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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娇/娇骨(支云)


话说完,便伸手先往贺松宁胸口掏去。
“噗嗤”一声响起。
匕首扎入了那人的胸口。
其余禁卫惊得变了脸色:“大胆薛宁!你是要造反吗?”
“造反?造反。造反……”贺松宁舌尖反反覆覆念着这两个字。
他笑了,抓着匕首站起身:“我叫贺松宁,不叫薛宁。”
那个最早给他铺纸磨墨的人,跟着他一起缓缓转过了身。
这人扶住被贺松宁一刀捅了的禁卫,从自己的同僚身上抽出了腰牌、腰刀,转交给贺松宁。
其他人岂有不明白之理?
“寇正明!你竟敢背叛陛下,与贼子为伍!”
他们纷纷拔刀,冲了上来。
另有人急忙奔出去调兵,还要禀报皇帝。
这厢薛清茵坐在檐下,慢条斯理地喝着热水。
梁德帝问:“再用些吃食?”
薛清茵摇了摇头:“倒胃口。”
梁德帝好笑地问:“是朕方才对贺松宁说的那些话,让你不高兴了?”
薛清茵抿唇不语。
“朕那只是说给他听听罢了。”
“哦。”
梁德帝还待说些什么,内侍神色大变地跑进来:“陛下,薛公子他杀了禁卫,跑了!禁卫之中还有两个也是他的人,跟着一块儿逃了!”
薛清茵:“……”
梁德帝眉头皱紧,但又很快舒展开:“朕知道了,立即命龙武军搜查整座别宫。”
紧跟在内侍身后的是禁卫首领,他进门,跪地,一气呵成。
但还来不及告罪,便听见了梁德帝的命令,顿时震惊道:“陛下,在圜丘的时候,不是已经发现龙武军中有刺客了吗?陛下怎么还允许他们去搜查薛宁?”
梁德帝淡淡道:“正好再抓几个蠹虫。要放他跑,哪有那样容易?再有想戴罪立功的,也就这么个机会了。”
“陛下圣明!”禁卫首领松了口气。
皇帝这样平静,也使得他们慌乱的心找到了支点。
但这还没完,梁德帝很快又下令:“传令宣王,即刻率玄甲卫守在外围,务必不得让薛宁离开圜丘附近。”
薛清茵惊讶地看向了他。
这狗皇帝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宣王就算光冲“夺妻”之仇,也肯定不会放走贺松宁。
他们想让贺松宁和皇帝打起来,皇帝就让宣王和贺松宁去打是吧?
薛清茵气得牙痒痒,都是老狐狸!
“薛宁指使刺客在前,暴起杀禁卫在后,恐有谋反之意图。即刻下令,将薛家上下悉数拿住,送入大牢。”梁德帝紧跟着吐出声音道。
这就……把薛家一网打尽了?
薛清茵都不由赞叹。
你真他娘的真是既心狠又有手段……
先拿下薛家,将贺松宁的身份彻底和薛家钉死在一起。
贺松宁真的是就算死,也得不到梁德帝的承认。
梁德帝下完令,回头看了一眼薛清茵:“清茵心下不舍?”
薛清茵撇嘴:“我岂会不舍?”
梁德帝点了下头:“嗯,朕想也是。薛家待你们母女素来刻薄,你恨不得他们去死吧?”
薛清茵气哼哼道:“将我的心肠说得这样恶毒?”
“那你要为他们求情?”
“我只担心我自个儿,谁叫我姓薛呢。”
梁德帝叹了口气:“是啊,可是他犯下这样的大错,牵连薛家已是必然。而你母亲虽与薛家和离,但你仍旧算是薛家人。血缘关系不可断。”
梁德帝仰面看了看天上纷落的雪花。
他沉吟片刻,道:“朕给你想个法子,你看怎么样?”
皇帝自然没有这样好心……
薛清茵屏了屏呼吸。
她看得分明,他的宠爱永远是建立在他的步步算计之上。
“就说薛宁走时,痛下杀手,杀了宣王妃。如此一来,你就能换个身份了。从此后薛家与你哪里还有什么干系?”
薛清茵心间一颤,呼吸都变轻了。
她从来就知道皇帝不好对付。
但没想到这么不好对付。
他既要除去贺松宁,也要杀宣王。
这是两不耽误啊。
若真按他所说,将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宣王会怎么样?
会像原着一样……发疯?
“这就是陛下要带我来祭祀的原因吗?”薛清茵问。
“别这样看着朕。”梁德帝停顿片刻,他道:“反正朕的儿子都喜欢你,也没什么分别。你看七皇子怎么样?”

第310章 进京清君侧
“殿下。”有人疾奔到宣王的身边,附耳道:“薛宁不知何故,刺死禁卫,跑了。”
底下人不知何故,宣王岂会不知?
今日祭祀,是皇帝与贺松宁摊牌的最佳时机。
“取本王刀来。”宣王面色不改地道。
那人惊讶道:“殿下要去追击薛宁?可那人……”不是王妃的兄长吗?
这时方成冢已经乖乖去取了刀来给宣王。
宣王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立在阶下的将领。
若有人仔细辨认的话,可能会依稀记起他似乎……好像是……曾经的骁骑统领窦如云。
窦如云与他目光短暂相接了一瞬。随即窦如云不动声色一颔首,便悄然离开了这里。
没一会儿,就有内侍带着圣旨来了。
“儿臣接旨。”宣王躬身接过圣旨,听从命令守在外围,准备围剿贺松宁。
传旨的内侍一走,方成冢便忍不住发愁道:“这不是故意耗殿下的兵力吗?”
宣王却平静得出奇,他扫视过跟前那些茫然又惶恐的士兵。
这些皇城中的守军。
宣王缓缓打开了手中的圣旨,语气平缓如水:“本王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方成冢愣了愣,然后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圣旨,压低声音,颤抖着道:“这……这便是殿下清君侧的凭据……”
他们发兵便成了合理的行为!
龙武军中有刺客对吧?
那我现在说龙武军全都是叛军,你有意见吗?
他们从一开始,挑拨皇帝和贺松宁,就只是为了让贺松宁铤而走险造反啊!
只要贺松宁这里按捺不住,宣王的名头就有了。
与谁对打都不重要了……
这一仗本就是注定要打的!
宣王握住了刀柄:“该走了。”
玄甲卫应了声:“遵命!”
声音震天响。
此时无论是薛侍郎府上也好,还是薛家本家也罢,都被禁军团团围住了。
“你们疯了吗?我儿乃户部侍郎,我那孙女乃是……”薛老太爷怒瞪着眼,难按内心的愤怒。
只是没等他将“宣王妃”三个字吐出来。
“老太爷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见多识广的人,怎么连我们是什么人也认不出来呢?”禁军头子脸色一沉,皮笑肉不笑地道。
薛老太爷听了这话,理智回笼:“你们……你们是禁军?”
禁军头子笑了笑,将他猛地掼到了地上。
薛老太爷的老骨头都要碎了,直发出卡卡的声响。
而禁军头子直起腰来,一脚踩在薛老太爷背上:“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拿下!不必手软!他薛家涉嫌造反,将来指不准是要诛九族的……”
薛老太爷一瞬间面色惨白,眼看着他家中上下一个个都被粗暴地按倒在地。
“是……是宣王造反了?”薛老太爷声音颤抖。
“宣王?与宣王殿下何干?”禁军头子纳闷道。
薛老太爷呆住了。
不是宣王那还能是谁?总不能是他儿子吧?他儿子造哪门子的反啊?
那还不如是宣王呢!
宣王手握重兵,没准儿还真能造成功……等造成功那日,他们自然也就能免去罪责了啊!
这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
“我要见宣王妃!”
“你们不能如此对我薛家!”
“放开我,放开……”
惊恐的声音,愤怒呵斥的声音,甚至还有嚎啕大哭的声音……悉数传入了薛老太爷的耳中。
薛老太爷不甘至极!
这才做了多久的皇亲国戚,还没沾上薛清茵的光,倒是先被扣了个谋反的帽子……
“薛侍郎那里也扣下了?”他听见那禁军头子问。
“扣下了。”旁边的人答。
这时候薛老太爷的女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喊道:“许芷呢?那许芷你们抓了吗?”
“许芷?谁?”禁军头子纳闷道。
还是身旁人道:“是宣王妃的母亲,薛侍郎从前的夫人。”
禁军头子喃喃道:“我记得和离了?”
“是。”
禁军头子当即冷冰冰地冲薛家姑姑道:“人家同你们薛家郎和离了,哪里算你们家的人?”
薛老太爷傻了眼。
是……是啊……
薛家姑姑也难以接受这个额结果,奋力挣扎哭号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不算?”
早知今日,哪里同意薛成栋与她和离!
“这样说我也早嫁出去了,我不是薛家人了!”她还在哭喊。
禁军头子却摇了摇头:“你是薛家女儿,这怎是你出嫁便能改变的事实?”
他说着面露不耐:“休得废话!统统带下去。若有不从者,以叛逃罪论。”
最后几个字一出,彻底压垮了薛家众人,他们面如死灰,只能任凭禁军带走。
这消息很快连许家都知道了。
“疯了,疯了,怎么会这样?”许芪急匆匆走到许芷面前去,“说是薛宁要谋反,他才入朝为官多久?不是从宣州治灾回来吗?陛下去祭祀都将他带上了!明明该是荣宠加身,怎么就成谋反了?”
许芷从恍惚中回过神:“那薛家都被抓了?”
“是啊。好在你与薛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许芪骂完,又去看许芷的表情,“阿芷,你怎的这样冷静?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阿宁哪里来的本事谋反啊?”
许芷冷笑一声,眼底透出点点恨意:“他怎么没有呢?”
“阿芷……阿芷你别吓我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许芷推开了忧心的兄长,面色又归于一片怅然:“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谁?”
许芷没回答。
但许芪还是猜:“你在担心清茵是不是?我看你不必担心,宣王肯定会护着她的。”
这话却一下戳中了许芷忧虑之处。
她一下埋首在桌上哭了起来。
许芪一见,是彻底闹不明白了。
怎么说薛宁谋反她不哭,一说宣王会护着清茵,反而哭了!
许芷没哭一会儿。
她匆匆抹了两把脸就又出门去找宁确了。
这事儿还得宁确出主意。她……她什么都看不明白。
偏偏就在这样的时候。
一骑人马衣衫褴褛地狂奔入京城,手中高举着令旗,喊道:“蛮夷入侵!蛮夷入侵!”
益州城。
节度使乔腾密会了两位客人。
等送走客人之后,他走了出来:“立即整军,严守边境,万万不能留给孟族入侵的空子。”
“是!”
乔腾转头看向自己身边新的副将:“你随我率两百轻骑,朝京城去。”
副将惊疑,但还是听从了乔腾的话。
这行人先走过了兴州,再来到了利州。
兴州也是宣王封地,但利州却不是。
无诏他们是不得入京的,城门自然也不会朝他们敞开……
乔腾疾驰上前:“在下益州节度使乔腾!益州又起兵祸,请立即开城门!”
城门士兵做不得主,很快将能做主的守城将领请了过来。
那将领认得乔腾,见他带的人不多,便先放下了戒心,先问:“益州又出什么事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如今只有我们逃了出来,快!快开门,我要疾行进京向陛下禀报!”
那将领犹豫了一下。
乔腾的女儿是魏王侧妃,听闻是如今唯一诞下魏王子嗣的人……
“快!军情怎容耽误?待我进门与你细说。”乔腾催促。
那人无法,只得亲自下了城楼去开门。
门开了个缝,他便堵着问乔腾怎么回事。
乔腾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此事不敢声张……实是宣王意图谋反,我才不得不率人入京禀报。”
那将领听得眼皮一跳,只觉好大的烫手山芋,顿时也不敢说什么由我的人去传递军情就是……
“快,快,节度使快请。”将领迎着乔腾进门,心想这还是要他们益州驻军自己去处置才是!这样大的事,省得惹祸上身啊。
念头百转间,将领命人将城门大开。
乔腾带来的二百轻骑飞快入城。
就在士兵准备关门之时。
乔腾的人抵住了门。
乔腾忠厚老实地笑了笑:“再等等。”
“等什么?”将领头皮发麻,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乔腾指了指城门外。
将领抬眸望去,便见一行人浩浩荡荡行来。
骑兵在前,步兵、弓弩兵、器械兵紧跟其后。
他们来得无声无息,但却气势恢宏。他们打起旗帜,上书“安西军”。
为首者,是个少年将军……
毫无疑问,这是一支编制极完整的大军队伍!
足以荡平整个利州。
利州守将脸一白,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指着乔腾哆嗦道:“你,你怎能……”
乔腾语气温和:“我也不曾骗你,我们此行,也正是要为进京清君侧呢。有人谋反了。”
别宫中。
沉寂良久的薛清茵终于又开了口:“……您看看,不如直接让我给七皇子当娘还差不多。”
梁德帝道:“那不大好。”
薛清茵:“……”就算你想那也得我肯才行啊!
梁德帝一本正经道:“你做朕的儿媳便是极好的。不能是女儿,亦不能是朕的枕边人。”
“唯有这样,朕才能放心地宠爱你。”
他问:“你想好了吗?朕的法子如何?”
“……陛下当真需要我的答案吗?”薛清茵反问。

梁德帝笑了,转声问起来:“饿吗?先吃些东西吧。”
不等薛清茵回答,他便吩咐宫人将吃食呈了上来。准备之充分,可见来到别宫,甚至是滞留别宫,都是皇帝计划之中的事。
“奴婢……伺候王妃用膳?”宫人走到薛清茵身旁,小心翼翼地出声。
这里的宫人大抵都是梁德帝信得过的,他们知道这是要扣住宣王妃。
于是有些怕薛清茵一哭二闹三上吊。
薛清茵吐了口气,应声道:“好啊。”
别管外头怎么样,她得先把自己养好了。
宫人闻声大大松了口气。
这位真是……稳得住。
薛清茵其实也想过,要不要在皇帝跟前演一演楚楚可怜小白花,怄得死去活来,你是不是真要逼死我你才开心的那种。
但她仔细一琢磨……有点伤身,算了。
而且狗皇帝眼睛太毒,她那点把戏根本瞒不过他。
算了……薛清茵想着,当即又低头狠狠咬了两口糕点。
殿中燃着暖炉,外头雪花纷飞。
这厢静静地用着食物。
那厢窦如云率着昔日兴元军部众,一路狂奔往别宫而去。
别宫依山而建,便于隐匿。
不过宫殿附近的树木却是伐了个干净,防的正是刺客。
“怎么办?咱们怎么潜进去救王妃?”有人发愁地道。
窦如云平静得很:“老规矩。”
他身后的人双眼一亮:“是,这回咱们扮什么?”
窦如云大摇大摆地从林中走了出去。
很快便来到了别宫门前。
大门口由禁卫把守,见了他们一行人厉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别宫?”
窦如云身上披甲。
这是宣王特地为他们准备的……
便于混入队伍之中。
“我等乃左骁卫,奉命前来别宫护驾。”窦如云口吻冷静。
正如当初自称“兴元军校尉”,光明正大进到兴州一样。
禁卫与骁卫各有职权,前者护卫皇宫,后者宿卫皇城。
两边很少打交道。
也不能打交道。
禁卫听他们报出来历,有些犹豫。毕竟双方实在不熟……
“腰牌呢?”
窦如云当即拿出了自己的腰牌。
他曾是兴元军出身,后来又做过骁卫之首,要扮起自己熟悉的军制,信手拈来。
“尔等莫要耽误时辰了,薛家悉数拿下,只待抓那薛宁归案!”窦如云又道。
禁卫顿时松了口:“随我来。”
窦如云一行人做了那么多些年的大梁叛臣,又在孟族经营多年。
若没有点悍勇,怎么能坚持至今?
等禁卫领着走到背阴处,窦如云只使了个眼神,带来的手下便立即扑上去,悄无声息地解决了这几个禁卫。
“那边就是王妃所在……走!”窦如云沉声道。
他们是叛臣的身份,明面上和宣王无关,由他们来救人最恰当不过。
甚至……他们在这里大杀一通,也可以成为清君侧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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