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衣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蓦地就怔住了,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长呼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原来是你,我的天吓死我了!”
慕淮衣几步跑到裴行昭跟前,一拳砸在他肩上:“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们说,害的我以为是什么野男人。”
沈云商:“.....”
看在他方才还算维护她的份上,她强忍下了揍人的冲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裴行昭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慕淮衣:“你这个时候怎么在这里?”
慕淮衣顿时哑火了。
他心虚的左看看又看看,又摸了摸鼻子:“我,我走错路了。”
裴行昭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好似在说你看我信不信。
慕淮衣轻咳了两声,眼珠子一转道:“那什么,你们好不容易才见面,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看着他逃窜的背影,裴行昭问沈云商:“那边住的谁?”
沈云商:“白家大...”
沈云商话还未完,慕淮衣就嗖的窜了回来,压低声音道:“你闭嘴!”
“我是来给她送药的,你们别乱想,也别胡说!”
“喔,原来是送药的啊。”
裴行昭挑眉:“我还以为是什么野男人呢。”
慕淮衣:“......”
他没好气的指着裴行昭威胁道:“不许告诉别人啊,损了她清誉跟你翻脸。”
沈云商朝那边的厢房看了眼,微微皱眉:“她生病了?”
慕淮衣的气焰顿时就消散下去了,低声道:“嗯,那次高烧后她的身子一直很虚弱,昨日不慎吹了风又着凉了,她不想麻烦人,也不想家里人担忧,便自己去煎药,我看到后就让她先回来。”
他才煎好药给她送过去,过来就看到裴行昭。
“我没进她屋子,从窗户递进去的。”慕淮衣又加了句,好似生怕他们误会什么。
白裴两家原来的下人在事发前就都打发出去了,怕皇帝的人盯着,也不敢再将他们找回来,楚怀钰倒是送了几个丫鬟婆子过来照顾几位夫人小姐起居,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人,白芷萱不愿意太麻烦她们,所以才会自己去煎药。
沈云商见他这般维护白芷萱,忍不住笑道:“知道了,放心,不会跟别人说的。”
慕淮衣又看向裴行昭。
裴行昭:“.....”
“要我发誓吗?”
慕淮衣哼了声收回视线转身就离开,可走出几步他又回来了,他一把拽着裴行昭:“你去我那屋睡。”
裴行昭正要反抗,就听他道:“白小姐裴小姐都住在这个院子里,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像什么话。”
裴行昭一听好像有道理,便停止了挣扎,只是回头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望着沈云商。
沈云商抿唇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裴行昭更委屈了。
他没好气的瞪着慕淮衣,为了表示自己心中的愤怒,他沐浴后穿了慕淮衣新做的衣裳,并占了他的床。
顺便顺走了十几串玉珠珠。
裴行昭洗漱完从慕淮衣房里出来, 准备去见裴家主。
白庭宣从茅房回来,就看见一道身影出了院子,他感到万分讶异。
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慕淮衣起这么早?
他拧着眉头在原地挣扎。
慕淮衣起这么早大约是要去姐姐那里献殷勤, 他又没有姑娘要追,无需早起。
成功说服自己后, 白庭宣回屋继续睡觉。
裴行昭出了院子往前院走去, 刚穿过长廊, 便听身后传来女子细弱的声音:“慕公子。”
裴行昭一愣。
他起身时慕淮衣还没有醒,怎会这么快就追上他了。
裴行昭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又听身后的人道:“昨夜多谢慕公子送的药。”
裴行昭正要转身,余光瞥见了自己腰间的玉珠珠,电光火石间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今日穿的是慕淮衣的衣裳, 他与慕淮衣身形又差不多, 所以他这应该是被错认成慕淮衣了。
“我有件东西想送给慕公子, 聊表谢意。”
裴行昭顿时面露苦色。
虽然他并不能从声音上分辨身后的人是谁, 但却知道慕淮衣昨夜给谁送了药。
早知道他就该在最开始转身,便也不必听到接下来的话, 此时若在转过身去告诉人姑娘她认错人了, 难免叫姑娘无地自容。
深夜送药, 回赠礼物,这些事自然不便为外人知晓。
“慕公子?”
白芷萱见人迟迟不应声,心中略感疑惑。
裴行昭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手捂着肚子, 一手朝身后挥了挥, 脚底抹油般溜的飞快。
白芷萱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微微愣神。
他是不舒服吗?
她踌躇片刻后,将香囊收进了袖中。
裴行昭没法再穿着这身去前院, 不然白芷萱早晚会知道她今日认错了人,只能折身快速回了慕淮衣的屋子。
睡的正酣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裴行昭上前干脆利落的将他的被子掀开,把人揪了起来。
慕淮衣被吓醒,惊魂未定的看着裴行昭:“裴阿昭你干什么!”
裴行昭松开他,边解腰封边道:“我时间不多,只说一遍你听清楚了!”
“我穿你这身衣裳出去被白芷萱误认成你,她感谢你昨夜送药之恩要赠你一件礼物,我怕她难为情没有转身,装作肚子疼离开了,你现在换上我身上这件衣裳去找白芷萱。”
慕淮衣顶着一张朦胧迷茫的脸望着他。
裴行昭怕他没听清,补充道:“方才白芷萱见到的人是你,能听懂吗?”
慕淮衣僵硬的点点头。
裴行昭这才转身去他衣柜里重新挑了件慕淮衣没有穿过的衣裳,怕白芷萱生疑,这回连玉串串也没戴。
待裴行昭换好衣裳,慕淮衣才终于反应过来,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拽住裴行昭的衣袖:“你说,她要送我礼物?”
裴行昭扒开他的手:“是,别问我送的什么我不知道,现在我有要事且需尽快返回军队,你不许再说话。”
慕淮衣配合的捂住自己的嘴,双眼亮晶晶的点头。
目送裴行昭出门,慕淮衣欢呼了声,手脚麻利的换上裴行昭方才穿过的衣裳,快速洗漱完就急匆匆出门。
他刚要关门,对面的门便打开了。
白庭宣望着慕淮衣面露不解:“你不是方才已经出去了?”
他回去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起身,毕竟这几日大家都忙的脚不沾地,就连慕淮衣都早起了,他睡懒觉不太好,他虽然没什么用,但可以跟慕淮衣一样,去当个吉祥物。
慕淮衣眨眨眼,面不改色道:“我回来拿个东西。”
白庭宣不疑有他,喔了声便道:“要去前院用早饭吗?”
“对啊。”
慕淮衣:“一起?”
“好啊。”
等二人走到前院饭厅,裴行昭已经跟众人打过照面,并先一步离开了。
对于这二人的出现,所有人都感到非常意外,裴司洲忍不住刺了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往这两个人不到午时是不会出门的。
不过两人脸皮都厚,根本不在意裴司洲的讽刺,还笑着跟人打了个招呼,才各自落座。
用完早饭,众人各自散去。
慕淮衣眼巴巴等在院外月亮门前,望眼欲穿。
等白芷萱从另一个饭厅出来,他才迫不及待的迎上去。
白芷萱看见他短暂的愣了愣后,也朝他走过来。
二人走到院中,白芷萱率先开口:“你可好些了?”
“啊?”慕淮衣微怔,随后他就想起裴行昭的话,忙道:“好些了,方才肚子有些疼。”
白芷萱见他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便也没再多问。
“白小姐,方才要送我什么来着?”
慕淮衣眼中的雀跃都好像要跳出来了。
少年的期待毫不掩饰。
白芷萱唇角不由抿了丝笑意,原本的羞赧也淡去了些,她取出袖中香囊递过去,温声道:“多谢慕公子这些日子的照顾,我现在无以为报,只能绣这些小物件,不知慕公子可喜欢?”
在慕淮衣看到白芷萱拿出香囊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惊疑又惊喜的抬眸看着白芷萱,她知不知道送男子香囊代表着什么?
白芷萱本就是鼓足勇气送出的礼物,见他这般盯着她,脸颊不由微微泛红:“若是慕公子不喜欢,那就...”
“喜欢!”
慕淮衣在她收回去之前,飞快将香囊接过来,脸都快要笑成了一朵花儿:“我很喜欢,谢谢。”
白芷萱轻轻抬眸看向慕淮衣。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有晨曦洒落在少年身上,仿佛为他渡了一层光。
自她及笄后,追求她的人络绎不绝,可未曾有一人如此热烈而直白,除了他也没有人在她遭难时不顾违抗皇命来救她。
那日在囚车上她高热昏迷,但因吵闹和打斗声短暂的清醒过,她睁开眼时少年正弯腰将她从囚车里抱出来,虽然她不甚清明,却也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
那一夜她昏昏沉沉,却也知道他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她。
给她降温,煎药,喂药,事无巨细。
虽然他从未跟她说过,但她知晓这一月她所有的衣裳鞋袜首饰都是他置办的,以免她受非议,他以长兄和裴家大公子的名义给这里所有女眷都置办了。
娇生惯养长大的少家主不辞辛劳为她煎药熬汤,若说从未动容那自是骗人的。
且这些日子她但凡有个不适,他总是第一个发现,然后默默地为她请大夫煎药,而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从不在她面前邀功,甚至也尽量隐晦不让其他人察觉,怕有损她的名声。
他就像一颗小太阳一直围绕着她,竟不知不觉冲淡了她家中失势成为逃犯的悲凉。
少年低头看着香囊笑弯了眼睛,让那张本就很漂亮的脸更添光彩。
白芷萱心跳好似漏跳了一瞬,她的眼也跟着他弯了起来。
细细看来,慕家公子的外形便是放在许多世家公子中,也是极其惹眼的。
慕淮衣终于看够了手中香囊,抬头认真的向白芷萱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将它藏的好好的,不让任何人看见。”
他知道京中贵女规矩多,尤其注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对女子相对苛刻,他不愿意让她被说什么闲话。
白芷萱心中又是一软。
她哪能不明白他这是在保护她的名声,即便她成为逃犯,他也从未看轻过她。
“好。”
慕淮衣握着香囊迟疑了半晌后,轻声道:“等这一切结束,等你再做回白大小姐,你若还愿意赠我一只香囊,我便请母亲去你家提亲。”
如今她落魄受他照顾,他怕她赠香囊只是因为感激。
毕竟商贾与官宦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他不想她后悔,也不想她因为感情之情而委屈自己。
白芷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如今她没得选,可等白家洗清冤屈重新得势,她便有很多选择。
他说这话一则怕她送香囊是因为感激,二是不想她之后变了心思背负愧疚。
白芷萱眼底隐隐泛起水雾,她低低笑了声,嗔道:“傻子。”
唤作别人还不得赶紧抓住这个机会,他倒是大方宽厚得很。
可如此澄澈的少年心性,谁又不喜欢呢。
慕淮衣眨眨眼。
傻子?是说他吗?
白芷萱没给他询问的机会,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慕淮衣迷茫了片刻,又垂首盯着香囊高兴的笑了起来。
白庭宣远远的看见慕淮衣一个人立在院子里傻笑,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因为他阿姐。
白庭宣打了个冷颤,他突然就不想喜欢姑娘了,也不想成亲了,看起来好傻好呆好可怕。
五月十六, 大军凯旋,抵达邺京。
朝中派官员于城门口相迎,百姓早早围满了主街两旁, 临街茶楼亦是人满为患,都为瞻仰迎接英雄凯旋。
而这其中有不少人是为了一睹立下大功的少年将军风采。
沈云商带着玉薇易容混在人群中。
她也是为少年将军来的。
在所有人翘首以待中, 街头终于传来动静。
两匹马几乎并肩缓缓前行。
左边便是宋大将军荣迟, 右边的则是封将军封磬。
荣迟这些年立下不少大功, 南邺百姓对这个名字都不陌生,见过他的人更是不少,他一出现,便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荣迟刚硬的面上难得浮现几丝柔和,挥手回应百姓。
封磬的声望虽然比不得武将世家荣家, 但也算是负有盛名, 加上赵承北有意弃用荣迟, 暗中动了手脚, 很快, 封磬的呼声就盖过了荣迟。
荣迟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只在不经意间朝封磬投去冰冷一瞥, 封磬注意到他的视线, 勾唇挑眉回之一笑。
挑衅之意并不明显, 但却也能落入有心人眼中。
而在二人身后,缓缓出现一匹大红马,马背上坐着一位身姿夺目的少年,他身着铠甲, 高束马尾, 戴着银色面具,一出现就给人一种神秘感。
周遭的欢呼声短暂的停止。
有人好奇问:“这是谁, 怎走在二位将军身后?”
“我猜这应该是陛下刚封的威武将军。”有人答道。
“就是封将军的外侄,唤作朝明的少年英雄?”
“是啊,听说朝将军在此战中立下了奇功,除了他,还有谁能走这个位置?”
“倒也是,不过封家军哪家外侄姓朝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不知道啊。”
短暂的议论声后,紧接着就又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这回喊的是少年将军。
沈云商透过人群望向马背上耀眼的少年,听着百姓欢呼着他的名字,骄傲并欢喜着。
前世,世人只知赵承北,不知裴朝明。
他死在及冠后,死的轰动也悲哀。
无人知晓他赈灾银救了无数百姓,只知道他是赵承北手中的一把利刃。
他们只闻其恶名。
而这一次,他成了百姓心中的英雄。
不论是裴行昭还是将军朝明,都是南邺的英雄。
沈云商眼眶逐渐蓄起有水光,是喜极而泣,也是扬眉吐气。
裴行昭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了沈云商身上。
虽然沈云商易了容,但她身上这身衣裳他认得。
一个戴着面具,一个未露真容,隔着万千人海相望,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只有彼此才懂。
短短几瞬,裴行昭就挪开了目光。
今日赵承北的人在此,他不能露出任何异常。
欢呼雀跃的喊声久久不停,三个人的名字在耳边来回回荡,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欢呼声分成了两个阵营。
荣家军与封军。
裴行昭面具底下的唇嘲讽的弯起,这是赵承北一贯的路数罢了。
挑起两军斗争,他坐收渔翁之利。
只可惜这回他的算盘要落空了。
他只让荣家舅舅带了几十人进城,以为如此便能不受威胁,却不知他亲自放进来的两千封军,也早就倒戈。
他谋害封家嫡女,虽未成,但却是不争的事实,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认为封家还会扶持他。
他到底还是不了解封磬。
封磬爱女如命,怎么可能会因为南邺第一将军的荣耀而放弃前嫌。
不过只放两千人进城,他到底还是留了一手,宫中几万禁军,就算封磬不为他所用,两千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他不知,玄军早已尽数集结在这座城中。
裴行昭的背影消失在人海,沈云商便收回视线,朝玉薇道:“回吧。”
今夜就是庆功宴,他们得去做准备了。
荣迟封磬先后下马,没了百姓的注视,二人似乎是连装都懒得装了,一人立在一侧目不斜视,绝不看对方一眼。
有礼官将二人的暗涌收进眼底,唇角若有若无的弯起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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