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熟悉的地点,还是熟悉的人,却已经换了心境。
慕容既白依然会温柔地对她笑,可那笑容里却总隐藏着丝丝缕缕的忧郁。
这是自新岁贺宴后,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却还是为了慕容星衍的桂花糕。
司云落有些不安,生怕他是觉得她一直在刻意利用他,连解释都磕磕绊绊。
“我不是……故意晾着你。只是你我保持距离,才能对两个人都好。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的吧?”
“我明白。”
“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向你学习桂花糕的做法,你应该也了解的吧?”
“我了解。”
但慕容既白越是如此通情达理,司云落越是心中愧疚。
她想了想,生辰宴的时候,慕容既白明明就在现场,她却有意无意忽略了他,甚至来不及与他说上一句话。
“对了,上次我的生辰宴,也多亏了你从旁操持,还没有感谢过你。”
这倒是出乎慕容既白的意料了。
“你知道?”
司云落点了点头:“我一直都知道。想也能想到,慕容星衍才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呢。”
明知道不是慕容星衍的安排与心意,她也依然会选择他。正如她从前要吃桂花糕的时候,为什么要多带一份,如今这个答案,还是要由慕容既白来亲自揭开了。
于是他问道:“你之前要吃桂花糕,到底是……”
司云落没有什么好瞒他的,如实答道:“慕容星衍要吃,我实在拿他没什么办法。”
她又补了一句:“不过小白你做的确实好吃,我也是爱吃的,所以都在这里吃饱了再回去。”
原来……果真是这样么?
慕容既白的一颗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只教一遍。你学好了,以后可以自己给皇兄做。”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猝不及防A上去亲到了老婆的龙龙!
2.然后就被咬了(擦汗)
3.所以真正的初吻是在这里,那落落为什么会以为是之后呢?原因我不说
4.感觉好像小白受的伤有点深……我不是故意的!(顶锅盖跑路)
慕容既白将蒸笼合上, 将剩下的小半罐桂花蜜塞到司云落的手里。
“剩余不多,都给你吧,若是有一日用完了, 我再差人送过来。”
司云落没有反驳,眼下为了避嫌, 她和慕容既白还是尽量少接触为妙。
但这不妨碍她心下觉得可惜, 为了不引起慕容星衍的猜疑,她就必须失去为数不多的朋友么?
“我以后……还会见到你吗?”
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 慕容既白却听懂了。
他看上去亦有几分怅然,终究还是压下心底泛出的苦涩, 缓慢地摇了摇头。
“也许不会。”
没了制作桂花糕的需要, 他就不再拥有充分的理由出入御膳房。
为了活络气氛,他半开玩笑道:“当然, 也没那么夸张, 各种年岁节庆之时, 我还是要进宫来向皇兄请安, 你大概能在那时见到我。”
不过在那样的场合下见到的, 便只是晟王殿下, 而非慕容既白了。
司云落没有应声,仅仅是抱着膝盖坐在角落, 慕容既白迟疑了片刻, 终究也坐了下来, 同她靠在一处。
桂花的香甜渐渐渗入空气之中,无处不在却又捉摸不定。
慕容既白垂眸看着她散乱铺开的裙裾, 与他的锦袍下摆纠缠在一处, 像极了他们曾短暂交汇、却注定再度分离的命运。
“其实, 皇兄也不是自幼便爱吃桂花糕的。只因他生母过世后, 他在宫中生活越发艰难,忍饥挨饿也是常有的事。”
“我那时还小,不懂事,就爱钻进御膳房瞎捣鼓一些东西。恰好遇见了偷溜到御膳房的皇兄,就请他赏脸,尝了我第一次做的桂花糕。”
“现在想来,那碟残次品应该是不能吃的,可皇兄还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说起来,初遇皇兄和初遇你的时候还真是有些相像。”
司云落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回忆起了陈年旧事,还要一一说与她听。
虽然多了解慕容星衍一些,对于她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她莫名感觉,慕容既白好像在进行无声的告别。
就像是……他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慕容既白回过头,突然道:“我将皇兄托付于你,亦是相信他会善待你。”
“但若是有一天,你想离开了,便遣人将我的令牌送至此处,一切我会安排。”
原来他依然记得要带她离开的承诺……
但她夹在慕容星衍和司空如默中间身不由己,为了维持君臣间一派和平的表象,不得不留在这深宫之中,警惕他们时刻准备刺向对方的刀锋。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发觉,在慕容星衍身边,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她既承诺过“不会走”,那便会言出必行,直到最后一刻为止。
但她不愿婉拒慕容既白的好意,便只是点了点头。
桂花糕做好了,司云落来不及自己先尝,便将它全部装进食盒,与慕容既白匆匆告别。
慕容既白倚在御膳房门口的那棵绿树下冲她挥手。寒来暑往,光秃秃的枝干已经长出了浓密的绿叶,尽显枝繁叶茂。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数月便倏忽而过,难寻踪迹。
慕容既白回过身,转而向来时路走去。
笔直而宽阔的直道上,他抬起手遮住天边旭日,看着细碎的阳光从指缝间漏下。
母妃被迫殉葬之前,曾经对他说过,慕容星衍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是以知道内情的皇室中人皆被斩草除根,只有他是个例外。
而一时开恩并不代表能保一世无虞。
母妃告诉他,在慕容星衍的一半胡人血脉中,潜藏着世代相传的疯病。
她曾亲眼见过,那位胡姬到了最后,犯病犯得厉害的时候,竟会在大雪纷飞的冬日里,仅着单衣在冰面上起舞,直至冻成了一尊冰雕。
暴虐的因子潜藏在慕容星衍的骨子里,而欲望的恶魔不知何时便会苏醒,控制他的神志和行为。
故而每次进宫之前,慕容既白都会做上一份桂花糕,在其中加入安神的药物,从而让慕容星衍在见到他时,能够维持精神状态的稳定。
只是,药物虽能安神,也会上瘾。
若是他仅仅想平安顺遂地度过一世,维持现状也就罢了。慕容星衍离不开他,更离不开他的桂花糕。
但如果……他有了别的心思,办法也很简单,只需要将药停掉。
没了药物的抑制,他会显现出最本真的面目,既是暴君,亦是野兽。
呵,兄弟情深……
皇室哪有什么兄弟情深?
如果司空云落见到了慕容星衍原本的模样,是会选择留在他的身边,面对着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死亡威胁,还是像他所预料的那样,抓住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只为了逃离这深宫?
他拭目以待。
司云落提着食盒到了玄德殿门口,内侍正想为她通传,却被她伸手拦下。
如果通传的话,慕容星衍未必会见她,毕竟她也不知道,他的气究竟消了没有。
但来都来了,她也不是坐等吃闭门羹的人,索性决定直接进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内侍劝不住她,只好温声提醒道:“皇后娘娘,陛下近日来心绪时有波动,您可要千万注意,不要触怒龙颜啊。”
司云落敷衍应下,把手压在殿门上,刚刚推开一道缝隙,便有本奏折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砸在她脚下。
“滚!”
内侍露出一副“您看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看向神情一言难尽的司云落,犹疑着劝她。
“皇后娘娘,若无要事,您看……要不要改日再来?”
怎么可能没有要事?她的亲哥哥可还被羁押在府中禁足呢!
况且,慕容星衍怎么敢凶她!是又皮痒了吗?
若果真如此的话,那她也不介意再赏他几个巴掌,把人打到清醒为止!
司云落气性上来,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就见奏折乱糟糟地丢了一地,年轻的帝王坐在一片狼藉之中,一只手撑在额头上,看上去烦躁不已。
而她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而寂静的大殿中,分外突兀和明显。
慕容星衍抬头看了一眼,又漫不经心地垂下眼帘,因为强行抑制住怒气,连薄唇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你来做什么?”
司云落提起裙摆,小心地跨过遍地都是的障碍物,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去。
等到了近前,慕容星衍终于不能再装作对她视而不见,眼看她打开了食盒,端出了一盘桂花糕,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听说有人心情不好,连着几日没有好好用膳了呀?”她故意深吸了一口气,“好香的桂花糕,新鲜现蒸的呢,也不知道是谁爱吃。”
慕容星衍撇了撇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少来哄朕。真当朕是三岁小孩了?”
他的视线越过桂花糕,始终紧紧地钉在她身上。
“你可知司空如默结党营私,拉拢朝中旧臣,每逢重大决策,必然要鼓动半数臣子,专为和朕唱反调?”
“现在朝中风言风语甚嚣尘上,皆言朕能坐稳皇位,是靠镇北侯府一力扶持,是他司空如默看在你的面子上!”
司云落十分平静:“不知道。我成日在宫里待着,见不到哥哥。但就我对他的了解,若他确实有意与你为敌,那大概不会心甘情愿被你困在府中。”
说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
“慕容星衍,我兄妹二人从未抗旨不遵,哪怕是你要给哥哥指婚,他也欣然接受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多信任我们一些呢?”
慕容星衍只是冷笑。
“你当朕不明白吗?若不是你还在宫里,他只怕早就纠集兵马,攻打宫城了!”
司云落却道:“那我就在宫里。”
面对疑惑不解的帝王,她只是用指尖轻柔地拂过他鬓边的碎发,双手捧起他的脸颊。
“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那句誓约一般的话又在耳边回响。
“我不会走,也不会不要你。”
慕容星衍的心稍稍定了些,仿佛体内灼烧着他心肺的怒火,就在这顷刻间平息下来。
他别扭地拂开她的手,却又立刻反手握住她。
“谁稀罕。”
司云落被他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知道他的气消了一些,起码不会再针对于她。
“那现在可以吃桂花糕了吗?”
她捻起一块递到他唇边,慕容星衍看上去虽不情愿,却也很给面子地张口吃了。
司云落紧张而期待地观察他的反应,就见他的眉头暗暗蹙了起来。
“怎么了?是味道不对吗?”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没吃药精神狂躁的暴走龙龙
2.但可以被老婆很简单地用桂花糕哄好!
3.其实桂花糕的味道变了,也是一种无声的挑衅,小白就是要让慕容知道,落落与他有私
4.即使接下来会怎么样他也无所谓略略略
5.无论停不停药,慕容应该都活不到三十岁
6.所以你们到底站哪个男主?
慕容星衍将口中的桂花糕咽了下去, 舔了舔唇边的碎屑。
司云落心中忐忑,生怕自己第一次尝试就失败了。
可慕容既白是手把手教她做的,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啊?
可恶, 早知道就提前尝一下味道了。
她懊恼不已,又捻起一块准备试一下, 甜蜜芬芳的味道刚刚在舌尖绽开, 腰际就被人牢牢箍住。
距离骤然拉近,她仍处在来不及反应的惊讶之中, 慕容星衍已经贴了上来,咬住了另外一半桂花糕。
唇瓣一触即离, 一个轻浅得像是幻觉的吻。
相比之下, 连桂花糕都显得索然无味了。
两人默不作声地吃完,还是慕容星衍先发表了中肯的评价。
“比之前的甜一点。”
原来是放多了糖吗?那她下次控制一下用量好了……
不过她没有太多反思的时间, 因为慕容星衍再次俯身下来, 带着十足的耐心和把握, 与她唇齿相接。
“唔……还是你的味道, 更甜一点……”
就是说接吻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发表这种虎狼之词的言论?
司云落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 不去看他, 心里默默碎碎念。
反正这种事嘛……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她也拦不住的。
但失去了视觉以后, 其他感官反而变得极其敏锐, 连舔吮的声音都格外清晰起来。
当氧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她还没来得及伸手推他, 他便自觉松开了, 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
在休息的间隙里, 他捏住她的下颌, 细细地吻她,从眉梢眼角,到泛着红的鼻尖,再一路向下,一次又一次印在靡艳而水润的唇瓣之上。
司云落分不清,他究竟是需要这样的一个吻抚平心绪,还是想让他受过的委屈在她的身上加倍偿还。
抑或许二者都不是。
因为恍惚之间,她于一片蒙昧之中,仿佛听见了他的喃喃呓语,就从她耳边传来。
“喜欢你……”
他从唇角开始吻起,一寸复一寸地厮磨,在即将分开唇瓣的瞬间,将尚未说出口的话语尽数淹没其中。
“好喜欢你……”
真的……有这么喜欢吗?
从暴君口中说出这两个字,总是令人难以置信,偏偏他神色认真,不似作假,让人说不出质疑的话。
她彻底放松下来,仿佛沉浸在暖洋洋的水流之中。
桌案上为数不多的奏折被猛然扫到一边,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镇纸和笔洗摔得东倒西歪。
司云落被他掐住腰托举起来,坐在铺了明黄色锦缎的桌案上。
他身量很高,双手撑在她身侧,还是要低下头来吻她。
她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襟,开口说话时,声音已经变成了她自己也没想到的甜。
“慕容星衍,你这样别人会说我们是昏君妖后哎,要不要……换个地方?”
“随他们怎么说。”
他才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等等!”
慕容星衍略略松开她,贴着她的唇瓣说话,神情微有不耐。
“又怎么了?”
司云落有些心虚,不敢看他,眼神转来转去,重新落回他身上的时候,也很有几分局促。
“你那里……伤好了吗?”
这一次,慕容星衍不会再容许她再说出什么多余的话。
“试试就知道了。”
等到画晴被从凤仪宫召过来,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
她甫一进门,便被这一地糟乱吓了一跳。
而小皇后散着长发,乖巧地坐在少年帝王的怀里,满含春色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见她进来,慕容星衍冲她抬了抬下巴。
“来给你们娘娘收拾一下,头发散了,没法出去见人。”
声音虽仍是冷的,却没了平日里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反倒透出慵懒来。
司云落咬着水光潋滟的唇,不服气地瞪着他,又捶了他一拳。
他也知道见不得人是吧!
慕容星衍趁势捉住她的手,发现她仍咬着下唇,便伸出手指去抚过,反被她恨恨地咬了一口。
“怎么,还想咬人是吧?看来是方才不够尽情尽兴……”
他说着便又要靠过来,旁若无人地和她调.情。
画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脸都被蒸得发红,不知是因为室内袅袅的暖香,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司云落努力向他使眼色,提醒他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慕容星衍这才不太乐意地松手,看着她从他的身上跳下来,与画晴进了一旁的暖阁束发去了。
他心情好了许多,手中转着一支未沾墨迹的笔,笔尖已然一片濡湿,亦有小片的水色自他的龙袍之上晕染开来,藏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等下要随皇后回凤仪宫用膳,那么有些事情,还是现在就交代下去比较好。
他眸中神色渐渐冷凝,唤了内侍进来。
“去查一下,自去岁以来,晟王入宫和离宫的时辰。”
若真如司空云落所言,今日的桂花糕才是她亲手所做,那他先前吃的那几份味道熟悉的桂花糕,便是只能出自他这位皇弟之手了。
究竟是谁给了慕容既白这个胆子,竟敢与他的女人走得这么近?
看来是他太过纵容,让慕容既白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出神想着,很快便有了主意。
第二日被召至玄德殿时,慕容既白对此并不意外。
他那据说疯魔了几日的皇兄,却不知怎么恢复了正常,这倒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而现在,慕容星衍可算得上满面春风,一看就是刚与皇后和好的缘故。
慕容既白始终恭顺地低垂着头,直到慕容星衍取出一件物什,着内侍递到他的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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