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没搭理他。
水温渐渐变凉, 她慢吞吞爬出浴缸,擦干换上睡衣,去外间吹头发抹身体乳。
因为脚伤,穿裤子不方便,她最近都换成了裙子。
心里装着事情,就忍不住发呆走神。
她和景盛年现在这种情况,应该还是离婚比较好吧?
他不喜欢她。
她虽说以前是有一点点喜欢他,但看结婚这两年也能明白,两个人根本不合适。
景盛年是不会主动的,难道要她主动?
暖宝宝都只有几小时热度呢,她才不要去热脸贴冷屁股。
坐上轮椅,林棠决定重拾离婚计划。
她觉得应该不难。
趁这次过年回家,好好跟两边的长辈讲讲道理,相信他们不会忍心让两个孩子互相折磨的。
不同于之前,之前误会景盛年有白月光,所以摸不准他什么时候才愿意离婚。
现在明确他既没什么红颜知己,也不喜欢自己,怕是巴不得自己提离婚。
这样一起面对长辈时,他应该很乐意配合。
出来一看,房间里没人。
林棠控制轮椅来到客厅冰箱前,仰头可怜巴巴望了眼顶上的零食箱子。
那可都是她的珍藏。
被景盛年狠心地收起来,上了指纹锁束之高阁。
铁石心肠、没有风度、没有情趣的男人!
零食够不到,林棠开门取冰淇淋。
趁景盛年上班,她每次都偷摸吃好多,现在只剩下半桶咖啡味。
得省着吃了。
挖了一个球,她小口抿着,飞快吃完,然后毁尸灭迹。
拍拍手,林棠控制轮椅回屋。
一转身,冷不丁看到身后的人影,她心尖都颤了颤。
“啊,我过来喝水。”
两手放在膝盖上,林棠一脸乖巧,飞速交代来意。
身前男人缓缓靠近蹲下来,朝她伸手。
林棠下意识后仰,被另一只手半途扣住后脑勺,接着唇边被轻轻擦过。
带着薄茧的拇指留下一道酥痒,离去时带走一抹浅色痕渍。
余光瞥见,林棠:“?!”
她想也不想,把那只手抓过来,揪着袖子拍上去,用力摩擦。
“嘿,景盛年我给你看看手相吧。”
他下午去了公司,穿的是万年不变的黑色西装。
外套脱了下来,不同的是,今天是黑衬衣和银色领带。
清隽俊朗的面容更显冷峻。
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领带也系得一丝不苟,现在立马去隔壁开会都没有违和感。
林棠掰开他的手,对着掌心绞尽脑汁。
“这个、这个是事业线,一帆风顺,前途坦荡。”
她看着景盛年,目光诚恳。
都这么夸你了,刚才的事就忘了吧。
景盛年也望着她,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感情线呢?”
林棠下意识挺直腰背,杏眸一亮。
这是个机会啊。
她低头,眉头紧拧,故作严肃高深,沉吟半晌道:“不太好。”
景盛年垂眸,“是吗?”
“你看,这个是感情线,中间这里是不是被挡住了?”林棠意有所指:“这说明你会有离婚的经历。”
说完,她抬眼偷摸瞄了两下。
就见对方抽回手,神情冷淡,“都是迷信说法。”
林棠不肯放弃,“说不定是——”
“不是。”他打断她的话,冷着脸起身,绕过林棠直接来到冰箱跟前。
回头一看,林棠心中大骇,连忙伸手,“你你想拿什么我帮你!”
侧眸瞥她一眼,景盛年心中了然。他弯腰打开冷冻室,果然就见几个冰淇淋盒子都空了。
东窗事发,林棠脸色灰败。
景盛年把空盒子空桶清理出来,整齐摆到地上。
他嗓音沉沉:“偷吃?”
林棠垂着脑袋,两手扭在一起,简直无地自容。
合上冰箱门,景盛年站起来,“前天夜里肚子疼,是因为吃多了。”
她不服气地鼓了鼓脸颊,“不是,是晚饭吃撑了。”
“不多,你只吃了一碗。”景盛年出言纠正。
林棠:“……”
没法聊了!
一碗还不多吗?
不就吃了几桶冰淇淋吗?下次去超市还给他就是了!
把桶和盒子塞进垃圾桶,景盛年洗把手过来,冷着脸语气不容反驳:“三个月不许吃。”
林棠:“?”
“我不!我想吃就吃!”
才不要你管!
她控制轮椅要离开。
“听话,林棠。”景盛年三两步上前挡住路线,抬手揉她的发顶。
林棠偏头躲开。
“过几天你来例假,吃太多冰的会痛经。”
林棠呆了呆,坏了,忘记这事了。
都怪景盛年!
要不是他这不让吃那不吃,她也不用可着冰淇淋一个劲炫。
都怪他!
推着轮椅回屋,林棠还没动,就被景盛年抱起来放到床上。
她盖着被子躺好,先发制人:“我失眠,你回自己的房间吧。”
“你伤还没好。”他单手推着轮椅摆好,到窗边拉上帘子,回来拿上衣服进了浴室。
浴室门上的玻璃透出光亮。
林棠盯了半天,突然抬手敲了下脑袋,一脸懊恼。
刚才她心虚什么啊?
景盛年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等脚上的伤好了,她可以自己出门,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轻叹一声。
林棠抿抿唇角,自己肯定是被刚恢复的记忆影响了。
小时候听景盛年的话,那是因为他比自己大几岁,是个大孩子,会带自己玩儿,还给小零食吃。
现在他虽然依旧比自己大几岁,但今时不同往日,她们两个早就不怎么来往了。
就,就当做普通的邻居哥哥……
或者就跟他一样,除了必要的交流绝不多说一句。
林棠的执行力向来一级棒。
接下来几天,她说做就做。
饭是景盛年做,碗就她来洗。
分工鲜明,再也不占便宜。
白天他在书房或客厅,林棠就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研究小说研究剧本跟甘琦聊天。
晚上他不走,林棠就带着抱枕上床。
说实话她心里是有点怕的,那个电影给她脆弱心灵留下的伤疤,保守讲是一辈子的。
但也没办法,她总不能醒过来就扒在景盛年身上吧?
还是得找个替代品。
洗完澡出来,景盛年注意到,被子鼓起来的包体积不对。
他来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看到了一个胖乎乎的抱枕。
景盛年:“……”
不动声色看了眼林棠,他如常上床躺好。
林棠也在悄悄观察他,见他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的同时在想,他果然不喜欢自己挨他那么近。
床头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一片寂静中,景盛年出声:“明天想吃什么?”
林棠没怎么迟疑:“都可以。”
他顿了顿,“水煮牛肉?”
昏暗中,林棠眼前一亮,几乎马上回答:“可以。”
说完她才有时间思考,他不是不让吃这些吗?
难道是又想让她帮什么忙?
紧接着林棠就感觉身后抱枕被动了动,景盛年开口:“这个抱枕占的位置太大。”
他说着就要拿开。
林棠一惊,连忙翻身,双手双脚齐齐出动,扯着抱枕不放。
“不行!”
两人僵持不下。
景盛年薄唇紧抿,神情很是不满:“它在这里,占了位置。”
林棠用力抢夺,“但是它,暖和!”
对面缓缓松了力气,林棠一把夺回来,抱得死死的。
然后翻个身,蹭得远远的。
刚躺下,后背就紧贴上一个炙热的胸膛。
林棠想躲,还没动就被连人带着抱枕带回去。
景盛年长腿一抬,松松压在她两腿上方。一只手臂穿过身下绕到胸前,禁锢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掌缓缓向上,扣在她腰上。
被子一阵翻动,她被牢牢困在身后人怀里。
反应过来,林棠开始挣扎,“你快放开,景盛年,我不要跟你睡一个房唔——”
话没说完就被强行中止。
唇齿被撬开,强势侵入。
所有的挣扎都徒劳无用。
腰上的手掌一路向上,所过之处激起阵阵战栗。
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人燃烧殆尽。
林棠耳旁,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和身上那人粗重的喘息。
力气渐渐松开,两人间唯一的阻碍被毫不留情丢掉。
他也终于停止侵略。
再次接触到新鲜空气,林棠红唇微张,大口喘息。
手指轻柔地为她拭去眼角晶莹,景盛年低头,与她额头相贴,滚烫的热气喷洒在她唇边,气息交缠。
他嗓音沙哑,指腹轻轻摩挲过红唇,低声喃喃:“棠棠,不生气了?”
甫一接通, 齐睿关切的话语传来:“怎么样?”
如果忽略他语气里的兴奋激动, 勉强算是个好学长。
景盛年脸色一黑, “下午去公司,把T市项目的报表交给我。”
齐睿:“?”
他啧一声,直接道:“没成功啊?”
景盛年脸色更黑, 冷声挂了电话。
回到主卧门口, 他握上门把,意料之中地拧不开。拇指贴上屏幕,‘滴’一声门开, 他提步走进房间。
床的中央,林棠正对着他的枕头拳打脚踢, 裙子的吊带都滑下了肩头。冷不丁余光瞥见景盛年,她愣在当场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呆呆眨了眨眼, 直到人走到眼前,林棠才回神, 一把抱紧枕头挡在胸前。
她满脸警惕, “你怎么进来的?”
脚步微顿, 景盛年眸色一暗,徐徐来到床边, 转身坐下。
林棠吞吞口水, 环着抱枕往后挪,强作镇定:“你不能进来, 你之前答应过的。”
他坐在床沿上,端正姿态中透着闲适,只占了一角位置,存在感却强烈十足。
景盛年微微偏头看过来,林棠连忙抬膝盖往远处蹭了蹭。
昨天晚上的事情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重播,她将枕头又抱紧了些。
“我来找你谈谈。”景盛年开口了。
林棠:“?”
她一边觉得没什么好谈的,一边又好奇:“你想谈什么?”
景盛年又动了,他翻身上来,单膝撑起,长臂伸展朝着林棠过去。
林棠都被吓傻了,等反应过来就又变成了昨天夜里的姿势。
他靠得极近,呼吸喷洒在后脖颈上,滚烫酥痒。
林棠浑身僵硬着不敢动弹,又气又怕:“景盛年你你快放开我想上厕所我憋不住了!”
身后人无动于衷,语调沉稳地陈述:“十分钟前,你刚去过厕所。”
林棠咬牙。
就非得显摆你记性好是吧?
景盛年自顾自说下去:“关于培养感情的计划,我认真考虑后,认为可以做些改变。”
林棠动了动手腕,没好气道:“我挠痒痒,我不跑,挠痒痒总行吧?”
他大发慈悲,小气地放了一只手出来。
林棠:“……”
倒要听听看你能掰扯什么大道理?
挠完痒痒,他像是一直在留意,立马又把林棠的手攥紧。
林棠:“……”
气死了!
“你七月份回国,现在是十二月,将近半年。”
说完这句,他停了好一会儿。
林棠后知后觉,他是在等自己的反应,“哦。”
所以呢?
指尖被轻轻捏了捏,低沉的嗓音靠近:“你觉得,我怎么样?”
炙热的气息扫过肌肤,林棠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不怎么样!
扯来被子搭在两人身上,见她久久不言,景盛年下意识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被子遮挡住的空间里,身前后背紧紧相贴,严丝合缝。
林棠吓得更不敢动了。
“还还——挺挺挺好的!”
她懊恼闭眼,这下可怎么再提离婚啊?
“嗯。”耳边响起的声音似乎缠绕着丝愉悦,“那是不是可以,开始下个阶段了?”
他说这话时靠得很近,薄唇微动,似乎随时能亲上来。
林棠紧紧咬着下唇,生怕发出声音来。
现在这种情况不对!
景盛年根本不喜欢她,他、他、他是故意的,他在捉弄自己!
那就,看谁手段更高!
扒拉开他的手,林棠气势腾腾翻过身,但是对上景盛年那张俊脸,顿时就跟戳破的气球一样。
但那不能够!
她再次鼓起勇气,爬起来,胳膊撑在景盛年两侧,对着他的脸就亲下去。
闭上眼,林棠眼前浮现刚才景盛年错愕震惊的表情。
谁怕谁?
看我‘真的喜欢上你’你怎么办?
发愁去吧你就!
惊愕过后,景盛年眼底浮现笑意,抬起手臂揽在她腰后,躺平任由林棠予取予求。
然而唇齿相贴,却久久不见她有一下步动作。
林棠:“……”
她忘了,她好像不会。
眨眨眼,她撑着景盛年胸膛就要离开,腰上的手臂微微收紧,景盛年将她带入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位置掉换。
林棠被放在床上,困在景盛年身下,他俯下身,薄唇一触即分。
嗓音低哑,噙着笑意:“认真学,棠棠。”
话落,他捏着林棠的下巴亲上来,轻咬细舔,极尽温柔。
林棠脑子一片空白,手指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呼吸。”
景盛年说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完全忘记了本能。
“下个阶段,早安吻。”他停下,“晚安吻。”说完又对着晕乎乎的林棠亲下去。
林棠:“……”
呜呜她认输她认输。
掌心炙热,隔着薄薄的衣裙游走。
带起的战栗让林棠不由自主屈起身体,红唇溢出微弱的嘤咛。
景盛年你亲就亲,别动手动脚!
不清楚过了多久。
回过神来,心口处还在噗通噗通狂跳,久久不能平复。
景盛年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被扯开,衬衫扣子也崩掉了好几颗,领口大敞,露出结实匀称的胸肌,随着喘息微微起伏。
一滴汗珠沿着沟壑流淌,再往下滑过劲瘦的腰身。
他仰面躺着,手背搭在额头上,遮住眼底波澜丛生的欲·念。
景盛年一旁,林棠侧趴在床上,脸颊上的热意仿佛要燃烧起来。一侧肩头上的细带已经断掉,反正不是被她扯开的。
嘴唇又红又肿,脖颈前一片星星点点的红痕。
她缓缓睁眼,眼前的手臂上缠绕着某人的黑色领带。
想到刚才的混乱,林棠心有余悸。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能跟景盛年比肺活量。
不行,得赶紧离开。
她说着就要爬起来,却又冷不丁被景盛年带到怀里。
“你还来!”林棠用力掰他的手,气急败坏:“景盛年你再这样我就告诉爸妈!”
景盛年实在没忍住,胸膛一阵颤动,低低笑出声来:“那我想,爸妈听到会很开心。”
林棠:“……”
这次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她拍床,“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人沉默稍顷,随即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惬意:“是你先的,棠棠。”
林棠:“……”
是她是她。
真是后悔死了。
“那我错了,我饿了,想吃饭。”
这都几点了她还没吃早饭。
林棠肯定他也饿了,所以二话不说就离开去做饭。
等没人,林棠气得揪来枕头,又一顿拳打脚踢。
出师未捷,看来他是不怕的。
也对,景盛年怎么说都不吃亏,反而是自己束手束脚。
可惜小老鼠不在,没人给她参谋。
可恶的小老鼠,一点都不称职!
换身衣服,林棠进洗漱间,好好漱了漱口,才出来吃饭。
吃午饭。
景盛年重新换了件白色衬衫,扣子依旧系到最上面一颗。
“热牛奶。”
他过来餐桌,把牛奶放在林棠手边。
林棠先试了试温度,觉得正好,抱过来咕咚咕咚灌下去。
嘴唇周围挂了一圈白胡子,她伸手要去够纸巾,景盛年先一步,伸长手臂,捏着纸巾一点一点给她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