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想当女帝/尚公主(喜福)

张太医一听，整个人一下子就软了。
小皇子若是吃了他煎的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这个太医的头衔，他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殿下明鉴，臣绝无害人之心啊！”
赵瑾没理会，等到侍卫回来，没带来人。
“启禀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太医院附近荷花池内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证实，就是张太医的徒弟。”
张太医闻言，后背发凉，抬眸看向赵瑾和皇后，想要说句什么，却听见皇后冷声道：“拖下去，等本宫查清楚再发落。”
张太医被带下去之后，皇后很快便命人彻查今日入宫的人。
尤其还是接触过小皇子的。
全部不放过。
皇后身上的气势颇有几分渗人，人皆有逆鳞，皇后在后宫的形象向来是大方得体，她不喜罚妃嫔下人，但如今事情的性质不同。
赵瑾还真从那些个入宫的名单里发现了个不合时宜的人。
她看向伺候小皇子的宫人，问：“小皇子白日时见过安华公主？”
这句话问出，宫人老老实实回答：“今日安华公主确实与小皇子接触过。”
“详细道来。”
赵瑾听那几个照看小皇子的宫人说，安华今日入宫时带了个宠物，还让赵诩摸了摸，据宫人回忆，那宠物是只牡丹鹦鹉，看着有些病恹恹。
听到这里，似乎明朗起来。
赵瑾召来高祺越，“去探安华公主府，看府上到底有没有养鹦鹉？”
皇后似乎没这么多的耐心，她说：“瑾儿，本宫召安华入宫岂不快些？”
赵瑾轻声抚慰道：“皇嫂勿急，若真是安华，她敢对皇子下手，那皇兄定然不可能轻饶了她，怕就怕，她背后还有人。”
皇后没有说话。
安华再多不是，她也是帝女，之前与反贼牵扯在一起，也只是让皇帝降了贤妃的位份加禁足罢了，若真是安华，她怎么可能留这样的人在跟前碍眼？
赵瑾今夜注定是在皇宫里过了，正好也守着小皇子。
高祺越天亮前回来了，带回了一只死鹦鹉。
“回禀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臣去到的时候，安华公主府上的人正在掐死眼前的鹦鹉。”
鹦鹉被高祺越拿东西包得严严实实。
赵瑾一挥手：“交给徐太医。”
徐太医也没有辜负赵瑾的猜测，那只死鹦鹉身上确实染了瘟疫。
谋害皇嗣，重罪。
赵瑾：“私下将安华公主府上的人看好，现在传出去，道是小皇子感染瘟疫，高烧不退。”
“瑾儿？”皇后不解。
赵瑾握住皇后的手，轻声道：“皇嫂，您应该也想知道是谁给安华再背后出谋划策吧？”
皇后不作声了，默认了赵瑾的计划。
天未亮，小皇子身染瘟疫的消息传遍了半个京城，
与此同时，京城内发行了大字报，上面恰好刊登了瘟疫解药的药方。
作者有话说：

尤其是丞相。
本来就只有这么个宝贝皇子，如果现在还出什么事，那对于丞相一族来说, 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而丞相很快就将矛头对准了赵瑾。
“华烁公主, 臣请问小皇子养在宫里为何会染上瘟疫，还有您之前所说根治瘟疫的药方已经研制出来，为何小皇子身体不见好转？”
赵瑾坐在上面，她的椅子虽然不如龙椅那般气派，但说到底也是花了心思的, 她不躲不闪对上了丞相的目光。
“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怀疑本宫想谋害皇嗣？”
赵瑾说话实在是太不拐弯抹角, 这一句便将丞相想要内涵的话明晃晃摆到明面上来。
“殿下言重, 老臣不过是过于关心皇子身体, 一时失言, 还望殿下//体谅。”
他倒是知道怎么说话, 大概也意识到如今不是和赵瑾翻脸的时候，赵瑾就算有再多不是, 她没有能力和气魄去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她也是皇帝亲自任命的监国公主。
丞相想对她下手, 除非证据确凿。
“小皇子身体事关社稷, 还请殿下如实告知皇子的身体状况。”
“小皇子由皇后娘娘照顾，她是皇子生母, 难不成还能害自己的儿子不成？”赵瑾反问了一句，“还是说丞相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众所周知，皇后出自丞相所在的苏家。
丞相一顿, 随后缓缓道：“殿下之前说瘟疫的药方一事呢？如今可是已经有解决之法？”
赵瑾这时候其实还有些想问问丞相究竟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她。
就算赵瑾是臣, 如今对于他们来说, 也是君主般的存在。
她说：“药方如今已经传遍京城，只要是任何一个药铺都能配到。”
赵瑾这句话说出来，丞相愣了一下，但显然他并没有将赵瑾的话当真。
“殿下的意思是如今京城当中，瘟疫一事已经解决？”
赵瑾：“差不多吧。”
一个瘟疫，耗费了她不少时间，之前死的那些人才叫做真的倒霉，在赵瑾看来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今日上朝之前，京城中根本就没什么风声，如今突然告诉他们瘟疫一事已经解决，这同信口雌黄有什么区别？
赵瑾也不在乎他们心里面想着什么，她其实看起来多少有些无心在朝堂上，反而像是迫不及待下朝，显然心系皇子。
一下朝就往后宫赶，还真有几分在忧心小皇子身体的模样，这也就侧面反应了小皇子如今身体确实不妙。
等文武百官下朝后各司其职时，外面京城里已经都被新奇的报纸所吸引，只要是认识字的，不免会从奔走的孩童手中要来一张。
这新奇的东西出现，加之奔走的商贩和孩童口中吆喝着上面有治疗瘟疫的药方，就为了这药方，众人也愿意花上那点铜钱买来一张。
原本京城这段时间的市集并不算热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瘟疫，出门的人都不算多。
赵瑾到坤宁宫时，小皇子已经醒了，小脸蛋上红扑扑的，身边只有皇后的心腹守着。
外面的人进不来皇后这寝殿，也打探不到真正的消息。
“姑姑。”小皇子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小声唤了赵瑾。
赵瑾伸手探了他的额头，退烧了。
“诩儿，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小家伙指了一下自己的喉咙，他咳嗽了一声。
赵瑾又给他把了一次脉，“今日可是吃药了？”
一提到吃药，小皇子的脸就垮下来了，旁边的宫人回答道：“回禀殿下，小皇子已经吃过药了。”
赵瑾点了一下他的小鼻子，“那今晚再喝一次药，过两天就能出去玩了，乖。”
这次也就是赵瑾警惕心重些，若是昨晚那一剂药下去，这会儿小孩都该凉透了。
赵瑾这会儿和大侄子商量着：“答应姑姑，这两日就不要出门了，自己乖乖在你母后这里呆着好吗？”
小皇子对姑姑的话还是听的，这会儿点头了。
赵瑾还是在坤宁宫呆了好一会儿才离开，当日，太医院端来的药里面没有检查出异样，大概是觉得昨夜已经打草惊蛇。
京城那仅仅一日的时间，关于瘟疫解药的药方以及赵瑾的名号都已经传遍了，赵瑾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冤种，这次的药方虽然不是她亲自调配，但很大程度上借鉴过她在临岳城时写下的药方。
这个美名，她无论如何也得要的。
当权者，民之声望，可臣之声望更为重要。
之前公主府被泼狗血的事还没过去，公主府抓了人，那人却是有家室的，后来也去公主府门口闹了，说赵瑾无缘无故抓了她的相公。
赵瑾没惯着，直接将这对夫妻都送官了。
在武朝，冒犯皇室不是小事，赵瑾有心追究这对夫妻绝对讨不了好。
崔绍允那边也没有让她失望。
审讯之后的结果与赵瑾这里一开始审讯所得差不了多少，泼狗血的人确实受人指使，那对夫妻不无辜。
但有趣的是那女子在炀王府当差的堂妹。
赵瑾对比了那对夫妻里的女子相貌，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炀王府的那位青玉联系起来，说句直白的话，这两人就不像是一家人。
对于赵瑾的猜测，自然也有人去查。
但赵瑾让大理寺查的最为紧要的事，是瘟疫的起源。
然而赵瑾没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还能和炀王府扯上关系。
京城里的报纸是赵瑾吩咐庄锦晔来筹划的，关于发行模式是她自己来定，庄瑾晔是执行人。
舆论与民众的呼声紧紧相连，就目前而言，报纸在及时性方面显然还做不到日日更新，但对赵瑾的计划来说已经足够，接下来下一份报纸上面必然需要有人为这次瘟疫的事负责，
赵瑾要立足，当然不能只靠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他们心里各有算计，就算明面上站在赵瑾这边的，一部分是因为皇帝和小皇子，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拥护正统，真正站在她身后的人寥寥无几，就连高祺越也不过是在摇摆，他只跟随能让自己往上爬的人。
之前被赵瑾忽悠着上了贼船的赵景舟来求见了。
赵瑾看着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大侄子，笑得格外慈祥：“赵景舟，本宫吩咐你做的事如何了？”
赵景舟心里发毛，他说：“小姑姑，您让我和京城那些纨绔子弟呆一块儿，我爹差点没将我扔出家门，另立世子。”
还有一点赵景舟没说，那些纨绔子弟天天烟花柳巷酒醉金迷，他新娶的世子妃也不让他踏进院子一步。
谁是冤种他不说呜呜呜。
“所以本宫吩咐你做的事如何了？”
赵景舟：“……”
他早该知道的，这个女人没有心，她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公主，实际上狠着呢。
赵景舟不情不愿地将自己最近探查到的消息全盘托出，尤其是关于各位纨绔子弟之间的建交情况，就算只是酒肉朋友，那其中也有不少值得关注的内容。
说得差不多时，赵瑾看见赵景舟脸上浮现纠结。
“有话就说。”她淡淡道。
赵景舟：“小姑姑，我昨夜看见九皇叔的女婿在闻风楼。”
炀王的女婿？
“哪个？”
“娶了淮阳郡主的那个。”
淮阳郡主，炀王的嫡长女，当初炀王一家刚回京时，皇帝便下令给了炀王妃诰命，还封了他两个嫡女为郡主。
嫡长女赵霜被封为淮阳郡主。
嫡次女赵馨被封为淮乐郡主。
其中淮阳郡主后来嫁的人，乃是前几届科举殿试时的魁首，因着那人参加科举时才十七岁，后来一直未娶妻，正好让炀王捡了这么个女婿。
赵瑾听闻炀王当时挑选女婿时，庄锦晔也在待选之中，但后来淮阳郡主嫁的，却是他人。
“没记错的话，炀王这个女婿如今是吏部的人？”赵瑾喃喃两句。
那还是比较麻烦的，主要赵瑾现在还不是很想拿吏部开刀，但如果问题出在吏部，那朝堂上的官员真正有问题的有多少，难以想象。
赵景舟是知道为君者最是多疑的，于是他开口提醒道：“小姑姑，我只是在闻风楼看见他而已。”
“他与何人在一起有看见吗？”
“一名女子。”说起这个，才是赵景舟关注的重点。
男人嘛，八卦点不丢人。
赵瑾闻言，沉思片刻，随后在赵景舟的目光下，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支他没见过的笔，在上面画了好一会儿，最后展示出来。
“是她吗？”
赵景舟：“？”
他近乎目瞪口呆地看着赵瑾手里的画，他能看出这是人像，但这与他认知里的人像十分不同，画得十分简单，但莫名传神。
“是、是她……”赵景舟结巴了一下，“但小姑姑您怎么画得这么像的？”
“哦，”赵瑾得到回答后，冷静许多，“这叫素描。”
以前当个千娇万宠的公主太闲了，总得发展一下业余爱好，就将以前初中时候学的兴趣班的东西捡起来了。
素描嘛，在没有相机的年代里还挺有用。
赵瑾看着画上的人，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方向也许出了点问题，炀王府是有问题，但有问题的人不一定只在炀王府里面。
炀王的女婿和炀王府后厨的一个侍女认识，挺有意思的。
“小姑姑，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关心一下你父亲的身体吧，这几日上朝看他脸色不太好，请大夫去给他把把脉吧。”
赵景舟：“……”
倒是没发现，小姑姑和他爹还有点不值钱的兄妹情呢。
作者有话说：
人已经出羊圈啦，昨晚就是有点卡文，想着今天早上起床更，结果睡太沉了（我有罪呜呜呜）

第150章 清君侧
赵瑾的行动能力不算差, 朝堂上那些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意识到赵瑾置办这么一个报纸的目的是什么。
她在笼络人心。
只是这人心，不是他们。
太傅如今看赵瑾时的表情十分复杂, 毕竟人心是最难猜测的, 太傅敢保证赵瑾从前只是一个纨绔公主，但在这个位置上坐久了之后，会不会生出别的想法来。
在这种时候，赵瑾也总算感受到孤立无援的滋味了。
若她是皇子，是皇帝的胞弟, 那在这些臣子眼里, 她起码有一半机会登上皇位, 另一半的机会, 是在皇子登基后被封为摄政王。
赵瑾对当皇帝不感兴趣, 但如今唐韫修在战场上, 如果她不争, 日后战场上需要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也是赵瑾觉得悲哀的其中之一, 国难之前，他们眼里还只是有权势的争夺。
关于小皇子身体愈发不好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丞相提出要亲眼看看外孙的状况。
他要看的话, 那么炀王也提出要看。
皇嗣的安全非同小可，赵瑾前两天一直信誓旦旦表明小皇子的身体会痊愈, 如今那些臣子不信了。
他们认为皇子身体一事与赵瑾脱不了干系。
一个是孩子外公，一个是孩子叔叔，赵瑾这时候说不让他们看孩子, 那就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于是赵瑾果断拒绝了他们。
“小皇子正在养病, 你们一个两个和他不熟悉, 不合适。”
炀王看着赵瑾蹙眉，这一瞬间，他忽然又有些看不懂赵瑾这个人，她看起来不像是对皇位有野心。
但她如今所作所为，求的又是什么？
“殿下当真不让臣等见小皇子一面？”丞相却是没有什么耐心，他嘴里振振有词，“小皇子是陛下唯一的皇子，他怎容殿下这般放肆，老臣要面圣！”
赵瑾有恃无恐：“丞相尽管去就是了，本宫倒是想知道你能不能见上陛下。”
丞相气愤拂袖而去。
剩下炀王在原地一脸复杂地看着赵瑾。
赵瑾：“九皇兄还不走是打算留下来用午膳？”
“你究竟想做什么？”炀王问。
赵瑾不答反问：“九皇兄觉得我想做什么？”
炀王没有得到答案，也走了，但他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如果谋害皇嗣，那本王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炀王府。
就在炀王回府上后不久，他的几个儿子都被召到了书房。
“父亲，如今正是大好的机会啊，”他的大儿子如是说，“陛下如今抱恙，小皇子状况不明，小姑姑一介女流，朝中不服她的人多的是，您此时若能有所动作，那皇位……”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炀王有一个很明显的优势，就是他手上有兵权。
当初回京时陛下显然也是忌惮于他的，但不知为何这么久以来也没有要炀王手上的兵权。
可以说如今的局势，只要炀王想，这个皇位他是坐定了。
炀王的其他儿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若炀王登上皇位，他们的地位也就跟着水涨船高，有利益的事，不会真有人无动于衷。
炀王看着他的儿子们，一句话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你们能想到的事情，陛下难道想不到吗？”
炀王一直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今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陛下手上也有兵权，就算他病了，谁能保证赵瑾手里没有兵权呢？”
“父亲，陛下怎么会将兵权交给别人呢？”他的二儿子道。
更何况赵瑾只是他的妹妹，只是个公主而已。
之前确实有御林军把守在公主府，但那些御林军本质上还是陛下的人，横竖不过是在保护公主安全罢了，说直白些，说不定还负责监视。
炀王并没有说什么，他幽幽看着桌面上的砚台。
“听着，不要轻举妄动。”他给自己的几个儿子都下了警告。
有炀王这句话，他的儿子们虽然不解，但也没有要忤逆他们父亲的意思。
炀王算是典型的封建大家长，手里握着掌管一切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