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留得性命在,待殿下登基,自然就能为他们洗清冤屈,重入朝堂。
“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楚怀钰道:“如今众所周知皇帝将两家家主嫡长子扣在宫中,肯定不会不明不白的将人杀了,况且皇帝还想利用他们引出你和裴行昭,就必然会将人放出宫。”
“嗯,只要是在宫外,我们就能救下他们。”易镰道。
沈云商听他们如此说,心中安定了不少。
三人又商议好了细节,约定见面的暗号,沈云商楚怀钰才又戴上易容皮各自回府。
而之后的事情与他们意料中一致,白裴两家一个贪污,一个受贿,还都背上了人命,两家家主双双入狱。
甚至没等秋后,皇帝下令四月初二问斩。
男丁斩首,女眷全部流放。
因两家同日行刑,跪满了刑台。
沈云商隐匿在暗处,视线在他们身上一一划过。
他们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
她的视线最后落在裴司洲身上。
少年身上的血痕格外多,但他尽量挺直背脊,傲骨嶙峋,眼神凶狠,一身的不服与倔强。
沈云商的指尖紧紧扣在手心,牙关紧咬。
他们本不该受这些的。
沈云商四周扫了眼,同埋伏在暗处的人交换了信号。
今日来的是极风门最顶尖的高手和玄军中身手最好的。
台上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与此同时,另一边,几辆囚车缓缓朝城门口驶去,里头关押的是白裴两家的女眷。
慕淮衣换了身不起眼的衣裳隐藏在人群中。
他是来救白芷萱的。
几乎不费什么功夫,他就找到了白芷萱所在的囚车。
她一身囚衣,不复先前的矜贵,她靠在囚车上,面色隐隐发白,唇上毫无血色,显然状况很是不佳。
慕淮衣捏紧拳,强行忍住冲出去的念头,他朝周围望了眼,确定同伴的位置。
今日明显是一个局,一个引出沈云商和裴行昭的局,他自然不会蠢到一个人来。
前一日,他就跟沈云商对好了计划。
“公子,周围藏了不少官兵,您待会儿不要出去。”
慕淮衣的贴身护卫一边观察着周围动静,一边轻声道。
以慕淮衣的武功,出去了只是送死。
慕淮衣忍了又忍才不情愿的点头。
他自知他在今日没什么用,也不愿意给救人的人添麻烦。
所以计划中他是最后一环,负责接应和安置救下来的女眷。
囚车缓缓前行着,慕淮衣默默地跟随着人群往前,直到囚车驶入一个岔路,位置相对宽阔时,一支信号弹突然窜入上空。
紧接着,蒙面人从四处涌现,直奔囚车。
慕淮衣担忧的看了眼似是昏迷过去的白芷萱,才折身往早已备好的马车走去。
战斗一触即发,人群早已受惊四下逃窜,很快这里就只剩下官兵和蒙面人两拨人。
与此同时,法场下的人看见了空间的信号弹,立刻便动了。
沈云商迅速折身前往备好的马车方向。
皇帝预料到今日会有人劫法场,暗中埋伏了不少人手,一场恶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直到余晖将至,几辆马车在极风门和玄军的掩护下才成功逃离,驶向城外早已备好的庄子,而出城之后,便有数量马车分别驶向几个方向,掩护踪迹。
至于未来得及关上的城门,自然是楚大人暗中做了手脚。
慕淮衣的马车上只有白芷萱一人。
他一边观察着白芷萱的情况,一边吩咐护卫再快些:“白小姐怕是发起了高热,耽误不得了。”
护卫感觉将马鞭都甩出了火花,里头的人却还觉得不够,不由在心中腹诽,他家公子这回是真的栽了。
另一辆马车上,裴司洲皱着眉盯着沈云商,无声的等她一个解释。
“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不能拿你们的性命冒险,所以才决定事先不对你们透露,否则万一露出了端倪,便救不了你们了。”
沈云商快速解释道:“接下来你们便安心住在庄子上,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洗清你们的冤屈。”
裴司洲心中的疑惑不是这三言两语就能解清的,但今日能活下来,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劫后余生,他也就没再多问,闭着眼往后靠在车壁上。
沈云商眸光暗沉的看了眼他身上的伤,吩咐车夫再快些。
庄子里有他们提前备好的极风门的大夫和伤药。
余晖落下,这场恶战就慢慢地落下了帷幕。
今日出来的都是顶尖高手,并未损失一人,但受伤在所难免,有几个重伤昏迷的被同伴带出了城,没有来得及出城的便去了楚怀钰那间庄园,那里也备好了大夫和伤药。
白裴两家的人也一个未少。
双方筹谋了多日的第一战,沈云商一方赢的很彻底。
慕淮衣焦急的等在门外,见大夫出来,赶紧迎上去问道。
大夫出自极风门, 四十出头的年纪,清瘦也清冷, 淡淡道:“你按这个药方去煎药, 今夜烧退了就没事了。”
慕淮衣连忙接过来, 朝他致谢:“多谢。”
大夫瞥了眼他,多说了句:“若是今夜有人守着,辅以水敷降温便是最好。”
“好的,我明白,多谢大夫。”
慕淮衣拱手再次客气的道了谢。
大夫没再停留, 脚步一转去看别的病人伤者。
今日庄子里没有多少下人, 加上伤者病患多根本忙不过来, 慕淮衣便亲自去煎药, 可怜娇生惯养了十几年的少家主, 头一回做这种事,弄的满脸烟灰不说, 还差点将厨房烧了。
最后是沈云商的护卫发现及时赶过来, 帮着他生火煎好药。
药煎好, 慕淮衣甚至都没来得及洗把脸,就端着汤药往白芷萱房里去了,那张原本白皙漂亮的脸只剩一双大眼还明亮着。
另一边,沈云商带着玉薇给大夫打下手, 帮忙包扎上药等, 一直忙碌到夜半,才勉强归于平静。
沈云商见完裴家长辈本想去看看裴司洲, 但听护卫说人昏睡了,她便没进去打扰,转而去拜见白家长辈,白家几位公子伤的要轻些,沈云商去时都聚集在一处。
白裴两家都心知肚明,此难是受沈云商裴行昭连累,要说半点怨言没有自是假的,但面对沈云商,他们倒也还算客气。
“此次诸位是被我牵连,我在此向诸位致歉。”
沈云商微微屈膝道。
白家主与白夫人对视了一眼,白家主才道:“快些起来,无需如此。”
到底都是一家人,且此事并非沈云商裴行昭的错,他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况且,沈云商也救了他们。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必要再去责怪谁。
“是啊,且这事也并非你们的错,快坐吧。”白夫人温声道。
沈云商轻轻颔首后,正要在白庭宣下首落座,却见白庭宣飞快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长幼有序,表姐坐我这里。”
沈云商看着他已经在下首位置坐下,便也没再推辞。
这时,白大公子白瑾宣便看向沈云商,开口道:“表妹,此事可另有内情?”
裴行昭抗旨,不过也是那一次在朝廷上拒绝为官,但严格上来说,那也并不算抗旨,且后来可未曾听皇帝下过旨意,这突然冒出来的抗旨之罪,太过蹊跷。
沈云商知道今日过来,白家人必然会问起缘由,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打算瞒着他们。
沈云商朝玉薇使了个颜色,后者便去门口守着。
白家人见她如此谨慎,心中便都明白应该不是小事。
沈云商开门见山道:“不知诸位可还记得玄嵩帝后?”
这话一出,震惊四座。
白庭宣最先回神,他点头如捣蒜,满眼放光:“记得记得,那可是我最敬佩的两位英雄。”
虽然他没有见过玄嵩帝与元德皇后,但他听过玄嵩帝后的光辉事迹,他佩服得不得了。
白家主瞥了眼白庭宣,后者忙噤声坐好,白家主这才道:“此话何意?”
在白家一众人的注视下,沈云商缓缓道:“玄嵩帝并非自愿退位,是中了先皇的陷阱,也死在先皇手中。”
这句话对白家人来说,不外乎空降天雷。
空气中足足安静了十余息,白家主才勉强缓过神,道:“你,如何知道?”
“因为我的母亲是玄嵩帝的长女。”
沈云商直接道。
说完这话,她便沉默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对于白家人来说太过震撼,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所以她给他们时间平复。
的确,白家所有人面上几乎都是一个表情。
震惊,错愕,不敢置信。
就连话最多的白庭宣此时也只是瞪圆一双眼,久久吐不出一个字。
“可,可是你的母亲不是姑姑吗?”
不知过了多久,白庭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沈云商便解释道:“白家真正的长女在十七岁就已经病故了。”
接着,她将多年前那桩往事事无巨细的道来。
白家主强行让自己尽快的消化这一切,待沈云商说完,他便问出了关键:“所以,你和裴行昭此次被通缉,与你的身份有关?”
“是。”
白家主的接受能力超出了沈云商的预料,她便又将二皇子在姑苏那些事一一道来,还有她到邺京后,揭露二皇子阴谋等几桩事也如实说了。
“边关战乱,封将军守城,二皇子眼看就要就藩,他便将这件事告知了皇帝,换他继续留在宫中。”沈云商:“皇帝对母亲多有忌惮,自然不敢留我们,便以抗旨罪通缉我们。”
白家主皱眉思索片刻,道:“你说的可是玄军?”
光长公主,不足以让陛下忌惮至此。
“正是。”沈云商点头,看向白家主:“我们已经重启玄军了。”
白家主一怔,重启玄军那就代表着...
他眼底难掩震惊:“可是除了这一脉,皇室已经没人了,就算...”
白家主话语一顿,猛地看向沈云商:“难道,前太子还活着?!”
只有这样,重启玄军才有意义,否则就算赢了,继承皇位的也仍是先皇一脉,那么这样的事就还会发生,解决不了根本。
一语惊起千层浪,白瑾宣快速转头看着沈云商,眼里隐有激动。
若真是这样,那他们白家就还有机会!
在这之前他自是没有二心的,可白家如今被皇帝这样对待,要说心里没反意那是不可能的。
沈云商再次点头:“是,小舅舅还活着,且我们已经相认了。”
白瑾宣喉头微动,握紧了双拳,眼底隐有光芒闪过。
这简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父亲!”
白瑾宣转头看向白家主,轻唤了声。
白家主自然知道长子的意思,可是他一生忠...
“太好了!”
突然,白庭宣猛地站起身,重重抚掌:“有前太子在,那我们就能将这个不分是非的皇帝拉下来,扶持前太子上位,白家有了生机,也能给玄嵩帝后报仇!”
白家主盯着幼子,几番想训斥都没能出口,最后只道:“坐下。”
白庭宣喔了声,听话的坐下,但眼睛一直在沈云商身上打转。
白家主沉思良久后,看向沈云商:“光有玄军恐怕不够。”
眼下他们虽然都活下来了,但他很清楚,想要保住白家,只有这一个选择。
沈云商见此,便也如实道:“此次我们能逃出城,乃楚大人相助。”
白家主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之而来的是惊喜:“吏部尚书,楚大人?”
若是有他的相助,再加上玄军,胜算就大了很多!
“是。”沈云商:“小舅舅如今的身份是楚大人的嫡幼子。”
“楚怀钰?”
白庭宣瞪大眼道。
就那个常年不见人,跑去闯江湖的楚怀钰?
沈云商轻轻点头。
之后屋内就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谁也没想到最终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
若在以往来说,这无疑于是惊天大事,可不知为何,此情此境他们竟然都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或许,是经历了这次生死之危的缘故吧。
“准备何时动手?”
许久后,白家主问道。
沈云商:“五月中旬。”
“为何是这个时候?”
白家主不解道。
“朝中老臣还需要拉拢,我们得给楚大人部署的时间,再者...”沈云商顿了顿:“光玄军还不够,朝廷如今有几十万兵力,玄军只有不到五万,硬碰硬,胜负难定。”
白瑾宣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沈云商:“莫非,是在等荣家军?”
荣家乃元德皇后的母族,如今前太子还活着,荣家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沈云商点头:“对,如今战事未平,我们需要等战事结束,荣家军归朝,如此里应外合,才更有胜算。”
“所以,裴行昭去了边境找荣迟?”
白家主道。
沈云商眼神微闪,迟疑了片刻才点头。
其实她猜测,裴行昭不会去找荣家舅舅。
因为荣家舅舅无需拉拢,他都会尽全力帮他们。
白瑾宣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沉声道:“那我们就等。”
荣家军凯旋,就是白家翻身的机会。
“裴家那边,因为裴家长子重伤,裴大人与夫人爱子心切,此时没有精力商议,待过两日,还请舅舅助我跟裴家通个气。”
裴行昭不在,她担心她的话裴家不会尽信。
白家主眼神复杂的看着沈云商。
若现在的白蕤是长公主,那么她便不该唤他舅舅。
不过眼下,白家主也没多说什么,只颔首道:“好。”
过了几日,待裴司洲身子恢复了些,沈云商便与白家主一同过去了趟。
与白家一样,裴家在听他们说完后也是震惊非常。
裴司洲更是盯着沈云商久久未语。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怎么都不会想到此次的杀身之祸是因为她是玄嵩帝的血脉。
但不管他们有多震惊,也都明白这个走向是目前来说最好的,所以他们没用太多的时间便消化了这个巨大的秘密,开始筹谋部署五月中旬的大战。
他们柳暗花明,皇帝却是震怒至极。
丢了白裴两家的人质,姑苏又扑了空,皇帝生生气病了过去。
这些日子城外城内每日都有大量官兵搜查,而朝堂暗流涌动,势力混杂,邺京上空仿若笼罩着一层乌云。
有些心思敏锐的似乎隐约察觉到邺京要变天了,开始收敛锋芒,筹备后路。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期间,二皇子重新得势,太子没了白燕堂的辅助,接连栽了几个跟头,在五月初,太子失手杀了皇帝宠妃,皇帝从病中坐起,将太子废黜守皇陵。
太子赵承佑最终还是走向了前世的结局。
按理说,东宫没了,白燕堂也就没了威胁,但他仍然藏身公主寝殿,只字不提要离开。
白燕堂虽至今未曾与沈云商联系上,但从白裴两家获救且消失无踪来看,他便知道沈云商裴行昭有能力应付,所以他留在皇宫是最好的选择。
关键时候,他能接应他们。
公主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没打算去猜,他要留,她又不是养不起。
于是,二人心照不宣,谁也不提离别的话。
皇帝本就病倒,又被太子伤了心,病情愈发严重,二皇子趁机把控了朝政,一时间权势滔天。
崔家悄然隐了下来,不再参与任何争斗,一心专注眼前事,崔九珩也仍然避着赵承北兄妹,哪怕是在宫中被堵住,他也一副客气疏离的态度。
一来二去,赵承北也就不再强行宣见。
反正余生还长,他总有机会获得他的原谅。
他看的出来崔九珩喜欢过妹妹,大不了待他登基后,便给二人赐婚。
这一月,除了太子一党消沉下去,其他暗中势力好似达成了一股平衡,各自为营,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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