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塔抓紧了手里的鳄鱼皮包,强撑着说:“反正,我很担心我这位朋友的身体状况,我需要去探望他……”
懒得再听这种滑稽的言论,卡罗尔敛去笑意恢复了刻板的表情。
她生硬地说:“抱歉,女士,这个规定是根据目前的特殊局势制定的,为了患者的安全考虑没有通融的余地,如果伤害到了您的心情,我向您表示真诚的歉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出这样的官僚辞令,她冷冰冰地微笑起来,“现在,如果没有别的合理理由,请您立刻离开,否则我将非常遗憾地采取非主观意愿上的武力行为。”
看到卡罗尔非常明显地按在腰间的手,丽塔退缩了。
她离开前扭过头,怨恨地说:“你等着。”
卡罗尔回以她一个干脆转身的背影。
回家昏天暗地地睡了一觉,再回圣芒戈时,卡罗尔就看到了报纸上占据了最醒目位置,用最大篇幅刊载的报道。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张横跨了整个版面的照片,不知道丽塔用的什么道具在什么时候拍下来的,照片里的女人看起来表情傲慢,手威慑性质地抓着腰间的魔杖,眼镜反光看不清楚眼神,撇过去一半的嘴唇挂着一个非常敷衍而轻蔑的笑容,哪怕面容姣好,看着也让人难生好感。
“抓住了你的神韵。”拉尔夫精准地评价。
卡罗尔瞥了他一眼,“我倒是没想到,你对我原来是这样的观感。”
拉尔夫笑呵呵地说:“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你是绝对不会让对方对此有丝毫怀疑的。”
卡罗尔一目十行地看着报纸,懒懒地说:“是吗?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呢?”
拉尔夫“啊哈”了一声,目光炯炯地说:“我也挺想知道的。”
卡罗尔丢过去一个白眼,将报纸翻页,上面的内容竟然还没完:“……据我调查得知,卡罗尔·弗洛加特毕业于格兰芬多,上学期间,她的感情生活就相当混乱,与数位男士纠缠不清,并且作风相当豪放,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多个男生衣衫不整……”
卡罗尔愣了一下,困惑地仔细回忆起来,在好不容易搜寻到相关记忆时没忍住发出一声嗤笑,停下后想了想,还是觉得丽塔的这段话太有趣了,便又笑了好几声。
她摇了摇头,继续看:“……弗洛加特毕业后直接进入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不到五年时间,她就被现任院长拉尔夫·道克瑞提拔为圣芒戈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院长,而期间她并没有显著的、为人所知的功绩。并且就我采访曾在圣芒戈就职的某位被她开除的治疗师所说,弗洛加特为人蛮横,在院内独断专行,只凭自己喜好行事,不容许旁人提出异议,稍有不慎,就会被她怒斥、惩罚甚至辞退,而道克瑞对她尤其纵容,听之任之,其他同事迫于威压,也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卡罗尔:“……”
暗示得还敢再明显一点吗?
她把报纸抖到一边,“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拉尔夫躺在摇椅里,腿搁在柔软的矮凳上,一脸安详。
“人老了,话就少了。”他轻声细语,“你有吗?”
“我在想,能不能在不违反职业道德和人性良知的同时,下达对某个人的终身禁止就医通告。”卡罗尔认真地说。
拉尔夫:“年轻人别想那么多,去工作吧。”
卡罗尔不大高兴地板着脸去恐吓新人和病患了。
到了晚上,卡罗尔例行去隆巴顿夫妇的梦境里勇斗了一番食死徒,最后也照旧被一道没躲过的索命咒踢出了梦境。
每次以这种方式离开梦境,她的精神就会受到很大刺激,使她头疼欲裂,胸闷作呕。
卡罗尔揉着太阳穴关上房门,正准备下班回家,看到对面那扇紧闭的门,脚步顿了顿,还是转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人和前两天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负责看护的实习生很负责地用魔法给他清理了仪容,使他虽然憔悴,看起来倒比她印象里的清爽柔和很多。
卡罗尔精神不济,尽管她万分奇怪为什么破除了噩梦后斯内普却还不醒,但也没打算在这种状态下再次尝试入梦。
她只是挪了张椅子坐在床边,静静地打量着他。
说实话,她对斯内普并不陌生,但两个人也的的确确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斯内普大概率是对她没有什么印象的。只是白天看了丽塔·斯基特的胡说八道,她从浮现的记忆里倒是回想出了他们之间的唯一一次碰撞。
甚至不是正面的。
那应该……是她还在三年级时候的事。
作者有话说:
抱歉久等,最近比较忙,更新会很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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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考试结束,把羽毛笔放下。”讲台上的斯普劳特教授高声命令,一边毫不容情地挥动魔杖,将一张张答题纸从飞速滑动的笔尖下收走。
教室里一时充斥着叹气、哀嚎和兴奋的欢呼。
“放假啦!”
一个学生高高抛起自己的笔袋,然后落到另一个学生的头上,引来了一番嬉笑打闹。
“你考得怎么样?”一个扎着马尾的棕肤女生走到正在收拾桌面的卡罗尔边上,没等她回答就懊丧地摆摆手,“算了,是我白问,草药课和魔药课都是你最拿手的,怎么也差不了。”
“在帮你补习这件事上,我的努力甚至超过自己复习,如果你还是不能及格,明年就不要再找我了。”卡罗尔拎起书包甩在肩上,漫不经心地对室友安妮塔说,“不过反正你的父母一直以为考试成绩的P是perfect的意思,说不定你拿五个P回去,他们还会为你骄傲呢。”
安妮塔恼羞成怒,用力在卡罗尔的肩上捣了一拳。
两人走出教室时,安妮塔已经完全把考试成绩抛到了脑后,开始畅享愉快的假期生活,卡罗尔半听不听,在安妮塔提出邀约时慢半拍地摇头拒绝。
“我要陪家人。”她说。
“只是一两天嘛,我很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安妮塔拖长了声音撒娇。
对上安妮塔期待的表情,卡罗尔犹豫了一下。
安妮塔是她在霍格沃茨唯一的朋友,也可以说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朋友,她当然想陪安妮塔一起过生日,但想到上次复活节假期回去时阿莎丽姨婆一声急过一声的咳嗽和喘息,她还是摇头。
“抱歉,我会给你寄生日礼物的。”卡罗尔诚恳地说。
安妮塔不高兴地收回手,半赌气地说:“好吧,随便你。”
卡罗尔张口想要解释,但说起阿莎丽姨婆就不免要解释自己的家庭状况,想也知道安妮塔肯定会露出抱歉的表情,说一些宽慰的话,而她自然也要将尴尬的气氛抹平,表现一下自己的坚强和豁达。
卡罗尔不想走这个流程。
她既厌烦言不由衷,又不习惯和别人倾诉自己的感情。
迟疑了两秒,走到门厅的她们面前忽然涌出一群学生,安妮塔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望着从礼堂里走出的高年级学生兴奋道:“你看,是五年级的,他们今天也结束了O.W.L.考试的最后一门。”
卡罗尔松了口气,顺着她的话说:“是吗?”
安妮塔目光追着离开的五年级考生,自言自语般地说:“不知道今年的O.W.L.考试难不难。”
卡罗尔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复习的时候都没担心过今年的期末考试难不难。”
安妮塔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对她做了个鬼脸。
经过楼梯口,卡罗尔想回宿舍休息,安妮塔拖着她要去外面转一转放松一下,卡罗尔不愿意再拒绝她,顺从地一起走出城堡。
外面天气很好,阳光跳跃在山坡的草尖上,微风掠过,带来一阵金链花的淡淡香气,空气里浮动着慵懒而欢快的细碎笑声。
安妮塔挽着卡罗尔慢慢地走着,卡罗尔心里还想着阿莎丽,没怎么留意她们的行进路线,等她在安妮塔的拉扯下回过神来时,她们已经到了湖边,附近有一群女生,正脱了鞋袜踩水玩。
安妮塔也坐了下来,特别用心地理了理袍子的褶皱,“今天有点热,是不是?”她面色微红,用手扇着风,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也把脚浸到水里。
“还好吧。”卡罗尔没觉得热,倒觉得安妮塔的表情有些奇怪,“你眼睛瞄来瞄去看什么呢?”
“哦,我……我看到山姆了。”安妮塔语气夸张地往边上一指。
卡罗尔没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仿佛她说的不是自己刚分手不久的前男友,事不关己地说:“都是一个学院的,你哪天不看到他?”
安妮塔讪讪地垂下手,又难忍好奇地问:“你到底为什么和他分手啊?”
“我记得回答过你了——没感觉,就分手了。”
“可是,山姆长得很帅啊,魁地奇也打得很好,不止我们学院,好多女生都喜欢他。”
“可能长得帅和擅长魁地奇这两项大众公认的优点,对我都不能产生吸引力吧。”卡罗尔拔了根草绕在指间,语气淡淡。
安妮塔费解地皱了下鼻子,“照你说的,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其实卡罗尔在山姆表白的时候就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但山姆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时,她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而且卡罗尔之前没谈过恋爱,对这事并不是全无好奇,并且山姆这人也不让她讨厌,她就决定尝试一下。
接下来,就是恋人之间约定俗成的牵手、拥抱、接吻。
卡罗尔不能说自己没有在这期间得到过快乐,被一个满心诚挚的人用热烈而深情的目光注视,很容易让人感到一种飘然微醺的愉悦和享受。
但是,他无法让她心动。
山姆是广义上的纯血,他母亲的父母都是巫师,父亲是麻瓜出生的巫师,他一直生活在魔法界,对巫师口中的“麻瓜”一如所有巫师那样,还不如对自家院子里的地精了解。他对麻瓜很友善,但没有兴趣深入了解。
“麻瓜挺有趣的。”在卡罗尔偶尔提及自己进入霍格沃茨前的事时,山姆带着一种感到新鲜的语气说,“我小时候去见祖父母时,不管我说什么,他们总是一惊一乍的。”
在魔法界里大多数都是像山姆这样的人,他们当然不讨厌麻瓜,他们只是觉得自己和麻瓜不属于同个世界,甚至不是相同等级的族群。比较起来,他们或许更愿意接受地精是他们的同类。
魔法的世界里,是否具备魔法元素才是衡量一种生物的价值的最低标准。
一旦想到阿莎丽也会被巫师们用傲慢的态度划分到“有趣玩意”的类目里,卡罗尔就难以控制地对所有巫师,以及魔法界,都产生厌恶感。
除了最根本的价值观念上的分歧,就个人魅力方面,至少在卡罗尔这里,她要给山姆打P。
他擅长魁地奇,却并不热衷于钻研提升自己的技术,成绩不差,但只是应付考试。他既没有愿意持续且专注地投入精力的爱好,也不具备略有深度的思想,哪怕《预言家日报》首页版面上刊载着食死徒最新的恶行和受害者的惨况,他也只会空泛地感慨两句,然后迅速后翻两页,为自己猜中上期谜语的谜底而感到得意。
这个人太平庸无趣了。
卡罗尔迅速对这段大胆尝试的恋情感到了厌倦,尽管这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在她面前几乎要哭出来,她也无比冷酷地提出了分手。
此时距他们开始谈恋爱还不到两个月。
而在他们分手后,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卡罗尔性格轻佻,喜欢玩弄感情的渣女名声不胫而走,配合上她艳丽的外表和不怎么随和的脾气,可信度倍增,很快就成了学校内的共识,使她本来就不太好的人缘更加跌至谷底,
卡罗尔:“……”
反正她来霍格沃茨也不是为了交朋友的。
由于这段感情历程牵涉到了另一位当事者的隐私,卡罗尔又在纠结要怎么回答安妮塔的问题,安妮塔却突然“啊”地低呼了一声,脸转向了她的余光一直在瞄着的方向。
卡罗尔也看了过去,恰好看到不远处的山毛榉下,一个人举着魔杖对另一个人喊出咒语。
“除你武器!”
一根黑色的魔杖迎着太阳飞了起来,跌进了卡罗尔脚边的草丛里。
被打落魔杖的人转身朝卡罗尔的方向扑过来,卡罗尔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眉心打结般地挤在一起,两腮咬得死紧,黏腻的发帘贴在脸上,下面半遮半掩着一双有些张惶,满是憎恨,又迸发出强烈不甘和抗争的黑色眼睛。
然而,他没能捡回自己的魔杖,就被树下另一个人的“障碍重重”给击倒了,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身边的安妮塔小声地抽气,她站起身,似乎忘了旁边的卡罗尔,随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起聚拢了过去。
卡罗尔以为安妮塔在担心被攻击的人,顺着安妮塔的目光却看到了另一个被她牢牢锁定的男生。
他正在把玩自己魔杖,懒洋洋地俯视着躺在地上不断挣扎的人,英俊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戏弄的、得意洋洋的微笑,像是个对开膛破肚感到满足的屠夫,充满了残忍而不自知的冷酷。
卡罗尔认得他。
西里斯·布莱克。
在布莱克旁边站着的人自然是詹姆·波特。
他们俩都拿魔杖对着在地上艰难挣扎的人,以一种刻意放慢的悠闲步伐步步逼近。
卡罗尔记得地上那人的脸,是个斯莱特林,但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她之前偶尔遇到像今天这样的场面时,从周围人议论中听到的,都是“鼻涕精”这个充满侮辱性的代称。
“又来了。”
“怎么还是他。”
“他们对他‘情有独钟’呗。”
“……”
憋着笑的低语从四面传进了卡罗尔的耳朵,使她的眉心越压越低。
不远处,波特和布莱克好整以暇地站着,一唱一和地用最刻薄的话羞辱着被他们“情有独钟”的人的自尊。他们相貌出众,气质风度都是绝佳,即便两根魔杖同时指着无法反抗的人,看上去都赏心悦目。
而被魔法无形禁锢了的那人,明明没有挣脱的可能,仍然在地上奋力扭动着。他的头上脸上都沾满了草屑尘土,过于突兀的鼻子因为喘息而在苍白的、瘦削的脸上剧烈翕动着鼻翼。他目眦欲裂,表情凶狠,低吼着粗鲁的脏话和徒劳的恶咒以表示自己绝不隐忍的反抗,显露出一种狰狞的、不太雅观的丑态。
随即,他就为自己的不识相付出了代价。波特对他用了“清理一新”,粉红色的泡沫从他嘴里源源不断地涌出,使他完全无法呼吸,先前惨白的脸憋得涨红。
像一条搁浅的鱼,他快窒息了——
卡罗尔手指微动,往前踏了一步。
“放开他!”
卡罗尔看向对面,从湖的另一边走过来一个红发碧眼的漂亮女生,表情和语气里都是愠怒和不快。
女生的到来使得接下来的争执走向了争风吃醋的发展,卡罗尔没心情再围观,看了看一直盯着布莱克的安妮塔,又看了眼正一边呕吐一边往她的方向爬过来找自己魔杖的男生,她嘴唇微抿,转身准备静静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
“哎呀!”
卡罗尔回过头,发现终于取回自己魔杖的人背对着她,他还没平复呼吸,看起来十分孱弱的脊背如濒死的猫一样耸动着,而对面的波特脸上出现了一道不浅的伤口,血淌了下来,看起来十分吓人。
无声的切割咒?
卡罗尔愣了一下。
这个咒语是她最擅长的——因为她真的很讨厌用刀切割某些魔药材料时的手感——所以她一下子就辨认出来。
大概是无法忍受自己在心仪的女生面前丢脸,波特脸上露出了被激怒的抓狂表情。
他举起了魔杖,卡罗尔看到背对着她的男生动了动,似乎想躲开,但僵硬的身体和急促的呼吸限制了他,他只是晃了晃,就在一道闪光后被倒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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