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少有的强硬,掰着她下巴,警告她:“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你如此戏弄我,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吗?”
缇婴朝水下一探。
她脸颊爆红。
他才要告诉她“不要怕”,她就坚定道:“我真的有事嘛。你等一等我。”
江雪禾挑眉。
缇婴:“你、你把五感封印了!”
江雪禾不可思议。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模样,再抬头看她,他苦笑:“这时候,你要我封印五感?”
缇婴心虚。
她却道:“我就要。”
江雪禾看她半晌。
她不肯退让,固执无比。
最终到底是江雪禾退让。
他笑叹一声。
他不言不语,却抓着她的手,点在他额心,扣住他的灵脉。
缇婴抵在他额心的手指发抖,他已经领着她的手,带她画符,与她一道封印他自己的五感。
江雪禾闭上眼。
他坐在水中,水滴沾在睫上,淡淡清光下,敏锐的视觉、听觉、嗅觉……尽在被他一点点封印。
不问缘由,不辨因果。
缇婴听他五感消失前,说了一句:“……你若趁此逃离,便是真的没良心了。”
下一刻,江雪禾的世界彻底暗下。
他陷入了一团混沌静谧中。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
他安静地坐在这片浓黑中。
他感受不到缇婴俯下身,在他颊上亲一下;他也听不到缇婴的低低发誓:“我不会的。”
缇婴抱着失去五感的师兄。
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如他这样待她了。
他待她如此,她又不是铁石心肠,她已觉得自己十分喜爱师兄,永不能离开师兄。她喜欢他喜欢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此时笨手笨脚,也只是不想辜负师兄,想要他舒服一次。
坐在江雪禾怀里,缇婴趁着他五感封闭时,快速从自己乾坤袋中取出自己新买的话本。
她抓紧时间,一目十行,快速翻阅。
修士的记忆本就甚于常人,她可以一眨眼看尽许多页故事,平时只是不需要浪费这种灵力罢了。
新的话本内容香、艳大胆,意境靡、丽,想像缠绵。这样的话本没有经过师兄的审查,被缇婴看到了很多江雪禾平日不愿意她的。
比如洞房之事,比如红鸾颠倒,比如几幅不太清晰的图画……
缇婴看得心慌气短,脸颊更热。
她在一瞬间翻看完了所有书籍,又咬着唇,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小瓶药,慌乱地往嘴里倒了一粒。
她见那药粒小如黄豆,生怕不够,一个大胆,又多倒了一颗——
曾经下玉京门前,她做好万事准备,朝药宗弟子买了许多神奇药物。此时她服用的这种药,先前她不是很明白药物作用、不明白药宗弟子坏笑的缘故,但是在看了这些话本后,她大约明白了。
做完这些,缇婴深吸一口。
她自信满满:她要让师兄很舒服。
缇婴颤着手指,重新抵在江雪禾额上,小声:“师兄,我来给你解开封印啦。”
江雪禾的五感一点点回来,他睁开眼,刚看清缇婴,缇婴便热情十分地拥过来,堵住他唇。
缇婴:“师兄,快。”
她既着急又可爱:“时间不等人。”
江雪禾满是狐疑。
然而他不是柳下惠,师妹如此动情,他自然少不了配合。
不过、不过……小缇婴热情的,让他十分惊讶。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此时大脑却如浆糊,顾不上思考。
她卧在他怀中乱折腾,江雪禾心绪凌乱,扣着她腰肢,起身转肩,想要将她扣压下去。
缇婴却叫嚷:“不不不……”
江雪禾亲她腮帮:“又不要?”
缇婴:“我、我要坐在你腿上嘛。”
江雪禾哄她:“你会受不了。”
缇婴:“你才受不了呢!”
她脸颊生热,偏偏有一腔得意。江雪禾不知道她得意什么,但她此时迷糊之下也这样可爱,如她所说,他确实受不住师妹一丁一点。
他顺了她的意,还在她颊上,轻轻咬了一口。
缇婴耷拉下眼皮:“痛!”
江雪禾:“师兄没忍住。”
她笑起来。
如花似雪的小美人埋在他怀中,勾住他,娇滴滴道:“你不用忍啊,我此时感觉很好呢。”
她还与他玩笑:“我感觉从来没这么好呢,你信不信?”
江雪禾头脑一热。
脑中弦一绷。
他失了冷静。
他手仍抵在她腿上,头却向下一低,额头抵着她额,强势无比地进入了她的识海。
缇婴被激得浑身战栗——
“江雪禾!”
江雪禾不吭气。
他眉目冷静,气息不稳,又强悍。
他一直低着头看缇婴。
看她面红耳赤,看她呜呜咽咽,看她要哭不哭,看她眼神涣散,又抱着他一径支吾……
但是他试着停下来。
她眼神清明一点,又疑问:“怎么啦?”
江雪禾目中一点点柔软。
身体的触觉与神识上的触觉一同发生,他情不自禁,只想让她喜欢。
他以为快乐也不过如此。
没想到缇婴颤抖之后,咬着牙扑来,竟然主动钻入他识海,娇气无比地问他:“师兄,你舒爽吗?”
江雪禾怔一怔。
缇婴手指湿漉漉,抚摸他脸颊。她乖巧懂事,仰着脸端详他:“你舒服一次好不好?”
江雪禾静谧看她。
缇婴:“你别控着情绪啦。你老叫我放松,你自己怎么不放松啊?我觉得你根本不享受……这么快乐的事,你的表情看着像受罪。”
是么?
江雪禾茫茫想,他的表情很不好吗?
江雪禾低声:“吓到你了?”
缇婴:“不是不是。我就是……想让你感受到我的感觉。你把情绪放开吧,你别忍着了。”
江雪禾心弦已乱。
可他仍有一丝理智。
他轻声:“小婴,我不能。”
他这样说的时候,忽然发现识海中属于缇婴的神识靠过来,贴上他的神识。他心神酥然一荡间,见她的神识张开一张密网,控在他神识上。
密网丝线,对着他神识上那些浮动的黥人咒黑线。
缇婴:“可以的。你放开情绪,我帮你看着这个黥人咒,不让它压倒你……”
缇婴还道:“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师兄,我不怕鬼怪了,也可以帮你一同对抗黥人咒了。”
她红着腮,在现实中俯身来,亲他唇瓣。
缇婴道:“师兄,我想听你的声音。”
江雪禾怔愣。
他的情绪如水如洪,轰然洪泄,淋他满头满身。
他的情绪瞬间失控,他抱住师妹翻身时,身上黥人咒黑气当真浮现出来,呈于他面上、颈上、身体上。那些黑气向他魂魄吞噬而去,他真的不再看顾,不在乎那溺水一样的痛苦与刺激。
“哗啦——”
他带着缇婴一同沉水。
缇婴识海紧张地、忙乱地控制他识海中飞出来的那些害人黑气。
那些黑气十分厉害,沾到身就会腐蚀人骨血,就能听到万千冤孽哭叫、桀桀诱拐声音;听到万千人的惨叫,听到无数人的咒骂。
暗黑之力覆人全身,要人百死无生。
而今那团黑气笼罩着水中沉浮的江雪禾与缇婴。
他们在水中沉浮,如同万世孤零,只有二人漂浮于一望无际的海面间,抱着孤木,四海无人。
缇婴额心渗汗,又听江雪禾怜爱无比地抚开她额发,低声:“别管它了。”
缇婴:“可是……”
江雪禾:“它杀不掉我。我会自救……哪怕沉入海底,我也必然自救,好去找你。”
缇婴睁开双眸。
她被江雪禾一道拉着,沉入水中。
在这时候,缇婴还要故意说:“师兄,不是说只能玩一个时辰,就要跟着你修炼吗?时间到了,我们现在要不修炼吧?”
江雪禾无奈。
他认错哄她:“师兄错了。今日是我生贪念,求你不要修炼了,来……玩我吧。”
缇婴快乐笑起来。
江雪禾有许多话想与缇婴说。
在他经历的地缚灵的虚妄幻象中,缇婴在他死后,忘掉了他;缇婴说他总是吊着她,他对情爱的目的性太强,他不值得相信。
江雪禾在那个幻象中,其实沉浸了很久、很久。
他坐在一片被遗忘的黑暗中,看着缇婴与他人言笑晏晏,看着缇婴起初记得他,后来在漫长的时光中遗忘他。
他长久地直面自己的恐惧——“遗忘”。
脱离虚妄后,江雪禾有许多时候在犹豫。
他不知该如何说——
他如果不吊着她,如果好好与她相处,她是否便不会觉得他目的性强,不值得信任呢?
他如果不吊着她,认认真真地做她师兄,做她情郎,在有一日她终会选择的“姻缘”上,他可否有机会被选择呢?
如果他都改了,她可以选择他吗?
江雪禾实在没有找到机会说那些。
但他已然足够畅意。
这也许是他此生最快意的一段时光。
身负黥人咒后,他第一次能好好睡个觉,第一次能不在外力干涉下,做一个不错的梦。
梦中有千山有缇婴,是他心中最深的执念。
这样的好梦虽短,江雪禾醒来却心情少有的好极。
缇婴睡得香甜,次日醒来,她发现自己被收拾整齐,睡在淬灵池畔的树洞里。她揉着眼睛爬起来,透过日光,隐约看到一个少年黑衣挺拔的身影。
那人修长又高挑,一膝曲着,托腮望她。
她睡眼惺忪,看得不真切,看错了这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夜杀哥哥?”
黑衣少年挑眉,微微一笑:“你叫谁?”
声音清哑柔和,缇婴一下子就听出这是师兄了。
她怕他发火,连忙改口:“我睡糊涂了,你是师兄。”
江雪禾含笑看她。
他没有生气的样子。
而缇婴爬坐起来,终于看清了他。
看他乌发拂面,黑劲束袖,一身凌厉,意气昂然。他一改平日的温和无害,这般含笑看她,气质完全不同,不怪缇婴认错了人。
缇婴心里嘀咕:他怎么啦?看起来……他心情很好?
是因为她吗?
一想到江雪禾有可能是因为她,而找回了他少年时丢掉的几分自信肆意,缇婴心中窃喜,冒泡一般钻出许多喜色。
她笑弯眼睛:“师兄?”
江雪禾:“嗯?”
缇婴身体还有点不自在,但她摇摇晃晃地扑过去,抱住他脖颈,仰起脸看他。
她天真无邪:“我‘这么’不‘这么’?”
江雪禾挑眉。
她写字:大不大?
江雪禾糊涂点头。
缇婴更得意:“那我‘这么’不‘这么’?”
什么“这么”“那么”的。
江雪禾啼笑皆非,见她拉着他手心写字:硬。
江雪禾眼波流动。
他有点明白她大概看错了什么书吧……哎,她不好好读书,什么书都只看她感兴趣的字,胡乱拼凑出来,竟拼凑出如此不伦不类的话。
江雪禾一本正经点头:“嗯。”
缇婴眉目都快飞起来:“我厉害不厉害?”
江雪禾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他把自己这个喜欢得不得了的小宝贝疙瘩捞入怀里,低头亲了又亲,爱不释手,捏着她脸颊,忍笑哄她:
“厉害,你最厉害了。你又大又稳,能力出众,技术特好,我折服于你,万万比不上你,全靠你点拨我。
“咱们小婴,于床榻战事上,都是大师水平,随时可出师了。带带驽钝的我呗。”
江雪禾带缇婴一同修行。
缇婴苦着脸,灵台难守,心不在焉。她不叫痛不认输, 眼睛却时不时溜向那黑衣飒飒的少年师兄。
于是过了一会儿, 她就由身在淬灵池修炼,改为坐到了岸边江雪禾的怀里。
江雪禾抱着她, 伸手拽一拽她撅着的嘴,既无奈又好笑:“怎么啦?不好好修炼,偷看我做什么?”
缇婴瞪他:“看看你做的好事!”
江雪禾挑一下眉。
缇婴拉着他的手,落到自己腰间。
江雪禾指尖一僵心尖微荡,听她抱怨:“腰疼!”
江雪禾尴尬, 无言。
她又拽他的手,沿着她曲着的小腿向上攀爬。
江雪禾意识到不妙, 连忙压下她的力量,她抬头, 脸色更加不佳:“腿也疼。”
她收不住话:“后面、前面、上面、下面、里面……呜呜呜。”
她口无遮拦的嘴巴被江雪禾捂住了。
缇婴眨巴眼睛, 看江雪禾的长颈又红了。
嗯,他一贯如此。一有什么,他面上倒是平静, 脖子会先红, 然后是耳根,最后才会轮到脸。
江雪禾垂眼看她。
他半晌道:“……双修对你有好处。”
他语气有些干,与平时的温和不同, 仔细听,还带点儿绷。
缇婴便恍然大悟:原来他也会不好意思。
她还以为师兄无所不能, 没有任何事出乎他预料,能让他变色呢。
缇婴心里有点开心, 但身上又是真的不太舒服。她拉着江雪禾的手往自己腰间送,江雪禾怜爱她,便轻轻为她揉着腰。
他力道不轻不重,又一直观察她,根据她的神色而改变力度方位。缇婴被他伺候得舒服了,忍不住发出小猫一样的“哼哼”声。
她的声音在江雪禾耳边炸开。
他一时没控制住。
下一瞬,缇婴吃惊地抬头瞪眼看他。
她又低头,看他起了变化的那部分……她伸手就想拨一拨,江雪禾忙将她拥住,按住她,低笑:“好了,别乱动了。”
缇婴:“乱动的明明是你。”
江雪禾认错很快:“是我不好。不过你不必管,一会儿就好了。”
他见她满是畏惧又好奇,便贴着她耳朵,玩笑一样地解释:“这是‘食髓知味’。说明师兄喜欢你。”
她眼睛明亮万分。
她仰头看他:“可我想看一看。”
江雪禾沉默一下,拒绝了她:“没什么好看的。”
缇婴撒娇:“师兄……”
他手托着她脚踝,轻轻揉捏,并沿着她小腿向上蜿蜒。那股适中又绵柔的力道,让缇婴身子一颤,鸡皮疙瘩向上攀升。她咬着牙,却还是不当心渗出一点吟声。
江雪禾掀眼皮。
她登时又羞耻又震怒,结巴半天,仍是那句:“……你做的好事!”
江雪禾莞尔。
他搂着她哄她:“帮你疏通筋脉,对你有好处。”
缇婴:“对我有好处,就是又要监督我修炼呗。可是我今天很不舒服,我感觉我受伤了,你帮我看看嘛。”
她又奇怪:“我好久没受伤了……精忠阵不是会转移我身上的伤到你身上么,为什么我还是受伤啦?”
江雪禾默片刻。
在缇婴的目光凝视下,他慢吞吞问:“这个,要怎么转移?转移到我身上的哪里?你是女子我是男子,师兄能替你担了大部分伤痛,但并不是你身上所有部位的伤,我都能替了你。
“小婴,你听懂了吗?”
这……这有什么不懂的。
缇婴红着脸琢磨。
经过昨日,她已经明白她身上有地方与师兄不一样,话本中她一知半解的东西,也被她弄明白了很多。她也许依然会闹出笑话,可是最简单直接的地方,她已然不会弄错。
只是,确实好疼……早知道……
她眼睛才乱转,江雪禾就伸手点点她鼻尖,开玩笑地威胁她:“可不许想你要与其他人结‘精忠阵’。也不许想若是与你结‘精忠阵’的人是女子就好了,女子能替代你身上的所有伤,师兄做的还是不够好。”
缇婴大恼:“我哪有那么想?你诬陷我,快向我道歉。”
江雪禾似笑非笑:“是,我向你道歉。你没有那么想,我白嘱咐你罢了。”
缇婴语塞。
她盯着江雪禾。
江雪禾身上是发生了些变化的。
他依然温和,却放开了许多;他玩笑时,黥人咒没有趁机爬满他的脸;他气质更放松,更悠然……还多了他年少时丢弃的自信,飒然。
他现在,像是师兄与夜杀的结合。两种不同的性情,他在一点点收拢……那么终有一日,缇婴会见到彻底处理好他自己身上所有问题的江雪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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