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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将台(虚坛)


杨元礼老将军,是否凶多吉少?更何况,杨陵负伤求助,为何不前去镇北关,而是来到关内,难道镇北关也……
莫老将军心中惊疑不定,他转过头,这才注意到刚才士兵通报时所说的,杨陵身边的那个女子。
月光幽微,晨熹不明,在山林掩映下,更是昏暗如同深夜。
不远处营中灯火那一星半点暖黄的光晕,柔和地投在面前女子的脸上,勾勒出一个朦胧的轮廓。
莫老将军在与她目光接触到的一刻,如遭雷击!
太熟悉了,熟悉到骨子里的样子,这张面容,他永远不会忘怀!
莫老将军双手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臂,膝盖一软,几乎就要单膝跪下:
“少将军!”
“莫老将军!”戚玉霜赶紧将他稳稳地搀扶住。
莫老将军身后,众兵将见莫老将军对这位女子态度如此郑重,都极为震惊。
听到莫老将军“少将军”的称呼脱口而出,但凡有些年岁的老兵,一时间心中大骇!
能被莫老将军如此尊敬,在北疆被称之为“少将军”,又是身为女子的,独有一人。
那就是戚老将军的长女,当年戚家军的接班人,众将心中认定的下一代北疆主帅——
戚玉霜!
但当年邙谷战败,戚老将军连同戚玉霜一起下狱,后来戚老将军自尽,戚玉霜一代少年名将,离开京城,从此不知所踪。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千言万语涌上心头,莫老将军泛起皱纹的双眼逐渐湿润。但戚玉霜的出现太过巧合,此处并非家常叙旧的地方,而是距北疆前线不过百里的前线,让人不得不多加警惕。
莫老将军的声音迅速冷静下来,道:
“少将军,可有信物?”
杨陵有腰牌作为凭证,此时的戚玉霜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有的老兵心中不解。但莫老将军的眼睛紧紧盯着戚玉霜,像是知道她一定会拿出一个答案。
戚玉霜双眸沉静如水,对莫老将军的问题丝毫没有疑惑之色。
她缠着麻布的右手向后探去,将插在腰间的长剑,缓缓解了下来。
漆黑如墨的剑鞘看起来极为平淡,让人看不出一点特别之处,甚至没有任何花纹点缀,在月光与晨曦下,甚至没有反射出丝毫的光芒,就像一块浓黑的沉墨,在戚玉霜的手中静静蛰伏。
但莫老将军知道,这是专门以东海玄铁打造的剑鞘,专为封印这柄剑所制。
太过锋利的剑,往往最噬主人。
戚玉霜面色静肃,左手握住剑鞘,右手张开,握住剑柄。
“苍啷”一声,剑鞘中的长剑被她猛然拔出。
雪亮剑锋出鞘的那一刻,寒光几乎照亮了两人的面颊,森寒的剑刃弹出剑鞘,发出了宛如龙吟的清脆悠长之声!
剑身光华璀璨,耀目生辉。一道蜿蜒起伏的盘龙深深镌刻在通体森寒的长剑表面,栩栩如生,倒映着清冷的月光,宛如活物,就像会当场跃出剑外,腾云直上,奔月而去!
戚玉霜目光深邃,定定地望着莫老将军,道:
“以此为证。”
这是戚家祖传宝剑,戚老将军声望最胜时成为了北疆永固的象征,甚至可以以之号令三军,而传到了她这一代,蒙尘七年,从未杀敌立功的世之名剑——
龙泉剑!
莫老将军双唇颤抖,再无疑惑。
身背紫檀弓,手执龙泉剑,这不是戚玉霜,还能是谁!
见他神色激动,几乎又要拜倒,戚玉霜连忙扶住莫老将军,口中道:“老将军何须如此!快快进营说话!”
这一夜,将军大帐灯火通明。
戚玉霜将所得的信息,以及自己心中的推测和盘托出,告诉了莫老将军。
莫老将军听得肝胆欲裂,口中几乎说不出话来。
能说什么?谁能想到犬戎能定下如此诡秘的连环计,谁能想到堂堂三军主帅汪合竟然叛国通敌,谁又能想到,一代名将杨元礼竟然身陨蒙崖关,只留下一个独子杨陵重伤突围?
但如今镇北关危在旦夕,一旦镇北关被彻底突破,犬戎就可以长驱直入,马踏南辽河平原,一路直抵京城。
或许不需要突破镇北关,犬戎只要与汪合串通,里应外合,劫走天奉帝,就足以让大孟签下累累丧权辱国的和约,来赎回自己的皇帝。
四目对视,在这一瞬间,莫老将军明白了戚玉霜心中的意思,一时间感慨万千。
当年他们远在边关,只知道戚老将军主动携戚玉霜进京请罪。天奉帝果然龙颜震怒,戚家被下狱。后来的事情,他们只能从传闻中听到,戚老将军在狱中自尽,戚玉霜扶灵离京,从此再无半分音讯。
莫老将军静静打量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
七年前,他还正值壮年,戚玉霜年少成名,意气风发,锐不可当,接人待物全凭自己的好恶行事,张扬恣意,何等骄傲?
邙谷一战,尽化泡影。
如今隔着整整七年的漫长光阴,再次相见,他已是双鬓花白,从一介副将升为三军主将之一。而当年锋芒毕露的戚玉霜,竟也学会了忍耐与宽容,被岁月磨成了这样一副温文从容的模样。
他以为戚玉霜定然是对朝廷心灰意冷,满怀怨憎,这才在这整整七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踏足北疆,也没有与他们这些旧日同袍有任何的往来,甚至连一封书信也没有。
她带着年幼的玉云小姐离开京城,两个女郎,没有家资傍身,这些年过得好不好,需不需要他们这些长辈接济,他们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没想到再次见到戚玉霜,她竟然在为了朝廷,为了北疆的战事而奔走。
莫老将军心中一片沉重,轻不可闻地长叹了一声。
帐内一时间寂静无言。
七年不见,旧日同袍各怀心事,都无法点破。
此时,帐外忽然有人来报:“将军!杨陵将军醒了!”
“好!”莫老将军与戚玉霜面上同时现出喜色。
杨陵伤势有多重,他们这种久经沙场的人,看一眼就能知道个大概,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能苏醒。果然是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受了重伤也能支撑这么久。
二人对视一眼,先后跨出了营帐。
温暖的营帐中,杨陵平躺在榻上,身体从上到下缠满了纱布,活活被裹成了个小粽子。
戚玉霜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想起她被周显绑成粽子的手指,一时间心有戚戚焉,对杨陵的怜爱到达了顶峰:
“永先,你好点了吗?”
杨陵听到这个声音,双眼努力地睁开,向她的方向望来,眼中的不可置信之色像是明明白白地在说:
原来竟不是梦!
是真的戚玉霜,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杨陵眼圈蓦地红了,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一样。
直到此时,记忆才像洪水泄闸一样倒涌而回,他几乎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戚玉霜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杨陵虽然年轻,但也久经磨炼,不再是个孩子了。他平复了一会心情,低声道:“多谢戚姐姐、莫老将军救命之恩,杨陵铭感五内。”
“说什么话!”莫老将军得知杨元礼将军身死蒙崖关,此时对杨陵万分心疼,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老夫不过是做了一点能做的罢了,你应该谢的是你戚姐姐,她带着你提枪闯营,叩关叫城……”
“莫老将军!”戚玉霜出声打断了莫老将军的念叨。
这本就是她应该做的,让杨陵知道了,徒增感伤。他身上还带着这么重的伤,不宜忧思过重。
“你先好好休息。”戚玉霜不大会安慰人,只叮嘱他好好养伤。
待杨陵睡下,戚玉霜与莫老将军走出营帐。借着月光,两个人缓缓在营地中散步,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此时二人都知道,匆匆赶去镇北关,不仅不能救关中之人,反而会被犬戎人一并“包饺子”,困在包围之中。
应该怎么做?
戚玉霜轻衣缓带,一身简素无比的打扮,与气势威严的莫老将军并肩而行,竟然丝毫不觉得突兀。
身边路过的巡营将士都在偷偷把目光投注向她。
戚玉霜身上的气质实在是太过特殊,一身轻袍,未着甲胄,却在这偌大的军营中闲庭信步,从容如山。她才像是真正属于军营的人,与莫老将军并肩而行,她却更像一位上位者,更像一位执掌千军、发号施令的主帅。
“咚——咚——咚——咚——咚——”
五声梆子响起,竟然已经五更天了。
莫老将军思绪抽回,这时才注意到,戚玉霜这一身衣袍,经过一天的战斗与厮杀,已经沾了不少血迹。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留意。
“咳。”莫老将军咳嗽一声,心中有些犯难。纵然戚玉霜在军营里厮混长大,与所有军中男人无异。但她现在毕竟已经过了桃李之年,是个大姑娘了。自己虽然勉强算是她的长辈,但这种提醒她更衣的话,能不能说出口,却不太好衡量。
等等,莫老将军一向缜密的头脑里突然闪过一抹灵光。戚玉霜已经过了桃李之年,按年龄,不会已经成亲了吧?
光是提起这几个字,莫老将军的心中就有些恍惚。戚玉霜这种玉柱金梁一样的人物,得是什么样的年轻俊杰,才配得上她?
当年戚玉霜与卢辞乃军中双骄,戚定远与卢隐又是磕头结义的兄弟,情同手足。二十年前戚定远作为世子戴孝出征,平犬戎之乱时,就是卢隐随行左右,一战成功。
戚、卢两家交好,戚玉霜与卢辞青梅竹马一齐长大,共学武艺,又同在北疆为将,军中众位长辈都觉得,他们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将来夫妻同心,也能成就一段沙场佳话。
只是后来……邙谷之战后,卢老夫人认定是戚定远对卢隐早已心怀妒忌,强令军队冒进,最终害死卢隐。她带着还是少年的卢辞,怀抱卢隐将军灵位状告戚定远,最终使得天子降罪,戚定远下狱。
一对结义兄弟,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戚玉霜与卢辞,自然也再没有半分可能……
“莫老将军?”戚玉霜的声音打断了莫老将军飘飞的思绪。
听到报时的梆子声,戚玉霜也已经回过神来。一天一夜没合眼,又经历轮番大战,疲惫之意这时候才姗姗来迟,一下子让人筋骨都乏了,从骨骼关节里传来沉闷的钝痛。
她向莫老将军告罪一声,让人寻了个空的帐篷,一头扎了进去。
不过在入睡之前,她还得把手中这封燕平郡主的信处理了。
她三两下将信件全部拆开,借着朦胧的天光,缓缓扫视起来。
这一夜,有很多人不得安眠。
“回禀驸马,”哈尔齐快速走进屋中,对着窗边的汪合抱拳道,“默硕将军已经到达关内,两日内便可从后方回绕至镇北关内。”
如果此时戚玉霜也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来,当日在戚府后院与她交手的魁梧男人,就是眼前的哈尔齐。
汪合站在窗边,点了点头。寒冷的月光照在他临窗的半张脸上,分明是极为刚毅端正的长相,但另外半张脸隐没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表情晦暗不明。
屋内没有点灯,坐在阴影里的另一个男人有些不耐:“汪将军,我们要两日后才能动手?”
“须得默硕赶到,才能里应外合,擒下皇帝。”汪合的口气亦是十分冷淡。
“犬戎人总是制造出这许多的变数。”男人口气也愈发焦躁,“上次太子出城,本来是多好的机会,硬生生给他逃了,让他平安地回到了镇北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们旧日的敌人出现了。”
“谁?”坐在阴影中的男人悚然一惊。
汪合转过头,面色在昏暗的月光下看不真切。他嘴唇轻微地上下开合,吐出三个字:
“戚玉霜。”
男人陡然站起,大声道:“什么?”
汪合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微笑:“怎么,怕了?”
男人焦躁地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
“难道那天救走太子的,竟然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来了。”汪合目光深沉,“在默硕赶到之前,我们必须加快步伐了。”
男人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迸溅出来:“早知如此,当年就该解决了她这个后患!”
“就凭你?或者说……你们?”汪合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虎落平阳,那也是百兽之王,岂是家犬所能欺压的?”
男人紧绷的神经瞬间被激怒,他恶狠狠地道:“汪将军!别忘了你当年升任京师将军,掌管羽林军,是谁出了力!”
汪合眼中一抹厉色闪过,冷声道:“时辰不早了,您,请回吧。”
阴影中的男人余怒未消,一甩斗篷,拂袖离去。
待男人从门口离开,一个女子从从屏风后缓缓转出,正是绿云夫人。
绿云夫人轻轻倚上前来,拉住汪合的手,低哑的嗓音柔婉动人:
“夫君,我们就要动手了吗?”
听到“夫君”二字,汪合眉宇间的不耐之色一晃而过,只是“嗯”了一声。
光线昏暗,绿云夫人没有看到汪合的神色,她轻轻出了一口气,道:“等此事了结,夫君就为犬戎三部立下了汗马功劳。等夫君与妾身一同回归王城,定然能封官拜将,享无上荣耀。”
汪合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讥讽之色,封官拜将?他在大孟已然位极人臣,难道他还会贪图犬戎这等蛮人部落的官职与封号吗?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从绿云夫人手中抽出,道:“正是,待事成之后,夫人也可以见到岳母了。”
他这一句话,似乎戳到了绿云夫人的伤心事,她用手帕轻轻拭了拭眼角,垂泪道:“妾身虽是单于之女,贵为十九居氏,却从未见过生身母亲。此次夫君事成,父亲必然将妾身正式许配给夫君为妻,在婚仪之上,妾身也能得见母亲了。”
贵为十九居氏?汪合心中冷笑了一声。
“居氏”在犬戎语中,除了用以称呼已婚女子,也可以代指公主等身份尊贵的女子。
绿云夫人虽然在身份上,是娄邪单于的亲女儿。但犬戎娄邪可汗是个出了名的好色乱德之人。他的大小老婆,少说也有四五十位,儿子多如牛毛,女儿就更是数也数不清了。娄邪单于怕是连自己这些女儿的名字都记不住。
不知道她的母亲是哪一个不受宠的夫人,身份定然卑微至极,说不定早已经死了。不然怎么会将绿云打发来嫁给自己,作为监视他的棋子?
他已经忍耐了多少年了?他甚至让这个蛮族的女人生下了他唯一的子嗣,那个肮脏的种子,每次想到这七年的肌肤之亲,他都觉得极为恶心!
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和哈尔齐的关系吗?如果不是为了如今这一天,他怎么会处处容忍她?
汪合望着远方连绵无际的骁山与空中的一半残月,心中千万种情绪激荡成片,拳头紧紧攥在一起。

第25章 国无良将
天光即将放亮,厚重的云层,宛如北疆天空常年不散的一片阴影,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上。
汪合不紧不慢地缓缓踱步来到书房,摘下墙上的铁脊弓,用手轻轻地抚摸着。
“好弓啊,只可惜,未遇明主。”汪合语气中带着十足的惋惜。
“太子殿下,您,怎么看?”
无人回答,屋中一片寂静。
汪合叹了一口气,绕过垂挂的地图,点燃蜡烛,将昏暗的书房照得一片明亮。
地图背后,周显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即使处于绝对不利的局面,周显依旧仪态端方,面色平静。
“太子殿下,蒙汗药的滋味如何?”汪合表情戏谑。
周显缓缓睁开眼睛,他如今确实筋骨无力,连抬一抬手指都觉得格外费劲,更不要提大的动作了。
他的指尖微微一颤。
在他里衣的袖口中,紧贴着小臂,有一道冰冷的温度附着在皮肤上,是他最后的武器。幸好此物极为隐蔽,连汪合都不曾察觉,因而没有被收走。
那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暗器,名为梅花袖箭。
他八岁那年曾落水发了一场高烧,幼时的记忆大多模糊。在殿中醒来时,发现贴身里衣之内,小臂上还紧紧绑着这管梅花袖箭。
据他母亲元慧皇后所说,这是当初有人为他专门定制的玩意儿——因为他当时年幼,身小力弱,无法以腕力挥出武器,所以特意复原了这种失传已久的暗器,用来给他防身。
这管梅花袖箭,极轻极细,花分五瓣,一管中有五支梅花箭,只要以手指轻叩,管底盘丝机括就会在悄无声息中瞬间发箭,五步之内见血封喉。
这是最危险的时候保命所用,管中只有五支梅花箭,用完就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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