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殷红的火焰极为霸道,魔气遇上它,仿佛枯藤燃火,瞬间被烧得一干二净,连丝毫反抗的力气也无。
长渊的神魂传来一阵剧烈的痛苦,他疼得跪倒在地。
无双笑眯眯的走到他面前,道:“谁说我疏于修炼,这不是,让师尊看看我这两年修炼的成果。”
说着,她的指尖突然间窜出了一簇小小的殷红火焰,火焰在空气中扭动,燃烧,散发出灼热的气息,仿佛任何事物在它面前都将化为灰烬。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真正的师父教我的本家功法,名唤‘红莲业火’,可烧尽……天下邪祟。”
无双嘴角笑意更甚,语气轻松。她话音未落,长渊的身体已经被包围在一团火球之中。
魔气在他体内被火焰焚烧殆尽,原本满是魔气的身体现在只剩下奄奄一息。
在火焰将长渊围困的那一刻,无双解开了身后的结界,结界犹如一层透明的膜被轻易撕开,陆慎从里面冲了出来,如同猛兽一样窜向长渊。他目光凶狠,低吼着冲向长渊,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撕裂。然而,在他即将碰到到长渊的那一刻,无双却已然拦住他。
魔气在长渊体内被火焰焚烧殆尽,原本满是魔气的身体现在只剩下奄奄一息躯壳。无双挡在他面前,低头看向长渊,眼神冷冷地,似乎在看着一个死人。
魔气深入他的五脏六腑,如今魔气除尽,他活不过今日。
无双抓住陆慎的手,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似的瞥了他一眼,转身欲走。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的那一刻,长渊却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脚踝。
无双低头,只见他虽然被业火灼伤至此,但眼神似乎恢复了片刻清明。
他问:“叶无双,最后的愿望是什么?”。
无双微微一愣,冷淡道:“渡劫入圣,使天下臣服。”
长渊听到这个答案,似乎有些吃惊,挣扎又问:“她……没有提过我吗?”
无双垂下眼眸,下一刻却摇了摇头,“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长渊一笑,声音嘶哑,“也好,也好,我愧为人师,她忘了我,最好不过。”
天边太阳初升,白衣仙人眼底终于又恢复了叶无双记忆里的温和,他静静地凝视着无双那张与叶无双别无二致的脸,然后停止了呼吸。
两百年后,逍遥宗内。
九宗大选的繁华盛况如同往年一般,整个逍遥宗热闹非凡。繁华之中,弟子们七嘴八舌,大都谈论着一个人——昆仑峰的叶仙尊。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弟子低声对身边的同伴说,“大选时,叶仙尊也会来观看。”
提及叶仙尊,所有人都沸腾了,如今的昆仑山之主,九州四海第一人的叶无双,以区区三百岁之龄渡劫入圣,是如今九州四海唯一的陆地神仙。
一旁的小弟子好奇地插话,“我听昆仑峰的人说,叶仙尊的脾气其实不太好,动不动就喜欢拿什么业火吓唬人。”
另一人接口而言,似乎对此深有同感,“可不是吗?之前九宗那些老家伙想要抓沧澜君,不都被叶仙尊用业火烧得灰飞烟灭吗?”
提起沧澜君,所有人都纷纷唏嘘。
谁能想到,当年的剑道第一人,竟然会是妖神。但另一人却接道,“妖神又怎样?不还是被叶仙尊拿捏的死死的。叶仙尊让他向左,他都不敢往右。”
“要说,也真是可怜。”一旁的小弟子又道,“我听那个昆仑峰的友人说,叶仙君脾气不好,首当其冲受罪的就是沧澜君,经常有人见沧澜君被叶仙尊收拾,哭的眼睛都红了。”
真真假假,台下议论纷纷,而台上无双已经带着陆慎来到了昆仑峰的位置上。无双坐在掌门风纵的旁边,风纵笑眯眯的招呼道:“叶仙尊。”
“掌门,”无双微微一笑,颔首示意,陆慎随着无双坐在了她的身边,同谁也不打招呼,和热闹的九宗大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风纵见状,转过头来,又向陆慎笑眯眯地道:“沧澜君。”
陆慎冷冷地看了风纵一眼,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打算多说什么。风纵看着陆慎这样,摸了摸鼻尖,有些尴尬。
他知道,从两百年前开始,陆慎的心智就一直有些异常。
最开始无双将他带回昆仑峰的时候,他不穿衣服,只吃生肉,还动不动就喜欢跑到后山去狩猎,这两百年间,无双不厌其烦的教,才勉强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想到这里,风纵有些唏嘘。
大概是无双将他带回昆仑峰的第一年,陆慎尚无法控制自己的形态,一眼便让九宗的人看出他的妖神之身。再之前当时长渊入魔,在藏珏宫大开杀戒,两者相加,八宗围攻逍遥宗,要求无双将陆慎交出去。
那一日……
风纵偷偷瞥了一眼正在笑眯眯地向人打招呼的叶无双,不禁打了一个颤。那一日,昆仑峰下的一场业火,让八宗的精英悉数陨落。
大家都说妖神降世,天下必乱。风纵现在深以为然……只不过,命,一切都是命。
风纵感叹一句,视线重新回到了广场之上。
时至今日,九宗已经以逍遥宗为首,九宗大选,自然都在逍遥宗举办。
两百年间,九宗又冒出不少精英新秀,大选也算是精彩。九宗上下一片和睦,欢快的氛围似乎是掩盖了两百年前那一场浩劫。
无双在台上看的有些百无聊赖,突然感觉腰间有柔软的东西缠绕,低头一瞧,竟然是陆慎的尾巴。
她斜睐陆慎一眼,小声道:“你答应过我什么?在外面不许露出尾巴来,还不快收回去!”
陆慎眨了眨眼,一双碧绿的眼瞳泛着无辜的光,尾巴晃晃悠悠的,就是不肯收回去。
无双扶额,暗叹一句自己真的是把他惯坏了。她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掐了掐陆慎腰上的软肉,小声恶狠狠道:“不要给我装傻,快收回去,不然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陆慎侧了侧头,另一条尾巴却顺势缠上了她的手腕,一颤一颤的,蹭的她手腕痒酥酥的。
他蹙了蹙眉,开口说话,声音有些生涩:“难受,摸摸。”
说着,另外几只尾巴也纷纷缠上来。这时候,其他几宗的长老好奇地看了过来,无双无奈,单手掐诀,构筑了一道幻障,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当幻障立起的一瞬间,无双猛然将陆慎拉过来,在他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陆慎吃痛地微微呜咽,抬头看她,脸上满是委屈。
“砰”的一声,他的耳朵也露了出来,颤巍巍的模样可爱极了。
虽然他的灵智较浅,但在混沌的认知里,他知道眼前的人就吃他这套。
果不其然,在看到那对狐耳的一瞬间,无双眼里的暴躁就像是浇了水的炭,消的只剩点儿青烟。
她叹了一口气,投降似的道:“好好好,告诉我,哪里难受,我摸摸。”
陆慎先是把尾巴伸过来,无双轻柔地抚弄了一番,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呜咽。接着,他又把耳朵伸了过来,让无双轻轻摸过。最后,他整个身子都凑到了无双面前。他用头蹭了蹭无双,然后又用什么东西撞了她一下。
无双瞪大了眼睛,她捧起陆慎的脸,目光向下移动——
“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之下,你干什么!”无双小声斥他。
在陆慎灵智倒退的很多年间,她都没有和他做过那档子事,总是觉得他如今懵懵懂懂的,如果真的做了,自己就真的是禽兽了。
但是大概三十年前,她带着陆慎去人间玩了一趟。陆慎不知道从哪里得秦楼楚馆瞧见了男女之间那档子事。
回来之后,就开始在她身上到处乱蹭。
在理智与欲望这条模糊的界线上,起初,无双还能硬着头皮让自己做个人,也是从那天开始,她把陆慎打发到了隔壁屋子里,和他分房睡。
直到某天晚上,月色迷蒙,无双被一股灼人的热意唤醒了,睁眼的时候,这狐狸正缠在自己身上,九条尾巴无师自通的在她身上点火,一张玉似的脸上,还没做什么,就已经被憋得通红,低声喘息着,在她耳边用那种天真又生涩,傻乎乎的声音道:“要,要”。
“啪”的一声,无双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陆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
褪去灵智的他,似乎也彻底忘记了身而为人对那档子事情的羞涩,有时候来了性子,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就像是现在这样。
无双看着满脸通红的狐狸,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她扯出一个十分温柔的笑来,一边在陆慎身上抚弄着,亲亲他的耳朵,揉揉他的尾巴,然后再他胸口处落下一串密集轻柔的吻。
胸口处的疤痕早就好了,光洁的皮肤白玉似的细腻。
陆慎舒服的嘤咛了两声,腰难耐的在她身上扭着,尾巴也缠了上来。无双侧头吻了吻他的脖子,那里是狐狸十分敏感的地方。
狐狸身体一颤,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里面泛滥的□□如波涛澎湃。
然而,就在他被无双吻的舒服到了极点的时候,“啪”的一声,无双一记定身诀拍到了他的后颈上。
骤然之间,陆慎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第30章
身体内部涌动的情潮澎湃, 却在此时被无双骤然切断,陆慎的脸顿时红得如血,一双绿色的瞳眸周围也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色, 近看时,眼眶已经泛起了一层水汽。他低声发出不耐烦的嘤鸣, 似乎不理解无双为何要这样对待他。
他保持着几乎弓形的姿态, 一动不动, 乖巧的就像一只玩偶。
无双轻拍他滚烫的的脸颊, 笑眯眯地说道:“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在有人的地方, 不能这样,你不听话, 应该受罚。”
说完,她向旁边退了几步, 陆慎碰不到她了。
半妖的喉咙里发出几声难耐的挫败的声音, 无双这回却没心软。这坏毛病她已经让他改过许多次了,但是每回都这样。她今天非得好好治治他。
她重新在陆慎周围设了一道幻障, 便无人可以看见沧澜君这幅欲求不满的模样。
她笑了笑,道:“你要乖乖地,不许发声,不许挣扎,等今天的比赛结束后,我就放开你。”
说罢,她转过身子去, 好整以暇的看起了大选。
藏珏宫这两百年出了不少新秀, 大选上,以压倒性的优势打败了不少对手。
风枞笑眯眯道:“上乾宗这几年风头大胜啊。”
现任的上乾宗宗主主侧头瞥了他一眼, 轻笑回应:“风掌门过誉了。”
他语气一转,继续道:“不过,这些年的确是出了些好苗子,叶仙君若是有空,不妨来我十方台看看,若是有合心意的,收个徒弟。”
说着,他走到无双身边,目光若有似无的透过幻障,似乎是想要看透里面的人。
无双侧过身子去,挡住了他的视线,笑道:“封宗主言重了,我不收徒。”
“是吗?”封孤寒摸了摸鼻尖,道是丝毫不觉可惜,只道,“叶仙君若是不收徒,来我十方台坐坐也是好的。”
封孤寒当初被太虚剑一箭穿心,却被无相老祖救起。无相老祖受到重创之下,自知时日无多,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修为,以命换命,保了封孤寒一命,之后便在上乾宗疗伤沉睡。
他醒来的时候,正逢八大宗围攻昆仑峰,上乾宗的宗主被无双烧死在了昆仑峰下,封孤寒作为上乾宗第一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的宗主。
这些年,九宗人尽皆知,上乾宗的封宗主对昆仑峰的叶仙君有意,三不五时的登门拜见,却十有八九的,吃下闭门羹。
只是封孤寒也不在乎这些,不时登门造访,风雨无阻。
无双瞥他一眼,深知这一切都是幌子。封孤寒就是个十足的剑痴,来她这里晃悠,是看上了长渊留下来的太虚剑法。
他十分熟络的坐到了无双身旁,笑得灿烂,又道:”叶仙君若是有兴趣,不妨来我十方台看看,有何喜欢之物,尽可拿去。“
他话落,旁边的掌门,包括风枞都拿十分暧昧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不得不说,远远看去,无双和封孤寒两人,青裙玄衣,十分相称。
封孤寒长臂一伸,虚虚的拢住了无双。
正在这个时候,结界里,无双听见陆慎喉咙里传来一声声低沉的嘶吼声,那声音是狐狸护食的时候会发出的声音。
无双瞥他一眼,见他双眼已是通红。她瞪了陆慎一眼,示意他安静,陆慎眼睛更红了,喉咙里不断地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封孤寒低头向无双耳语,声音轻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叶仙君,你让我瞧瞧那太虚剑法,我也少来自讨没趣,这样一来,我开心,你清净,沧澜君也能少吃些飞醋,免得呛着。“
无双偏头看他一眼,道:“不是我不给你,只是那太虚剑法被我师尊毁去一半,贸然练习,若是走火入魔,九宗又要讲这笔账算在我头上。”
从两百年前开始,九宗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十分紧张,如今稍微缓和了一些,无双不想再惹麻烦。
她道:“要不然这样,我那里还有一本上古乾元剑仙留下的乾元剑法,我将他送给封宗主,只希望封宗主以后,离我远一点。”
说着,她伸出手指,戳着封孤寒的胸,与他隔开一段距离。
封孤寒的眼睛骤然亮了。
“叶仙君此话当真?”
无双冷哼一声:“还能有假不成?”
结界之内,陆慎听不见两人在说些什么,只能瞧见封孤寒揽着无双,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十分亲密。他懵懵懂懂的,不知何为占有欲,只知道眼前的景象让他胸口闷闷的。
他不知道如何缓解这种疼痛,他的身体被封住不能动弹,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呜咽声。
无双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的不懂事。下一刻,他又看见封孤寒忽然一下十分激动的搂着无双的肩膀,笑的见牙不见眼。
陆慎的胸口更难受了,那股难受劲沿着胸膛,顺着鼻尖一路到了眼睛里,就变成了湿乎乎的东西在他眼眶里打转。
只是这回,他乖顺的将所有的声音都压在了喉咙底下,在模糊的意识中,他觉得自己如果再发出声音,无双就会生气,就会不喜欢他。
可他真的很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封孤寒从无双手里接过什么东西,离开了。
无双转头看向结界里的人,发现他脸上的红潮不知什么时候退了个一干二净,如今苍白的吓人。
夕阳西沉,比赛却仍在继续。
无双看了眼周围的人,又看了眼结界里似乎委屈到不行的陆慎。
最后还是心软了。
她朝着众人倒了个歉,从结界里一把拽过陆慎,掐了个决。光华一闪,两人已经回到了剑冢。
她揽着陆慎的腰,内心不禁惊讶于他的乖顺。
她对他从来下不了狠手,那定身符他只要稍微用些灵力就能挣脱,可是从始到终,他都乖乖的呆在结界里面。
她抚了抚陆慎的脸庞,却感觉到他的体温冰冷得令人惊心。
她轻轻一拂,赶紧撤下了定身符,陆慎却仍旧保持着刚才那副模样,一动不动的。
无双有些紧张,捉住它的手腕,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慎抬头看她,脸色惨白,凝在眼睛里面的疼,终于随着无双轻言细语的问话,淌了出来。
他一言不发的抱住无双,九只尾巴将她死死的缠着,不允许她退开半步。
他身上还在发颤,无双以为是自己将他憋的狠了,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安慰道:“好好好,我以后不定你了好不好,你别哭了。”
陆慎只是抱着她,不肯说话,好久之后,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来:“封,讨厌,不要。”
无双一愣神,恍然大悟,这狐狸原来真的被飞醋被呛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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