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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渣被逼考科举(映在月光里)


两亩地,以现在的生产力,至少需要三个成年汉子,起早贪黑,翻地,除草,施肥,浇水。
在耕种与收成的时候,付出的劳力与体力则要加倍。
粮食够吃吗?
至于吃肉,蛋等填补,增加营养,就更加扯淡了。
养猪需要粮食,只吃草的猪,可长不肥,一年到头下来,能长到一百斤左右,就算厉害了。
猪仔要钱,许多人家,连买猪仔的钱都拿不出来。至于养母猪,又是何不食肉糜的想法。
养鸡鸭好一些,需要的粮食少点。不过鸡鸭下的蛋,百姓要留起来,拿去卖了换取针线布料,油盐,人情世故往来等等花销。
这一切的计算,都还是在未交赋税的前提下。
程子安在村子里呆了五天,在小麦数量出来之后,打算次日回府城。
村子里的百姓们,在老方的安排下,当晚趁着月明,每家每户拿出一道饭食,搬了桌椅到村头的空地上,请程子安与莫柱子一同用饭。
老方与村里的老者,坚持将程子安请到了主座上,连莫柱子,都被他们热情安排在了程子安的左下首。
老方不知从何处拿了一坛浊酒,倒在缺了口的陶碗里,皲裂干枯的手端到程子安面前,眼红红道:“我们穷,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程知府。程知府向来不吃我们的饭,怕我们自己吃不饱。程知府,你是我们牛头村的救命恩人,再世父母,这碗酒,程知府一定要接受,这是我们所有人凑钱买的酒,这碗酒,比不过你对我们的恩,我们能还一点,是一点!”
老者与其他村民,皆感激地望着程子安,劝他一定要接受这份好意。
莫柱子知道程子安从不吃酒,顿时有些急了,想要起身替他解释。
程子安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双手接过了酒,对着所有眼含期盼的村民,朗声道:“我只做了该做之事,朝廷给了我俸禄,你们无需感激我。不过,我今晚不是什么知府,就是在老方家走动的朋友,承蒙诸位厚爱,一起热情来招待我,这碗酒,我干了!”
浊酒酸,还有些涩口,程子安一口气将陶碗里的酒一饮而尽,举起碗对着大家,道:“我干了,诸位辛苦了一天,明早还要早起下地干活,快些坐着用饭吧!”
老方与老者见程子安发了话,跟着招呼大家落座,道:“程知府说得是,大家都饿了,快吃,快吃!”
桌上几道荤菜,一碗炖鸡,一碗芋头蒸肥肉,一碗肉沫炒腌菜,一碗蒸蛋,都摆在了程子安的面前。
村子里的百姓买不起香料等佐料,在地里拔了些葱蒜加进去,按照他们的习惯,菜都做得很咸便于配主食,滋味绝对算不上好。
程子安对于他们的劝酒,夹菜,来者不拒,喝了半坛酒,吃完了一碗堆得冒尖的肉菜蛋。
松蜡火把熊熊燃烧,月亮的清辉洒脱人间,夜风轻拂,吹来田间地头收获之后,特有的气息。
几个孩童在桌椅之间穿梭追逐,打闹,大人在说笑的间隙,不时呵斥一声。
碗碟里所有的饭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连汤水都不剩下。
程子安见时辰不早,撑着起身道:“今晚承蒙大家款待,我很是荣幸。大家快些收拾,回去歇着吧,来日方长,等到下次丰收之后,我们再好生欢庆,吃酒!”
大家一起笑着说是,妇人们开始麻利收拾碗筷,汉子则将自己家的桌椅扛回去。
程子安晚上借宿在老方家,老方让大儿子收拾,他则跟在程子安身后,与他一道回屋。
程子安道:“老方,你先回去,我还有些撑,想要走一走。你们无需等我,我会自己回来洗漱歇息。”
老方习惯了程子安一向不麻烦人,只要给他留门,备好热水就是,忙停下了脚步。
莫柱子跟在了程子安身后。踏着月色,缓缓走向了收割了的田地间。
一堆堆的麦朵,在月辉下格外金黄,虫子叽叽喳喳叫,偶而夹杂着几声犬吠,寂静之中,又莫名喧嚣热闹。
程子安在沟渠边的一块干净石头上坐下来,弯腰吐得昏天暗地,憋了整晚的泪,趁机流了出来。
莫柱子被吓了一跳,慌忙上前问道:“少爷,少爷可还好?”
程子安胃里本翻江倒海般难受,吐掉之后反而好了一些,他抬手摆了摆,又吐了一阵,胃里半空之后,终于好过了些。
莫柱子看得忧心忡忡,道:“少爷,小的去请大夫给你瞧瞧吧,隔壁村就有个大夫,也不远,很快就到了。”
程子安呼出口气,道:“不用了,我没事,就是吃多了些。柱子。你用土盖一盖。”
莫柱子忙跳下身后的田,捧了土将秽物盖严实,抱怨道:“老方真是,一个劲劝少爷吃酒,吃饭。少爷从来没吃过酒,一下吃这么多酒,不难受才怪。”
程子安可不是从来没吃过酒,前世他过的可是醉生梦死的日子,饮遍了世上最美的酒,吃遍了珍馐佳肴。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莫柱子弯腰在沟渠里洗手,沟渠里的水清澈,静静流淌。
程子安举目望去,村子的茅草屋,柴扉,泥土院墙,在月色下隐约可见。
虽贫穷,难得安稳。
莫柱子洗完手,在身上随意擦拭干,担心问道:“少爷可舒服了些?”
程子安头还不时作痛,但他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解释。
村子里的百姓对他感恩戴德,认他做在世父母,这是他们发自肺腑的感恩。
程子安却很是愧疚,他不配。
日子苦了太久,只要些许的恩惠,他们就很满足了。
对着他们的满足,程子安很想哭,他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当场痛哭。
对比起他们,他有什么资格哭?
如他所言那样,他拿了他们不敢想像的俸禄银子,这不过是他职责之内,该做的事情罢了。
他破戒吃酒,吃他们的饭菜,能让他们高兴,是他还给他们这些遭受重重苦难,只是勉强活着之人的一丁点温暖。
莫柱子见程子安坐着不动,他便不再多言,在一旁陪他坐着。
过了不知多久,莫柱子终于忍不住,问道:“少爷,老方他们以后,会变得真正富裕起来吗?”
程子安侧头看他,淡淡摇了摇头。
只种地的百姓,靠着地里刨的那几颗粮食,永远不会富裕。
莫柱子神色黯淡了下来,程子安笑了下,安慰他道:“要富裕,就读书,出仕当官。当不了官,做胥吏,就能改换门楣了。”
莫柱子愣了下,怔怔道:“少爷,为何官吏会富裕,百姓永远受穷?”
程子安幽幽道:“柱子啊,因为官吏有权,有权就有钱,美人,美食,美酒,杀了人都不会被砍头,可以为所欲为,他们在大周,才能被称作是人。总不可能人人都做人上人,必须有人在底下承受,拖着上面的人啊,不然的话,谁来供奉他们呢?”
莫柱子想起自己家,若没有程子安,他们一家永远看不到希望,日复一日劳作,为了填饱肚皮,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如今莫家日子过得轻松了些,但莫柱子跟在程子安身后见过世面,知道官员们过的是何种日子,心情更郁闷了,道:“少爷,难道永远就这样,平民百姓就永无出头之日吗,为何会这样呢?”
程子安笑笑没作答。
苦难是司空见惯的常态,幸福方需要寻找缘由。
“走吧,回去歇着,不然老方睡不着,得等着我们。”
莫柱子耷拉着脑袋跟在程子安身后,往老方家走去。
程子安晃悠悠走在前面,不时揉着跳痛的头。
明早回去府城,他将会更头疼。
秋收之后,朝廷就该催收税粮,花楼机尚没着落。
程子安怀着上坟的心情,坐着骡车回了府城。
到了城门外,程子安望着坚固的城楼,止不住翻白眼骂:“就这么个破地方,贼都不稀得光顾,还修这么高的城门。自己也知道害怕,怕受不了欺压的百姓造反,杀进来砍了这群酒囊饭袋的狗头啊!”
莫柱子专心赶车,没能听清楚身边程子安的嘀咕,偏头过去,问道:“少爷,你有什么吩咐?”
程子安动了动身,懒洋洋道:“专心赶车!”
莫柱子哦了声,探头朝前面看去,咦了一声,道:“今日怎地这么多人进城,前面好多马车,都排起了长队呢,少爷,都是结实的桐木马车,有钱人!”
程子安听得发笑,道:“有钱人,难道你还想抢不成?”
莫柱子嘿嘿笑,停下骡车,道:“少爷,小的去看看。”
程子安心里一动,跟着跳下车,往前面走去。
城门卒现在老实规矩得很,客客气气在问京城的人要路引,核对无误之后,立刻挥手放行。
程子安看到了个眼熟的背影,试探着喊了声:“方寅?”
前面那人回头过来,正是方寅惊喜的脸,他笑着回道:“程子安!”
作者有话说:

方寅跳下马车, 上前与程子安见礼,兴奋地道:“许久都未见了,你果真与我想象的那般精神!”
这些日子早起摸黑在地里忙活, 程子安无需照镜子, 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又黑又瘦,他抚摸着脸, 打趣道:“难道没更加帅气?不过倒是你, 变化真大, 气派!我都不敢相认了。”
府学时的方寅,总是含胸缩背,畏畏缩缩如同只可怜的小鹌鹑。从中举之后,脊背就逐渐挺得笔直,考中进士之后留在翰林院, 沉浸在诗书墨香中,书卷气倒是不大明显,只人看上去完全不同了。
这些年来,他们都身为朝廷命官, 他与方寅只偶有书信往来,联系得并不多。
程子安琢磨着, 估计这就是官气养人, 他问道:“你怎地来了云州府?”
方寅被他逗得笑起来,道:“我刚从翰林院到户部当差,顺道随着工匠们前来云州府。”
户部, 呵呵。
程子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将户部曾尚书的祖宗八代都悉数问候了一遍。
这时一个面孔黝黑, 浓眉大眼的国字脸中年男子下了马车走过来, 拱手见礼, 他忙介绍道:“这是将作监的韩直韩管事, 章尚书亲自在将作监选了工匠,由韩管事统管,前来云州府。”
程子安看到一长串的马车,就大致猜到了缘由,得方寅加以确认,他还是高兴得想哭。
及时雨,及时雨呐!
程子安长长作揖下去,道:“韩管事,以后都多靠你了!”
韩直不过是将作监的八品小郎中,程子安却是声名在外的下州府五品知府,他哪敢接受程子安的大礼,慌忙避让,道:“不敢不敢,圣上有旨,让下官一切都听程知府安排。”
程子安见韩直憨厚,不再多客气,招呼着他们进了云州府,将他们一行先安置在了驿馆。
连带韩直一起,一共前来了二十个工匠。云州府驿馆简陋狭窄,除了韩直与方寅一人一间,其余两三人一屋,勉强够住。
程子安道:“劳烦你们先委屈住下来,我马上给你们赁宅子,雇人给你们洒扫做饭,保管能让你们住得舒服,吃得舒坦。”
韩直忙道谢,方寅则笑道:“我以前听说云州府穷得很,来之前,我以为到处都破破烂烂,没曾想进城一瞧,府城快与明州府一样热闹了,铺子里客人进进出出,买卖红火得很。”
程子安难得大方,乃是因着工匠们都是要做事之人,各种木工活计,除了精细费脑,还需要体力。
对这群天降甘霖,他眼下的救星,就是当掉里裤,也要保证他们过得好。
对于方寅的话,程子安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笑道:“烂船也有三斤钉,云州府与明州府,比起来可相差远了。韩管事,你们赶路累了,先洗漱用饭歇一觉,我等下再来。”
韩直带着工匠们回了屋,方寅对程子安道:“我不累,府衙在何处,我同你一道前去看看。”
既然方寅有差使在身,程子安就带着他回了府衙,进入值房,方寅打量了一圈,道:“比在京城户部与翰林院的值房都要宽敞,我先前一直羡慕你,能到地方为官,施政一方,才是真正做实事啊!”
程子安挑眉,方寅的话里难掩惆怅失落,招呼他坐下,莫柱子送进来小炉茶水,他接过来亲自捅开煮着,问道:“怎地,你也想外派地方了?”
方寅苦笑道:“在京城我无权无势,岂能由我随便想。以前我不清楚,等出仕之后,才真正明白里面的不易。”
户部所有的差使,皆为肥差。程子安沉吟了下,想起前些时日方寅给他的来信里,略微提了句他定亲的事情,问道:“成亲的日子可有定了?”
方寅道:“阿爹阿娘都急得很,巴不得我早些成亲。只许氏的阿娘舍不得她,想要多留她一年,待到明年秋上再成亲。”
程子安在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道:“京城许氏?我以前倒没听过。”
方寅道:“许氏并非来自京城,祖籍燕州府,礼部高尚书妻子许夫人的隔房侄女。去年时陪同哥哥进京来准备春闱,许夫人牵了线,我们定了亲。”
程子安了然,笑道:“恭喜恭喜,你阿爹阿娘定当很是高兴。”
方寅抱拳回礼,戏谑道:“那你呢,一直没成亲,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程子安顺口胡罄道:“我进京考春闱的时候,就早已说过,我已将自己奉给了大周,圣上,儿女私情,不在我考虑之内。”
方寅脸上的笑逐渐退却,变得严肃起来,颔首附和道:“若别人这般讲,我定会以为他在找托词,从你口中说出来,我信。”
程子安诧异了下,手上的火钳轻轻点着地,问道:“你为何就信了?”
方寅道:“就凭着你以前在府学对我的帮助,在工部,云州府,做下了这么多事,我始终信你。”
炉火旺,壶里的水已经开始滋滋小声作响,程子安往后仰了仰,避开炉子扑面而来的热浪,手悠闲搭在椅背上,装作不经意问道:“你这次前来云州府,是办什么差使?”
方寅道:“催收赋税钱粮。”
程子安面上带着笑,眼眸里却一片平静,问道:“是圣上的旨意,还是曾尚书?”
方寅愣了下,不解问道:“圣上与曾尚书,有何区别?”
看来,这些年来,方寅虽是出了仕,还是没多大的长进。
对着稍嫌愣头青,天真的方寅,程子安突然对派他来的人佩服得紧。
他们既是同乡,还是府学同窗,在明州府时就有来往。
程子安只要狠得下心,照样还拖欠赋税,方寅这趟差使就办砸了,回去交不了差。
程子安暗自骂了一通,好脾气地道:“没事,我就问一声。”
方寅哦了声,道:“曾尚书告知我,是圣上亲自下旨,让我前来查看云州府今年的粮食收成,顺道与云州府核账。”
每年各州府都要派差役带着账本进京,与户部对账,云州府每年都是亏空,多年累积下来,已经积欠了大额的赋税。
果真是圣上,他是防着程子安再交芋头,亏得他,能想到这个法子。
程子安烦得很,工匠是到了,花楼机只成功了一小半,现在又来了个讨债的。
方寅道:“账本我没带来,等明日再来府衙与你核对。”
程子安淡淡问道:“要是你收不回去呢?”
方寅瞪大了眼,劝他道:“我知道云州府定有难处,但无论如何,赋税粮食绝不该拖欠。粮食对大周有多重要,你比我懂得多,自不用我提。朝廷没了粮食赈济,拨付给各路兵,遭受灾害的百姓,如何能挺过去,大周的兵丁,如何能护住大周的太平?”
壶里的水沸腾了,程子安伸手提壶冲茶,笑笑没说话。
方寅盯着程子安的动作与神情,迟疑着道:“你不认同我的话?”
程子安冲好茶,递了一杯给他,反问道:“你觉着呢?”
方寅肯定地道:“你不同意。不过,我亦认为,自己的说法没错。”
程子安指着杯盏里的菊花茶,道:“吃茶吃茶,吃些菊花茶醒醒脑,驱赶疲惫。”
以前的方寅就执拗,那股执拗气,这时冲上了脑,接过茶,追问道:“你呢,究竟是何种看法?”
程子安见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好笑地反问道:“方寅,你自从考中举人之后,在明州府,有了多少田产?”
方寅顿了下,答道:“都是阿爹在管,我没怎么过问,听说差不多有两百亩田。”
程子安问道:“交税吗?”
方寅定定看着程子安,神色变幻不停,最后涨红了脸,反问道:“那你家呢?程家在清水村与外村的田地,比方家还要多,你家交税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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