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承诺/野蛮生长(南星北落)

陈澜带着手铐坐在审讯室里，看见许诺进来，眼睛里闪出一丝光芒。
“小诺，救救我，他们一定是搞错了，对不对，我是你妈呀。”
许诺走过去，凑到陈澜面前，冷笑一声，“妈？你怎么会是我妈呢？”
陈澜挥舞着被拷着的双手，站了起来，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是你妈妈沈芳晴啊！”
许诺：“你是沈芳晴吗？或者是我应该叫你陈澜？”
一瞬间，陈澜的脸色变得灰白。
回到嘉林后，审讯陈澜的任务，杨局长安排给了别人，陆承和许诺跟她都有关系，要回避。
陈澜确实是个硬茬，一天一夜了，无论审讯人员怎么问，就是什么都不说。
杨局长把陆承叫进了办公室。
“小陆啊，你和许诺比较了解这个陈澜，要不你们俩上吧，小韩他们问了好久什么都没问出来。”
陆承应了。
灰暗的审讯室里，陈澜无力地趴在面前的小桌子上，长发凌乱地耷拉在桌边。
陆承带着许诺走进来，两个人都穿着制服，高强度的探照灯打在陈澜脸上，陈澜本能地把手挡在眼前，抬起头来，“别照了......”语气很是不耐烦。
几秒后，陈澜眼睛适应了光照，缓缓睁开，看到对面坐着的许诺和陆承，眼神里有几分诡异。
她以为只要她什么都不说，警方就会拿她没办法。
她以为许诺肯定会回避，不会参与到案子里。
许诺打开了笔录本认真地记录着，陆承开始询问，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陆承：“姓名？”
陈澜：“沈芳晴。”
许诺正在记录的碳素笔，用力握了握，在纸上戳了一个洞。
陆承语气里带了几分怒气，“真实姓名！”
陈澜坐直身体，右手撩了一下长发，露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诺：“我就是沈芳晴，是你旁边那位女警官的母亲。”
言下之意，你居然抓捕自己的母亲，你大逆不道。
许诺内心早已毫无波澜，轻笑一声，“你配为一个母亲吗？你自己的孩子在肚子里才存活了三个月就被你无情地流掉了，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听见他叫你妈妈了吗？”
陈澜忽然猛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出了血。
许诺从嘉林的户籍信息里找到了陈澜的资料，她25岁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次人工流产手术。
陈澜咬着唇，拼命地仰着头，不让眼泪留下来。
许诺还在继续诛心，“你觉得丁山配做一个父亲吗？你还在替他掩护什么？”
陈澜仰着头，闭上双眼，任凭眼泪无声地流出来。
半晌，陈澜忽然开口，“冯勇是我杀的，我承认，但是别的，我无可奉告。”
第二天，上午十点，陆承准时到了丁山的山海科技公司。
山海科技公司位于嘉林市经济开发区，成立时间不到两年，已经做成了嘉林市第一，从这气派的办公大楼就可以看出来。
陆承没穿制服，普通的黑色夹克衫。
丁山应该是跟前台打了招呼，陆承报上自己的姓名后，前台小姐直接把他领进了六楼的董事长办公室，有秘书领他进去。
女秘书按了指纹，带着陆承进了丁山的办公室。
“陆先生，请您稍等，董事长还在开会，估计还需要二十分钟。”
陆承点头表示理解。
等待丁山的时间，陆承观察了一下整个办公室的布局，不愧是做网络安全的，公司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指纹锁，闲杂人等是不可能进来的。
正想着，听见咔哒一声，指纹锁开锁的声音，丁山推门走了进来，伸出右手，远远地就要跟陆承握手，“小陆啊，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陆承礼貌回握，“没等多久，不碍事的丁总。”
丁山满脸堆笑，听见陆承叫他丁总还假装生气了一下，“小陆，你这就见外了，从小诺那里论，你得叫我丁叔啊。”
陆承心里冷笑一声，你们不是离婚了吗？还论什么论？
丁山坐在自己办公椅上，陆承坐在对面。
丁山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递了过来，“小陆，你看一下，这个是我们正在内测的“猎鹰”网安系统的介绍，如果你能过来帮我，这个项目，以后就是由你负责，这个系统我们正在内测，六个月内测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还有十天，就要上市了，丁叔叔急需你的帮助啊。”
“而且，这个系统走的是市政路线，将来是要运用到社会各个部门，包括政府系统和你们公安系统，叔叔还需要你的鼎力支持。”
丁山语气诚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果不是陆承知道内幕，差点就信了。
陆承打开资料翻了翻，又抬头对上丁山的视线，“丁叔，这个系统，我最近也在研究，说句不该说的话，您这款软件还是国内第一款全民免费的网络安全系统，您开发这款软件的初衷是什么？”
陆承表达的有些委婉，其实他想说的是，一款不挣钱的软件，你怎么肯呢？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丁山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当然知道陆承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乐呵呵地看着陆承，“小陆啊，你还年轻，有些事还不懂，我也是穷孩子出身，福利院长大的，在我最穷苦的时候，是社会帮助了我，如今我有能力，当然要回报社会了。”
冠冕堂皇的说辞，陆承当然不信。
“丁叔，您需要我怎么帮你？辞职过来这里上班吗？”
丁山摇了摇头，“我还需要你在公安局刑警队长的位置，以后这款软件在公安系统的运用，还需要你的推荐啊。”
陆承懂了，就是白天当刑警队长，晚上给丁山打工呗。
这个大老板真是打的一手漂亮的如意算盘。
陆承假意投诚，想逼丁山露出最后的底牌。
“丁叔，我有一个条件。”
丁山哦了一声，眼露惊喜之色，既然提条件了，那就说明有戏。
丁山：“什么条件，你说。”
陆承也不藏着掖着，“我要这款软件最原始的数据。”
丁山眼睛里闪出一丝诡异的神色，很短，但是被陆承捕捉到了。
陆承更加确定，这款软件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丁山也不是傻子，他没有忘记陆承现在还是一名刑警，怎么可能什么都展示给他看，他假装特别为难的从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拿出来一个硬盘，交给了陆承。
陆承把沉甸甸的硬盘拿在手里，伸出右手对着丁山，“丁总，合作愉快。”
丁山：“合作愉快。”
陆承告别丁山回到了警局，他没有提任何有关沈芳晴的事情，看对方自若的神色，应该还不清楚陈澜被抓的事。
许诺一直等在警局门口，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SUV开过来，连忙紧走几步跟上去。
“怎么样？”许诺问刚下车的陆承。
“有点收获。”陆承说，“把队里同事都叫过来，在我办公室开个会。”
“好。”许诺答应着，跑去招呼人。
回到办公室，陆承迫不及待地把硬盘插到电脑上，等待程序运行。
等待的间隙，警局同事们一个一个的都过来了。
韩新宇一进来就迫不及待的八卦，“怎么了，承队，有什么好事啊？是加薪啊还是放假啊？”
陆承轻笑：“给你个好东西。”
陆承给大家都发了安装链接，大家的手机都安装了“猎鹰”安全系统，包括许诺。
韩新宇和小马安装运行系统后，陆承那里不会收到任何提示信息。
可是，当许诺安装了系统并且进行了登录后，陆承的后台却看到了许诺的全部信息。
包括许诺的身份账号，家庭住址，甚至还有手机相册的自拍照......
难道，这款软件只会窃取女性用户的信息吗？
“许诺，过来看。”陆承叫她。
许诺走到陆承旁边，“怎么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了电脑屏幕上自己的自拍照，那是很久之前自己拍过的，她记得早就删除了的。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我不记得发给过你啊？”
陆承：“拜那个软件所赐。”
韩新宇终于登录了账号，鼓捣了一会儿开始大叫起来，“承队，真有你的的，果然是好东西呀！”
韩新宇举着手机给陆承看。
韩新宇手机页面上全是裸、体美女，许诺看了一眼就赶紧偏头躲开了，“韩新宇你变态吧！”
小马的手机页面跟韩新宇的一样。
陆承好像懂了，这个网安系统，针对不同的男女用户会呈现不同的画面，会窃取女性私密信息，发送给男性用户。
“赶快卸载，断网！”
作者有话说：
沈芳晴招了，丁山也快了，哇呀呀。

两天后, 山海科技公司将举行“猎鹰”安全系统大型发布会。
届时，丁山会向公众媒体介绍这款软件，好几个大佬级别的手机品牌和电脑品牌老总都在受邀之列, 顺利的话, 他们都将和山海科技公司签订框架合作协议, 嘉林市几乎百分之八十的手机和电脑用户都会安装猎鹰系统，也就是说, 百分之八十的女性用户在丁山面前将毫无隐私可言。
这几天, 丁山一直在嘉林，忙着筹备发布会的事宜, 自从陈澜出国，他也一直没跟她联系, 总以为她已经安全的到了国外, 做回了自己。
总裁办公室内，秘书把发布会活动方案拿了过来, 丁山拿在手上认真翻看。
他一直都是这样，凡是喜欢亲力亲为，不是不相信下属, 这也是从小作坊直接创业起来的大老板的通病。
发布会时间是晚上八点，三个流程, 山海科技的副总介绍猎鹰系统, 现场演示, 丁山讲话和现场签约。
正看方案的时候，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丁山勾了下唇, 微笑着接起电话。
“喂？小陆。”
陆承：“丁叔, 发布会那天我刚好有时间, 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吗？”
不等对方回答, 陆承继续说道，“最近几天我一直在研究猎鹰系统，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进行现场演示。”
丁山考虑了一会儿。
本来安排的是由副总讲解并演示，其实副总不是计算机专业出身，论专业程度，当然比如陆承。
只是，陆承直接在媒体面前露面，合适吗？他毕竟还是刑警队长。
陆承当然想到了他的担心。
陆承：“丁叔，我不露面，在幕后进行演示，跟你的工作人员配合，毕竟我也想为发布会出一份力。”
既然陆承都说得如此诚恳，再考虑下去，有点伤人心了。
丁山答应：“好，那就这样安排，正好原始数据在你手里，发布会成功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陆承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丁山把手机放下，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位于办公室角落的保险柜。
猎鹰系统的原始数据有两份，都放在移动硬盘里，保存在保险柜，上次他拿给陆承的，是一份假的，真正的原始数据，还放在里面。
发布会前一天，杨局长召集所有警员开会。
《荷花图》案，冯勇案，沈芳晴坠楼案，三案合一，都与丁山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成败在此一举。
杨小勇看着陆承，“小陆，说说你的安排。”
陆承点头，打开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资料，“我是这样想的，咱们的人马兵分两路，一路跟我到发布会现场，当场揭露丁山非法窃取个人信息的罪行，一路到丁山的山海科技公司，拿着搜查证，我去过丁山的办公室，里面有一个保险柜，我怀疑他所有犯罪的证据都放在里面。”
陆承安排完，大家目光转向杨局长。
杨小勇：“好，搜查证我来申请，其他的，大家都听陆承的安排。”
众人异口同声：“是！”
这天是2月8日元宵节，是正月里最后一个节日。杨局长勒令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调整好精神状态，明天全力投入战斗当中。
下午六点，陆承开车带着许诺回家，半路停在了好又多超市门口。
许诺狐疑，“要买什么？”
陆承帮她把安全带解下来，催促道，“下车，咱们去买点汤圆吃，过节呢。”
超市门口依旧热闹，春节的气氛丝毫不减，超市左右两侧都挂满了各种形状的花灯，有胖胖的金鱼，威猛的狮子，腾云的金龙......各个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吸引人好多群众驻足观看。
有小朋友拿着糖葫芦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看花灯，伸出胖胖的小手问爸爸，这个是什么灯，那个又是什么灯。
许诺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觉就想起了冯勇的孩子。
小家伙应该有五岁半了吧。
怕引起陆承的伤心，许诺没问他，跟着人流进了超市。
陆承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拉着她来逛超市，陆承选了一辆大号的购物车，叫了一声许诺，“上来吧，我推你。”
许诺惊讶地回头，看了看购物车，不好意思地摇头，“这...不好吧？”
陆承伸手要去抱她，“没什么不好的，你看前面。”
许诺目光顺着陆承手指的方向看去，真的有一对情侣，女生坐在购物车里，男生推着她跑得飞快。
许诺抬起腿，坐了进去。
陆承推着她直奔零食区，什么乐事薯片，旺仔牛奶，德芙巧克力，哐哐往车里搬。
许诺抱着怀里的一堆零食制止他，“哎，陆承，够了够了，你还以为我是高中生呐？”
上高中的时候，许诺确实喜欢吃这些。
陆承不理她，继续搬，“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吃吧，我请客。”
最后，陆承要了超市最大的购物袋才勉强装下，许诺手里只拿了两袋汤圆。
到家后，陆承把零食分门别类放到零食筐里给许诺放到茶几上，买的橙子和葡萄也洗干净装盘。
“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做饭。”
许诺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切菜声，闻着门缝里飘来的香气，不觉得想起网络上最近很火的一句话。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这一刻，许诺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自从除夕那天，半个月以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自己喊了五年的母亲，竟然是一个陌生人，处处对她礼貌有加的继父，竟然是心如蛇蝎的幕后黑手。
他们不仅害了冯勇，害了陆承一家，同时也把许诺的家庭破坏的支离破碎。
“开饭啦。”
陆承把饭菜端上了餐桌，招呼许诺吃饭。
许诺抓紧擦了一把眼泪，思绪回转，笑着来到餐厅，从背后抱住了穿着围裙的陆承。
“阿承，你真好。”
她双手紧紧地搂住他劲瘦的腰腹，脸埋在他挺括的后背低语。
陆承三两下把围裙解了下来，轻轻推开，回身，又把她搂进怀里。
“怎么？觉得我对你太好了，有点内疚？”
许诺靠着他的胸膛，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点头。
陆承摸着她半长的黑发，叹了口气。
许诺猛地抬头，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为什么要叹气？”
陆承：“为我自己叹气呀。”
“嗯？”
陆承：“我呀，这辈子太亏了，除了你，就没喜欢过第二个女生，遇到你之前呢，我一门心思学习，把身体养好，根本没考虑过这些，遇到你之后呢，就没出息地栽在你手里了。”
“你呢，也不说喜欢我，就这样一个劲地儿撩拨我，答应我跟我去南大，又忽然要出国，出国就出国吧，临走之前还要亲我，那是我的初吻呀，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就算走了也让我忘不了你。”
“你说，我是不是太亏了。”
许诺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以为他说真的，想想高中的时候，自己做得确实有些过分。
自己真的是有点坏，不是一般的坏。
许诺站直身体，双手攀上他的脸，用力捏了捏，“那你说怎么办啊，阿承，要不我帮你介绍几个，你跟他们谈几天恋爱，让你过过瘾？过完瘾，你就，你就......”
“就怎么样？”
许诺的声音小的好像蚊子叫，“再回来找我。”
陆承低头睨他，眼睛里有晦暗不明的情绪，“好啊。”
“只是，你舍得吗？”
许诺嘴一瘪，委委屈屈的样子，好像眼睛里真的有泪花在闪烁，摇头，“舍-不-得-”
“傻瓜。”
陆承低头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亲了又亲，吻了又吻，汤圆都在碗里变成了一坨。
陆承看着有点凉了汤圆，准备去厨房倒掉，“别吃了，我再给你煮。”
“不要。”许诺硬扒着碗不让他拿走，“我就爱吃这种的。”
陆承没办法，只好陪她一起吃坨了的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