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耳畔响起男人低沉暗哑到极致嗓音,伴随着撩人的蛊惑。
 什么还不够?把她肩膀咬碎了还不够吗?她恍惚地想着,又听到男人说:
 “你可是躲了三年,这点儿惩罚,怎么能够呢。”
 “你唔——耀灵你疯了!”
 淡淡的血腥味儿渐渐与空气融合,风神若软着身体,根本无法阻止男人如同犯了病的吸血鬼一般,温柔又肆意地将她肩膀上的血迹一点点吞食干净。
 “疼你别……”
 “真甜。”
 “甜?变态!你、你想干什么、不要——呃啊啊啊!”
 尖锐的牙齿,顺着原有的齿印再次覆盖,破开血肉,毫不留情地加重张合力。
 这个疯子!!
 风神若疼得直倒抽气,眼泪都已经将脸侧的枕头沾湿一大片,只能绷紧身体试图转移注意力,将这阵阵残忍的疼痛忽视。
 飞机早已经起飞了。
 被发了疯的耀灵抱上飞机,直接就被带进休息室里,嘴肿了,舌头也肿了,如果她有味觉,肯定能吃到一肚子的血腥味儿。
 被牢牢桎梏在头顶的双手被按得又疼又麻,两条腿更是因为被男人的压住,也不知道被压到了哪一根血管,神经发麻,连脚趾头动一下都麻得她头皮发紧。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钉死在这间休息室的床上,不至于会失血过多而死,但会因为浑身血液不通而猝死。
 该死的耀灵!
 他还要咬到什么时候,真要把她的肩膀废了吗?
 废了她的肩膀,对他有什么好处!!
 三年不见,一见面扛起她就跑,话也不说几句,就按着她往死里咬。
 哪有他这样发疯的啊!
 明明他还承认她是他的未婚妻,还说了请她二哥喝喜酒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可咬她的时候怎么就不是未婚妻待遇,反而比对待死囚还狠绝?
 狗东西!
 再也不理他,再也不想他,再也不要他了!
 就算恢复记忆,也不要——
 “疼么?”
 肩膀上的剧痛忽然得到缓和,那股股危险又炙热的气息也缓缓远离。
 她怔怔回神,被水雾缭绕遮住的视野也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隐约有疯狂欲、望闪烁的漆黑眼睛。
 “有我听到你的死讯时,被刀捅的心疼吗?”
 死讯……风神若不自觉眨了眨眼,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只是刚要移开视线,就被男人捏住下巴,逼得她跟他对视。
 “风神若,你费尽心思躲了我三年,究竟是我混蛋,还是你,嗯?”
 “当然是——”你!她紧紧闭上眼,却怎么也无法忘记,脸上被男人冰冷的眼泪砸到的凉意。
 那滴眼泪还砸在她脸颊上,顺着弧度下滑,落入鼻翼旁的眼窝中,与她的泪水融为一体。
 他……哭了?
 还是错觉?
 耀灵怎么可能会哭?
 赢殇怎么可能会哭?
 他可是千古一帝——
 “是谁心狠?怎么不说,怎么不敢睁眼看我?心虚了?”
 男人冷笑一声,忽然低下头,火热的唇舌一一从刚冒出来的血珠上碾轧而过,半点也没浪费。
 风神若绷紧身体,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将注意力从肩膀上转移。好疼,出血的地方又疼又麻又热,像是被施以极刑一样。
 等那折磨人的灼热撤离,她下意识睁开眼,又被忽然开口的男人吓到,重新闭上眼。
 “说啊,风神若,究竟谁心狠。又是拆穿身份又是解除婚约,还用死亡来蒙蔽我,和其他男人在——”
 每说一句,男人身上翻涌的戾气就加重一分。
 直到最后,男人气到极致,怒极反笑,话都说不全。
 一个染上血腥味的吻,轻如薄翼般落在她红肿的唇瓣上,一厘一厘,用她的鲜血当做唇脂,将她的唇瓣染成与他一致的颜色。
 “你怎么敢啊,风神若。”
 轻柔缓慢的语气,宛如疯魔私语,毫无阻拦地传入她的耳膜,令她整个人由里到外,凉得彻底。
 这会儿,怕是彻底把耀灵骨子里,属于帝王震怒才会出现的心狠手辣激活。
 而上一次对她激活的原因,正是她唯一一次想偷跑出神隐寺。
 被抓回来后,她被关了整整一个月。
 而配合她逃跑的人,无论身份地位,无论年龄大小,当场诛杀,有九族者,更是株连九族。
 那是她成立神隐寺以来,第一次受到重创。
 也是唯一一次,她见识过帝王的手段后,再也不敢拿别人的性命冒险。
 肩上时不时传来钝痛的伤口,刚冒出一串血珠,就消失在男人的唇舌间。
 几次来回反复,才堪堪止住鲜血。
 风神若心神不宁,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敢再去观察男人的反应。
 但心里想确认耀灵究竟有没有恢复帝王记忆的念头,却越发强大,想试探,又怕再次提及赢殇的名字,会再次激起男人骨子里疯狂,暴、虐的手段。
 如果耀灵恢复帝王记忆,牵连这次死遁事件里帮她的二哥及他的属下……
 前世她二哥才活到十八岁,好不容易重生到现代世界,一出生就被皇室的勾心斗角折磨,如今才过了多久舒心日子,绝不能因为她而被破坏。
 想到这点,护犊心切的风神若,立即睁开眼。
 闭眼太久,刚睁开眼时什么都看不清,等了一会儿,才对上头顶男人漆黑阴翳的眼睛。
 她浑身紧绷,小嘴微张,费尽力气才哑声挤出一句,“我错了,耀灵。”
 这个狗东西想要的,从头到尾都是她,只她一个人心甘情愿而已。
 只要她认错,应该……
 “迟了,宝贝儿。”充满惋惜的低醇嗓音落在她耳畔,男人俯身靠近,与她亲密的耳鬓厮磨,“如果刚刚你乖乖回到我身边,而不是与该死的赢知云拉拉扯扯……”
 后面消失的话音,危险又意味深长。
 风神若眸底闪过一丝绝望,又被她硬撑的压制下去,鼓起勇气糊弄,“我和赢知云什么也没有,当初我救了他,他又刚好救了我,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
 脆弱的耳垂被男人炙热的气息含住,锋利的牙尖时不时试探地碾压过饱满的耳珠。
 感受到她因紧张害怕而僵硬的身体变化,男人低沉沉笑了一声,薄唇顺势转到她的唇瓣上,时而温柔时而残忍。
 “你抱着他哭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坐在车上的我。”
 她水瞳猛缩,再一次意识到男人再次岌岌爆发的疯狂之意。
 “不唔——”
 新一轮残忍的掠夺又开始。
 风神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连什么时候被放过都不知道。
 应该是梦。
 风神若泪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身,紧紧抱住自己。
 与她一同长大的零露死了。
 时常带她喝酒的余将军也死了。
 总是替她背锅的二皇兄战死。
 将域神国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大皇兄,也与国民百姓一起埋葬在群雪之中。
 万丈冰封之下,他们沉睡的容颜还是那么的清晰。
 “皇兄,二哥……”
 心中出现一个慌乱的巨大缺口,直逼她崩溃,呜咽的哭声也从唇齿间传出。
 “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你们不要我了吗?”
 “为什么……”
 她哑着声音不死心地质问虚空,质问远在千里之外,万里冰封之下的亡魂。
 直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身形魁梧高大的男人一脚踹倒屏风,重重踩踏上去,带着满身寒意来到她面前,强悍有力的手臂伸出,又缩了回去。
 就这样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对她说:
 “安安,你再这般为亡人哭泣,朕便要考虑,是否破冰收尸。”
 这个狗东西就是这样。
 每次都有法子逼她忘记难过。
 “不、不行。”她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又扯过身下的软被吸了吸鼻子,擦掉后,从床上站起身,放软姿态,“你答应过我的,谁都不许打扰我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帝王沉声声音打断,“你的?”
 那些本来就是她的家人,她的家!风神若鼓起脸,敢怒不敢言地改口:“赢殇,你本来就答应过我,谁都不许打扰域神国沉睡。你不能去,谁都不能去。”
 帝王这才缓和脸上的冷厉,望着站在床上也只能勉强与之视线平齐的她,片刻,转身丢下一句,“换身衣服出来。”
 “……哦。”
 风神若扭头看了眼窗外,见夜色沉沉,虫鸣歌唱,便猜出还是三更半夜。
 这个点,换衣服出去干嘛啊。
 她心不甘情不愿,慢慢吞吞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刚走到院子里就被帝王拎住腰带,纵身一跃,等眼前再清晰时,已经站在屋顶。
 她轻功极差,连忙蹲下身攀附住屋顶的砖瓦,恼怒道:“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嘛,我要是反应不过来摔——”
 死一字,被帝王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震慑住。
 只能气呼呼的扭过头,一愣,不太确定问:
 “我刚刚……是不是看到流星了?”
 帝王在她身边坐下,姿态霸道睥睨众生,“给朕好好看,明日递份折子过来。”
 “啊??”她炸毛回头,瞪着帝王不敢置信道:“看个星星还要写观后感,你不要——”
 “嗯?”
 “写写写!写就写!哼!”
 不过就是写个几百字的观后感,小学作文糊弄谁呢!
 风神若气呼呼地扭头,继续眺望远方的天空。
 不一会儿,就被时不时划破夜空的流星钩住心魂。
 “赢殇赢殇你看到没有!”
 “啊啊怎么会有那么长尾巴的流星!”
 “赢殇!那颗流星好近!肯定是坠落到那座山背后了!”
 “啊啊啊啊!!三颗流星!三颗!”
 “许愿!对对,我要许愿!”
 絮絮叨叨的惊呼声,惊醒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装作若无其事,隐匿在黑暗中,时刻警惕着。
 直到破晓时分,红火的晨曦从山那边缓缓乍现。
 风神若打了个哈气,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帝王,腰间蓦地一紧,再回神时,人已经回到地面。
 “诶赢殇——”
 帝王转身就走,背脊挺拔,步伐稳健地消失在栖梧院门口。
 风神若愣了一会儿,直到有小和尚来提醒,才恍然大悟。
 这个狗东西,是怕她做噩梦,特意带她看了一晚上星星吧?
 那他还拿她族人的安宁威胁她?!
 口是心非,哼!
 风神若勾着唇角,转身回房间,将脚下的大理石当做帝王,想象着把帝王踩扁踩软,心情好得不得了。
 但也没敢忘记心得体会。
 午后蝉鸣阵阵,她捏着毛笔蘸了些墨汁,迅速在纸上洋洋洒洒默写一篇诗词,拿起满意地看了几眼,扬声叫人:
 “来人,把这个送去给陛下。”
 一名小和尚轻踮着步子进来,闻言低下头,又后退一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与纸墨,冷漠却不失恭敬地说:
 “回小殿下,陛下已率领赢王军出城,并交代小僧传话,陛下说,他回来之日,定为小殿下带颗流星做礼物……”
 拿流星做礼物?
 风神若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半晌才将混沌的头脑调理清晰。
 原来是做梦,又梦到战乱年代。
 不过梦里发生的事情,她都有些记不太清,后面帝王到底有没有给她带回流星,她也想不起来了。
 只隐约记得,最常最噩梦的那几年,她几乎将神隐寺上空划过的流星都看过一遍。
 与赢殇一起。
 “醒了?”
 耳边忽然响起男人的低醇嗓音,风神若一愣,扭过脸,倏地倒抽一口气,“疼……”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不仅脖子疼,肩膀疼,连嘴巴、舌头都疼。
 “很快就不疼了。”男人怜惜的吻落在她脸颊上,垫在她腰间的手臂稍作用力,便轻松将人往身上带。
 “你、你做什么!放我下来!”竟然将帝王压在身下,她十个脑袋都不够砍!!这个念头刚闪过,她自己都被吓一跳。
 都怪做了关于帝王的梦,时代都调整不过来。
 “别动,张开嘴我看看。”
 耀灵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宛如涂抹了胭脂般饱满微肿的红唇之中,一抹猩红娇软若隐若现。黑曜石般闪耀的眼睛,眸色骤然加深,片刻,松开手叹息,“肿了,怪我。”
 风神若:“?”
 或者你可以再装一下,起码带点儿真情实感在里面?!
 前不久发生的事情一点点在脑海中苏醒,风神若脸色微变,转头看了眼旁边,见还在飞机上,不由得头皮发麻起来。
 想起来了。
 她之前被耀灵按在床上吻,他就像个发了疯的瘾君子,吻起来没完没了。
 她本身就还在经期,又深陷余大侠病逝的哀伤中,被逼到极致,似乎就被……吻晕了过去。
 风神若美瞳怒睁,低头看着身下的男人,见他的薄唇上颜色红艳,一看就是刚做过坏事,立即又羞又怒,“你、你这个混蛋!过分!我都昏过去了还——”
 怪不得她嘴巴疼,舌头也疼,还麻!
 这个乘人之危的狗东西!!
 男人低沉沉笑了声,压在她腰肢上的手臂略一用力按入怀中,将她自以为隐秘拉开的距离化整为零。
 “是我的错,我道歉。”
 “抱歉你个——”大头鬼啊!风神若抬起发麻发疼的手,挽住散落下来的长发,刚想起身,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你……”
 “长头发的宝贝儿真美。”
 男人单手撑在她耳边,以俯视的姿态,另一只手温柔缱绻地轻轻拨开她脸上的青丝,勾着一缕缠在指尖。
 那青丝新生新长,又滑又软,根本缠绕不了几圈就自行松开,滑出他的指尖。
 手指空空,耀灵蹙起眉,不死心地又勾来一缕青丝缠上指尖,但没几圈,那缕青丝又自行散开滑落。
 如此反复几次,皆是同一个结果。
 风神若见他执着不肯放弃的样子,没忍住取笑他,“你幼不幼稚?放弃吧,这头发连我自己都没辙。”
 从它们长出来到现在,风神若都没能将它们束起来超过一个小时。
 耀灵抬眸睨了她一眼,眼中揶着不愉,“如果你不逃,我怎么会错过。”
 风神若:“?”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错过?
 正琢磨着,忽然身上一轻,男人翻身而起,一边下床一边解开身上的衬衣纽扣,背对着她,脱下已经皱皱巴巴看不出型的衬衣。
 风神若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望着男人明目张胆露出来的宽厚背脊,以及上面那一道道有迹可循的伤疤,再次咽下一口口水。
 之前被扛上飞机时,她是费尽全身力量挣扎的。
 可全是无用之功,耀灵轻轻松松将她禁锢,她几乎全程被束缚,而他纹丝不动。
 这样的身体力量差距,只有在帝王身上才有。
 看来,耀灵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帝王当年之态。
 要是连他那身逆天的轻功也恢复……那她真的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吗?
 风神若不由得替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眼前忽然一暗,紧接着是男人难掩笑意的戏谑,“还想看?”
 想看啥?
 她眨眨眼,男人伤痕遍布的后背在脑海中迅速一闪而过,立即明白过来,“谁、谁想看!”
 风神若红着脸艰难起身,刚动一下,就被肩膀和脖子上的疼痛弄得直蹙眉。
 “疼就别乱动。”耀灵搂住她的腰肢,轻松将她拖入怀中,亲亲她的额头,“在床上等我。”
 “?”她眨眨眼,刚想问什么意思,就见男人松开手起身,往不远处打的衣柜走去。
 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张熟悉的棉。
 飞机上竟然还会备这个?
 风神若脸色大变,耀灵怎么知道她来了大姨妈?
 她盯了三秒,忽然睁大眼睛,呜咽一声,用没受伤的手抽出枕头,朝男人砸过去,“你这个狗东西!!!”
 话是骂人的话,只可惜她红着眼,声音发软,眼底还带着雾气,一点气势都没有。
 倒像是被惹毛了的小可怜。耀灵脚步一顿,单手接住枕头,因额头上发丝凌乱了几分,整张俊脸上多了几分睥睨狂妄,“狗东西?”
 “你就是狗东西!狗东西就是你!”她气呼呼地挪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小跑过去抢过男人手上的卫生棉,转身就往洗手间跑去。
 砰的一声,把门摔得巨响。
 被留在原地的耀灵也不恼,迈着慵懒肆意的步伐来到门边,靠着墙,低笑一声。
 俊美无双的模样勾人且魅力十足,笑声低沉直击人心,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算你好运。”
 在卫生间里刚换好卫生棉的风神若,毫无预兆打了个喷嚏,不由得摸摸鼻子,又动动发疼发麻的肩膀,迟疑片刻,来到洗手台的镜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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