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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文炮灰原配幸福起来(袖侧)


但严家人都没见过,稀罕得很。
乔薇过去看了下被褥。
干燥而且干净。这点乔薇还挺满意的。
“娘,这间给爹和柱子住。”乔薇说,“你跟我住。”
严磊娘犹豫了一下。
但两男两女,乔薇和严柱不是夫妻,如果不这么住,是不是就得另开一间房?
她刚才可听到了,住宿费一晚上可就要2毛5呢。
终究舍不得钱,没有提出异议,跟着乔薇走了。
服务员送来了热水。一个住客一瓶热水,两个人住就有两暖壶热水。
又告诉了他们水房在哪里。
乔薇拿开水烫了屋里的杯子,晾上凉白开。取出毛巾牙刷牙膏:“娘,咱们去洗漱吧。”
严磊娘人生第一次来到省城,处处怕露怯,到哪都紧跟着乔薇,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乔薇又去喊了那边父子俩,一起去洗漱。
那俩人别别扭扭的,也跟着洗漱了。
回到屋里,乔薇问:“爹和大哥刚才是怎么了?要是哪不合适不好意思跟我说,让他们跟您说,您再告诉我。”
“没事,没事。”严磊娘忙说,“哪哪都好。还有热水。”
她心想,老头子大儿子啥时候晚上还洗过脸刷过牙?这不是开天辟地第一遭吗,可不得别扭。
可儿媳妇强势,如今大家都怕她,两个男人也不敢说“俺们晚上不洗脸刷牙,早上也不一定刷”,只能跟着像模像样地洗漱了。
但她瞧着连严湘这小娃儿都规规矩矩地洗漱,可知道乔薇他们这些城里人日常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倒也不是故意在他们面前讲究。
就都听她的吧。
第二天早上起来,乔薇带着他们在招待所餐厅吃了早餐。
热腾腾的,好吃是好吃,但都要花钱,还要给粮票。
严柱眼尖,瞧见了乔薇掏的粮票,悄悄告诉爹娘:“都是全国粮票呢。”
各省的粮票不能通用,能通用的只有全国粮票。出差的人需要,出差前会去换足够的。
在这个时代,因为难得,全国粮票几乎可以算是硬通货了,换啥都好使。
但一个外出办事的人,想凑这么多全国粮票,就很难。
严磊是生怕她不够,换了尽可能多的。
吃完早饭便往医院去,严磊娘还很担心:“咱的东西都搁那儿了?”
乔薇失笑:“您别怕,我锁门了。”
到了医院她要挂外科,分诊护士问:“什么情况?”
乔薇说:“应该是肾结石。”
应该两个字去掉,乔薇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肾结石。
因为这本应该是严磊在今年上半年就带着林夕夕回家探亲,然后带着父亲去看病诊断出来的。
上帝视角就是很方便。
医生当然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该检查的检查,该化验的化验,最后诊断就是肾结石,有化脓感染,暂不能确定是不是有并发症。
乔薇问:“要怎么治?”
“要手术才行。”
“好,那请安排手术。”
“那得下个月。”
乔薇眉头皱起:“为什么?”
医生说:“这个月全是学习任务,都在开会没有时间手术。”
乔薇说:“您也看到了,我家老人这情况已经很严重了,拖一天都多遭一天的痛苦。”
医生有点不耐烦:“那我也没办法啊。你有本事跟院长说去。这女同志你让一下好吧,后面还有人要看呢。”
后面的人也嚷嚷:“同志你看完没有啊,我们还得看病呢。”
这个医生根本不是能做决定的人,跟他纠缠也是没有意义的。
乔薇先退出来,站在走廊上。
她脸色不好,严家人也不敢说话。
乔薇一直很强势,如果她都没办法,他们三个土包子就更没办法了。
严磊爹和严柱都给严磊娘使眼色。严磊娘跟乔薇一起住了一晚上,熟悉了很多。乔薇对她很亲切,她便没那么怕了,试着问:“乔、乔薇,你看这怎么办?”
总不能在这里住到下个月吧,每天都是钱。
乔薇没办法,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她都叹气,严磊娘正要说“要不然咱先回去,下个月再来”,乔薇忽然从军挎包里掏出一坨绿色的东西,然后把挎包摘下来递给严柱:“大哥,帮我拿一下。”
严柱听话地接住,两手举着带子,像个衣服架子似的。
乔薇把手上的东西哗啦抖开,一翻手臂披上了肩头——原来竟是一件绿军装。
乔薇把胳膊套进袖子里,那袖子上还别着红袖章。
乔薇系好扣子,从军挎包里掏出一顶军帽子戴在头上,又掏出一根武装带,往腰上一扎一勒,系住。
严家三个人目瞪口呆。可知道为什么今天乔薇那个军挎包这么鼓囊囊了。
一眨眼功夫,乔薇已经穿戴整齐。
这是最后的手段,她预备了,本是期望用不到的,但终究还是得用。
她把军挎包又斜挎在身上,把严湘推到严磊娘身边:“好好跟爷爷奶奶待着,哪也别乱跑。”
她又对公婆和大伯子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一身绿军装,头戴军帽,腰扎武装带,臂上有袖章的乔薇转身朝走廊另一端走去。
走廊里的人看到她这身装扮,都下意识地给她让了路。
严家三个人面面相觑。
“弟妹这身……好像……”严柱小声说。
好像和街上那些口口派是一个打扮啊。他们在县城和省城都看到了。
“她、她干啥去了?”严磊娘忐忑不安。
严磊爹小声说:“不管干啥,咱听她的。”
过一会儿,乔薇就回来了。
她说:“咱们先回招待所。”
严磊娘问:“那看病的事咋办?”
乔薇说:“我来就山山不见,那就让山来就我。”
可惜,严家三个人没有一个能听懂的。
乔薇这身装扮回到招待所,把招待所的接待员都给吓了一跳。
一如乔薇所料,回到招待所不到两个小时,山就来就乔薇了。
门被敲响,乔薇一身戎装去开了门。
门外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好几个人,一看到乔薇这身打扮就知道没找错人。
“同志,我是第一医院的院长,我姓张。”张院长慇勤地伸出手握住乔薇的手,“同志,都是我们工作不到位。是我们的错。你的批评我们收到了,一定改正。”
“同志,那个稿子……还、还没发吧?”张院长颤颤地问。
他在外面开会呢,院里的电话都追过去了,要让他快点回来。
回来才知道,有个女革命同志,直闯了院长办公室,把一篇稿子拍在了桌子上。
“告诉你们院长,我住在隔壁招待所16号房间。”
“今天见不到他,明天这篇稿子就见报。”
张院长被紧急赶喊回来,拿着那篇稿子读了一遍,汗都下来了。
这是一篇抨击医疗系统和医院领导层的文章。医院名称那里是空的,以张院长的政治素养,不难看出来这是一篇提前准备好的稿子,想搞哪个医院,就填上医院名称就行。
就很倒霉,落到他头上了。
如今的形势就是这样。越是能斗倒有级别的人物,越是功劳大。
这篇稿子文笔太厉害,遣词用句犀利,深谙中央精神。这跟外面贴的那些简陋的大X报不一样,这一看就知道执笔人是体制内的人。一旦送去报社,不管送去哪家,都会被抢着登出来。
这年月,笔是刀,能杀人。
院长汗都下来了,连声问办公室的人得罪了什么人。
乔薇倒是留下了信息。秘书说:“她家病人是肾结石,需要手术。她说她在招待所等着,今天等不到,明天就见报。”
院长带着人就来了。
他握着乔薇的手,热泪盈眶:“咱们不见报。手术不是吗,马上就安排!”
隔壁15号房的严磊爹和严柱早听到声音开门探头探脑了。
很快乔薇走出来。
“爹,大哥,带上东西跟我走。”她神情平和,“现在咱们可以办住院了。”

严磊爹和严柱现在是一声都不敢吭了。
大医院看病难、在省城被看作是乡下人被看不起, 这些都在预料中。
但省城大医院的院长亲自来接,完完全全超出了认知。
来之前支书说啥来着,说省城医院的院长级别比县委书记还高哩。
省医院的院长握着严磊爹的手, 亲切得不得了:“老同志,你放心,让最好的专家给你动手术。老同志今年贵庚啊?”
一问, 严磊爹比院长年轻两岁。
“啊,哈哈, 哈哈。”院长只能干笑, “农民兄弟辛苦了, 国家的粮食安全都靠你们了。”
他在说啥,严磊爹和严柱也听不懂,反正跟着走就是了。
给安排了单人病房,还有一张床给陪床用的。今天做各种检查, 明天安排手术。
院长亲自交待各种事项。
交待完术前不能吃不能喝, 乔薇补充:“不能吃饭喝水的意思就是什么都不不能吃不能喝。不是说饭不能吃就能吃饼,不是水不能喝就能喝粥。不能吃饭喝水的意思是嘴巴里不能进任何东西, 肚子里不能有任何东西。因为肚子里有东西,就可能会倒灌到食管气管。就是咱们说的噎着。你清醒的时候噎着了,你可以捶胸抠嗓子吐出来人就活了。你麻醉的时候跟喝醉了一样,倒灌了食管气管,人就死在手术台上了。”
她这么一解释, 严磊爹和严柱恍然大悟:“那个谁, 李主任他侄儿, 那年就是喝酒躺着吐, 给自己堵死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不能吃喝任何东西。”乔薇欣慰。
严磊爹和严柱都点头:“你放心。”
张院长终于有了点真诚的欣赏:“乔同志这个补充解释很到位。”
乔薇说:“也希望医院的医护人员能考虑一下患者和患者家属对这个事的理解程度, 该解释的要解释到位。否则你以为病人理解了,其实大家驴唇不对马嘴。”
院长是真的有点好奇:“乔同志是病人的……?”
“这是我公公。”乔薇说。
院长恍然大悟。他就说嘛,这个乔同志和这一家子完全不搭。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他说:“乔同志的爱人一定是很优秀的同志。”
“他上过战场的。”乔薇说,“他是团级干部。”
院长点头:“果然。”
医院都安排好了,严柱陪床,该做什么会有医生护士。住院手续也办好了,粮票和钱都交了,医院管严磊爹的饭,他今天吃最后一顿,晚上10点之后就不能再吃任何东西了。
乔薇就带着严磊娘、严柱和严湘离开医院回招待所吃饭。
严磊娘揪着她衣袖:“要不然咱买两张烙饼。”
今天都是在招待所吃的饭,每顿饭都要钱和粮票。她心疼了。
乔薇却说:“出门在外办事一定要吃好睡好,要不然自己先倒下了,事也办不好。”
她又说:“您别担心钱的事,严磊挣工资,我也挣工资。您跟我出来,怎么都不能亏待您。”
严磊娘忙说:“不亏待,不亏待。”
严柱说:“娘,听乔薇的。”
吃完饭,乔薇去买了洗澡票,带大家去洗澡。
严磊娘别扭:“不、不去了吧。”
那澡堂子里好像是大家都脱光光。
乔薇说:“娘,城里人洗澡勤,大夏天的咱要是好几天不洗,身上有味了,人家嫌咱们。”
严磊娘就低头不再说什么了。
严柱也没进过城里的洗澡堂。乡下都是自己烧水盆里洗。
乔薇告诉了他怎么对着号牌找柜子,怎么存放衣服,还把自己带的肥皂片掰了一块给他。
严湘说:“大伯,你不会的就问我。我都会。”
大家都笑了。
严磊娘赞叹:“城里娃儿懂的真多。”
招待所里的房客男性居多,女澡堂子几乎没人。
但这样,严磊娘还是臊得慌。
乔薇把肥皂片也掰了一块给她。她学着乔薇把毛巾搓出泡沫打满全身,冲洗之后,果然身上十分清爽。
洗完澡,严柱回医院去了。
乔薇把脏衣服准备拿去洗,严磊娘抢过来:“你别管了,我给你洗。”
这一拉扯间,乔薇闻到了她抱着的换下来的脏裤子上的气味。
不好闻,但就是这个气味,昨天晚上脱衣服睡觉她也闻到了。
乔薇等严磊娘洗了衣服,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决定跟她谈一谈。
“娘,我问你个事,你别生气。”她说,“我瞅你头发和身上都干干净净的,是个利落人。可我老闻到你身上有味。我想问你,你是不是裤头总是脏脏的,下身老分泌一些东西,像鼻涕一样?”
严磊娘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头低得不敢见人,嗫嚅:“我,我洗得很勤的……我真的……”
“娘,你别不好意思。”乔薇握住她的手,“我以前写过关于推广医疗科普的文章,我看过很多资料,我给你讲讲咱们女人家可能会得的一些妇科病。”
“妇科病叫妇科病,是因为它是妇女专得的病。一样的,男的得的叫男科病。因为我们的身体器官不一样,性别不一样,才有这样的叫法。一定要明白,妇科病不是脏病,只是妇女会得的病。”
乔薇给她科普了一些妇科知识。
她说:“明天,我给你也挂个号,让医生治治。”
严磊娘臊得不行:“这哪好让别人知道。”
乔薇说:“不光得让医生知道,还得让医生看呢。”
严磊娘接受不了。
乔薇说:“我给你找女医生。娘,你不治疗,想一辈子叫人嫌弃你身上有味吗?”
严磊娘掉眼泪。
她被嫌弃不是一天两天了,媳妇们背后也说她。
她问:“真能治?”
乔薇说:“当然。”
严磊娘一咬牙:“那就治。”
第二天,严磊爹被推进手术室。
乔薇让严柱和严湘在外面守着:“大哥,难得来省医院,我带娘也去检查一下身体。”
严柱现在是乔薇说什么就是什么,点头如鸡啄米:“你去,你去。”
乔薇给严磊娘挂了妇科,大夫果然是女的。
脱裤子的时候严磊娘要臊死了。乔薇在帘子外面把手伸进去握住她的手:“娘,别怕,大夫是专业人士。”
女大夫挺好的,也说:“老人家别怕,我见得多了。这都常见。”
她们两个都没有看不起她,没有嫌弃她,严磊娘不知道怎么地,眼泪就出来了。
村里的赤脚医生是男的,妇女们这方面的问题谁也不好意思找大夫看。
其实有这种情况的不止严磊娘一个。许多老年女性身上都有味,常被晚辈嫌弃。
其实就是常见的妇科病,就是好多年不治疗,程度比较严重而已。
“每天来我这里冲洗,连着洗五天,一个疗程。后面药给你,自己在家定期清洁。口服的也要按时吃。大娘,你放心,洗几回就没味了。”
大夫给她做了第一回 的冲洗,原来治疗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
严磊娘眼泪又掉下来了。
药水治疗完,干净爽利。乔薇带着她回到手术室那里,手术还没结束。
乔薇从挎包里掏了桃酥给大家吃。
严柱说:“还去买了桃酥啊。”
严磊娘有点奇怪乔薇啥时候去买点心了。
只有严湘知道,桃酥是装在那个行李袋里从家里带到老家这边的。但妈妈嘱咐了他别吭声,严湘从来不给妈妈拆台,默默地吃就是啦。
手术有院长安排,当然很顺利。
严磊爹插着导流管和导尿管推出来了,回到病房监护。
同时配合药物对炎症和并发症加以治疗。
有他亲儿子伺候他,也不用乔薇操心。
等严磊爹醒了,稳定了,乔薇就带着严磊娘回去。
严磊娘还想留下,乔薇说:“人多了影响别的病人。住单间的人都很讲究的。”
严磊娘就乖乖听话回去了。
回到招待所,严磊娘做了个决定。
她从行李最深处掏出个用绳子扎着的小布包:“乔薇,这个你拿去。”
乔薇看着那东西就隐约猜出来了。
她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钱。
乔薇还有点惊讶。
因为实际上,所有人,包括严磊和乔薇自己,包括严家所有人,都默认所有的费用都是严磊乔薇来承担的。
因为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一个男人出息了,不仅要照顾双亲和兄弟姐妹侄子外甥,还要拉拔自家亲戚,还要拉拔同族,还要拉拔同村,还要拉拔母系亲族的同村,还要拉拔嫁出去的姑母、姐妹们的亲戚和同村……
这时候人与人的关系跟后世年轻人六亲断绝,独来独往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时候一个人能获取另一个人的帮助,所凭的关系可能就是“我是你姑姑(夫家)一个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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