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商见此,连忙转身飞奔下楼。
阿春紧紧跟上。
待她跑到酒肆下时,白燕堂正一掌击碎二楼墙壁,紧接着,便有一道淡粉色身影扑了出来,沈云商眼睛一亮:“玉薇!”
阿春飞身而上接住落向地面的玉薇,白燕堂见他身手不错便放心的追了出去。
玉薇唇边溢着一缕鲜血,伤势不轻。
沈云商半跪在地上,将她搂在怀里,担忧道:“玉薇,你怎么样?”
玉薇强撑着清醒,道:“奴婢无碍。”
“但,奴婢暴露了武功。”
“不重要。”
沈云商红着眼尾安抚她道:“我说过,当你性命攸关时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母亲只说过她不能暴露所学,玉薇是无妨的,不过是怕引起不必要的猜疑,母亲才让玉薇也尽可能的藏拙。
玉薇还想说什么,但没能坚持住晕了过去。
这时,慕淮衣急急跑来,看了眼她怀里的玉薇后,低声朝她道:“裴行昭找到清栀了。”
沈云商忙抬头看向他,急声道:“人怎么样?”
慕淮衣道:“活着。”
沈云商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稳稳的落了回去。
活着就好。
“但找到时受了重伤,以免影响她的名声,裴行昭从后门走的,楼里知道的人也都给了封口费。”慕淮衣打量了一圈,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沈云商望了眼白燕堂追上去的方向,忙道:“此处继续封锁,表哥和我的护卫阿秋往那边追出去了。”
慕淮衣眸色微深:“明白。”
“你先去醉雨楼,楼里有大夫,裴行昭也去了醉雨楼。”
沈云商道了声谢后,一把将玉薇抱起来脚步飞快的进了醉雨楼,正想问要不要帮忙的慕淮衣怔在原地,他怎么不知道,沈云商这么大力气?
或许,是太过着急激发的潜力?
慕淮衣自认找了个很合理的解释后,便带着护卫大摇大摆的进了酒肆。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要死了敢在姑苏城绑沈云商的人。
这简直就是不给他们面子嘛。
沈云商抱着玉薇刚进去, 清溪便迎了上来:“沈小姐,请随我来。”
沈云商跟着他进了一间屋子,抬头就看见正要出来的裴行昭, 二人对视一瞬,裴行昭目光下移, 落在玉薇身上, 皱眉:“也受伤了?”
沈云商点了点头, 上前将玉薇放到另一张塌上,才朝旁边的清栀看去,这一看脸色就黑了下来。
慕淮衣说清栀受了重伤,她也有了心理准备,可在看到人时, 她还是不可控的颤了颤, 心头窜出一股怒火。
少女看起来鲜血淋漓的, 身上有着多处鞭伤, 青色的衣裙生生被鞭子抽破, 整个人躺在那里似乎已是奄奄一息。
“我找过去时她已经陷入昏迷,伤她的人我叫人扣下来了。”裴行昭并没有细说当时的情境, 他踢开门时那人还没有停手, 鞭子抽在少女身上, 传来刺耳的声音,而少女双眼紧闭已无半分动静,他当时心就凉了半截,一脚将那人踹飞后去探了她的鼻息, 所幸去的及时, 要去的再晚些,人就真的没了。
但即便他不说, 沈云商也能想象得到清栀当时的处境和她所受的折磨,她心疼的看着面色惨白的少女,哽咽的一时说不出话。
上一世送到她面前的姑娘更加惨不忍睹,这一次她防来防去,到底还是没有护好她。
这时,清溪带着楼中的大夫进来。
裴行昭便上前将沈云商拉了过来:“先让大夫诊治。”
沈云商抬手抹了抹眼角,随他去了外间等候,才刚坐下裴家的人就出现在门外:“公子。”
裴行昭看向她,道:“我让他审问那人,应该有结果了。”
沈云商哪里还坐得住,赶紧拉开门走了出去。
裴行昭紧随其后。
得到裴行昭示意,裴家护卫禀报道:“禀公子,沈小姐,属下几人审问了那人,他的说辞是一样的,说是有人将清栀姑娘卖进了青楼,但不让她活命。”
沈云商:“何人卖的?”
清栀的户籍在她手上,旁人如何能卖。
裴家护卫面色有些复杂道:“他说那人是清栀姑娘的父亲,且也确实听清栀姑娘唤他父亲,说是户籍不慎弄丢了,他说是卖女儿,实则是给了青楼一笔钱,做成清栀姑娘被卖进楼中,拒不接客受折磨而死。”
沈云商眼底一片冷光,咬牙重复:“清栀的父亲。”
裴家护卫回道:“是,属下看那人不像说谎的样子。”
但他还是想不通,有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女儿这般心狠!
“立刻找到清栀的父亲和弟弟!”
沈云商正想开口,裴行昭便先她一步吩咐道。
裴家护卫忙应下:“是。”
随后,他问道:“那个人如何处置?”
裴行昭问沈云商的意思,沈云商道:“送官府,顺便问一下先前我请求官府查探的事进展如何。”
裴家护卫看了眼裴行昭,见他点头,便领命而去。
护卫走后,裴行昭面色复杂道:“你也觉得事情有异?”
沈云商沉着脸嗯了声:“她的父亲再不是东西,也就是卖进青楼得一笔钱,且她家里人视财如命,没理由倒给青楼钱要自己女儿的命,这说不通。”
“而且他们还绑了玉薇。”
裴行昭凝眉道:“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沈云商心里确实有猜测,但没证据:“等玉薇醒来,或许会有答案。”
裴行昭其实能猜到沈云商心中的怀疑。
在这姑苏城敢对沈云商的人下手的没几个。
而会下手的,除了那外来者,不做他想。
“玉薇这边是什么情况?”裴行昭问道。
沈云商:“被关在酒肆,表哥发现的及时,劈碎墙将人救出来的,后发现里头还有人,就追出去了。”
裴行昭若有所思的望向里间。
对清栀下了死手,但对玉薇显然是留了手的,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大夫才出来。
“受鞭伤的姑娘外伤颇多,血已经止住了,无性命之忧,但后期需要用上好的药材,方才不会留下疤痕;而另外一位姑娘受了不轻的内伤,需得精心调养,三月内不能动用内力,我去为二位姑娘开几副药方带回去。”
大夫的话落,沈云商快速看了眼裴行昭,却见后者面色淡然的点头:“好,有劳大夫。”
大夫一走,沈云商就盯着裴行昭看,眼神太过直白,裴行昭想忽视都不行,便转头低眸看向她:“你就当没听到,我也当没注意,这事不就自然而然的过去了?”
沈云商不吭声。
“好吧我承认我是知道。”裴行昭:“那是一次意外,我无意中发现玉薇身法有异,之后便上了些心,果然发现她不是一位柔柔弱弱的姑娘。”
沈云商观察着裴行昭的神情,见他似乎并无隐瞒,心神微松:“那你怎不问我?”
“你既有心隐瞒,也不曾主动告知于我,那我自然就不会多问。”裴行昭控诉道:“且我还没问你为何要瞒着我呢,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
沈云商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有几分心虚,但也仅仅只有几分:“那你现在不都已经知道了,是母亲为了保护我,才让玉薇藏拙的。”
裴行昭扬眉:“喔,行吧。”
“啧,要是绿杨回来知道了,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话说,绿杨该不会打不过玉薇吧?”
沈云商:“....我又不会武功,我如何知道?”
“再说,他能不能抱得美人归,也不取决于打不打得赢。”
裴行昭凑过来:“那取决于什么?”
“对了,我还听说先前你让沈伯母认玉薇为义女,有这事吗?”
沈云商转身边往里间走边道:“有这事。”
“但那时我年纪尚小,且玉薇身份不明,母亲便不同意,让我长大成人再说,所以玉薇未入奴籍。”
裴行昭忙追上去道:“商商你放心,待将来绿杨成亲,我肯定给他剔了奴籍,并重金求聘,他要敢对玉薇不好,我打断他的腿。”
沈云商头也不回,轻飘飘道:“只要玉薇点头,我没意见。”
“但玉薇若不同意,谁来也不行。”
裴行昭扬了扬眉,而后长长一叹道:“那看来绿杨的追妻路漫漫啊。”
沈云商不置可否。
想要她的玉薇,哪有那么容易。
走进里间,看着榻上两个昏迷不醒的姑娘,沈云商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赵承北,那她便很怀疑是冲着她来的,清栀玉薇都是被她牵连,那这一遭也是因她受的。
“以免节外生枝,先将人送回府吧。”裴行昭道。
沈云商也是这么想的,刚要点头外面便传来动静。
是白燕堂回来了。
沈云商二人便又迎去了外间。
外间有茶案,几人围绕而坐,白燕堂问了清栀和玉薇的情况后,便道:“人没有追上,但是中了我的暗器,伤在右边手臂。”
这个结果在沈云商的意料之中,赵承北敢在这里绑人,那自然是想好了退路的。
“是个什么人?”
“蒙着面看不见脸,大约二十五上下,比我矮一点,身形偏瘦。”
白燕堂灌了几口茶进去,才继续道:“武功路数看不出来,论招式不是我的对手,但他的轻功极好。”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裴行昭:“能跟他不相上下。”
听他形容完,沈云商和裴行昭的心里同时冒出了一个名字。
“你们是不是猜到是谁了。”白燕堂将二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捏紧茶杯咬牙道:“告诉我,我去弄死他。”
“什么丧心病狂的玩意儿,对两个小姑娘下这等狠手!”
沈云商裴行昭对视一眼,默契的沉默了下来。
依着白燕堂的性子,他知道了真的有可能去弄死乌轩。
可这浑水他们都不想让白家来趟,再者说,乌轩是赵承北的贴身侍卫,哪有那么容易杀。
且若真杀了,赵承北必定要报复,他们这几家现在没有人能承受的起皇权的打压。
但这笔账,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
“表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沈云商道。
白燕堂抬手打断她:“是那个姓崔的?”
沈云商一愣,而后想起在裴家庄发生的事,如此,白燕堂往他们身上猜倒也正常。
“那姓崔的我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在裴家庄算计你,这才一回来就又搞这么大桩事!”白燕堂往后一靠,面色不善道。
“跟他什么仇,至于吗?”
沈云商看他一脸要去找人麻烦的表情,不由道:“这只是我们的猜测。”
这话一落,门就被推开,慕淮衣大咧咧进来,坐到白燕堂身侧,将手中的画像拍到桌子上:“我寻到了这个证据,你们看看有没有用?”
画像上墨迹还未干,显然是才画出来的,沈云商裴行昭倾身看去,面色同时一沉。
“这人是今日酒肆对面一个伙计看到的,他说这人是个冰块脸,又像是外地来的,便多看了几眼,且所幸这伙计在画艺上有点天赋,才能得到这张画像。”慕淮衣边说边注意着沈云商裴行昭的神情:“看你们这反应,我应该不是做的无用功?”
沈云商裴行昭对视一眼,又同时挪开。
认得,怎么不认得!
赵承北的近身侍卫之一。
二人不答,白燕堂就明白了:“果真是他?”
慕淮衣转头看他:“谁?跟上次差点废了裴阿昭的手的是同一个人吗?”
沈云商阻止不及,一转眸果然见白燕堂面色不对,她刚想要开口,白燕堂就抬手制止她,缓缓偏头盯着慕淮衣:“谁差点废了我妹婿的手?”
第34章
慕淮衣全然忽视裴行昭的暗示, 噼里啪啦就将那日在醉雨楼发生的事倒豆子般的倒了出来,白燕堂越听脸色越沉,黑着脸看向裴行昭。
裴行昭咧嘴一笑, 不甚在意道:“没他说的那么严重,就是点皮外伤, 已经快好了。”
白燕堂:“已经快好了还缠满细布?”
裴行昭辩解:“再怎样也是皮外伤, 暂时见不得水, 这不包着稳妥点么...嗳表哥你去哪里呢?”
白燕堂没等裴行昭说完,就起身大刀阔斧的往外走,沈云商赶紧跟着追了上去:“表哥你先冷静,这件事不能...”
“我知道,他们的身份不一般吧?”白燕堂脚步不停道。
沈云商眸光闪烁:“是, 是啊, 那可是邺京崔家, 轻易得罪不得。”
白燕堂驻足, 转头看着她片刻, 淡淡道:“不久前,姑姑曾拜托我查一查邺京崔家。”
沈云商一怔, 随后就大约预感到他接下的话会是什么。
“你猜怎么着, 我的人竟查到崔家二公子, 三小姐都在邺京。”白燕堂顿了顿,眯起眼:“我原还担心你和裴行昭蒙在鼓里,这么一看,你和裴行昭都知道出现在姑苏的这两个冒牌货是谁。”
沈云商本还有心遮掩, 此时听白燕堂如此说, 便知道瞒不过去了。
她是想过母亲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却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是叫白燕堂去查的。
“那你也知道他对你们的图谋?”白燕堂问这话时, 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似乎在紧张着什么。
沈云商此时正在思忖着要如何说,自然没有看出来。
白燕堂也不催促,耐心的等待着,好半晌后,才听沈云商道:“崔三小姐曾经威逼利诱让我和裴行昭退婚,崔二公子还逼裴行昭尚主,我问过裴行昭,他说...有可能是盯上裴家的钱。”
她声音虽然已极小,但此处人多眼杂,以免节外生枝,她还是没唤出那二人的真实身份。
“裴行昭手受伤那次,也是因为和他谈判,他当时也确实答应不会再逼我们退婚,只是不知道昨日为何又在裴家庄设那般陷阱。”
她在母亲那边已经松了口,今日即便她不说白燕堂也会知道,所以,她干脆将能说的都说了。
白燕堂心神微动。
所以那个人接近她只是为了裴家的钱,并非他想的那样。
白燕堂沉默了几息后,道:“他用什么威胁你,沈家,白家,裴行昭?”
他猜的一字不错,沈云商点头:“嗯。”
“哼!”白燕堂冷嗤一声:“什么东西,也配来这儿横!”
沈云商不由看向白燕堂,她这位表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向来是不知道怕字如何写的,别看着平日不着调,要正经做起什么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她其实一直都挺羡慕表哥这份气魄的。
“有我们在,你们无需怕他们,他们若再敢找你,尽管告知于我,我去处理。”白燕堂正色道。
听得这话,沈云商喉中不由一哽。
若是前世她和裴行昭将事情全盘托出,不傻乎乎的自己去抗,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前世得知她和裴行昭退婚后,表哥还特意来问过,只是那时她太过畏惧皇权,也太怕失去亲人,便一直不敢说实话,只说与裴行昭缘分已尽,如今另有所爱。
她记得表哥当时还气了许久,临走之前还说,若是她后悔了,只管跟他说一声,他定去将她抢回来。
后来她出嫁时表哥没有回来,直到到了崔家,玉薇将嫁妆单子给她时,她才知道,表哥给了添了厚厚一串的嫁妆。
“云商妹妹,你也不必太过担忧。”白燕堂见她久久不语,便以为她是害怕,遂放软态度安抚道:“他就是条龙,到这里也得给我卧着,更何况他上头还有嫡长压着,二人相争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邺京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沈白裴三家即便只是一届商贾,却也是名动江南,势力加在一起不可小觑,岂是他说动就能动的,我晾他现在也不敢横生枝节。”
沈云商心中微动:“表哥怎知道的这么多?”
这些道理是她在邺京走了一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明白的,若她前世也能如表哥这般清楚邺京局势,最后也不会走到那一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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