
她不想年关过后被赶回叶家草草配了鳏夫烂人,亦不想私自出逃颠沛流离没名没姓。
脑中飞快转着思索对策,泪花已从潋滟桃花眸中冒了出来,一点一点从眼角边滑落。她轻轻晃着郎君宽大的衣袖,娇娇怯怯道:“衍哥哥,南栖适才言语不妥,你就当没听到。”
低垂着头看见了胳膊下掖着的被褥,露出脖颈下二三寸的白腻雪肌,此刻上头染着一点一点绯红。
心头忽得又有些委屈,他都对她做这样的事了,如今她还要这般委曲求全。
一时心中委屈更甚,原是装的,如今倒是真的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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