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突地一只手从窗帘外探了进来。
那只手上托着一个荷叶包。
“请主子且吃上一两口,垫垫肚子。”那人道。
声音听着陌生又年轻。
既称她主子,那便是宣王府上的宫女了。
薛清茵一下清醒了不少,腹中的饥饿感也被勾了出来。
她不客气地接过荷叶包,揭开来,便见其中一个个巴掌大的饭团,其名“团油饭”。
乃是将烤熟的鱼和虾,还有猪、羊、鸡子羹等物,混在一处制成。
那香气难挡,直往薛清茵鼻中钻,满脑子都是,使得米香肉香混合起来……
薛清茵也不客气,低头就吃了起来。
哪里还顾得上口脂会不会吃没。
等她吃完了团油饭,也不知轿子在路上行了多久。
此时那宫女的手又伸了进来,手中还托着一方软帕,她道:“主子将荷叶给我便是。”
薛清茵接过软帕,转而将吃剩下的荷叶交给了她。
等用软帕擦完了嘴,那只手又伸进来。这次呈给薛清茵的是一个小圆罐,打开来,里头是口脂。色泽艳丽,散发着一点甜香味儿。
这么贴心?连口脂都准备了!
薛清茵大为震撼。
轿子终于停住。
而薛清茵也重新抹好了口脂。
轿帘被人从外头掀起。
不等一旁的宫女嬷嬷围上来,宣王便又走到了她的跟前,如先前一样弯了下腰。
薛清茵趴得是越发熟练。
依旧一手执扇,一手抓剑。
宣王府上的人分立两旁,见到她手中紧紧握住的佩剑,都是心头一惊,随即连忙躬身相迎。
薛清茵如今吃饱了,又在轿中歇息了会儿,眼下又不用自己走路。
她依偎住宣王,肆意地打量起周围,只觉得神清气爽极了。没有半点要猝死在宣王府门口的意思。
宣王背着她跨入了王府的大门。
上次来到宣王府上是晕着的,此次她才算瞧了个仔细呢。
薛清茵看得眼花缭乱,无意间一低头,从宣王脖颈间瞥见了一点红。
薛清茵一下反应过来。
她不知何时将口脂蹭到宣王身上去了。
薛清茵连忙用执扇的手,艰难地给他擦了擦。
这着色力倒是好。当然也可能她姿势太别扭了,用不上力气。
擦了两下愣是没擦掉。
薛清茵趴紧了,又偷偷地用了点力气。
宣王的步子突地顿了顿。
肌肉似乎都绷紧了。
薛清茵的手还按在他的脖颈间,隐约能感知到底下传递而来的有力跳动。
宣王突然空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她的指尖。
薛清茵听见他哑声道:“……别急。”
薛清茵飞快地缩起手。
我没急啊你别乱说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
薛清茵这才感知到一分紧张,她忍不住舔了下唇。
耳根都有些热。
宣王府很大。
但宣王背着她走得极稳当。
过了会儿,他又问她:“累吗?”
薛清茵心道您应当比我累。
“若不累,前头设了筵席。若累了,便在房中行礼。”宣王道。
“那我选回房。”薛清茵秉承着能不折腾就不要折腾的原则,无比真诚地道。
宣王应了声:“嗯。”
他也不去理会那些宾客,只带着薛清茵踏入了存心殿。
他们在殿中,拜了天地。
又行了同牢礼,共吃一道菜,同饮一杯酒。
仪式走到这里的时候,薛清茵想着应当差不多了吧?
却听宣王淡淡道:“拿来。”
拿什么来?
薛清茵万分疑惑。
一旁的嬷嬷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她沉声应道:“遵命。”
然后才去取了一把剪子,一根绸带。
宣王亲手执剪,还没等薛清茵反应过来,便剪下了她一缕发。
而后再剪下他自己的。
劲瘦修长的手指抓住绸带一勾,便将两缕发牢牢绑在了一处。
薛清茵知道嬷嬷为何那样为难了。
应当和宣王合髻而同心偕老的人,本不该是她。
但偏偏就是她呀。
薛清茵才不会心虚地觉得自己不配。
她把玩着那团扇,上头挂着的玉珠骨碌碌转动起来。然后她抬脸冲宣王粲然一笑,问:“殿下此时是不是要去前头宴宾客了?”
原本热闹的筵席随即寂若无人。
倒不是他们不想恭贺宣王,而是对宣王的敬畏和惧怕,都已然刻入骨子里了。
见了宣王,哪个还敢大小声?
更不消提闹洞房一类的事了。
只几个坐在前头的,眼尖地瞥见了宣王脖颈间,被擦花了的口脂痕迹。
这个发现令他们震惊万分,坐立难安,恨不能伸长脖子看得更仔细些……
宣王……这可是宣王啊。
他们何曾见过他与风花雪月扯上关系?
这位薛家姑娘果真不同寻常!
而后宣王扫视过众人。一个个也不敢再细看,更不敢与宣王视线相对,匆匆就低下了头。
宣王见状命人再抬来百坛美酒,眼见着那些个武将都是双眼一亮,他淡淡道了一声:“诸位尽情欢饮。”
便转身离去。
于是薛清茵方才独自坐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见宣王又回来了。
宣王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语气淡淡道:“本王不在,他们反倒能真心为宣王府庆贺。”
薛清茵心道感情是您一身的气势太吓人了啊!
一旁的嬷嬷瞧了瞧宣王的脸色,便上前来为薛清茵褪去发钗,解开发髻。
薛清茵反应过来,那下面岂不是就要入洞房了?
这会儿她才知道慌起来,一双眸子转来转去,最后只盯住了铜镜中映出的自己。
口脂不知何时叫她蹭花了。
随着嬷嬷的动作,她的发丝也渐渐散了下来,一缕一缕垂落在鬓边,顿生出柔弱可怜的味道。
此时宫女也凑上前来,沾湿了帕子为她擦去面上的浓妆。
水打湿面庞,将她的眸子也衬得水盈盈起来。
“殿下,奴婢告退。”嬷嬷和宫女的声音先后响起。
紧跟着是门合上的声音,薛清茵方如梦初醒,禁不住又舔了下唇。
此时的她比宣王还要沉默寡言。
薛清茵都已经忍不住开始在心底背诗了。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宣王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她的身后,他蓦地抬起手。
“嗯?”薛清茵一怔。
面上温热带着点湿意。
是宣王抓着一方软帕在给她擦脸。
薛清茵一颗紧绷的心,霎时间便放缓了下来。
宣王沉声道:“此处……没有擦干净。”
他说着,屈指轻轻摩挲起了薛清茵的眼角。就如先前薛清茵去擦他颈间的口脂时一样。
有些痒。
他的指腹还有些烫。
薛清茵看着铜镜中清晰映出的影子,好似宣王将她整个都圈在了怀中一般。
红烛燃烧,发出轻轻的辟啪声响。
他托住她的面颊,骤然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初时吻得生涩。
但转眼便更用力了些。
这一吻不长。
他松开她,垂眸端详着她的模样。
她唇上残存的一点口脂变得更花了,将唇瓣的边缘晕染得更为柔和且饱满。
烛火映在宣王的眼底,跳动不已。
那烛火的滚烫似乎也传递给了他,以至于薛清茵觉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会灼伤人一般。
下一刻,他将她抱了起来,迳直走向屏风后的床榻。
薛清茵一口气还未喘匀,便被按倒了下去,于是她想也不想就抓住了他的衣襟。
他却不疾不徐,如拨开花苞一般,抽走了她腰间的束带。层叠的华服就这样散开来。
而后他托住她的后颈,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而过。
沿着腰线而下。
宣王殿下的一双手常是弯弓射箭,又或是持剑握刀。他的指腹处覆着薄薄的一层茧。
而薛清茵偏又生来娇弱。
她仿佛猫儿一般,不可抑制地倚着他,轻轻战栗起来。
他沉声道:“劳烦茵茵为我宽衣。”
薛清茵呆了下。
宣王寡言且冷酷,但从他口中突地唤出这两个字,便平添了几分低沉的温柔。
原来听一个冷着脸的人,唤出这般肉麻而亲近的称呼,是这般滋味。
薛清茵晃了下神,然后勾住了宣王的腰带。
奈何这会儿她的手有些不大听使唤,试着解了两下都没能解开。
宣王便也冷静地等着她,只是落到她身上的目光愈发滚烫。
“啪”的一声。
薛清茵将腰带不慎挥落到了地上去。她想,也不知那上头悬挂着的玉佩摔碎了没?
但很快她便没空隙再去想了。
宣王再度吻住了她。
比起先前的生涩,这回却吻得更深了些。
他吃掉了她的口脂。
薛清茵能感知到他的侵入,便好似白日里他腰间的佩剑。
坚硬而极具侵略性。
汗水很快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
薛清茵不得不环抱住他的腰,且愈抱愈紧。唯有如此,方才能不被激浪撞翻一般。
夜极长。
长到她对后面的记忆都有些记不清楚。
再睁开眼时。
薛清茵眨动双眸……怎么还是夜间?
但她扫过一旁的烛台。
上头的红烛又换了一对新的。
薛清茵方回过神——
她睡了整整一日?
她撑着床沿便要坐起,斜里却伸出一双有力的手来,将她整个抱了起来,再扶他坐好。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但又被那双手拉起来按住。
他问:“冷吗?”
那是宣王低沉的声音。
薛清茵摇了摇头。
她轻轻吸了口气,才抬起头去看宣王。
这一看,薛清茵便傻了眼。
宣王颈间蹭上的口脂已然不见了。但……怎么多了一道牙印?
她咬的吗?
她记不清了!
薛清茵心一虚,权当没看见,飞快地挪开目光道:“我饿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宣王应声道:“膳房已经准备好了吃食,很快便会呈上来。”
薛清茵点了下头,忍不住问他:“我睡这么久,没有吓到殿下吧?”
会不会以为她被他做得嘎掉了?
宣王轻描淡写:“没有。”
薛清茵舒了口气,踢开被子就要下去穿衣裳。
谁知道刚跳下去便双膝一软,整个人如刚登完山一般脱了力。
宣王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在怀中。
薛清茵就这样坐在了他的膝上。
她还浑然不觉有异,对宣王批判道:“我皮肤都磨红了,殿下应当再轻些。”
宣王眸光一暗。
但她背对而坐,并看不见。
“……嗯。”宣王低低地从喉中挤出一个字。
薛清茵心道怎么听来有些敷衍?
她便禁不住回头去看他的神情。
这一瞧,才发觉到他紧紧盯着她,目光灼热,和洞房花烛夜没什么两样。
薛清茵立马闭了嘴,从宣王的膝上滑了下去,席地而坐娇声道:“好累,好累,走不动了,殿下快将我的衣裳拿来。”
宣王从一旁拿起衣物,将薛清茵从地上捞起来。
“扶着我。”他道。
这三个字倒是极耳熟。
前一晚倒也没少说。
薛清茵一下便又想起缠绵时的画面。
她有些脸红,后退半步,自个儿扶住了床柱。
宣王见她动作,轻佻了下眉尾倒也没说什么。
他站在她的跟前,一丝不苟地为她穿起了衣裳。
薛清茵顿时又觉得不对。
由宣王来穿……好像怪怪的。有些羞耻。
奈何人家都行进到一半了,她再开口未免显得不知好歹,于是生生忍住了羞意。
她一时没什么事做,便盯着宣王那张冷硬俊美的面庞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又想起来,他俯身吻她的时候,深邃的眉眼被烛光模糊了锋锐的煞气。
唔,她现在知道了。
似宣王这般冷酷的人,做那事的时候却也是狂肆而动情的。
如今衣冠楚楚起来,厚重的华服便又将那股子凶猛掩藏了起来。
薛清茵想着想着便禁不住打了个呵欠。这时宫女送来了吃食,恰好她也穿好了衣裳。
她一洗漱完,便懒洋洋地倚坐在桌案前,先喝水,再吃粥。
宣王则陪在一旁。
等食物用到一半,薛清茵才发觉到自个儿身上清爽得很,没有一丝黏腻之感。
想是她睡过去的时候,宣王便抱着她起来沐浴过了。
她不由又悄悄看了下宣王那双执箸的手。
嗯,您这双手啊,是真有力气啊。
“殿下。”薛清茵按住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问道:“今日是不是应当入宫拜见陛下?”
宣王应道:“是。”他顿了下道:“无妨,父皇念你体弱,并未斥责,反而另有赏赐。”
薛清茵咂嘴琢磨了一下。
不会皇宫三巨头都知道她让宣王殿下给做得昏睡了一天了吧?
她很认真地问宣王:“我可以这辈子都不进宫请安吗?”反正只是个侧妃啊!
宣王颔首道:“可以。”他道:“若逢年节,称病就是。”
薛清茵窝在椅子上,歪歪倒倒,娇声笑道:“那便极是省事啦。”
宫女在一旁收拾碗碟,悄悄打量了一眼薛清茵的坐姿,然后眉尾重重跳了下。
这般仪态,宫女从未见过。
但她能忍。
于是宫女权当没看见,默默地又垂下了头。
“明日也不去?”宣王的声音再响起。
薛清茵问他:“明日是不能推拒吗?”
宣王道:“也能。只是明日父皇还会赏赐你……”他顿了下,才又问:“茵茵不要吗?”
薛清茵怔忡片刻,禁不住抿了下唇角。
下了床还管她叫“茵茵”啊……
宣王顶着一张冷酷的脸,但语气却和洞房夜没什么分别,低沉中有种别样的亲密。
薛清茵回过神,别开目光道:“殿下怎知还有赏?不是已经赏过了?”
“茵茵不信?”
薛清茵又抿了下唇,有些臊得慌。
他这样唤她,她脑中便总是忆起抵死缠绵的时分。
但做人就不应当有脸皮这个东西啊!
薛清茵轻轻吐了口气,道:“殿下对我说过的话,好像从未出错。”
宣王此人很少开口说什么漂亮话,但凡他说了,那就定然会办到。
薛清茵一琢磨,随即想开了,大方地道:“去,明日去!”说罢,她很快便感叹道:“殿下实在懂我,知晓我舍不得赏赐。”
宣王听她字字句句,似是夸赞他君子重诺,却又似是剖白情意。
他心间一角悄然软了软。
再垂眸看她,头发披散在肩头,青色大袖松松垮垮地拢住了她,只衬得她脖颈细弱,肌肤莹润如玉。
只是那如玉色般的肌肤上,多了几点绯色。
宣王攥了下指尖。
他知晓,那是他昨日未能控制好力道,不慎留下的。
“殿下?”薛清茵看了看他。
她有些发愁,如今睡也睡够了,吃也吃饱了,那下面该做什么?
与宣王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吗?
宣王应了声:“嗯?”
薛清茵好奇地问:“殿下今日不忙吗?”
宣王道:“不忙。”随即挥退了其余宫人。
薛清茵有些疑惑,他是还有什么话要与她说吗?
却见宣王走到她跟前,弯腰又将她抱了起来。
薛清茵不自觉地一下勾紧了他的脖颈。
……还要……来吗?
宣王殿下那物傲人。
她有一分惧意,但又忍不住想,唔,宣王在床上虽然凶悍得有些过了头。
但他托住她后颈时,倒是极温柔的……
念头流转间,宣王将她放在一张美人榻上,又取了腰枕放在她的身后抵住。
而后按住了她的腿,不容拒绝地卷起了她的衣摆。
他道:“我瞧瞧,磨得厉害吗?”
薛清茵一僵,然后瞪大了眼。
悔不该说那句怪他太用力了些,将她皮肤都磨红了。
这下好了,人家真要来瞧有没有红。
宣王三两下便扒除了她的衣物,她不由蜷了蜷腿,却又被宣王桎梏住逃脱不得。
烛光摇晃,映亮了她的肌肤,一眼望去,白得有些晃人。
但若再仔细看,便能瞧见确实有些地方撞红了。
宣王哑声道:“我命人取药来。”
宣王说罢直起身,却是先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为薛清茵披上,免了她受凉。
随后才转身走到门前,低声对门外交代了几句。
没一会儿功夫,便有人取了药来。
他全然没有要假手他人的意思,屈指轻弹去小药瓶的瓶塞,而后从里头蘸取了膏体,再度俯身,拨开薛清茵身上披就的外袍,便为她涂起了药。
只是红了的地方,本就是细嫩之处。
薛清茵忍不住又想缩腿。
相似小说推荐
-
七零山野日常(花开常在) [穿越重生] 《七零山野日常》全集 作者:花开常在【完结】晋江VIP文2023.11.22完结总书评数:328 当前被收藏数...
-
在地铁上和高中同学撞衫后(岁岁无恙) [现代情感] 《在地铁上和高中同学撞衫后》全集 作者:岁岁无恙【完结】晋江VIP2023.11.30完结总书评数:5600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