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护士抽出手臂,转身就走,“现在知道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赵小云追上去,“哎呀,姑姑,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我肯定改,你就帮帮我吗……”
这边,孟晚秋可不知道那对姑侄俩正商量着该怎么攻略自己,当自己二嫂呢。
“……事情就是这样,我还以为那两人会找我麻烦呢,没想到对方直接走了。不过,那个护士为什么执着我跟二哥的关系啊?”
孟晚秋吃着裴行之买来的炒饭,还有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跟裴行之讲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裴行之听到那个护士赶孟晚秋出去的时候,眼神闪过一丝暗芒,见孟晚秋没有吃亏,才放心下来。
听到后面,他笑了笑,看了一眼床上的躺着的孟明夏,“你看看二哥。”
孟晚秋不明所以,扭头看了孟明夏一眼,“看他做什么?”
裴行之:“二哥长得不错,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说一句青年才俊不过分吧。”
孟晚秋愣神,咬住筷子尖,她知道他们兄妹四个都长的不错,但是孟晚秋看孟明夏那张脸从小看到大,早就腻了,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裴行之这话她明白了,“你是说,那个护士看上了二哥,才对我那么有敌意?”
裴行之点了点头。
孟晚秋’哈‘了一声,心底突然冒出一种错乱感,她这个傻二哥竟然有成为蓝颜祸水的一天。
“啧啧,果然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竟然有姑娘会看上孟明夏。
裴行之轻笑,这对兄妹俩对彼此既熟悉,又陌生。
有的地方相当有默契,却在某方面都缺乏对彼此的认知。
比如今天这事,那个护士一直打听她和孟明夏的关系,孟晚秋一点也没往对方看上孟明夏这事儿上想。而是怀疑起对方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企图,还暗戳戳地要调查这两人。
吃完饭之后,孟晚秋又给孟明夏把了脉,预感他大概晚上就要醒来,心底有了个主意。
“你要出去?干什么?”裴行之不太愿意让孟晚秋一个人出门。
“我打算去买点食材,给二哥做药膳。”孟晚秋打算自己给孟明夏治伤,可这里是医院,她不好插手医生的治疗过程,使用中医的手段,所以她决定换一个方式,用食疗。
这样既不会引人注目,又能治疗孟明夏的伤势。
虽然医院也很好,但是按照西医的疗程,孟明夏起码要在医院住一个月,然后回家再修养两个月左右,才能彻底好。
这样太慢了,孟晚秋打算等孟明夏醒来,就带他回七一五,她亲自给他调养身体。
“你知道你这附近的情况吗?市里面买菜什么的,都是要用专门的粮票……”
孟晚秋拍了裴行之大腿一下,没好气道:“看不起谁呢,我心里有数。”
她上辈子做任务,混江湖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况且离开清河村那么久了,她也不是没自己出过远门,现在是什么世道,她心底明白得很。
裴行之拉住她的手,“你告诉我要买什么,我去帮你买来,好不好?”
“不好。”
孟晚秋瞪他,抽出自己的手,接着说道:“这事我说了算,你在这里照顾二哥,给他擦擦身子,我自己去。”
裴行之不太高兴,还想继续说什么。
孟晚秋抬手制止,“你打算把我养成废物吗?”
这话就有些伤人心了。
裴行之受伤的看向孟晚秋,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孟晚秋也不好受,她微微低下头,看着手心,继续道:“来之前我就想说了,我自己能行,你在家照顾汐汐,。我不是两年前那个不敢离开家的小姑娘了,这么久以来,我也有长进,我都当妈妈了,不是什么事都要依靠你的——废物。”
停顿了几息,看着扣红的手心,孟晚秋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
裴行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晚晚——”
孟晚秋扣着手心的肉,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我也想成为你的依靠,成为汐汐的依靠。”
裴行之动了动嘴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很感动孟晚秋说出她也想成为他的依靠这样的话。
可是,他更生气孟晚秋说自己是废物这样的话。
闭了闭眼睛,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翻涌,撞得他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疼。
病房里安静下来,压抑的气氛在渐渐蔓延。
裴行之重重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眸中翻涌的情绪消失,恢复平静,“我知道了,你自己去吧,小心点。”
孟晚秋抬眸,看了看裴行之,“嗯,我很快就回来,你别担心。”
等孟晚秋离开,裴行之来到床边,看着楼下那道身影没入拐角,消失在视野里。
他在窗边站了许久,扶在窗边的手,被寒风吹得失去了知觉,他也没有反应。
孟晚秋走出医院,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到原地,观察着周围的行人。
直到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袄,带着黑帽子,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第三次从她身边晃过后,孟晚秋跟上了对方。
眼瞅着孟晚秋跟上来了,穿着黑色大袄的人也不慌,悠哉悠哉地晃到墙后,“要什么?”
“家里人病了,在住院,不是本地人,想琢磨点好的给补补,你看?”孟晚秋没明着说。
那人点了点头,摇头晃脑地说:“钱还是票子?”
这里的票子说的是全国粮票。
“有什么不同?”孟晚秋挑眉问。
“钱就是1:3,票子1:1.5。”那人解释。
孟晚秋了然,“用钱吧。”如今还是粮票更实用,换的东西更多,不过她身上的钱多,粮票却不多,所以她还是打算用钱换。
“行,你打算要点什么?”
“三斤大米,两斤小米,两个猪蹄,白菜萝卜蘑菇什么的蔬菜给我搭个四五斤就行。”孟晚秋这样说。
那人点点头,“可以,五点你到这里等我。”
说完那人就要离开,孟晚秋拉住了对方,“等等。”
那人猛地往后一退,“干嘛,不讲价的。”
孟晚秋笑了笑,“你误会了,医院的药太贵,我家里会点土方子,想着找药点抓几副药,想跟你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药店。”
对方听完,放松下来,指了一个方向,“往这边直走,在第二个路口左转就能看见一家叫【庆仁药店】的中药店。”
孟晚秋记下,“谢谢,那咱们五点见。”
那人点了点头,就匆匆离开。
等人离开,孟晚秋拉了拉滑下的围巾,挡住了口鼻,把手揣到衣兜里,在附近转了几圈,才朝着那人说的方向走去。
第85章
庆仁药店本来应该叫庆仁堂, 运动开始后就改成了药店,孟晚秋不明白怎么一个店名就和封建迷信扯上了关系。
听着路人的话语,孟晚秋进了店内。
店内装修跟以前差不多, 店门侧边就是柜台, 柜台里面是一排排整齐的暗褐色药柜,有些地方已经斑驳陆离。装中药的小抽屉外面固定着已经掉漆的古铜色拉锁,一种陈旧古朴感扑面而来。
鼻尖弥漫着药香味, 整日与药材打交道,孟晚秋身上的也是这种味道, 裹杂着淡淡的苦涩味。
“你好,要抓点什么?”药店里面就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穿着朴素,手里拿着小扇子,面前的紫砂锅传来咕噜咕噜地声响, 正在煎药呢。
“柴胡一两,黄芪四两,归尾二钱, 赤芍一钱半,地龙一钱……”
孟晚秋看了看药柜上面的铭牌, 说出了一些自己要用的。
那姑娘一开始还在记,后面就停了下来, 瞅了瞅孟晚秋几眼,试探地问道:“你身上带着药方吗, 要不给我看看。”
她抓了十几年的药, 还没见过这样的方子。
怕对方不知道, 吃错药吃出问题,她想看看药方。
孟晚秋看了姑娘的笔记, “是太快了吗,我慢一点。”
“不是不是,就是没见过这样的方子……”姑娘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孟晚秋这下明白人家是有顾虑了。
她笑了笑,“没有方子,都记在我脑子里了,就按我说的抓药吧。你放心,我自己也懂中医,出事了不会牵连你们药店的。”
那姑娘愣了几秒,“那好吧,说好喽,出事了不管我们药店的事。”既然人家都那么说了,她也管不着。
抓完了药,孟晚秋还在店里买了一个砂锅。
市医院有专门的小厨房,专门为一些家不在本地的病人准备的,只需要一点点租金,就能在里面使用,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有,用完洗干净放回去就行了。
不过做药膳,还是用砂锅更好,能更好的保存药材的成分。
买完了药,孟晚秋又跑了一趟供销社,给孟明夏买了换洗的衣服。
之前在病房里,她就只看见了一套军装,其他梳洗用品都没有,她就给买了两身换洗的衣裤。
零零碎碎买了一些小东西,也到了和那个小贩约定的时间,到了医院附近,就看见那人在中午那地儿转悠。
看见孟晚秋,朝她招了招手,就朝巷子里走去。
孟晚秋跟上去,到了拐角处,那人停下,“你往里边走,我同伴在里面面。”
孟晚秋点了点头。
那人又说:“东西有点重,你手上的东西先放我我这里吧,我帮你看着。”
孟晚秋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那人几眼。
那人摊开手,“我没有恶意,不放心你也可以自己带着,里面那些东西却实挺重的。”
“不用了,我能拿得动多谢。”孟晚秋笑了笑,看不出来情绪,径直走了过去。
哪怕手上拿了那么多东西,一点也没有影响她。
拐了一个弯,孟晚秋就看见两个人,一人手里拿着烟,另一人带着蓝色帽子,脚边放着竹篮子,上面盖着棕榈叶。
看见孟晚秋过来,抽烟的那人弹了弹烟灰,“东西都在这里了。”踢了踢脚边的竹篮子。
“钱带够了吗?”
孟晚秋说道:“只要东西到位,钱自然就也到位了。”
“行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抽烟的那人把篮子拎过来,“你检查一下。”
孟晚秋半蹲下,掀开上面的棕榈叶,清点着里面的东西。手里抱着之前买的砂锅等东西,依旧稳稳当当,下盘很稳。
“可以。”孟晚秋点了点头,东西都很新鲜,对方没有以次充好。
说完,孟晚秋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
在孟晚秋低头理钱的时候,对面两人对视了一眼,抽烟的那人不动声色地走到孟晚秋身后。
垂眸正在认真理钱的孟晚秋缓缓勾起了唇角。
“喏,这些,咱们一开始说好的。”
孟晚秋把清点好的数目递给对方。
可对方并没有接钱,蓝帽子嘴角咧开了,“不好意思,数目不对。”
孟晚秋蹙眉,语气就不太高兴了:“怎么不对了,那人不是说1:1.3的吗?”
抽烟的那人鼻子里喷出白烟,不耐烦地呵斥,“你他妈瞎嚷嚷什么,你跟那人说好了,又没跟我们说话,你是从我们手里拿东西,又不是从他手里拿。”
孟晚秋似乎被突然变脸的人吓到了,后退了一步,小心试探道:“那你们打算要多少?”
蓝帽子嘿嘿一笑,伸出一个巴掌。
“五倍?!”
蓝帽子点头。
孟晚秋怒目而视,严词拒绝道,“不行,五倍的价格平时够我买一个月的东西。东西我不要了,你们自己带走吧!”
说完,孟晚秋就想转身离开这里。
结果,抽烟的那人,伸手挡在了孟晚秋面墙。
孟晚秋扶着墙后腿退,“你们想干什么,我说我不要了。”
抽烟那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扯开嘴角笑了笑,随机忽然变脸,厉声吼道:“你说不要就不要了,那么你这一天是把哥们儿几个当猴耍喽。告诉你,东西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否则别想离开这里。”
孟晚秋被对方吓得抖了一下,还在试图警告对方,“你,你们,这是犯罪,是违法的?”
听到孟晚秋的话,两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笑死我了,小妹妹你几岁了,哥哥就是靠违法吃饭的。”
“你被忘记了,你跟我们买东西,也是投机倒把哦,所以,出去之后,嘴巴放牢一点。”蓝帽子好心警告。
“跟她废什么话,直接把钱包抢过来。”抽烟的寸头把烟头丢在雪地里,不耐烦地说道。
孟晚秋颤巍巍地后退,低着头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钱包,“警告你们哦,不要过来,否则……”
两人充耳不闻,蓝帽子抽出一张手帕就要往孟晚秋嘴里塞,抽烟寸头想要抓住孟晚秋的手腕。
低下头的孟晚秋缓缓勾起嘴角。
在对方即将碰到她的瞬间。
“啊——唔”我不能出声了!
“妈的——你唔”是什么人?
两分钟之后。
孟晚秋理了理碎发,笑颜如画地说道:“是你们先动手的哦,老头子,这可不是我找事啊!”
此时,两分钟之前还嚣张跋扈的两人已经躺在了雪地上。
蓝帽子压着抽烟寸头,用来堵住孟晚秋嘴的手帕塞进了蓝帽子嘴里,下面的抽烟男手腕不自然扭曲,原本向下的手心一百八十度反转改成向上。
大冬天的,寸头男额头却渗着汗水,面色潮红,明显是疼出来的。
蓝帽子也好不到哪去,双腿也是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不过他忍痛的程度比寸头弱,这会儿已经疼晕过去了。
“都警告你们不要靠近我了,怎么不听劝呢?”孟晚秋无奈地道。
寸头男说不出话,看向孟晚秋的瞳孔骤缩,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恐惧,他是个小混混,从小到大打架就是用拳头,那见过这些手段。
手轻轻往人身上一戳,不能说话了!
在手腕一推一拉,手就断了,剧烈地疼痛传来,可是他却半点喊不出来。感受压在自己身上毫无知觉的蓝帽子,寸头男后怕地想,他不会是死了吧。
这样想着,寸头男看向孟晚秋的眼神越来越恐惧,这女人不会要杀他灭口吧。
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孟晚秋皱眉,动了动鼻子,不可置信地道:“不是吧,你尿裤子了?”
寸头男抖得更凶了。
孟晚秋嗤笑一声,“怂货,就这点胆子还敢黑吃黑!”
看了手表,时间不早了,孟晚秋把手里的钱扔到寸头面前,“喏,我也不白占你们便宜,这些菜估摸着多少,都在这里了。你们想打劫我,总不能不赔偿我损失吧。我可是个讲理的人,好了,别抖了,他没死,我又不是杀人犯,教训你们一顿就够了。惩罚你们一个月不能说话,手腕和腿自己去找个中医老师傅就能恢复。”
说完,孟晚秋拎着竹篮子,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怎么说呢,这样的日子才刺激啊!
医院门口,穿着黑色大袄的那人在路边晃悠,见进去孟晚秋半天没出来,不由得摇摇头。
又是个傻的,钱哪有命重要,乖乖交钱走人不就好了。
黑色大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吸了一半又灭掉的烟,滑了火柴点燃,叼在嘴里猛吸了两口,吐出一个白色烟圈。
抬眸望向医院门口,准备继续物色倒霉蛋。
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大袄长大了嘴巴,嘴里的烟掉在了地上,被雪熄灭。
他却顾不得捡起,而是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
孟晚秋两只手都拎着东西,左手的篮子让黑色大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注意地有目光向她看来,孟晚秋寻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之前跟她交易的黑色大袄,她抬了抬左手的篮子,笑着做了一个口型,进了医院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