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我扶您回去。」尹儿起身,说是扶着杨老夫人离开,但她们两人都跪了许久,基本都是靠下人搀扶着离开。
她们走后,杨伸看着自己的腿,他武将出身,这点伤不算什么。
麻烦的是晚点三公主府上的宴席。
杨伸疲惫着。
姜珺在天快亮的时候,脑袋一点一点的,又小睡了一会。
白小蕊早就重新变回了阿坞,此刻见状,找了条毯子小心的给她盖上。
这时,门打开了。
杨佑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白小蕊正想让他小声点,姜珺打了个哈欠,又醒了。
杨佑:「殿下,这是您平常喜欢去的地方。」
姜珺看了眼温顺的杨佑,同情了把,然后接过他手里的小册子,打开看着。
姜珺困惑着,除了皇宫之类比较正规的地方外,剩下的都是永安街,南明巷,醉仙楼这些百姓喜欢去的地方。
她一公主去的地方会不会太多?
姜珺又往下看,除了玩的地方,居然还有刑部,大理寺?
「殿下,怎么了?」杨佑不解问着。
姜珺将册子收了起来,这些地方都得去看看,尤其是刑部跟大理寺,她一公主好端端的去这种地方做什么?
但他们清醒的时候有点短,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姜珺想了想,起身走到桌边,凭着记忆写了张药方。
「阿坞,本宫近日睡眠不佳,这是之前御医开的药方,你去让人把药制成药丸。」
白小蕊:「是。」
白小蕊拿着药方就出门了。
姜珺一个人坐着,寻思着,杨伸逼宫,肯定不是一时兴起的,之前应该有蛛丝马迹。
这时,敲门声响起,杨佑去开门,姜珺抬头,只见杨伸站在了门口。
杨伸道:「殿下。」
姜珺看到他微愣:「做什么?」
杨伸古怪的看着她:「三公主的生辰宴,您不参加?」
姜珺这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三公主赵木宁的生辰。
「走吧。」姜珺道,杨伸走在了她身侧。
两人走出杨府,马车早早的等在门口,姜珺余光扫到柱子后的一抹裙摆,无论孙尹儿再怎么得杨伸还有杨家人喜欢,这种场合她永远没办法跟着去。
两人上了马车,然后一言不发,杨伸满脸都写着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要换成平常的赵木卿,此刻大概早就道歉了。
姜珺却仿佛没看到他,自己拿起车内备的糕点,窗户打开一条缝,边看边吃,吃的津津有味。
街上各种叫卖声透过窗缝传进来,杨伸忍不住的看过去,只见姜珺一张娇俏的脸蛋上,满满的愉悦。
杨伸眸色深了下。
姜珺细细的算着时辰,发现三个时辰是极限,要是中间的小憩,顶多一个时辰。
还好,她昨晚回来后熬夜了,现在应该能在撑会。
记忆里,赵木卿跟三公主关系不好,她待会看看有没有面容清晰的,没有的话,待一会就走。
三公主府到了。
门口的小厮赶紧过来迎着他们入内。
「八殿下,其她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姜珺点了下头,跟着走向宴席,她一脚刚踏进宴席,整个人愣住了。
只见苏傅一身太监服,站在三公主身后。
她的人怎么跑别人那去了!
三公主此刻欣赏着自己的丹蔻,看到姜珺的表情,越发开心:「卿儿,你来了?」
姜珺走过去,视线落在苏傅身上,他明显没清醒。
姜珺发现了,赵木卿格外爱睡觉,但呈元貌似不喜欢。
三公主仿佛才发现姜珺的视线般:「我这缺人,恰好听说你的太监在宫里被闲置,我就斗胆去问父皇要了。」
「没想到父皇真给我了。」
姜珺震惊的盯着苏傅,皇帝怎么把她的元公公给别人了?
杨伸行了礼,看了眼姜珺的表情,在看了看对面的小元子,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去了男客那边落座。
「卿儿不会介意吧?」三公主笑着道。
姜珺视线落在三公主的脸上,十分模糊,姜珺原本以为她在赵木卿心里占了点分量。
姜珺捂着胸口道:「三皇姐,我心口不舒服,我出去转转。」
姜珺走了两步,停下脚步:「皇姐,你身后的元公公借我。」
三公主微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苏傅:「嗯?卿儿,他现在可是我的人。」
姜珺:「皇姐,你不想我去父皇那边闹的话,就借我。」
三公主脸冷了下来,却依旧给了个眼神给苏傅:「去吧。」
姜珺:「多谢。」
苏傅行礼,然后跟着姜珺走着,姜珺带着苏傅还有杨佑走到僻静花园。
苏傅恭敬着:「殿下,奴才带您去客房休息。」
姜珺趁苏傅低头,一个手刀,先将杨佑劈晕,苏傅诧异抬头,姜珺那一手已经下来了,苏傅跟着倒了下去,姜珺赶忙接住。
杨佑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脖子,看到她怀里的人,再联想了下自己,道:「你这么打他,咱们之后还能在仙门立足吗?」
姜珺抱着苏傅:「不是都要结道侣了吗?」
杨佑思忖了下,好像没问题,
这时,苏傅醒了过来,对上姜珺的眸子,眼眸宸宸的。
姜珺松开他,问着:「怎么回事?为什么你成三公主的人了?」
苏傅理了下衣服:「今天早上,突然来了圣旨,把我拨给了三公主。」
姜珺不明白:「为什么?」
苏傅视线扫过她的手,道:「不清楚,但三公主府至少离你那近。」
姜珺想了想:「好像也是,可以省掉路上的时间,那我晚上再来找你。」
姜珺又从怀里掏出册子:「这是小杨列的地名,全是梦境里清晰可见的。」
苏傅接过后,三人又走回宴席,姜珺借口依旧不舒服,提早离席。
本来想先去其它地方查查的,但无奈刚到半路,她又重新变为赵木卿,乖乖的回了杨府。
直到到了晚上,入睡后,才再次清醒。
白小蕊递给姜珺两药瓶:「掌门姐姐,你跟泽和仙尊的份。」
姜珺接过药,看向三公主府的方向,该去接他了。
「我跟苏傅去查刑部,你们两个分别去挑其它地方。」
杨佑:「哦。」
白小蕊点头,然后拉上杨佑就走。
姜珺翻窗出了房间,再躲过守夜的下人,向着三公主府去。
这时,李越醒来,连忙去找姜珺,他不清楚什么情况,但从他的记忆来看,杨伸似乎不爱赵木卿。
他敲着姜珺的门,久久的没有人来开门。
他眉头一皱,用力推门,门开了,夜风吹拂,屋内珠帘微动,却空无一人,连盏灯都没点。
三公主府外,墙角
姜珺等着,过了会,苏傅一身深蓝的太监服缓缓走来:「三公主晚上使唤我的次数太多,我现在还有半个时辰。」
他说的是他距离变成呈元的时辰。
姜珺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来:「不怕,我弄了很多助眠的,足够长眠。」
苏傅接过,吃了一颗,随即皱了下眉:「三百年前,你给我吃过的,是不是也是这个?」
「咳咳咳。」姜珺刚塞了一颗药进嘴,此刻那颗药堵在了喉咙里,苏傅抬手,一掌拍在了她背上,那颗药被打了出来。
姜珺看着滚出来的药丸,揉了揉喉咙,他为什么这都记得?
她吃的比他多多了,但三百年了,都不记得这东西的味道了。
「我们去刑部,等天亮了,我们就算还存着意识,行动也不便了。」姜珺把药收好。
夜色下,刑部府衙安静的诡异,朱红的大门像是被血染出来一样。
姜珺看着阴森森的地方:「我知道刑部戾气会重,但现在似乎太阴森了点。」
苏傅:「可能有问题。」
于是,两人选择翻墙而入。
姜珺刚落在地上,就听到金属拖地的声音,她一把拉着苏傅躲到了树后。
不久,前方,一队人走过。
乌云遮月,看不太清,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是队人。
姜珺盯着它们,忘了,刑部这种地方,晚上是会有人巡逻的。
很快,那队黑影即将拐弯,姜珺正准备拉着苏傅离开。
月光此刻照了下来,姜珺下意识的瞥了眼那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只见那队巡逻的人脑袋椭圆,眼睛漆黑狭长,嘴巴裂开到耳朵,牙齿尖锐又锋利,双臂长到拖地,他们手上还握着士兵的佩刀。
苏傅沉声道:「浮生若梦如果碰到原主不想记起来或者不能被人发现的东西,就会出现妖物,负责守护那东西。」
「妖力不强。」
姜珺深吸了口气:「但我们现在也是□□凡胎。」
真对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先走。」苏傅道。
好在,整个刑部清晰的地方不多,代表赵木卿去的地方也很少。
他们找起来也方便。
两人避开那些妖物,一路走到了一独立的屋子前。
前方的路上,满满的妖物在路口走来走去。
姜珺看着那数量:「我引开它们,你进去找线索。」
苏傅:「我引开它们,你进去找。」
两人同声道,苏傅上下看了她一眼,抬起手,将她推向另一条小道,自己冲过去抢了一妖物的刀,在那边厮杀。
然后向着反方向跑去。
姜珺从小道回来,见大批妖物被吸引走,连忙跑过去,没跑多远,就看到了一屋子。
姜珺四处检查了下,没发现什么妖物,随即小心开了一扇窗,翻了进去。
苏傅手握着抢来的佩刀,杀着妖物,向着府外跑,这些东西守着整个府衙,不可能出府,他只能把它们往边缘引。
一只妖物从侧面袭来,苏傅上了墙,一刀砍散了从空中落下的妖物,他扫了眼姜珺跑的方向,正准备下去,他怔了下,连忙观察着整个府衙的妖物,几乎每个方向都有妖物赶来,唯有那一处安静的不正常。
苏傅又想到刚刚这些妖物只在路口徘徊,路口过去,一只妖物的影子也没。
他看向围过来的妖物,全是一个级别的。
他脸瞬间黑了下,还有统领级别的妖物。
苏傅跳下屋顶,重新向着姜珺的方向赶去。
姜珺已经跳窗而入,室内昏暗,模模糊糊的,她沿著书架摸索着,拐过这一片,拐角似乎有烛火亮着。
姜珺小心的往那边靠着,只见一张半新不旧的桌子上,一盏煤油灯点着,桌边,通体漆黑人形的妖物正用细长的手翻看着案宗。
姜珺看着它那模样,倒吸了口气,这只貌似很不好对付。
她正想要撤,余光扫到那妖物手中的卷宗,卷宗清晰可见,不像其它的模模糊糊,显然那东西曾经被赵木卿看过。
姜珺捏了捏指尖,然后从架子上抽了一卷宗,用力朝架子另一侧扔去。
「嗒」的一声,卷宗落地的声音响起,桌前的妖物起身,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姜珺趁它拐弯的时候,连忙冲过去抢桌上的卷宗,一手刚碰到卷宗,身后一道利刃朝着她的背刺来,姜珺赶忙往一侧避开,利刃顺着她的耳边,削下了一缕发丝。
姜珺拿着卷宗就往外跑,这妖物不是一般的厉害。
她还没跑多远,身后的妖物又一利刃划了下来,姜珺回身,一刀抵挡住,但下一瞬,刀碎了干净。
姜珺赶紧往一侧躲,又刷的一下,一侧窗户被硬生生劈烂,姜珺脸颊冒出一丝血迹。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妖物另一手已经向她拿着卷宗的手砍来,似乎想要直接切断她的手,姜珺一脚踹在了那手腕上,那手腕偏了下,划破了她袖口。
同时,姜珺腿踢的直接发麻,一个不慎,被妖物一脚踹出了窗户。
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妖物从窗口爬了出来,黑着眸子,声音沙哑低沉:「还回来。」
姜珺抱着卷宗,强撑着站起来:「不能。」
「区区凡人,找死!」妖物立刻向着姜珺冲去。
姜珺擦了下唇边的血,笑了下:「真不好意思,以血肉之躯灭妖物,我可能有点熟练。」
姜珺双手背后结印,妖物喜至阳或至阴,一般看它们本身是雌还是雄,这一只八成是雄。
这个术法是供凡人用的禁术,启动术法的是寿命,这是她很早以前,还跟在李越身后的时候,有天在凡间除魔时见过的,有个凡人企图变成妖魔获的力量,结果反而妖魔化,最终那凡人死在了李越手下。
后来,上清宗覆灭,老魏带着她四处游历,她没了灵力什么也不会,结果把那术法琢磨会了。
这术法可以让人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变成至阴体,吸引妖物附体。
果不其然,妖物似乎嗅到了什么,那一瞬间想要吞噬姜珺的**占据上风,它猛冲向姜珺,入了她体内,姜珺双眸瞬间漆黑,连忙紧咬着牙继续结印,硬生生将妖物锁在体内,一口血猛的吐了出来,姜珺抬手擦了下。
体内妖物正在跟她抢身体控制权,姜珺捡起地上的断刀,深吸了口气,猛的捅向了自己。
苏傅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月下,姜珺双眸漆黑,濒临于妖魔化的边缘,双手握刀,用力的插向了自己。
「姜珺!」
鲜血喷涌而出,姜珺瞳孔扩散了下,闻声回头,只见苏傅一身蓝衣黑着张脸向她跑来。
姜珺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她都捅自己了,他还黑着脸。
她来不及多想,趁着妖物受伤,继续结印,然后用寿元燃烧着妖物,妖物承受不住,不断挣扎,冲击着她的经脉,最终一点一点的化为黑烟,从她体内慢慢的散出去。
姜珺眼前黑了下,一个踉跄,即将跪倒在地,身前一道身影出现,她砸了进去,察觉到是谁,她额前冒着冷汗道:「让我靠下,有点疼,这东西不太好消化。」
苏傅扶着倒下的人,垂眸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眼眸漆黑又冰冷。
姜珺实在是没空管苏傅想什么了,太久没用这招,三百年前好像还没这么疼的。
忽然,一只手捏住她下巴。
姜珺还没反应过来他掐她做什么,总不可能泽和仙尊不给她靠吧?
这时一吻落了下来。
姜珺:「???」
苏傅闭着眼眸,一手扶着姜珺的肩膀,另一手抬起她下巴,化解着她体内妖毒。
剧痛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那一股妖气顺着经脉而上,然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平和。
姜珺愣住了。
两人一动不动的,这时,其它小妖物追了过来,不等他们结束,高高跃起,一刀就要砍来。
苏傅立刻松开姜珺,垂眸看了眼傻住的人,随即别开头,一刀解决了那只妖物。
「跟紧我。」苏傅声音清冷。
姜珺呆呆点头,爬起来,苏傅前方开路,刀光闪过,扑面而来的妖物悉数消失。
姜珺看着头也不回的苏傅,再看着他手起刀落,想跟他搭个话,问为什么同是凡人,他可以化解妖毒。
下次教教她啊。
后头一只小妖冲向他们,姜珺正打算自己踢开,一刀飞来,直接将那小妖刺到消散。
姜珺转头,苏傅依旧背对着她,从一侧冲来的妖物手里重新夺了刀,继续斩杀着。
姜珺看了下他们的处境,好像的确不适合讨教怎么解妖毒的事。
两人一路杀向大门,没多久,他们就被包围,苏傅一手拉住她的手,另一手握刀,边跑边杀,靠近门口时,他一把将姜珺率先推了出去,然后自己断后,再趁着妖物冲过来的空挡,迅速关上了门。
「砰砰砰」的几声,妖物撞门的声音传来,姜珺跌坐在地,看着大门,整个门看着脆弱,像是要被撞开,却牢牢的将它们关在了里面。
苏傅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起来,天快亮了。」
姜珺转头,一侧的手骨节分明,上面还残存着妖物的血肉,此刻正在迅速消散,没一会,那手依旧白净有力。
姜珺将手搭了上去,借着苏傅的力起身。
苏傅松了手,走在前面。
「浮生若梦里,引妖物入体,伤的是神识。」
苏傅神情淡漠,语气严肃。
姜珺抱着卷宗,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虽然他亲了她,但好像只是在帮她化解妖毒。
「苏傅,等出去后,双修吧。」姜珺道。
前头的人脚步一顿,转身:「做什么?」
姜珺想着,他之前的伤都严重到要双修了,现在又帮她妖毒,他这受得了吗?
她总得回报一下。
「探讨一下如何疗伤的事。」
苏傅理都没理她一下,自己继续走。
姜珺:「……」
他这态度不太像是想双修。
前方太阳逐渐升起。
苏傅即将走到三公主府,他停了下来,赵木卿的梦境里,防备成这样,这卷宗里应该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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