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的这个时间点,昨天乔薇应该死了,而严磊在省会处理她的后事根本没回来。严湘被丢在了赵团长家,早知道乔薇之死的重生女主林夕夕趁机对严湘各种讨好,提前让严湘先接纳她。
想当后妈的执念真强啊,这就出来立“爱孩子”人设了。
乔薇领着五妮儿过去。赵团长还唷了一声:“怎么让你乔姨领出来了?”
他眼睛一扫已经看到乔薇身后没有妻子和大女儿的身影。
乔薇笑着说:“杨大姐和英子还没洗完呢,搓着呢。”
赵团长弯腰把五妮儿抱起来,对乔薇道谢:“谢谢了。”
“客气什么。”乔薇说,“孩子们呢?”
赵团长还有三个儿子呢。
赵团长说:“先回去了。他们哪待得住。我们家这几个要是有严湘一半的安静,你嫂子就该烧高香了。”
说话间,严湘已经站起来抱住乔薇的腿,开心地喊:“妈妈。”
林夕夕也跟着跟着站起来。
赵团长瞥了外甥女一眼。
后世的年轻人不太了解,其实这个时代甚至后来八九十年代,像林夕夕这样从乡下来住在城里亲戚家里的女孩子,是默认来做保姆的。城里人家找保姆,要是不找老家亲戚而是用外人,也要被亲戚们说嘴的。
找亲戚做保姆也要先按着血缘找关系近的。像林夕夕这样作为赵团长的外甥女给赵团长家干家务、带弟弟妹妹,都默认是她应该做的。
赵团长也跟英子一样,对严磊这个爱人都是有点只想远观不想靠近的。没想到今天是人家把五妮儿先带了出来。
林夕夕自己洗完早早就出来,不管英子和五妮儿,不给她舅妈搭把手照顾孩子,赵团长便不免对外甥女生出微微不满。
林夕夕中年人的灵魂当然明白这些人情世故。只是她心中有“当官太太”改变人生命运的宏图大业,偶尔顾不得这些小节。
便别开脸去,假装看不见。
严湘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马赛克:“妈妈,看!”
“你抠的呀?”乔薇笑着说,“五妮儿也抠了一块。”
严湘告诉乔薇:“刚子哥帮我抠的,他抠了好几块。”
赵团长笑骂:“回头澡堂地板都的让这帮孩子给抠完了。”
乔薇都出来了,严磊便开口:“走吧。”
两口子跟赵团长打了招呼,又跟来的时候一样,一人一只手牵着严湘回去。
走到半路乔薇好几次放开严湘的手,甩动胳膊。
严磊问:“怎么了?”
乔薇龇牙:“胳膊疼。”
上午洗衣服累到了手臂,当时只是觉得酸,这会儿开始疼了。又跟刀子割破的锐痛不一样,是一种酸酸的难受的疼法。
应该是运动过度的肌肉酸痛。
不算很厉害,但是难受。
她一边甩胳膊一边问严湘:“湘湘,刚才你跟小林姐姐玩呢?”
严湘却说:“我跟蚂蚁玩,她说话。”
乔薇问严湘:“你喜欢跟小林姐姐玩吗?”
严湘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喜欢。”
林夕夕想当严湘的后妈,肯定会卖力地讨好严湘。严湘这么斩钉截铁地说不喜欢,乔薇还有点意外:“为什么?”
严湘认真地告诉她:“她老是不停地说话,很吵。”
明白了,林夕夕发力过猛了。
乔薇忍着笑说:“妈妈也老说话。”
严湘却说:“妈妈不吵,我喜欢跟妈妈说话。”
小孩眼睛明亮,笑容开朗。跟亲妈和跟别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国际双标了可以说是。
这一刻,乔薇更坚定了要替乔薇薇继续这段婚姻的想法,不让严湘成为后妈养的孩子,成为别人议论中“不是亲生的,是前面那个人留下的”孩子。
当然,这对她自己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对婚姻和生死的认知,都有异于常人。她对爱情毫无期待。至于性,如果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所谓。
倒是有组织有单位的身份、丰厚的收入和福利待遇这些物质上的条件更重要。她毕竟要在这里活下去。
谁不想活得轻松点,要不然林夕夕对严磊哪来的执念。
回到家严磊才注意到晾衣杆上的衣服:“你把衣服洗了?”
传统观念男主外女主内,但秉持传统观念的男人往往又轻视家务劳动的价值。
乔薇现在没有别的工作,家务就是她的工作,严磊给她开薪水等于是。做好了工作当然要跟boss汇报一下,可不能默默奉献。
乔薇甩着胳膊龇牙:“洗得胳膊疼。”
没人逼她洗。她以前洗不动,都是严磊洗的。现在居然主动洗了。
严磊哼了一声,过去摸摸,皱眉:“怎么还这么潮?”
按说晒一天了,以现在的温度和阳光都该干透了。
乔薇很无辜:“我拧不动,直接晾了。”
严磊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乔薇就是从他脸上读出了无奈。
但她也没有办法呀。这具身体虽然比她另一个世界的身体健康多了,但是也细胳膊细腿的。这时代又没有洗衣机,洗衣服尤其是洗大量的衣服真的是个重体力活。
发明洗衣机的人配享太庙!
严磊一声不吭,把洗澡的盆放一边,把晾衣绳上的衣服一件件又取下来重新拧了一遍。
他手大,拧衣服的时候会先把衣服拎着领子抖一抖,捋一捋,从衣领到衣摆顺序着拧,一点点把水分全拧出来。
乔薇看着,喜欢他做事过程中呈现的这种秩序感。
她说:“我去做饭。”
也放下洗澡的脸盆,转身去了厨房。
严磊瞧了一眼她的背影,虽然一边走一边甩着胳膊,但脚步轻盈,带着一种年轻的活力。不像从前那样暮气沉沉,好像要溺死在跟他的婚姻里似的。
他把拧干的衣服重新搭在绳子上。
所以,“当从前的她已经死了”,她的意思是重新、好好地跟他过日子了是吗?
真心的吗?
严磊禁不住反覆地自问。
厨房里摞了很多书, 乔薇撕了书点着去引燃木柴,果然好用。
她在厨房里做饭,严磊在外面把今天洗澡换下来的衣服全给洗了。夏天太容易出汗, 衣服不勤洗就会有味。领口袖口搓了肥皂,再放在水里投几遍。
对严磊的体能来说,这点活不算什么。
他本来就是农村少年, 什么活都能干。后来征兵的时候,家里央了村干部在介绍信上虚报年纪入了伍, 可以说是在部队里长大的, 体格、体能杠杠的。
他洗衣服甚至比乔薇做饭都更快。
衣服都晾好了, 他抽抽鼻子,也怪,今天怎么家里的炒菜味格外香?
他一边拿毛巾擦手,一边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一眼。
乔薇撕了很多的书页放在脚边, 时不时就扔一沓进灶膛, 瞬间火焰就变大了。猛火炝炒,光是看着那火、听着那锅里滋滋的声音, 都觉得这菜香。
只是她的手臂似乎使不上力气,斜着锅往外盛菜的时候有些吃力。
但很快她又涮了锅,开始炒下一个菜。
严磊捏着毛巾,凝目看了一会儿。
人若对你无情,做出来饭菜都带着一股敷衍和将就, 吃在嘴里难以下咽。没法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也没法一个炕上睡觉。
可现在, 乔薇虽然端锅吃力, 可她挥舞铁铲的模样,带着一种明快的节奏, 活力盎然。
只是她时不时地还会把铲子换手,然后甩一甩手臂。
洗个衣服,就能累成这样,真没用。
严磊看了一会儿,回屋里去了。
一进西间的书房,就看到书架上空出的一块。书架不大,以前被塞得满满的,现在有一块有了明显的缺失。
都挪到厨房里烧火去了。
严磊其实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在以前,这些书都是她的宝贝,不许他碰的。
扭头看看严湘在客厅玩,他又看了看书架,随机抽出了一本打开读了读。
这时代可没有什么小白网文,能被印刷成铅字的都是被编辑们火眼金睛从无数投稿里千挑万选的。先不管内容如何,立意如何,起码头一个,文笔都是出色的,文采都是过人的。
严磊一读就读进去了。
不知道读了多久,忽然院子里喊他吃饭。他从书中抽身出来,恍然回神,再回想刚才读的内容,又忍不住微微蹙眉。
的确隐隐能感觉那些文字里透着一些不好的精神思想。
不是很确定,他觉得他得再看看。
但外面乔薇喊“吃饭”呢,他想先折个角。好悬差点就折了,想起来当初就是因为他折角了她的书,她嫌他不爱惜书,发脾气不许他再碰她的书。
记得她有一套竹书签,她都是用书签夹在书里记录阅读进度的。严磊拉开抽屉,想拿书签,却顿住了——抽屉里她那些信都不见了。
原本整整齐齐地用橡皮筋扎着的。后来她留书出走,他都拆开来看,看完胡乱塞进了抽屉里。
都没了。
也跟书一样,投到火焰里处理了吗?还是,收藏得更深了?
严磊想起那个技术员,白白净净的,五官秀气。的确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但那是个没担当又居心不良的怂蛋。她要是经历了一回这样的事,还不醒悟,还喜欢那种人……那她以后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了。
严磊夹了书签,把书放回去,走到外面。小桌已经从屋檐下拉到院子中间,乔薇在端菜,热腾腾的。严湘使出吃奶的力想把木凳从檐下拖到桌边。那都是老榆木的,沉着呢。
严磊没帮严湘,一手一个拎了另两个,还吆喝儿子:“使劲!”
严湘都快把拉粑的力使出来了!
乔薇放下饭碗,责备严磊:“他还小呢!”
过去把严湘手里的凳子提起来,哪知道那只胳膊一酸,又差点掉地上。用了两只手才抓住,搬到了桌子旁边。
严磊摆好椅子,问:“胳膊是洗衣服洗得?”
看她甩好几回了。
乔薇龇牙:“上午洗衣服,下午就开始疼。”
那是因为她一直没怎么做过洗衣服这种重活。简单地讲,就叫缺练。
严磊嘬了嘬唇,控制住了表情,没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年战友和领导就都劝过他,说乔薇薇虽然文化程度高,但是一看就不是个能干活的。
她自己也说了,重活她干不了。
他当时许诺,重活脏活累活,他来干。
自己答应了的事,没什么好后悔的。既然说了,就得做到。
严磊夹菜,没好气地说:“没事洗什么衣服。以后别洗了。”
乔薇看了他一眼。
她其实刚才就看见他已经把今天的衣服都洗了晾了。而不是像一些别的男的那样,宁可翘着脚干看着,也不伸一根手指头,什么都等着老婆来做。
乔薇觉得,跟这个男的,其实日子很可以过得。
严磊不知道为什么乔薇这一眼的眼波这么好看。那波光中似带笑意,绵绵有情似的。
她以前从来没这么看过他。严磊有点别扭,低头扒了一大口饭,又吃菜。
一口就吃出来今天的菜格外地好吃。
这时候部队的伙食按照职级分大、中、小灶。师以上干部吃小灶,团营干部是中灶,连以下吃大灶。
严磊是团级,吃的是中灶。
可今天家里的菜,感觉比部队中灶还香,油香油香的,能赶上小灶的水平了。
严磊看了一眼菜盘,立刻明白为什么这么香——乔薇放了很多油。
其实干部家庭本来就比一般家庭宽裕些,舍得吃油吃肉。尤其严磊一家就三口人,就比赵团长家更舍得用油。
但乔薇今天用油的量超乎寻常,在严磊看来都属于严重浪费的程度。
但……菜真的香起来。
严磊又吃了半碗饭,咽下去之后,问:“家里油还够用吗?”
“差不多吧。”乔薇说。
其实她有点心虚。因为首先并不精确了解历史用油量。原主那些记忆像看电影,那些琐碎的细节都模糊,没那么精确。
然后她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放油多。她爱吃油香的,即便是在原来的世界里,妈妈都嗔过她:“你这不是吃油,是喝油。”
她还嫌老一辈太节俭,油放少了,菜不香。
这会儿被严磊质问,她心里就有点发虚了。
正合计着以后是不是要注意一下放油量,却听严磊说:“油不够了就去买,油票都在盒子里。油票要是不够了,就跟我说。我去想办法。”
这时代钱固然重要,票更重要。你没有票空有钱买不到东西,或者只能去买高价物。
乔薇刹那间就共情林夕夕了。
林夕夕可是真正从这个时代一路走过去的,真正吃过时代的苦。她重生回来想抱严磊的大腿太正常了。
谁不想呢。
这可是个油都要省着吃的时代啊。
就为这一口油,也该抱。
今天这顿饭的气氛比昨晚好得多。严湘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看到乔薇一边甩胳膊一边拿眼睛斜他,那表情很清晰地传达了她的意思。严磊忍住没翻白眼,无语地说:“你别管了,我刷碗。”
乔薇笑着站起来:“谢谢咯。”
老夫老妻的,说什么谢谢。神经病。
严磊冷着脸去屋里把用木柴余热烧的半锅温水端出来,先把碗筷在温水里涮掉了油,再用丝瓜络刷。
转头一看,那锅里漂着一层油花,在傍晚的昏暗光线里闪着五彩的光泽。
真败家。
幸好他败得起。
古今中外,男人但凡有较强的养家能力,能给老婆孩子好日子过,大多会有点骄傲自负的。
严磊也不能免俗。
也奇怪,结婚这么多年了,给她买过那么多抖抖布的衣裳,给她吃白面精粮,鸡蛋管够,怎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有成就感呢。
严磊怔了怔。
或者可能是,从前她从来没用那种带着笑的目光看过他吧。
那种目光里带着开心和满意,眼神灵动,好像在说:这个男的真不错呢。
还跟他说“谢谢”,虚头巴脑的。
洗完碗,严湘还是一如既往地在旁边帮忙晾碗。
严磊问:“你妈呢?”
“屋里。”
严磊扭头一看,书房里果然灯亮起来了,她还拉上了窗帘子。
一进到书房,乔薇就问他:“你看这本书啦?”
她手里举着的正是严磊夹了竹书签的那一本。
严磊承认:“看了一点。”
他瞧了她一眼。但她脸上并没有对他乱动她的书生出来的怒气,反倒一双眼睛亮亮的,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有点问题。思想感觉不太对头。”严磊斟酌着说,“这本你再自己看看,不好的话,就烧了。”
反正她都烧了这么多本了,也不多这一本。
乔薇一双眼睛灵动转动,好像打着什么主意。果然,她说:“有没有问题,与其我看,不如你亲自看看。”
“你打什么主意?”严磊皱眉,严厉地警告她,“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被这些东西腐蚀的。”
“我知道呀。所以,由你来判定它到底该留还是该烧,不是比我更合适吗?”乔薇含笑,“你的标准比我更严,由你来判断,更不会有漏网之鱼,更安全,不是吗?”
那倒的确是。自从意识到自己灯下黑,让这种充满小资产阶级靡靡思想的文学作品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存在了这么久,严磊就真的没法信任乔薇的判断力了。
她早就被腐蚀了。
所以才会对技术员那种弱鸡有幻想。
他接过来:“那我来审。”
乔薇抿嘴一笑,把书桌的椅子拉出来,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出去了。
严磊拉起领口忽扇了两下,在书桌前坐下来开始阅读。
文笔还是很吸引人,又是一读就读进去了。严磊以前以前读的大多是政治宣传类的东西,没读过这么引人入胜的文字。
乔薇端着一个碟子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眉眼低垂,专注地翻著书页。
被她进来的脚步惊动,严磊才回神。一看,自己竟然已经读了这么多了?
感觉不到时间流动。
“好看吗?”乔薇腮帮子鼓起一块,咀嚼着什么,把手里的碟子递过去,“吃桃。”
碟子里装的磊拿回来的桃子。洗得干净,而且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严磊捏了一块:“干嘛还切?”
吃桃子,直接拿着啃就行了。或者掰开来,一人一半啃也行。
这么切开来,太精致了,有一种小资产阶级的腐靡感。
乔薇眼睛忽扇两下:“呃……太大湘湘不好吃。”
好吧,这个理由可以接受。而且严磊发现,切成块刚好一口一块,吃起来很利落,不会汁水淋漓的。
见他不再质疑桃子为什么切块,乔薇松了口气,追问他:“书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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