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海试图冷笑,程茵茵本来就和何思年不对盘,何思年做梦都觉得程茵茵对她不利,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机会?他只是顺手利用而已!
归根结底,“您是觉得我不够听话。”
没错,不够听话,程立海不喜欢程枫的离经叛道胆大妄为,可是程枫创业成功,人人都夸他有个好儿子,程枫表面尊敬他,实际并不喜欢外人插手公司管理,妻子也总说他不如儿子,不过他总归也创业成功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偏偏程枫将所有财产都给了程茵茵,还立了那么一道充满防备的遗嘱,那就别怪他心狠!
程立海眼神充满怨毒,别人家的儿子都是毕恭毕敬恭顺孝敬,哪儿像程枫和程茵茵!
不过,程茵茵这小丫头片子也用不着得意,她还有一个致命缺陷。
程茵茵凑近一些,声音微不可闻:“爷爷是想说姑姑的诅咒会生效吗?可是您想过没有,诅咒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您现在卧床不起,是不是代价呢?”
第76章 076
程立海瞪大眼睛, 像是不明白程茵茵怎么知道,可是他有再多的疑问,到嘴巴里发出的声音都是模糊不清。
“哩、哩……”她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诅咒怎么会应到他身上?
不, 不可能!诅咒根本不可能实现, 那是程慧媛一厢情愿,他发现的时候程慧媛已经恨上了程茵茵, 这才顺势而为挑唆他们两方互掐。
“奶奶曾经找人给我算过命, 那位大师夸我命硬, 也许就是我命硬才能有诅咒反噬呢?”其实程茵茵也没有完全确定程慧媛做了什么,不能为老爷子答疑, 何况脑力劳动有益于老爷子活动大脑规避老年痴呆。
程立海眼睛瞪得吓人,他根本不知道程慧媛赌咒发誓的内容, 如果, 如果这没心肝的女儿用他们老两口的命做赌注,那他将来就得像活死人一样一直躺在床上了?不,他风光了一辈子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医生明明说他有好转的迹象!不, 他的病一定是意外, 是、是程茵茵还是商闻故意的!
“我不会动用你们的东西, 不过爷爷得尽快好起来才行,不然的话,我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唔——”程立海试图叫住程茵茵,可是他发不出正确的声音, 不等他再有更多的挣扎,医生和护士都来制止他情绪激动。
何思年也在病房外, 虽然揭掉外公的画皮之后她很失望,但是这样对待一位老人实在是于心不忍。
“我、我来看看外公。”
程茵茵无所谓的点点头。
“茵茵我……”何思年想说点什么,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知道程茵茵不会听,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大家握手言和,御华是外公一辈子的心血,无论那些梦是真是假,程茵茵已经得到了想要的。
程茵茵对她的纠结视而不见,只问了一句话:“姑姑回来了吗?”
她不太明白怎么突然关心程慧媛,老实回答:“还没。”
程茵茵笑了笑。
何思年只觉得她越发高深莫测,其实她一直试图想起更多的梦境帮助大家,可努力再多也都是无用功,正思索着,何思年发现手机在不停震动,从包里拿出来才发现是程慧媛接连打了许多电话,还没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程慧媛尖锐刺耳的叫声。
“思年,我病了,你快点过来接我!”
“妈,你哪里不舒服?去医院了吗?”
程慧媛又惊又怕:“我现在浑身不舒服,一定是程茵茵咒我,我很快就会像你爸和你外公那样生病起不来床的!”
何思年不明白程慧媛哪里来的猜想,作为一个医生她完全不认可这种迷信说法,她正想仔细询问程慧媛到底哪里不舒服的时候,正对上程茵茵充满好奇打量的目光,好像程慧媛这种反应很新鲜。
“思年,你来接我!程茵茵没死,一定会害死我的!”程慧媛还在不停呼喊。
程茵茵扬了扬下巴:“你好好安慰姑姑,她要紧张坏了。”
那边程慧媛听到她的声音又是一阵惊呼,直接挂断了电话,何思年一头雾水,扭头看看闭目养神的外婆以及睁大眼睛面目可怖却依然努力朝这边张望的外公程立海,顿时更加疑惑。
“茵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还是问姑姑吧,她知道的比较清楚。”
何思年愣在原地,耳边还是程慧媛不断问她程茵茵是不是走了,心虚又无措,她脑海里闪过一些梦境画面,原本笃定淡然的神情也变得纠结不安起来。
难道梦境是真的?
可是,她不是女主吗?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那边程慧媛几近崩溃,何思年不敢耽搁匆匆安顿好孩子和顾博恩打了声招呼匆匆去接,到了才知道程慧媛一直呆在医院不敢动弹,她本身是一场小感冒,本来都没到挂水的地步,她强烈要求医生认真治疗硬是办了住院,好在是私人医院,不存在浪费医疗资源。
何思年打心底里排斥这样的病人,可程慧媛是她妈,只得好言相劝。
“妈,你可以出院了,我们回家吧。”
程慧媛小心翼翼:“能不能让救护车送我回去,我不想死……”
这下何思年也没了耐心。
“我都是为了你啊,是你梦到程茵茵日子过得好,我为了你才叫人把她的魂儿拘起来,我还拿我和你爸爸还有外公外婆的命发誓呢——”
何思年呆住:“妈,你说什么?”
秘密埋藏在心里十几年,程慧媛自己都快忘了,既然说漏了,她也不再隐瞒,说起当年程枫夫妻去世后她鼓动老太太给程茵茵算命,怕她命硬克到他们,算命的确实这么说,再加上何思年梦到的内容,她四处拜访大师寻找破解之法。
“有个大师告诉我,可以用程茵茵命里那道坎儿做法,让她永远回不来,人家是有大本事的大师,我按他说的做,他又告诉我要等待时机,我足足等了十三年!”
何思年声音颤抖:“你还做了什么?”
程慧媛舔了舔唇:“大师说这诅咒还有一个坏处,若是被人破解,得有人承受反噬。”
“反噬?”反噬要应到某人身上。
那现在的情形是?
外公外婆爸爸都……?
程慧媛僵硬地点了点头,她是最后一个,可是她当时也不知道诅咒会灵验,再说了,何思年梦里显示程茵茵本来就要走的人,她的女儿才是女主角,哥嫂已经死了,谁会在乎程茵茵的死活?
“思年,妈妈都是为了你啊,没有程茵茵这个绊脚石,你就永远都是女主角了,你才应该是顺风顺水的那一个!还有樊樊,商闻也是该死的命根本不该有商岩,商家的一切都该属于你们!”
何思年表情复杂,她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为什么母亲要让她背负这些!
“妈……”
程慧媛越说越来劲:“大师说了,如果不是程茵茵想走,谁也叫不走她!你舅舅舅妈死了,她要死不活那些年不是早就想走了吗?这一切都该顺理成章!是她自己想走,为什么要反噬到我身上!这是咱们应该得的!”
病房内寂静无声,何思年好久说不出话来,也并不知道包里携带的□□将一切对话传到另一个人耳边。
程茵茵在听霍默卿和周慧荞谈话。
周慧荞拘留结束可以离开看守所, 周母说女儿在里面呆的时间长了有些精神失常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嘴里偶尔冒出来的话都叫人汗毛直立,另外身体上还出现一些不适应,要做全面体检, 话里话外是怀疑女儿在看守所受到虐待, 但是周家理亏再也不敢闹一些小动作为女儿洗脱,闹大了, 一大家子都落不到好儿。
燕城是不可能呆下去了, 工作保不住还有了案底, 将来去哪儿都是个问题,他们只有这一个女儿, 当然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全,就算周慧荞再也不能工作他们也能养活她, 不过周母为了完成女儿的愿望, 还是请来霍默卿见最后一面。
周慧荞死死望着眼前这个英俊高大的男人,从那晚被警察抓走时的冷漠淡然转为委屈不解,不是说好了喜欢她吗?是她在看守所呆的时间太长不好看了吗?
“你根本不爱我, 你只是把我当某个人的替代品。”她没有点明是谁。
霍默卿眉头紧蹙:“你什么时候在模仿别人?”
“你这意思是我的模仿并不高明, 是吗?”
他长叹:“荞荞, 我对你曾有感情,现在我确定那种感情已经消失,如果你因此责怪我的诚意或者我心性不够坚定,那么我接受, 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将来想起彼此可以略过这一段记忆,保留些许美好。”
霍默卿表面温文随和其实内里慢热难接近, 他曾经确实想展开人生新篇章。
周慧荞眼眶一热,咬着下唇没有吭声, 如果没有这些事,她一定可以重新获得幸福。
“我要见程茵茵,我知道她来了。”从事发到现在程茵茵都不见她,无论要求多少次,说她有证据可以帮忙都没有得到回应,可是周慧荞不甘心,她是与众不同的,她十几岁就知道这是个书中世界,主角是何思年,她们都是配角。
周慧荞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审视着这个世界,没来燕城之前她就清楚知道男女主在世界某个角落分分合合,来到燕城她渐渐接触到核心人物,世界不太一样,程茵茵居然没有喜欢男主角,还早早结婚生子有了令人艳羡的身家。
早在遇到程茵茵之前周慧荞就怀疑她才是世界主角,可以从不知名的路人甲逆袭成为女主角,只是暂时呆在人群里等待一个逆袭的机会,她甚至去过海市,可是无论怎么找也没见到顾博恩本人,兜兜转转周慧荞没有改变任何事。
毕业在燕城生活需要很多成本,父母喊她回家发展的时候周慧荞以为会有别的机遇等着她,何况相亲对象风度翩翩是小有名气的医生,也许她会有另一个先婚后爱剧本,程茵茵何思年之流都是背景板。
可是没有,周慧荞先等来了一堆鸡毛蒜皮鸡飞狗跳,丈夫令她失望,父母又不想她离婚,她从小被父母呵护长大并不想反抗他们,很多时候周慧荞就想算了,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
直到再次见到程茵茵,周慧荞才发觉时光如此残忍,她被所谓的先知记忆骗了!程茵茵才是主角待遇吧?如果早知道程茵茵是主角,她一定不会离开燕城回老家……
最让人后悔的是,周慧荞在看守所里还做了个梦验证了她猜测的部分内容。
程茵茵来了,衣着简单花着淡妆,和四月份见面时没什么差别,似乎永远从容不迫。
“程立海知道你对心理社团有兴趣特意找了一位心理专家,对方还到我们学校开讲座,见过你们社团成员,对方顺着你的愿望给了你一道暗示,当时程立海可能根本没指望你立刻对我动手,他只是想测试你的接受度。”
只要周慧荞有了心思,程立海就可以慢慢说动她提高上限,做一笔大的。
程立海一边鼓动程慧媛与何坚晦,另一手预备了周慧荞与曾勤丽,他根本没打算让程茵茵活,可能他自己都没想到,两件事都办成了。
周慧荞见到程茵茵的时候犹如百爪挠心,随之灵光一闪,如果她能穿越第一次就能穿越第二次,她也早早研究过此类秘术传闻,可是程茵茵防备心极强,周慧荞并不敢轻易尝试催眠她,万幸有老天帮忙,那一家子闹剧连累了程茵茵。
“你趁我受伤的时候催眠我,又怕我不死,暗示我忘掉你在我耳边说的话。”程茵茵抿了抿唇:“你想做什么呢?”
周慧荞目露凶光,她陆续找大师给程茵茵算过命且生来魂魄不稳,程茵茵命格不属于这个世界,说不定是和她一样的穿越者,她想穿到程茵茵身体里面!何况程茵茵跟丈夫儿子关系不和,她可以穿进去改善他们一家三口的关系,给小朋友充沛的母爱!她早就研究过程茵茵的性格,可以完美替代她!
“那位大师,是程立海的人,那么他说的那些话——”当然是顺着周慧荞的妄想以及何思年的梦境编纂。
“不!不可能!”
周慧荞控制不住的大喊:“我还做了一个梦,你在盛市的时候就死了,你早该死的!我只是这次没有成功!”
她可以有很多选择,先到同辉接触商闻讨好商岩,豪门联姻没有感情,如果可以她也不是不能当后妈——
“为什么,我明明那么特别,我甚至愿意接受霍默卿这种男配!”
周母脸色大变,女儿在看守所时就有这样的表现,她生怕女儿疯了接受不了现实的失败,只想赶紧带回老家静心调养。
“程小姐,我们……”周母期期艾艾,深怕他们不放人。
霍默卿皱了皱眉叫人帮忙按住周慧荞送到车里,车子启动离开,他长长松了口气,对上程茵茵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算了,各回各家吧,总算能安生一段时间。”
程茵茵也赞同,只是她仍然心有余悸,回到家里抱着软乎乎的小朋友忍不住脑补,她及时刹车,按捺不住悄悄问了一句话。
“岩岩,如果妈妈性格变了或者我身体里有另一个人,你能认出来吗?”
商岩眨眨眼:“我肯定能认出妈妈啦,还有爸爸在呢。”
父亲的心眼可是属蜂窝煤的,前世也不是没人模仿母亲,到父亲跟前没说两个字就被保镖赶走了。
第78章 078
程茵茵看着某一处出神, 脑海里不断回忆周慧荞在她耳边催眠的内容,不得不承认那道声音真的极具诱惑力,她在那个世界里重新拥有疼爱她的父母,一直过着快快乐乐的生活, 就像是和改换身份的程枫钟芷重聚, 不曾分离这么多年。
现在回想起来,梦境里重新给予她温暖的父母竟然拼凑不出完整的面庞, 一家三口的团圆更像是一场美梦。
从十四岁开始程茵茵每一次都在告诉自己, 父母已经离去, 可每一次她都那么不甘心,凭什么呢?只因为她是娇蛮无理的女配, 父母就得按着既定的路线去死,突如其来, 没有告别没有最后一面, 再见面只有遍布血污扭曲变形看不出原本面目的两具尸体。
没了,就是没了。
遗产就是父母留给她全部的爱。
程茵茵不愿意接受和父母的分离,将一切原因归结于何思年, 可是时间总会教导一个人成长, 生下商岩的时候, 她多了一位亲手选择并创造的家人,也接受了父母离她而去的事实。
所以梦醒之后程茵茵可以做到平静面对。
从想起被催眠的那一刻程茵茵就刻意控制着情绪,她不太想自己显得太脆弱无能,也不愿意用没发生的事自我恐吓, 可是如果程慧媛真的成功了,那她的梦境就是被拘魂的过程?
程立海找的那位大师大概早年做多了亏心事, 也算到自个儿这回有灾,下飞机后十分谨慎, 奈何商闻特意请他入瓮,大师神乎其神交代了所有事情,称当时给程慧媛出主意的神棍已经死了,那人泄露天机遭到反噬死状凄惨。
商闻也没难为这位大师,坑蒙拐骗了不少人家的钱财,现在只是将他送到该去的地方,至于那位神棍也是真的死了,踪迹难寻,所以只能等何思年接回程慧媛之后抠出更多真相。
程立海和老太太的病都合情合理,何坚晦有些突然,但他眼睁睁看着多年心血付诸东流,也不是没有生病的可能,至于程慧媛……看她是否加重病情?
“妈妈,你不要胡思乱想。”
商岩跟父亲要求不许隐瞒调查进度,自然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只是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母亲相信她是无可取代的。
程茵茵冲他笑笑,哪知小家伙凑上前来摸摸她额头,小手强势又温柔地拂过眼皮:“妈妈,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陪着你。”
小孩子哄睡起来认真执着,还轻柔低声唱起儿歌,程茵茵不由闭上眼睛睡了一会儿,但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想知道更多梦境内容,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平安回来,梦境怎么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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