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敢来中国,我就叫你们有来无回。
瞄准镜锁定敌人,眼睛微眯,孟明夏在心底倒数三个数。
三,二…
食指用力扣下扳机。
“嘶——”
食指迅速从烧红的铁丝上收回,却仍然起了燎泡。
“小心,想什么呢?”裴行之把孟晚秋的手拉到眼前,仔细检查烫伤的地方,虽然伤口不到黄豆大小,仍然让他心脏抽疼。
“没事,小伤……”
“还顶嘴,非得把整只手都烫伤了,才是大伤。”裴行之很不高兴。
“呀,这是怎么了?”冯婶抱着汐汐进来,看见裴行之拉着孟晚秋的手在嘴边轻吹着,担心地说道。
“烫伤了一点,没什么大碍。”孟晚秋朝冯婶笑了笑。
听到这话,裴行之冷冷看了她一眼,孟晚秋拉着他的手求饶地晃了晃。
裴行之轻哼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孟晚秋讪笑,知道他这是去拿烫伤的药膏去了。
“我看看,怎么烫伤的?”冯婶坐下来,仔细看了看孟晚秋的手。
到了冬天 ,厨房里面有一个半米宽的正方形火坑,是南方冬天用来烤火用的。
天气冷了,孟晚秋突然就想吃烤糍粑了,就在火坑边缘架上了铁架,往上面放了两个圆形的糯米糍粑,上面还印着红色的“喜”字,颜料好像是用红菜汁做的。
她就和裴行之坐在火坑旁边烤火闲聊,等糍粑烤好了,烤焦的表面裂开,露出了里面雪白软糯的馅,浓浓的糯米香在鼻尖环绕,十分诱人。
寒冷的冬天,和家人烤着火,吃着软香浓郁的糯米糍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孟晚秋去拿糍粑,不知怎地,心脏突然抽疼了一下,这片刻的愣神,就让她的手碰到了边缘烧红的铁架上。幸亏她反应快,不然指尖那块皮肤都会烤熟。
等裴行之拿来药膏,清凉的药膏刚涂上,瞬间,炙热的感觉就消失了。
给自己把了脉,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孟晚秋也就把刚才心脏的疼痛抛之脑后,没心没肺吃起了心爱的软糯香甜的烤糍粑。
“你要吗?”孟晚秋这样对裴行之说。
裴行之还在生气 ,语气不佳,“不要。”
孟晚秋哼了一声,不要就不要,她自己吃。
“婶子吃吗?”孟晚秋又问冯婶。
“不了 ,我肠胃不好,吃这个晚上不好消化。”冯婶摆摆手,拒绝道。
“啊啊啊——”两个大人不要,小的那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孟晚秋吃,口水都泛滥了,沿着嘴角流出来。
“你啊什么啊,你不可以吃,过两年再说吧!”孟晚秋凑到小家伙面前,用她面前的小兜兜擦擦口水,又嫌弃地擦擦手。
小家伙开始张牙齿后,就开始流口水,弄脏了衣服很难洗,就在胸前围了一个小布兜,防止衣服弄脏,还能给她擦口水。
“啊啊啊,嘛——”小家伙晃着两只小肉手,被美食逼得快要学会喊人了。
“咦,会喊妈妈了,再叫一声,在喊一声妈妈就给你吃。”孟晚秋又在逗孩子了。
“啊啊啊,啊啊——”
“哎呀可惜了,不叫就没了。”
冯婶好笑地看着两人。
“婶子,把汐汐给我吧!”裴行之从冯婶手中接过小家伙,不想让对方逗他女儿。
明知道小家伙不能吃,还偏偏爱逗她,但凡小家伙会说话,高低得说几句话国粹。
裴行之抱着女儿出去了,孟晚秋就跟冯婶唠嗑。火烧正旺,屋里暖洋洋地,才不要出去挨冻。
等吃完了香软的糍粑,孟晚秋忽地往外一瞥,惊喜道:“下雪了诶!”。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被脏抹布浸过的水似的的颜色。
远处的山峦是青黛色,零星地雪花轻柔地飘下,落在地上转瞬即逝,留下一个湿润的小点。
汐汐看见初雪并没有太大反应,可等到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密,树叶、地面,青山都披上一件雪白大衣的时候,不值钱的惊呼声一句接一句出来。
夜晚,孟晚秋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到了一片被厚雪掩盖的密林,寂静的雪地里,毫无人类的痕迹,只有动物们轻巧地痕迹,鼻尖环绕着冰冷清新地寒气。
没过多久,静谧的丛林被喧闹声吵醒了,一群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的人来到了这里。
番邦人。
孟晚秋看见了蓝色的眼睛。
这对人马从林中穿过,孟晚秋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就无趣地离开了。
画面一转,她到了另一个地方。
“二哥!”孟晚秋看见了孟明夏,他趴在雪地里,睫毛和眉毛都变成了雪白色,脸颊成了紫红色,嘴唇干裂。
孟晚秋喊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理她,她意识到对方可能看不见她,就停止了。
她看见了对方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眼神凌厉肃杀。
对方嘴里嘀咕着什么,然后就扣下了手里的木仓。
“嘭——”
孟晚秋扭头看去,一个番邦人的眉心出现一个血洞,僵直地倒下了。
可是,这一枪暴露了孟明夏的位置,周围四个人朝他涌了过来。
距离太近,孟明夏已经没法开枪。
他从雪地里爬了起来,抽出靴子边的匕首,与对面几人展开了近身搏斗。
孟晚秋呆愣地站到一旁,看见孟明夏干掉了一个,两个。
剧烈地喘息声让她在三米外都能听见。
二哥的体力不够了,孟晚秋心道。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敌人对着孟明夏心口的位置狠狠刺下,划破空气的声音如此刺耳。
“二哥小心——”
“晚晚,醒一醒!”
深夜,裴行之被身旁呓语的孟晚秋惊醒,发现对方额头都是冷汗,安抚了几下并没有作用,直接将人抱在怀里。
孟晚秋喉咙里发出“嗬”地一声,猛然睁开眼眸。
手紧紧抓住被子,靠在裴行之怀里,瞪大眼帘,沉浸在梦中的情绪当中。
“醒一醒,晚晚,实在做梦,没事,没事的。”裴行之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手一下一下安抚着她的脊背。
恍惚了片刻,孟晚秋才从刚才惊恐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行之,我梦见二哥了。”孟晚秋想到梦中那个场景,心有余悸地说道。
“梦见了什么?”裴行之语气不变,抬手擦了擦孟晚秋额间的汗。
“梦见……”孟晚秋说不出口。
太吓人了。
二哥怎么可能出事呢?
裴行之明白,肯定是梦见了孟明夏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他将怀里的孟晚秋抱得更紧了 。
“没事的,梦都是反的,二哥肯定没事。”
“可是…”梦中的画面太真实了。
而且,孟明夏确确实实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了。
“实在担心的话,明天我们打个电话给宋叔,了解一下情况。”裴行之建议道。
孟晚秋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孟晚秋他们还没打去电话,对面却先打了过来。
凌晨, 一阵匆忙的敲门声吵醒了杏花巷。
昨夜的大雪压弯了枣树的枝头,门口的急促的动静一响,厚雪就从树枝上掉落下来。
此时院子里已经被厚厚的雪掩盖, 白茫茫一片, 很是好看。
小灰动了动耳朵,从温暖的狗窝里爬出来,一个个可爱的梅花印在雪地上, 坐到了屋檐下,闻见了外面熟悉的气味, 它并没有叫。
因为噩梦,本就没有睡熟的孟晚秋和裴行之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仔细一听,发现就是自家的门。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裴行之披上衣服先出去开门, 孟晚秋也没有再睡,而是换上了衣服。
小家伙睡得正香,孟晚秋看了一眼, 给汐汐掖好被子,跟着出去了。
“谁?”裴行之谨慎地问。
“裴工, 是我啊。”门外传来姜沛然微喘的声音。
裴行之松了口气,打开了门。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这个点过来?”
姜沛然脸色不佳,气息不稳, 扶着门延, “是宋师长, 今晚我值班,白师傅突然赶来, 说是宋师长那边打来电话,说孟明夏出事了,通知你们一声。”
“我想着要是事情小,肯定不会这个点儿打来,所以肯定是发生大事了,怕晚了让你们担心,就急忙来告诉你们,让你们心底有个数。”
听到这个,裴行之心咯噔了一下,还来不及说话。
后面赶来的孟晚秋听见,联想到今晚那个无比真实的梦,身子一下子就脱力了,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呀,小孟!”姜沛然惊呼道。
裴行之余光一瞟,迅速将人捞进怀里。孟晚秋扶着裴行之的肩膀,眼神茫然,自言自语地道:“不可能,怎么会呢,只是个梦而已……”
“晚晚,别自己吓自己,二哥肯定没大碍,否则宋叔那边不会这样说。”裴行之压着孟晚秋的肩膀晃了晃,将思绪跑丢的孟晚秋拉了回来。
孟晚秋咬住下唇。
对,二哥肯定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连宋叔都打电话过来了,那么说明二哥应该是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脑子理了理信息,孟晚秋冷静下来,扭头对裴行之,“我要去军区。”
不管如何,孟晚秋都要亲眼看见孟明夏本人才能放心。
裴行之眉头微蹙,“你打算你个人去?”
“对。”孟晚秋点头,继续道,“家里还有汐汐,你留在家里照顾她,放心吧,我一个人……”能行。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裴行之想也不想地拒绝。
“我跟你一起去。”
“那汐汐怎么办?”孟晚秋反问。
“把汐汐交给我们带吧,你们两个放心去。”在夫妻俩争执不下的时候,耳边忽地响起冯叔的声音。
几人回头望去,发现冯叔冯婶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出来了。
老人觉少,这个点外面传来的动静,一来就把老两口吵醒了。
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发现是孟晚秋和裴行之这边的动静,就连忙出来看看情况。
“冯叔,这怎么……”好意思呢。
孟晚秋先是瞪了裴行之一眼,随后对两位老人蹙眉说道。
裴行之当没看见,径直走回屋换衣服去了。
“得了,别啰嗦了,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冯叔摆摆手,不容置疑地说道。
“小晚,平时你们夫妻上班,汐汐也是我们带着,没什么好麻烦的,况且咱们什么关系,还跟干爹干妈客气啥。”冯婶拍拍孟晚秋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是……”孟晚秋还是很为难。
这跟以前不一样,以前虽然也把汐汐托付给冯叔冯婶照顾,可因为家跟单位距离隔得近,孟晚秋和裴行之两人都是差着时间回来,几乎每隔一个小时都要回来一次。
平时小家伙吃喝拉撒,都是夫妻俩个负责,很少劳烦冯叔冯婶。
可这次不一样,如果她和裴行之都出去了,那么老两口就是一整天都带着汐汐。
“别可是可是的了,明夏的事要紧,你们夫妻赶紧离开吧!”冯叔说。
“那个,小孟啊,来之前白师傅猜到你们可能要去看明夏,所以让我告诉你们,后勤采购科的车子今天刚好要外出采购,时间是早上六点,如果你们要赶时间,最好坐这趟车,否则只能等客运站的大巴车了。”
姜沛然清了清嗓子,跟孟晚秋说了这件事。
“六点,现在快五点半了,时间不多了,赶紧收拾东西,免得赶不上车子了。”冯婶推着孟晚秋进屋。
刚到门口,就看见穿好衣服的裴行之拎着个大包。
“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婶子,汐汐还在里面睡觉,她的东西我都放在里面桌子上了,麻烦你跟叔了,我们会尽快赶回来。”
裴行之无视孟晚秋瞪他眼神,过去牵住她的手,对冯婶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小家伙的东西我都知道,你们放心吧,我跟你冯叔会照顾好汐汐的。”冯婶点头。
就这样,几人默契十足地无视了孟晚秋的意见,自顾自安排好了一切。
等几人赶到七一五,后勤采购科的大卡车就停在广场上。
白奉尧也在旁边站着,看着夫妻两人都来了,并不觉得意外,“赶紧上车吧,小晚那边不用担心,后面我去帮你跟田科长请假。还有,刚才宋师长那边又打来电话了,明夏受了伤,他们军区的医院较为简陋,已经送去市里的医院了。这趟车去的就是市里,这是介绍信,如果要住招待所,拿去有用。”
听见白奉尧的话,孟晚秋又担心又感动,担心是孟明夏果然出事了,而且伤的不轻,否则又怎么会转到市里的医院呢?
感动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师傅,白师傅什么也没说,就帮他们都安排好了。
裴行之捏紧她的手,接过白奉尧递来的介绍信,说道,“谢谢师傅,那我们就先走了。”
白奉尧拍拍夫妻两个肩膀,“跟我客气什么,行了,时间不早了,快上车吧,别耽误苏师傅的时间。”
孟晚秋和裴行之往车上看,发现司机竟然是苏丽丽的父亲苏伟光。
“麻烦苏师傅了!”坐上车后,裴行之对苏伟光道谢。
“客气什么,顺路的事!”苏伟光灭掉烟头,扭动车钥匙,打开了车头的灯。
寒冬腊月的,凌晨的天空还是雾蒙蒙,镇上是雪茫茫的一片,必须开灯才能看清路。
从七一五到市里,要开三个小时的车,可是因为下雪的缘故,足足花了四个半小时才抵达市里。
苏师傅很贴心,一直把车开到了市医院门口。
“谢谢苏师傅!”夫妻俩很感谢对方的好心,这里跟苏师傅的目的地并不顺路,甚至绕了一大圈。
“没事没事,那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苏伟光客气摆手。
“路上小心!”
看见苏师傅离开,孟晚秋和裴行之就疾步往医院里赶。
市里的医院就是大,一栋楼居然有六层高,里面空间也很大,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医生和护士很多,让孟晚秋都有些目不暇接了。
不过裴行之对这样环境并不陌生,带着孟晚秋迅速找到导医台,说出了孟明夏的名字,护士很快就查到了对方病房的信息,告诉了两人。
住院楼在另一边,夫妻两个很快赶了过去。
孟明夏的病房在四楼,刚到四楼的位置,孟晚秋就明显感觉这层楼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这层楼很安静,在楼梯口的位置竟然还有警卫看守。
裴行之了然,这里肯定就是那些领导干部,身份特殊的病人住的地方。
夫妻俩匆匆赶来,不出意料地被拦住了,警卫询问了两人的来历,并让两人登记信息,后面还要进行核实,十分谨慎严格。
夫妻俩配合着登记了个人信息,裴行之还把介绍信给了警卫,对方说了声抱歉,便打开来看了。
不过看完之后,对方脸色好了许多。
“可以了,可以进去了,不过每次进出都要登记信息,请两位配合我们工作!”警卫这样对两人。
“您放心,我们一定配合!”夫妻俩异口同声地说道。
过了警卫这一关后,一直到孟明夏的病房门口,都畅通无阻。
“咔哒——”
门被推开了,孟晚秋抬眼就看见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面色苍白,浑身绑着绷带的孟明夏。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走到床边,孟晚秋擦了擦眼泪,把手放到了孟明夏手腕上,替他把脉。
裴行之叹了一声,将包放在旁边的沙发上,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孟晚秋。
感受着孟明夏虚弱的脉搏,孟晚秋手都抖了,二哥他,他并没有用她给他的药。
是因为时间来不及吗?
孟晚秋心想着。
注意到孟明夏挂在脖子上的小葫芦还在,这里面装的是孟晚秋做的保命药,之前在清河村,张秀清被白婷砍伤,生命垂危的时候,就是用这种药保住了张秀清的命。
在y省这边碰到孟明夏之后,孟晚秋就把带来的药分了三分之二给他,说是三分之二,其实也就两颗,她自己留了一颗,家里留了两颗,交给大嫂董含韵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