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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迷人爱娇气的转世老祖(清春是金色锁链)


阙清月看著老者,审视一番道:“美味的东西,自然要放在最后品尝,才美味。”
老农看着她,眯眼笑了:“妙极。”
他似乎极为欣赏地伸手,想拍一下这位后辈的肩。
阙清月侧目随着他的手,看向自己的肩。
但手没有落下来。
因为一柄刀横在他与阙清月之间。
东方青枫以刀柄隔开老者的手:“你要做什么?”
老农弯着腰,他浑浊的眼看着面前正揣着袖子,纹丝不动,不躲不闪,从容看着他的人。
语气诡异地轻柔,“好久不见,我与你真是有缘,阙朝歌……”
听到阙朝歌三个字,阙清月面色才微微一变。
“呵呵。”老农收回手,拄着拐向宴席前面的假山流水走去,边走边道:“你说的对,美味的东西,自然放在最后品尝,才美味……”
“将军!”刘司晨察觉到不对。
东方青枫凝眉看向此人,他身上并无煞气,只是一个普通人。
若他身上有煞气,又怎么能瞒过在场一百多位各门派的精英翘楚。
他们对面就是三清观的弟子,不就擅长制煞吗?
他看向对面三清观许三精。
许三精一脸无所觉。
如果他真有问题,除非他是……
“这人是谁啊?”周围有人问起。
“大乐山的三亩果,一直只由一人打理,就是他,已经打理三十年了,每年百茶会,他都会出现,没想到今年也出现了。”有人回道。
“各位!”老农走到假山处,突然出声。
长案之下或品茗,或回味,或说笑的人,一时静了下来,但因为大多数人,见过此人,知道他是永乐山庄三亩田的务农者,都并未在意,只想看看这老农说什么。
“你们这些人啊,年年开宴,年年来,吃了我的美人宴三十年,今日,怎么也要轮到我老农尝一尝,这高朋满座的血煞宴,是个什么滋味……”
血煞宴?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坐在刘司旁边的韩舒言突然脸涨红起来。
“噗”一口血吐了出来,喷到了桌子上。
旁边的刘司晨看到此景,顷刻间站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满殿的人的叫骂声。
“不好!这美人汤,有毒!”有人满头大汗,掏出一颗牛眼丸药,吞入口中。
有擅毒者,取出毒物划开手臂以毒攻毒,希望能延缓毒性。
还有人瞬间一道剑气射向老者,“看我封刀一剑!”
老者一瞪眼,将拐杖一挥,无形剑气被打在假山上,留下一道剑痕。
“你名封刀,却用剑,省省力气吧,你们今日,都要死。”
“狂妄!你到底是何人!”
“为何要毒害我们!”
“哈哈哈,我是何人,我是——要杀你们的人。”说完,老农突然仰天一吼,他体内一道血雾,仿佛终于被解除了封印一样,喷涌出来……
瞬间大殿弥漫出一片血红之色。
“是血煞!该死。”
“我们中了血煞咒,怪不得无色无味无毒,是咒!”
“我命休矣,欲煞,神煞,血煞统称三煞,这是三煞中的枯骨血煞!要死了!”
“大乐山怎么会有此等邪煞?”
“中圈套了!快走!”
“血煞之下,百里枯骨,逃不了的……”
“谁会解咒!”
“怕什么,我们一起上!不信打不过这邪贼!”
哪怕中了血煞咒,一时间,血雾弥漫的大殿,各大门派弟子还是手段频出,或闪烁的镇邪符,或甩出祛煞鞭,甚至以法衣罩头,没有中血咒的人,早已脚底抹油,冲向大殿门口。
对不起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可惜,大殿的门,轰然关闭,堵住了众人最后的生路。
“桀桀桀,等了三十年的血宴,你们所有人,今日,谁也走不了!”空中传来震荡神魂的狂啸声。
声音如巨浪,爆裂地掀起一片墙壁沙石。
一切变故说时慢,不过转瞬之间,铺天盖地的石沙涌来时,元樱本能将面前的百斤桌子,一只手狂掀而起。
挡住了这片砂石袭击,可惹来的,却是对面刘司晨的怒骂。
眼见长桌朝他砸来,无处可躲,腹背受敌,他只能长剑刷地一声,一道白光出鞘。
对着大力轰向自己的长桌一剑挥去,桌子在半空裂成两半,也不知砸到了哪个门派的倒霉蛋,发出数声惨叫。
三清观的许三清此刻早就滚到了地上,“额滴祖师爷呀!我们老许家三代单传,我死了,可就绝后,我还有个老子娘要养,我可不能死……”说着,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叠镇煞符,不要钱一样张张往身上贴,边贴边掉,边掉边拣,边拣边贴。
东方青枫冷眼观察这一切。
在碎沙走石飞溅而来时,他动作极快地扳着阙清月的肩膀,将她转了一圈,护在了身后,阙清月没有防备,突然被转动,长发在空中荡出一道弧线,全部垂在右肩膀上。
待沙石过去,低头看 大殿地面已面目全非,只有她这边还完好,周围百余棵珍贵的茶树,全部夭折。
韩舒言远远翻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其它门派子弟中了血咒煞,自顾不暇,被吹得打滚吐血,有的吞药打坐,有的满地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三瞬,有人就抗不住血煞咒,一身血肉,彭地化为了血雾。
这就是血煞咒的厉害,所谓血煞宴,也就是食人宴。
“该死的畜生。”
“今日你食我,明日我食你,畜生好啊,你们在我眼里,每一个都是上好的畜生,上好的血肉,还有,更好的,极品血肉,嘎嘎嘎,血煞之下,百里枯骨!
我血煞今日就要开上一场羡煞人间的血煞美人宴,就如美人所说,好东西嘛,要留着最后吃,才会香,咦,我的美人呢,呵呵,找到了。”
“给我留下!”
之前长桌上,摆着各种瓶盘碟碗,这些东西在血煞手中,瞬间要命,所有瓷器四面八方爆开来。
如万雨利箭。
根本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大殿里雾蒙蒙,视线受阻,阙清月握着衣袖,只感觉到身边一把刀,砰然出鞘,刀光飞速闪烁间,不断有火花在她面前炸开,她的周围一阵“叮叮叮叮”的声响,所有弹向她的碎片,都反弹出去。
“跟我走!”东方青枫此时眼睛与平日不同,幽沉中泛着金属的冷光,他目光在周围闪动,伸手放在她披风背后,将她护住,并将她背后的风帽伸手扣在了她头上,“走!”
血煞的难缠在于,它会化为血雾,你根本不知道它藏在哪里。
找不到他的位置所在。
“想走!死了这条心吧!今日所有人都可以走,唯有你,必须留下来!阙朝歌!”
大殿一阵风起云涌,血雾退散,阙清月仰头,透过风帽看到了无比壮观的一幕,原本地上几百根筷子全部浮在大殿上空,几百根瞬间分裂几千根,几千再度分裂几万,密密麻麻地全部朝向她的方向。
全方位无死角指向她。
凝在空中,仿佛瞬间就会落下。
她仰头看着这些指向自己千万支筷著,不,已经不能叫它筷箸,它已经变成无穷无尽的利刃。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血煞之下,百里枯骨,原来如此。
待到满天利刃轰然而下。
“龙斩!”
大乐山情人树,树下依然人潮涌动。
突然“箜”的一声震荡。
有人感觉到什么,疑惑看了看周围,问同伴:“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声音?”
“好像佟的一声。”
“有一点,还震了一下,不会地龙刚才翻身了吧?”
“咦,我手里的水怎么洒了……”
大殿整个地面随着那道光,猛得一颤,有什么东西碎裂,掉落一地。
伴随而来的,是如浓雾般的灰落下。
“咳咳。”有人被灰呛出声。
房顶的沙土震的像下雨一样。
阙清月早以袖遮面,挡去了尘土,此时挥开衣袖,四下一看,头上万支飞箭,已经不见了。
整个殿内仿佛飓风扫过,满目苍夷,一片狼藉。
元樱从石堆里爬了出来,大殿毁成这样,其实也有她的一份功劳,赤手空拳时,任何东西都是她的武器,桌子都被她抡碎了。
刘司晨一身尘土,脸都是黄的。
“呸呸!”他正面衣服还好,后背的衣服被沙石砸得破破烂烂。
两人找到阙清月时,她站在大殿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方,而东方青枫就在她不远外,半跪在地,手里一柄刀正插在地面上。
刀的旁边有一人,正是那个驻拐老农,但已经软倒在地,没有了呼吸。
东方青枫面无表情俯视此人,以刀挑开他后颈衣服,只见其背颈处,有一块血形刺青状痕迹。
“是人煞?”怎会这样?刘司晨震惊道。
东方青枫冷笑道:“这不是意外,是个圈套。”他看向刘司晨:“有人,设了局。”
刘司晨迟疑道:“是针对殿下,你的局?”
东方青枫将刀收了回来。
回身看了眼身后,那个低头,抚开风帽,整理披风灰尘的人。
“……或许,也是她的局,毕竟阙氏祖宗若没了,他们的目的,也许也达到了。”
说完他走过去,将她背后的风帽又扣回她头上。
“这里不安全,我们走!”他伸出手,隔着袖子,握住阙清月的手腕。
后面刘司晨,元樱跟随其后,一行人快速离开了大殿。
至于其余门派百余人等,在那一声龙斩过去的震荡中,已无声息,不知最后能活下来多少,但即便能活下来,也重伤无疑。
殿门打开,几人走出去时,刘司晨回头看了一眼,此时方有几分后怕。
若没有阙家这位娇气老祖闻到了血煞咒的腥气,她若不提醒,若将军没有及时找到血煞所在将它一刀斩之,面对刚才密密麻麻的箭雨……
他呼出一口气。
好歹毒的计谋!
以咒废之,以煞杀之。
殿外有一人,见殿门打开,居然走出活人来,他大惊失色,躲了起来,待人走后,才慌忙放出了一只信鸽。
城主府内,有人将鸟腿上的信纸展开。
“废物!一群废物!”
“大人,难道……失败了!”
被叫大人的男人,手攥紧密信纸,在殿内走来走去,“怎么可能?血煞咒都下了,居然还留不住人?人煞也废了!你让我这次怎么跟上头交待?我这顶官帽要不保啊!”
他难以冷静地走来走去,攥着手心想着办法。
“大人,看来,那一位,比想象中要厉害,他能一刀斩三煞,那他的实力,岂不是……超过三煞了?难道他达到了,黄泉级?”
大人脚步一停,最后冷哼一声:“对啊,他实力越强,就会死得越快,他每多用一次人煞的能力,就会离变成煞物更近一步。”
说完,他想到什么,急忙走至书桌,拿起笔蘸了墨汁,飞快写完后,交给下人:“务必送到京城,现在只希望,我能保住目前的位置。”
否则他的下场,不会比那些大殿的人好上多少……

元樱手臂受伤了, 刚涂了药包扎好。
阙清月换了一身浅色衫服,外带蓝色搭肩,她神情凝重地坐在椅子上, 一言不发。
刘司晨一进中堂, 见到元樱,就气得说不出话,手指点着她道:
“好你个元樱!你是不管我死活啊!我没被血煞给吞了,差点被你来个盖头杀。”他开始事后算帐。
要不是阙清月就在旁边,他非得跟这丫头掰扯掰扯。
别以为力气大,就可以为所欲为,有本事,跟他比剑啊!
元樱摸了摸包好的手臂,自知理亏, 嘿嘿道:“抱歉哥,我初涉战场,没有经验, 要不下次吧, 下次我一定注意!不砸到你。”
“什么?你还想有下次?”刘司晨指着她, 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怪不得你主子老伸手打你呢,我看你就是欠打!”
“你才欠打!”元樱偷偷在他后面举了下手,嘴里嘀咕了声, 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阙清月,没说话。
刘司晨气呼呼地坐下,拿起茶壶倒了杯茶,一口气喝了进去, 真是够刺激。
几人回来后, 都各自去房间内洗漱换衣了, 脏得实在没法说,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他们钻了狗洞,头发里都是沙子,连里衣都是泥灰。
只有阙氏祖宗干净着,一直有披风罩着。
谁能想到,去参加个什么百茶会,明明说好去放松一下,还遇到这种事。
阙清月在椅子上动了下,微起身,手臂放在扶手上,她问刘司晨:“东方青枫怎么样了?”
刘司晨没想到她会问起殿下来。
“他?没什么事吧。”
“你确定?”阙清月平静地看着他。
刘司晨不知为什么,面前这个人身体不好,就元樱的话说,就是一碰就倒,一捻就碎的人,但你没办法忽悠她,哪怕她随便说一句,哪怕她什么也不说,只看着你。
你就有一种,什么东西被反复碾压的感觉,这和他面对殿下的时候还不一样,如果东方青枫的目光是冷峻刺骨。
那这位阙门老祖,认真看你的时候,你会有一种被看透人心的慌。
当然,她大多时候,是不会正眼看你一眼的。
刘司晨最后模棱两可,模糊道:“可能,是有些不舒服,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阙清月得到了答案,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三角搭肩垂落的缨穗上。
手指轻轻地点着扶手。
守在宅子外的小厮,打招呼道:“李长老来了。”
话音一落,李洵逸撩起衣袍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阙清月,一头乌发间那张偏小又精致异常的鹅蛋脸,完好无损,衣服也干净,没有一丝脏污,看样子,哪里也没受伤。
他松了口气。
见东方青枫不在,人老成精的李洵逸耳聋眼花,什么也不问,跟刘司晨客套了几句。
百茶会这事儿传得有多快,阙清月几人刚回来,他就已经知道大致始末了,醉龙城三十几个门派,去了一百多人,折损了近一半的人,就连四品府丞独子韩舒言,也差点没命。
这件事,大乐山如果不给个交待,城主若不给个交待,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元樱近日长了眼色,站起来道:“我去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
刘司晨废话不多说,一个欠身告辞动作,一起离开了。
阙清月看向李洵逸。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走吧,去院子里转转。”李洵逸道。
她垂下眼睑,叹气一声,按着扶手站了起来。
“你就不能在屋子里谈?非要拉我去你的院子里转,不就是些花花草草和虫子吗,有什么可看的。”她站起来时,眼神还往后边看了眼,留恋着那把没坐热的椅子。
抬手抻了下肩上的直角搭肩,才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鱼塘边。
望着树下小小鱼塘,看着十几条青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水面上还有几片落叶,被鱼儿小嘴顶了下,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时间过得快,深秋了,叶子都落了。”李洵逸背着手,望着风景道。
“听说,这次在百茶会,你们遇到麻烦了?”
“嗯,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以往这些事,都只出现在说书人的嘴里。”阙清月边道,边伸出手指,从旁边罐子里捏了点鱼食,随手撒进鱼塘里,引得青鱼原地转圈圈。
“三煞里,欲煞,神煞,血煞,都极难对付,不过有东方青枫在,我并没有太担心,你性命无虞。”只是怕受伤罢了。
这祖宗转世了,与上辈子不同。
用四个字形容转世前的老祖,那是意气风发。
转世之后,不提也罢。
阙清月手捻着鱼食,回头问李洵逸:“你知道人煞吗?永乐山庄的那只煞,是人煞……”
李洵逸叹气道:“对,是人煞,关于这件事,极少人知道,其实在朝廷中,这也是个秘密,民间更少人提及。”
“你也大概知道,这些所谓的煞气,是怎么形成的,大聂王朝存在九百年了,现在是大聂的末法时代,也是这个朝代的末日,人式微,煞气横行。”
李洵逸道:“大聂十九位君主长年征战四野,虽创下累累战功,夺周边上百城池,前后吞并十三国,但国之气运,已然走到尽头,九百年昌盛国运一旦衰落,君主气运无法镇压国运,那数百年战争累积下来的无数怨魂枯骨,则会化为煞,开始为祸人间,这是大聂灭亡的前兆……”
“可就算要亡国,也不能亡在当今圣上的手里。”阙清月讽刺地笑了下,将手里的鱼饵撒了出去,“他不愿做这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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