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勾起了邓教授的兴趣,他们做研究的对手套那是刚需,如果真有这样方便的手套,他肯定愿意用。
他拿起桌子上的资料仔细看了看,数据比较详细,就是制作工艺也比较简单,他啧啧道:“谁能想到海藻竟然能做成塑料。”
林碧清笑了笑,问:“教授,您要这手套吗?要的话,我多做两双。”
“要。”
邓教授放下资料,又道:“既然要做,就给项目组的所有人一人做一双。”
真是亲师傅,使唤起来一点都不心疼,她虽暗自腹诽,但还是答应了,“好,我做。”
就当她“开小差”的惩罚好了,要不然老头又该额外给她布置作业了。
可惜她还是没能逃过,邓教授拿起她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看了看这两天她写的作业,指出了两处错误,然后又道:“你绘制的近海地理图错误太多,回去把华国几个海域的地理图都绘制一遍给我。”
想起那密密麻麻的线条,林碧清就头发,僵笑着问:“教授,作业能不能少一点?项目组工作多,等研究有进展了,我再来绘制。”
邓教授乜斜了她一眼,问:“你说呢?”
林碧清赶紧保证,“我肯定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
邓教授离开后,她直接瘫在了椅子上,不是她绘制近海地理图故意出错,沧海桑田这个成语,不仅仅适用陆地,就是海洋也一样,随着人类开发海洋,海底充斥了无数的人造工程,也间接地改变了海底地貌,所以后世的海洋地理自然和现在的有不同了。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她没有用功学习,这要不得,唉,所以还得挤时间啊,晚上的睡眠时间再减少三十分钟。
“砰砰!”
办公室的门敲响了,林碧清赶紧正襟危坐,喊了声:“请进!”
李若琪推门而入,她看到林碧清在邓教授的办公室,没有任何的意外,走到办公桌前,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问道:“林工,上级松来的合金屈服强度最大的是700兆帕,没有超过1000兆帕的,而且这些合金的厚度也不符合我们的要求,太过笨重,我们要不要换一种材料?”
是的,林工,林碧清由邓教授和吴丹霞教授等多位专家的推荐,以及经过测试后,已经是初级工程师了。
我们的林工翻看了资料后,说道:“可以换材料,但是研究时间会无限期拖长,你觉得海底的宝藏能等我们多长时间?”
虽然那些宝藏在华国海域,但巨额财富的诱惑,吸引来的不仅仅是国外的鲨鱼,还有来自国内的冒险份子。
如果只是普通的金银珠宝还好,可都是文物,容不得一点损坏,那些宵小可不会管文物的完整,他们只要财富,他们如果打捞,手段会十分粗暴,文物被破坏了,可是整个华国的损失。
李若琪也知道这个道理,她问:“可找不到原材料,我们怎么做重潜的潜水服?”
林碧清手握成拳,在办公桌上轻捶了下,咬牙道:“那我们就改进合金强度。”
比起重新研究置换新材料,改进合金强度的难度较小,而且用时也最短,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讲究什么轻便了,现在重要的是把宝藏给打捞上来。
而项目组在加班加点地研究潜水服的时候,慕杰他们看守的宝藏还真引来了一些宵小,几辈子用不完的财富,哪怕有人看守,也完全值得拿命去冒险。
“团长,这宝藏我们得看守多长时间?”
高铁坐在珊瑚礁上,手里拿着一个救命吸管过滤了一些纯净水,边清洗胳膊上的伤口,边有些烦躁地问。
他们都是年轻人,整天守在几步路就走完的珊瑚礁上,睁眼所见的能够喘气的生物,除了自己的几个战友,就是海里的动物,吃的除了带的干粮,就是各种海洋生物,他们的内心再强大,也会有烦躁情绪的,好吗?
而慕杰不能给他准确的答案,“我也不清楚。”
他伸手拿起消毒纱布撕开,帮高铁包扎伤口,“上级应该会很快派人来接替我们的。”
总不能让他们几个人一直守着吧,不考虑他们的情绪,也得考虑他们的身体承受极限,他们带的干粮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高铁想也是,高兴地笑了,见自己的伤口被包扎好了,笑着道:“团长,嫂子就是厉害,发明了这个纱布,都不用另外带伤药了,可省了不少事儿呢。”
说着又拿起救命吸管,吸了两口海水,说道:“发明救命吸管的科学家也厉害,有了它,咱们走哪儿都不用怕没水喝。”
慕杰看着在海面上空飞翔的海鸟,嘴角上扬道:“的确挺厉害的。”
他媳妇儿可参加了这两样东西的研发呢,他出来也有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媳妇儿怎样了,肚子里的仨孩子有没有闹腾她?
他想家了。
“嘶,疼!”
在办公室正演算方程式的林碧清,突然痛呼一声,她赶紧用手摸向痛楚的来源,她的左小腿,她的腿抽筋了,可因为肚子太大,够不到,又痛又着急,额头上急出了一头的汗。
“怎么了?”
吴丹霞进来找数据,看到她脸色惨白,一头汗,眼眶红通通的,赶紧快走两步,到了跟前问:“是腿抽筋了吗?”
林碧清点头,“疼得厉害!”
这还是她怀孕以来头一次腿抽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怀孕时候的抽筋比平常抽筋时疼。
吴丹霞心疼道:“你别动,我来帮你揉。”
林碧清感激道:“谢谢吴教授。”
吴丹霞嗔了她一眼,“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还跟我客气。”
说完,又道:“你抽筋时缺钙了,回去多用点骨头汤和虾皮。”
林碧清苦笑着道:“我平常也没少吃,可还是缺钙抽筋了,看来光食补还不成,还得加上钙片了。”
她一直不想吃药,可最后还是没有能逃过。
等终于把腿揉开了,林碧清没忍住,问:“教授,这抽筋得抽多长时间啊?”
吴丹霞:“这可说不准,有的快生了,腿还抽筋呢。”
林碧清皱巴了小脸儿,刚才的疼痛难道要伴随她此后的所有孕期吗?不说生无可恋,但真的有点抑郁。
“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你人为干预后,很快就能好起来呢。”
吴丹霞轻声安慰了她两句,而林碧清则强颜欢笑,她的心轻松不起来。
而吴丹霞也没有再劝,用工作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看看提取的海藻纤维经过特殊处理后,合不合要求?”
林碧清拿起看了看,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够。”
吴丹霞叹气,“这已经是改进的第三版的样品了。”
林碧清:“在深水里,要承受几百米的水压,强度不够,会出问题的。”
而一出问题就是人命。
吴丹霞又何尝不知道,“你演算的新的处理方式可行吗?”
林碧清:“方程式才演算了三分之二,二组的演算结果出来了吗?如何?”
吴丹霞摇了摇头,“差得远。”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这个也在预料之中,说道:“等我这组演算完,如果还不成,咱们项目组就暂且停工,一起开会商讨新的方案。”
吴丹霞:“老邓也是这个意思。”
等她出去后,林碧清一手拿笔,一手拨弄算盘珠子,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把自己负责的方程式部分算出来。
可刚动笔,就不得不停下,她得上厕所。
随着怀孕的月份越来越大,她小解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已经尽量少喝水了,可还是平均一个半小时小解一次,真是烦不胜烦,这才四个多月,她无法想象今后几个月她该怎么办。
拖着笨重的身体解决了生理需求,再次回到工作岗位上,伸手打了个哈欠,眼角还溢出了些生理性眼泪。
她摇了摇因为困顿有些混沌的脑袋,拿起一根绣花针,闭着眼睛扎了手指一下,疼地“嘶”地抽了口凉气,困顿也减少了些。
林碧清看了眼手指上针扎的红点点,无奈苦笑一声,孕妇不可以喝咖啡和茶提神,连涂抹风油精都有害处,她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了。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效仿古人锥刺股,她拍了拍肚子,真切地体会到了孕妇工作的辛苦。
“唉!”
在又上了两次厕所,针扎了一次手指后,终于把自己负责的方程式部分给演算完了,结果很让人失望,这个处理方式也不成,只能开会再讨论研究了。
而与她这里的不顺利不同,中州市的林大军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走路都走起了四方步,如果给他穿上戏服,都能去唱戏了。
“爸,您跟我说这个自热布料生产成本高吗?生产工序复杂吗?”
林碧柔回来探林大军的口风,她小叔子当初从林碧清手里买下了国棉一厂的工作名额,这次如果能够帮厂里争取到自热面料的生产技术,肯定能够提干的,而她因为这件事在婆家的地位会更尊崇。
林大军端着搪瓷缸子喝了口毛尖,砸吧砸吧嘴,说道:“你也甭跟我套近乎,你妹妹说服公家把研究出来的技术,让我来考察生产厂家,那是公家信任我,我就更不能徇私,我得考察过几个厂的能力后,才能决定要哪个厂生产。”
林碧柔叫他搪瓷缸里没水了,讨好地给他续热水,林大军躲开了,“不用来缠磨我,上次卖给你小叔子工作名额,就够给你面子了,甭坏了你妹妹的大事。”
林碧柔最后只能铩羽而归,反正她尽力了,小叔子提干的事,让他自己凭借能力争取。
而他们离开后,陈艳秋高兴地把她提的一包麦乳精拿起来放好,这些营养品公公肯定是不喝的,最后只能进她俩儿子的肚子。
小姑子虽然没在家,但他们可真是得了她的济了,因为她做出的贡献,以及被大领导夸奖过的事,他们家走出去谁不高看一眼,连在单位领导都对她和蔼了,听说有个升职的机会,领导说提了她的名字呢。
所以啊,婆婆去照顾小姑子,不能帮她看孩子,她是一点怨言都没有。
“林师傅在家吗?”
而她刚把麦乳精放好,家门又被敲响了,她出门一看,脸立刻拉了起来,“我们家不欢迎你!”
门外是张莉莉,不愧是曾经的厂花,满月一样的脸庞,白得发光的皮肤,以及黑黝黝的长发,一身温柔的气质,谁见了谁不夸。
可林家人见了不仅不夸,还特别得嫌弃。
张莉莉眼眶微红,委屈道:“我也不知道我当初随口说的一句话,会给小清带来那么大的麻烦,我要是早知道肯定不会乱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陈艳秋冷声道:“一句知道错了,我们就得原谅你吗?你的脸咋恁大呢,赶紧走,否则别怪我拿大扫把撵你。”
她婆婆可是专门打电话说了,永远不能原谅张家人,他们不主动去报复他们,但也不会跟他们家交往,可既然他们找上门了,就别怪他们翻旧账。
他们家现在可不是被刘宝新逼迫,只能憋屈地忍耐的时候了,他们现在可不怕事。
张莉莉脸僵了僵,说道:“小清可是大领导都夸过的人,你们作为家人,这么小心眼不是给她脸上抹黑吗?”
陈艳秋气地拿起扫把出来劈头盖脸地对着她就一顿好打,“大领导夸的人就必须被人随便欺负不吭声吗?哪里来的道理!”
张莉莉的梳得溜光水滑的头发被打乱了,白嫩的皮肤上被扫把划了几道血痕,哪里还有厂花的美丽模样,她自从嫁了人,因为自己公公是大厂长,谁见了她不给她两分面子,何时受过这种气。
气地原地跺了跺脚,狼狈地离开了,公公想要自热面料技术让他自己来找林家人好了,不过心里也担心公公如果没有得到自热面料技术,会迁怒于她,她眉头皱了皱,回家后少不得要做低伏小一阵子了。
谁知道林家的小闺女竟然会有这造化,如果知道当初刘宝新逼迫她的时候,她就帮把手了。
而林大军虽然嘴上说着不循私,但是考察几个国棉厂的时候,把二厂直接略过,二厂不是不好,怪就怪他们厂长不好,娶了一个和他们家不对付的儿媳妇。
而三天后,自热面料技术最终在三厂投产,现在国棉一厂有改良后的化纤面料,不仅仅供应国内,还能出口创汇。
三厂又有了自热面料技术,二厂作为中间的就尴尬了,二厂的厂长作为公公,他不会为难张莉莉,但他爱人就开始挑剔起来了,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活儿本来妯娌们轮流做,现在成张莉莉一个人的了。
不仅仅如此,她累死累活地干活,还要被婆婆嫌弃,过得怎一个狼狈了得。
吴美娟是半个月后收到的大儿媳妇的信,看着信里说的张莉莉的狼狈处境,以及张家在汽车配件厂被排挤的事,心里那叫一个畅快,当初她家小清被刘宝新刁难,但凡他们过来关心下,哪怕不帮忙呢,他们也不会这么膈应。
结果他们张家屁都不放一个,非得等到他们家手里有他们想要的好处了,才过来道歉,这是把他们家当傻子呢。
“刘大哥讲话……”
吴美娟哼着豫剧选段,美滋滋地洗衣裳,心想这戏里唱得对极了,谁说女子不如男,她小闺女可不比任何男人差。
“吴婶子,你手上戴的是啥啊?”
常春燕从学校回来找吴美娟说话,看到她洗衣裳戴的手套不免好奇地问了一句。
吴美娟放下衣裳,把手从盆里拿出来,伸常春燕眼前晃了晃,笑着说道:“你说这个啊,是小清看我手被风薅地裂口子了,特地给我做的啥劳保手套,你说她这不是瞎胡闹吗,我这么大岁数了,手裂几个小口子又不疼,非要我戴这个。”
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得很,闺女孝顺她,她怎么能不高兴,常春燕也是会说话的人,不由笑着夸道:“那是小清孝顺你,心疼你呢。”
吴美娟故意撇嘴,“她还孝顺我,她哪天不气我一回。”
“嗯哼!”
林碧清回来了,她扶着门框,清了清嗓子,故意问:“那您说说这劳保手套好用不?”
吴美娟尴尬地扯唇,“好用,就跟没戴一样,戴上干活特别方便,别看它薄,但结实得很,今天被树枝划拉了一下,都没有被划破。”
林碧清挺着肚子挪了进去,明明才五个月的大肚子,却跟人家快要临盆的孕妇一样大,走路跟个鸭子一样,现在项目组的人都不敢让她加班了。
她挪动步子,来到自己老妈身边,“我今儿咋气您了?”
吴美娟气得瞪她一眼,没好气道:“你现在就是在气我。”
贴心孝顺的闺女哪里会当着外人的面拆亲妈的台,林碧清冷哼,“我知道你为了听别人夸我,才故意贬我,可我说了多少次了,这种方法不好,万一别人真以为我不孝顺呢,而且还会特别打击我的自信心,也就是我心理强大,要不然被您天天这么贬低,非变得自卑敏感不可。”
吴美娟白了她一眼,“哪里来的这么多歪理。”
林碧清叹口气,这就是代沟,有时候她真的没办法跟亲妈沟通,她叹口气,意兴阑珊地说道:“随便您怎么想吧。”
等她进去后,吴美娟又跟常春燕继续说话,“看看,整天满嘴歪理。”
常春燕欲言又止,“婶子,我觉得小清说得挺有道理的,你想啊,如果小清经常说你不好,你会不会生气,不高兴?”
吴美娟脱口而出,“谁愿意听别人说自己坏话啊。”
常春燕摊手,“这不就是了。”
吴美娟无话可说,难道她真的错了?
她本想再跟常春燕唠唠,可小海棠来找妈妈了,小姑娘跑得气喘吁吁,哭着道:“妈,弟弟把家里的暖瓶摔坏了。”
常春燕脸色一变,忙问道:“烫着了没有?”
小海棠摇了摇头,“没有!”
常春燕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才跟吴美娟告辞回家,吴美娟自然不敢再留她,催促道:“赶紧回去看看孩子,记得别打孩子啊。”
常春燕没吭声,但回去没多久,隔壁就传来了小孩儿的哭声,吴美娟拔腿就过去劝。
结果她没走多久,胡细妹家也传来了二毛的哭声,两边的邻居都有小孩子哇哇大哭,而他们家还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开始不消停了,开始在她的肚子里拳打脚踢。
她突然间就很惆怅,她能当好一个妈妈吗?
而远在珊瑚礁上继续守护宝藏的慕杰等人,脸被晒得脱了皮,有的人头发已经长出了帽子,干粮早就吃光,他们这最近几天的食物全是海鲜,奢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