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酥酥麻麻的,让沈云商身子都不由得软了几分,可还不待她平复,耳尖就被人轻轻含着了。
她浑身一软,无意识的颤了颤。
而她的反应让裴行昭愈发难以抽身,他紧紧将她按在怀中,唇从耳尖落在侧脸,最后稳稳的贴在那柔软的唇上,撬开了她的唇齿,温柔中又带着几分势不可挡。
不知是不是经历了昨日那一遭,沈云商的身子格外的敏感些,被如此对待,她竟一时忘了挣扎,反而不自觉的闭上眼,沉沦其中。
“哎呀哎呀,我的天呢!”
突然一道惊呼声传来,沈云商猛地清醒,惊疑不定的推开裴行昭。
“青天白日,你们这是在作甚啊!”
白燕堂一手捂住一只眼,另一只眼却睁的老大,里头还带着兴奋的光:“这可是饭厅啊,还有人呢,简直是有辱斯文。”
裴行昭阴恻恻的抬眸看着白燕堂。
他怎么还没走。
白燕堂仿若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径自踏进来,走向饭桌:“啧啧,菜都要凉了,你们吃吗?”
“不吃我先吃了?”
沈云商本已经羞的无地自容,被他这一闹干脆破罐子破摔的默默走到了桌前。
路过裴行昭时,还狠狠踩了他一脚。
裴行昭痛的龇牙咧嘴:“嘶,沈小商你谋杀亲夫啊。”
不等沈云商开口,白燕堂便认真纠正道:“还没成亲,算哪门子夫君。”
“我是看在你昨日...受苦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要是再被我撞见你欺负我云商妹妹,打断你的狗腿。”
沈云商一愣,下意识道:“受什么苦?”
裴行昭身子一僵,飞快坐到她旁边,瞪了眼白燕堂:“将你从寒洞中抱回来的苦。”
“好了还吃不吃了,食不言寝不语知道吗?”
白燕堂压了压唇角的笑意,默默地拿起来碗筷。
沈云商看着掩饰意味十足的裴行昭,福至心灵般突然就悟到了什么,她面颊一热,赶紧低下头,哪敢再继续追问。
一顿饭果真用的安静至极。
吃饱了,白燕堂起身道:“我先回城了,你们慢慢回。”
“不着急啊,现在没人打扰你们了。”
白燕堂头也不回的离开,饭厅内便只剩二人。
气氛突然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沈云商正在思忖着如何开口更加自然,不尴尬时,裴行昭便靠了过来,贱兮兮道:“商商,我们继续啊。”
继续什么,不言而喻。
沈云商:“.....”
她回头盯着裴行昭,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好嘞。”
裴行昭笑容更加灿烂,他弯腰一把抱起沈云商就往外走。
沈云商气的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你不是叫我滚吗?”
“没叫你带上我。”
“那可不成,有裴行昭的地方,就得有沈云商,要滚,我们也得一起滚。”
裴行昭说继续, 果真是继续。
他不由分说的将人抱进了屋里,在里头闹了近半个时辰才心满意足的放过沈云商。
当然,他并不会动真格, 顶多就是如他所说,将昨日沈云商占的便宜都讨了回来。
但他其实也没讨到什么好, 身上给沈云商抓出了几道红印子。
“嘶, 你是猫变的吗, 爪子这么利?”
裴行昭一边整理衣裳,一边控诉道。
沈云商坐在床上狠狠瞪着他,似乎气不过还将床边的绣花鞋扔了过去。
裴行昭轻而易举就接在了手里,吊儿郎当的走过来:“怎么,还想继续啊?”
沈云商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虽然她知道他并不会真的把她如何, 但光那些她就有些承受不住。
得不到, 也是一种折磨。
裴行昭俯身看她片刻后, 勾唇一笑半跪在床边, 伸手捏住她的小腿, 在沈云商要挣脱前开口道:“幸好,你没有事。”
沈云商动作一滞, 停止了挣扎。
那一瞬的裴行昭, 褪去了浪荡, 正经的有些悲伤。
“昨天吓坏了吧?”
裴行昭边给她穿上鞋,边抬眸轻声问。
那双桃花眼里盛着万千柔情,沈云商不由心尖一颤,下意识点头:“嗯。”
其实说吓着倒也没有。
顶多只是害怕裴行昭不能及时找到她。
“对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枫林的殉方阵是残阵, 他知道以裴行昭的本事能够闯破,才敢孤注一掷走进陷阱。
“枫林中有阵法, 我破了阵顺着你们走过的痕迹找到的。”
裴行昭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给她穿鞋的动作一顿。
“怎么了?”
裴行昭微微皱着眉,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回答沈云商的话:“但他们,怎么会殉方阵。”
沈云商眼睫一颤,面上快速划过一丝惊诧。
他怎么知道殉方阵?
母亲不是说过她有可能是最后一代传人?
沈云商压下心尖的惊愕和疑惑,状似随意问道。
“殉方阵,是什么?”
裴行昭提起她另一只绣花鞋,并没有发现沈云商那一瞬的不自然,只随口答道:“殉方阵是玄嵩帝自创的阵法,曾在战场上用此阵赢过不少次险战。”
玄嵩帝?
沈云商微微皱起眉头。
玄嵩帝她倒是知道,但了解的并不多,因为她出生时,玄嵩帝就早不在人世了,只是偶尔在茶楼有听人提过,玄嵩帝用兵如神,曾是南邺的战神,也是南邺的定海神针。
若此阵是他自创的,那她,是他的传人?!
“此阵,只有玄嵩帝会吗?”
沈云商强力按下心中的震撼,声音却仍旧微微发颤。
裴行昭想了想,摇头:“不是。”
“玄嵩帝在世时将此阵教给了不少人,不过后来很多人都没能掌握其精髓,逐渐的失传了。”
沈云商心中难掩澎湃。
所以这么算起来,不管母亲教她的殉方阵是从玄嵩帝哪一位弟子手中传下来的,她都算是玄嵩帝的传人!
“不过....”
“不过什么?”沈云商略急道。
裴行昭站起身,坐到她身侧,道:“但我觉得,赵承北不应该会才是。”
沈云商不解:“为何?”
裴行昭见她感兴趣,便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玄嵩帝是先帝的嫡长兄,战功赫赫,受南邺百姓拥戴,在朝堂之上,亦是无人不服,他登基是所有人众望所归的,但是就在他登基不久后却不知因何突然禅位于他的弟弟,也就是先帝。”
“民间对于此事有很多版本,有说是玄嵩帝功德圆满升天归神位,有说是玄嵩帝遇世人高人指点,携皇后与一双子女随其避世修行,也有说玄嵩帝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无力再称帝,遂携皇后儿女归隐山林。”
沈云商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若是没有那三年的经历,她或许还会信一些,但现在,这些传闻在她看来都假的离谱。
裴行昭也和她有着一样的见解:“但我觉得这都不是真的。”
“皇位的争夺血流成河,残忍至极,我不大信玄嵩帝是自愿禅位,若这其中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么玄嵩帝便不可能将殉方阵教给先帝,赵承北就更不应该会此阵。”
沈云商沉思了片刻,眼神微闪,道:“殉方阵若真如此厉害,你怎么会闯出来的?”
裴行昭轻嗤了声,道:“因为这是残阵,若真是完整的,你怕是见不到我了。”
“那就说的通了。”沈云商眼神微亮道:“有没有可能是,正因为玄嵩帝不愿意教给先帝,所以,赵承北会的才是残阵,而非完整。”
裴行昭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而若是这样,那也就正好佐证了母亲对她的嘱咐,不得将所学本事外露,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么说来,母亲防的人正是如今的皇家,而这也是赵承北用殉方阵来试探她的理由。
若是如此...
沈云商浑身血液似乎顷刻间凝固。
赵承北已经怀疑上她是玄嵩帝的传人了!
他想将她收为己用,所以才会不惜用崔九珩的婚事来捆绑她!
裴行昭不知沈云商此时内心是怎样的惊涛骇浪,他反复琢磨她的话后,双掌一抚:“对啊,你说的很有道理。”
“殉方阵可是能杀敌万千的,即便是天赋再不佳,也不能将殉方阵的威力降到如此地步,除非,这是偷学而来的。”
裴行昭说着猛地一顿,若有所思道:“要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就更加证明当年玄嵩帝禅位有猫腻?”
要是有猫腻,那也就是说玄嵩帝跟先帝有仇,那么他的一双儿女跟如今的皇帝也有仇,若是能找到他的一双儿女...
“你方才说,玄嵩帝带着他的皇后和一双儿女归隐?”
沈云商听到这里也似回过味来,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归不归隐无人知晓,但消失是真的。”裴行昭眯起眼道:“当年,玄嵩帝一家离开时,长公主已过及笄,但小太子属于老来得子,年纪还很小,算起来..”
“如今应该才二十左右。”
小太子...
沈云商脑中飞快的转动着。
按照南邺律例,小太子是玄嵩帝嫡出,该是第一顺位登基之人,而如今龙椅上坐着的只是玄嵩帝的堂侄,小太子的堂兄,若是小太子还活着...
那他才该是南邺之主!
若是能找到他...
“他还活着吗?”
沈云商带着几分激动道。
若是能找到这位,投入他的阵营,就有可能扳倒赵承北!
在昨日之前,她只想自保。
但经了昨日的事后,她便清楚光自保不够,她得反击,否则,悲剧将会重演。
“嘁,我怎么知道?”
裴行昭哪里看不出她的想法,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道:“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咱们要结合现实,先不说那位小太子是不是还活着,就算还活着,他就一定想去争那个位置么?万一玄嵩帝当初就是不愿意当皇帝才隐退的呢?”
“可是...”
“再退一万步说,我们方才的猜测是正确的,当年禅位一事确实有问题,那么当年小太子才几岁,你认为他又有什么本事在这十几年筹谋好一切,回京报仇呢?”
至少在未来的三年里,到赵承北登基,小太子都没有出现过。
裴行昭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在了沈云商头上,她顿时就蔫了。
确实,抛开一切不说,这个仇光听起来就艰难无比,且未来三年,她都没有听过小太子的消息。
“再者,要是龙椅上那位真的心虚,他们必然会防范,怕是小太子还没有冒头,人就给暗中弄死了。”裴行昭继续道。
他通过昨日这件事也想清楚了,他不仅需要足够的力量来自保,还得想办法将赵承北按死,不然,他们永无宁日!
但这条路,走不通。
得换条路。
按照时间来算,抗雪灾的物资应该有所进展了,要不了多久,就能送到各处边关了。
玄嵩帝在沈云商心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以至于在回城的路上,她还在沉思。
倒不是想着那位下落不明的小太子,而是在想, 那枚半月玉佩和白鹤当铺会不会也和玄嵩帝有关。
若母亲是玄嵩帝殉方阵的传人,那么是不是也有可能知道当年玄嵩帝归隐的真相。
不过现在这些问题她无法去问母亲, 得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才成。
而这个时机, 必须得在她见到那枚半月玉佩后, 不然她无法解释她的‘先知’。
可要得到那枚半月玉佩,首先就得...
沈云商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旁的裴行昭。
得成婚。
她出嫁,母亲才会将玉佩给她。
原本裴沈两家约定的是在裴行昭及冠后再商议婚事,可离他及冠还有两年。
但不知为何,她总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也不知能不能等到两年后。
“我好看吗?”
眼前突然被一片阴影覆盖, 却是裴行昭凑近她, 调侃道。
弯起的桃花眼, 高挺的鼻梁, 白皙的肤色,毫无疑问, 作为姑苏三公子之首, 那是极好看的。
姑苏三公子的另外二人分别白家嫡长子白燕堂, 慕家嫡长子慕淮衣。
至于这是怎么排的,很显然,是论富有和容貌。
对于富有大家都没有争论,但在谁最好看上, 白燕堂慕淮衣始终觉得这个排名不公, 都认为自己应该居榜首。
沈云商记得,最后好像是三人打了一架, 决出的胜负。
虽然白燕堂为此在沈云商面前不平了很久,甚至还抬出了长幼有序来说事,但沈云商私心还是认为这个排名是合理的,在她心里,眼前这个人确实是最好看的。
“好看。”
沈云商如实答完,便转过了头。
而她这般正经的回答倒是让裴行昭愣了愣,以往每次问她她不都是说白家表哥最好看的吗?
裴行昭不由伸手在她额头碰了碰,嘴里还念叨着:“也不烫啊,难道是昨日的药效还没清除干净?”
沈云商:“.....”
果然,有的人就不适合给他好脸。
“滚。”
裴行昭眨眨眼,退了回去:“好的呢。”
各自安静了半晌后,裴行昭又贴了过来,沈云商冷眼觑他,裴行昭立刻委屈巴巴道:“我是想说...这次没让他们得逞,你这段时日要小心些,我关心你你瞪我作甚呢。”
沈云商:“我知道,瞪你是因为你嘴贱。”
“要我找几个人跟着你吗?除了绿杨,我院里还有几个好手,尤其是府中守库房的那个,一等一的高手,我将他给你弄来。”裴行昭:“我哪里嘴贱了,你昨日不是尝过了,明明很喜欢。”
沈云商:“...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守库房那位是不是碍你什么事了?你该不会想偷库房吧?”
“裴昭昭,昨天的事已成过去,你再说信不信我咬你。”
“谁想偷库房了!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裴行昭义正严词道:“我明明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怎么能成为过去,反正我是记得可清楚了,这辈子都不会忘,你咬我啊,来,给你咬。”
沈云商一把推开凑过来的脸,但身边的人好像没长骨头般硬往她身上赖,推一下又弹回来,活像不倒翁似的。
她给逗乐了,双手去推他:“裴小昭,你坐好!”
裴行昭捏住她的手腕就往自己怀里带:“怎么坐好?这样吗?还是这样?”
他的手在她的痒痒肉上划过,很快,马车里便传出银铃般的笑声:“裴...小昭,哈哈,你放...哈哈放手。”
“怎么放?放哪只手?”
“哈哈裴行行,我要去告...哈哈告状!”
“还敢告状?沈小云你今天完了我给你说,你要不叫声裴哥哥,我就不放过你。”裴行昭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上下其手的挠她。
沈云商手脚都被制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撒欢,实在被挠的受不住了,才不得不服软求饶:“裴哥哥,裴哥哥,放了我吧。”
裴行昭果然停住了动作,但却并没有放开她。
沈云商平复好心绪望去,却撞见一双深情的桃花眼中,她短暂的怔愣后就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道:“这是在马车上,你不许...”
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沈云商反抗不得,又只能任由他将她按着啃。
这一次他温柔的不像话,起初她还有心挣扎,逐渐的竟也不可控的开始回应。
赶车的小厮听到这里就赶紧找了一坨棉花将自己的耳朵塞上了。
直到马车入了城,临近沈家时,马车里才再次传来沈云商的声音:“去白家。”
小厮忙摘下棉花,应道:“好嘞。”
“去白家作甚?”裴行昭不解。
“告状!”
裴行昭不可置信:“你还真去告状!”
“大表哥昨日说了,你再欺负我打断你的腿。”
“三表哥五表哥前几日也都陆续回来了,你完了裴昭昭。”
裴行昭:“...不是,沈商商,我又没有欺负你,你告什么状?”
“你方才将我的衣摆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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