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城睨他一眼,压了口酒,淡声道:“喝多了?”
“多个屁!别人不了解你,哥们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啊,一七年那会儿我陪你去北京办事,你当时为什么把酒店订在那个航空学院附近?那次回来你蔫了多久,还记得吗?本来以为你能慢慢放下,谁知道这几年你他妈过得跟苦行僧似的,为谁守身呢。”
陆西城自嘲笑了声,他承认上学时候对韩研有那么点意思,但没有到爱的程度。
当时去北京办事,酒店订那附近也是巧了,后来他去韩研学校转悠过,没有特意找,就想着有缘遇上了就找个招呼。
没缘遇不上也没什么。
在她学校转了一圈,临要走时候,看到她从食堂出来。
陆西城还没想好开场白,韩研就被身后出来的男生拉着手走了。
把他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上了。
至于刘鑫说他回来后蔫了?他真不记得。
其实那时候他也说不清心理什么感受,于公她没受到她爸影响,大学过得不错,他心里负担就小了点。
于私他承认有那么一丝丝失落,但不致于难过。
后来没找女朋友,也单纯是太忙了而已。
再次听到她回来消息,其实是从余丹丹嘴里知道的。
余丹丹在朋友圈po了一张和韩研的合照。
陆西城知道她回来还买了房子,猜测她离职了。
抱着试一试心态,在网上搜了一下简历,果然看到了她。
这才有让老李打电话招聘的后续。
他觉得那时候让韩研来他这上班,也是抱着弥补心态。
陆西城只是不愿意欠别人的。
结果她怎么做的?
为了和别人吃喝玩乐,连工作都开始三心二意。
什么“爱情诚可贵,工作价更高”,是,你韩研多厉害,一边撩拨着他,同时又能钓着旁人。
一个不行,马上换另一个,无缝链接,牛着呢。
陆西城心里那股郁闷之气,在韩研挂断他电话后,达到了顶峰。
他连发两条,期待她回复,准备好了台词“应战”,结果等来的是她和别人开开你心心回家。
让他胸口这把火无处发泄。
陆西城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微信还是他发的那条。
一个回话一个解释都没有,真他妈行。
“等谁信息?哥们和你说这么多,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啊。”刘鑫一副很铁不成钢的语气。
陆西城一把夺过他杯子,把酒倒了:“滚家去,睡觉了。”
“操,这么晚了你忍心赶我?”刘鑫追上去,非要和他挤一张床。
陆西城一晚上没怎么睡好,他觉得是刘鑫呼噜声太大导致的。
早上起来,脸色自然不怎么好。
老李早上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一份早餐,看见刘鑫也在:“鑫哥不好意思没带你那份。”
刘鑫笑着骂了他一句狗腿子,就走了。
和刚进门的韩研差点撞上。
刘鑫张嘴想说点什么,回头看了眼陆西城又把嘴闭上了,冲着韩研点点头走了。
韩研没往心里去,昨晚她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安慰。
工作在陆西城没说辞退她之前,就先干着。
怎么也要挺到月底。
至于陆西城?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所以今早来时候,尽管他脸色很臭,韩研还是笑着和他打招呼:“老板早。”
陆西城没搭理她,吃完饭,收拾收拾扔垃圾桶后,直接上楼了。
他在听到韩研若无其事和他打招呼时,那股气直接堵在他心口上。
不上不下噎得慌。
韩研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也没兴趣,不关她的事。
老李见陆西城上楼了,开始凑到韩研身边八卦:“姐你昨晚怎么回事啊,以前挺细心的,怎么能犯这么低级错误。”
韩研扯了扯嘴角:“下回不会犯了,要不然你哥就让我滚蛋了。”
“我哥让你滚蛋?!”老李有点震惊,他哥这么不近人情?
以前他刚来时候,连客户账都记混了,害客户跑路,他哥都没让她滚蛋,怎么到韩研这这么邪乎了?
老李最后总结,因为他是陆西城亲弟原因,果然是朝中有人有人好办事。
突然对韩研产生了一点同情。
陆西城这几天没给韩研安排别的工作,韩研就专心研究视频,写剧本。
两人天天打照面,韩研上下班都照例和他打招呼,反倒是陆西城一直对她冷着脸。
老李越发同情韩研。
这天她要拍第三部 视频,在微信给他发了台词,陆西城没回复。
韩研躇踌了一会,还是决定上楼找他。
陆西城不知道和谁在打电话,笑的那叫一个荡漾。
“行,那你看哪天来?提前给我打声招呼,接你。”
“好嘞,那您忙着。”
挂了电话,回头看了韩研一眼,笑容没了,表情和外面天气一样冷:“有事?”
韩研表情不变,笑着道:“刚才发你微信上一个剧本,是一会要拍的,你一会有事吗?”
陆西城靠回椅子上,手指有节奏敲着桌子,不说话。
耗着呗,韩研不怕。
她才没生气!
这段时间她正常上下班,陆西城不提那晚的事,韩研也不提, 但是对于那天陆西城劈头盖脸骂她这事, 她绝不原谅。
“为什么不提前发, 我是演员吗,临时发我能背下来?”这些天他一直等着韩研来跟他主动解释一句。
结果等来的是空气。
韩研知道他故意找茬,不接他话,淡淡笑了声:“行, 那您先背着,什么时候想拍,您提前说。”说完转身下楼。
坐到了椅子上,她心情舒畅,憋在心里那口郁气,好像一下子就顺出来了。
其实她自己没意识到,她还是在和陆西城这个人在较劲而不是和老板。
如果真把对方当老板,她能这么说话吗?肯定不能,因为对方如果单纯是她老板的话, 早给她开了。
她为什么这么对陆西城说话, 是因为心底有那么一丝丝“底气”在, 只是她自己没意识到。
手机震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是快递电话。
她自己在网上买了一个监控, 想安到店外面, 方便实时查看。
和陆西城生气归生气, 但自己做错事也是事实,她不能让时间退回, 只能尽量弥补。
这几天上班每天留意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来店门口晃悠。
目前为止还没发现,她这心才放下来。
只是这监控……怎么安装,还是要过问下陆西城,毕竟人家是老板。
买之前她就想好了,如果他不想安装的话,她就拿回家装门口去。
韩研抬头又看了看二楼,一点动静没有。
韩研有点拿不准他心思。
转头看看老李,问他:“咱们店门口为什么不装个监控?”
老李:“我哥说店里有一个就够了,外面就没装。”
韩研一听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单纯是陆西城抠门,她抿了抿嘴,指了下快递:“这里面是我买的一个监控,你问问你哥,要装吗?”
老李看了看她,挠挠头嘿嘿一笑:“我这给客户打电话呢,姐你自己上去问他呗。”
韩研:……
韩研再上楼时候,陆西城大剌剌靠在椅子上,低头划着手机,但人没抬头。
她清了清嗓子,陆西城才懒洋洋抬头,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歪头:“还有事?”
“我买了个监控,能装外面吗?”韩研不绕圈子,直接说。
陆西城盯着她看了两秒,悠悠道:“谁叫你擅自作主的?”
韩研吐了口气,朝着陆西城笑笑:“这监控是我以个人名义买的,不需要报销,您要是不装,我安家里去。”说完转身要下楼。
“回来。”
韩研站住,转身扯着嘴角也不说话,想看看他还怎么胡蛮不讲理。
陆西城起身,跺了跺脚,走过去靠在桌子上插着兜,居高临下看着韩研:“会装吗。”
陆西城一走近,韩研自觉后退一步,直视着他淡定道:“会。”她在瞎扯。
就是不想在陆西城面前示弱,才不会让他看扁。
店里有老李,他要不会,自己看说明说装。
活人还能被憋死啊。
这眼神在陆西城看来是倔强是挑衅,他挑挑眉微笑道:“行啊,那你装吧。”随后直起身子,大步越过她,走到栏杆处冲老李喊道:“一会给桃满园那边的采购打电话,带她去棚里看一圈,她要是和你压价,直接让滚蛋。”
“知道了,那我先去吃饭了。”
老李走了,店里只剩韩研和陆西城。
转身看了看韩研:“愣着干嘛呢,装监控去吧。”
韩研攥紧拳手,她好想一拳打他脸上啊!
这孙子就是故意的,可她还没办法说出口。
只能愤愤下楼。
她恍惚听到陆西城笑了声,那笑声里绝对带着嘲讽,可她回头看时,他一本正经靠在办公桌上,见她回头还挑眉淡声询问:“还有什么……没说完的?”
“没有。”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两字被她说的咬牙切齿。
陆西城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发自内心笑了。
韩研没看到。
她去店外面看了看,需要安装的位置有点高,不踩梯子根本够不到,而且没有电源。
韩研回到店里拖了张椅子出去,踩上去试了试,高度还是差一点。
陆西城趴在二楼悠闲看着。
“需要帮忙?”
韩研憋着一口气不说话,扭着脸假装没听到。
就这点破玩意,她还不信装不好了。
谁知道陆西城却下楼了,拿起桌子上监控看了看,随口道:“插卡的?”
“嗯。”韩研低着头不看他,虽然她一直对自己说无所谓,可内心其实还是委屈的,只是她不想让自己面对陆西城时表现的软弱。
她想告诉陆西城老娘不在乎,同时也在警告自己不许在乎。
可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心,不受她控制。
这段日子两个人基本没怎么说话,所以这份委屈被她藏到了心底,甚至说自己都没有察觉。
今天面对他突然的开口,韩研那心底那份委屈冒出来了。
她希望他只是以陆西城的身份跟她说句软话或者道个歉。
可陆西城没有,他就拿着监控站在她面前,他也在等。
可他内心知道,他大概率是等不来了,因为韩研倔。
她当年在篮球场当着那么多人骂他,他没等来一句道歉,她说用那只碎了的水杯来抵那句道歉,陆西城把这当作她的“道歉”。
这次依然没有等来一句解释,可她默默买了监控,陆西城知道她这人典型的嘴硬心软,还有点口是心非。
自己一个大男人跟她较什么真儿,韩研吃软不吃硬,自己再和她继续置气,只会把她推走。
这违背了自己初衷。
想到这儿陆西城拿着监控绕过韩研出去:“帮我扶一下椅子。”
两人沉默着将监控安完。
韩研看着陆西城坐在沙发上调试。
她转身把椅子拖回来,擦了一遍,坐回原位。
两个人各忙各的,谁都不说话。
“这监控多少钱买的?”安静氛围突然被他打破。
“168.”韩研没抬头。
过了一会微信收到转账二百,来自陆西城。
韩研没收,偏头看了他几秒,见他起身倒水:“什么意思?”
他倒了水,转过身子看着她随口道:“监控钱。”
韩研靠回椅子,抱着臂嘲讽道:“可真大方,那谢您了呗。”
陆西城抿了口水,将杯子随手放到茶几上。
随后走到韩研桌子旁,插着兜长腿一支:“嫌多?”低头看着她。
韩研垂眸,嘀咕了一句:“谁嫌钱多的,有钱您就发呗。”
韩研没看他,直起身想拿桌子上的手机,手刚碰到手机,就被一双大掌给扣住了。
韩研力气没有他大,手被扣地严严实实。
韩研不挣扎了,只是依然不抬头看他,语气僵硬:“松开。”
陆西城低笑了声,收回手:“不是让你白拿的,帮个忙?”偏头看向她。
“帮不了。”
“我可还没说什么忙呢。”
“什么忙都帮不了。”韩研话音刚落,下巴就被抬了起来。
韩研被迫抬头看着陆西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咽了口吐沫。
陆西城不仅是个孙子,还是个卑鄙孙子,他知道,他也就那点姿色能让韩研屈服了。
她扭了下头,从他手里躲开,不情愿地开口道:“说。”
“帮我贴下膏药,那天铺露台闪到腰了,刚养回来几天,刚又抻到了。”
韩研满眼疑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没看出来。
陆西城直起身子背对着她,掀起衣服,后腰上真的贴了一张膏药。
但重点不是这个,韩研此刻理解了一个词“公狗腰”,以前觉得夸张,今天她涨见识了。
陆西城就是传说中穿衣显瘦脱衣有型。
“上楼帮我换一张?”他沙哑声音唤回了韩研放飞的眼神。
“不好吧….老板与员工孤男寡女传出去不合适。”韩研眼神有点飘忽。
他哼笑了声:“就帮忙换张膏药,别想太多。”
韩研起身“不情愿”跟他上楼:“以前你怎么换的?”
“老李帮忙贴地。”
韩研张张嘴,想说你不能对着镜子贴,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她咽回去了。
陆西城站在脱掉了身上羽绒服,只留里面一件T桖。
韩研以为掀开衣服贴就行了,谁知道他直接趴到床上。
韩研走近,他床单换了,这次是条浅灰色的,他头压在胳膊上,声音有点闷:“膏药在茶几上。”
韩研看见了,她没说话,腿贴到床边。
床本来不大,他一躺直接占了大半边,韩研根本没法坐。
“磨磨蹭蹭干嘛呢?”陆西城突然扭头看她。
韩研指了指他后面:“掀开,把旧的揭下来。”
谁知道陆西城干脆坐起来,两手一掀把T桖脱了。
面对这种“肉身视觉”冲击,韩研怔了几秒。
随后“淡定”的从上打量到下。
韩研曾经在网上看过一张图,男人分九种身材。
一种是细狗,像电线一样,二种是二细,没有腹肌但是身材匀称,三种是男神,八块腹肌加腱子肉。
陆西城属于二细偏向男神,他看着没有什么腹肌,但也没有多余的赘肉。
韩研表情“平静”语气也平静:“转过去。”
一腿跪坐在半边床上,另一只搭在地上,滋啦一下揭开那张旧膏药。
膏药在他身上不知贴了多久,竟与旁边的肤色产生了色差。
韩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伸出食指轻轻摁了摁,他身上的温度和她手指的凉度成了对比。
肉眼可见的他僵了下,随后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句:“韩研。”
“嗯?”
“你要谋杀吗?”
韩研动作一顿:“陆西城,你还能在夸张一点吗?”
她不知道自己对陆西城的称呼从“您,老板”又变成了直呼他大名。
韩研拿过新的膏药,对着原来的印子贴了上去。
“贴好了,我下去了。”
“还有肩膀。”陆西城没有抬头。
韩研刚要起来的动作,又被按了回去。
陆西城属于肩宽腰窄,肩胛骨明显。
“哪个位置?”
“肩膀。”
韩研手凉,指腹贴上去,在他后背汲取热量:“这里?”
陆西城这次没动,他依然趴在胳膊上:“左边一点。”
韩研只能身子往前探了下:“这里?”
韩研的发尾落在陆西城后背,随着她来回扯动,头发也跟着来回轻扫。
陆西城暗骂了声,可真他妈折磨人。
韩研看着他紧绷的后背,手指顺着他肩缝下滑,哑着嗓音:“你放松啊。”
“韩研。”他叫了她的名字后,半天不讲话。
“你来试试,能他妈放松吗。”他声音还是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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