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喜,刚要开口,就听玉宽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这大少爷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吃饭,怎么跑来跟我们混在一起。”
因为冯进士要做书院的客座先生,书院特意收拾出了一个院子给他。他不在的时候,院子就给云琦做了休憩之地。
云琦轻笑:“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还是人多了吃饭才热闹。”
说着接过小厮手里的食盒,从里面端出四碗菜和一碗米饭,笑道:“这么多菜我自己也吃不完,不嫌弃的话我们一起吃点?”
“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我跟何文谦今天就吃大户了……”
宽哥去了书院之后,绵绵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对方在家的时候,不但会帮她做许多粗活还会教她读书练字,还会陪着她上山捡柴……
他这一上学,绵绵还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
不过很快绵绵就给自己找了件事做。
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春暖花开的季节,家里房前屋后的零散闲地总算给了绵绵大展身手的机会。
这个角种点蒜那边种点葱,平整些的地方种些菠菜、小青菜,院子墙角点两颗丝瓜冬瓜之类的。
破了一角的花盆也不能浪费,里面栽棵辣椒。
总之,所有能利用的地方都被绵绵陆续种上了瓜果蔬菜。
为了保证存活率,她时不时的用空间里的井水浇灌一下。
一个月以后,各种蔬菜就已经显现出了良好的长势。绿油油的小青菜和菠菜已经长到半指高,可以掐尖儿出来煎鸡蛋了。
而山坡上的草地里各种野菜也到了收获的时节。
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多数的百姓就靠着山上的野菜充饥。
绵绵去了几次,发现后山山脚的野菜早就被人薅干净了。不得已,她每次只好往山顶爬,在一些犄角旮旯里总算能找到点收获。
加上她有空间这个作弊器,每次上山,绵绵都能满载而归。
家里吃不完,就给二伯家送点。
次数多了周氏也觉得不好意思,后来就让俩闺女跟绵绵一起上山。
带着俩堂姐不能作弊,绵绵只能领着她们埋头苦干,一直爬到半山腰才把仨人的篮子都装满。
结果去了一次,小云和小霞就不肯再去了。摘一篮子野菜要爬十几里山路,太特么累了。
周氏觉得家里不缺银钱,闺女不愿去就算了。
倒是绵绵依旧乐此不疲的天天爬山,挖野菜就是个由头,主要还是为了放放风欣赏一下外面的风景,顺带还能锻炼身体。
要不整天待在家里多无趣啊。
各种野菜里头,绵绵还是最喜欢荠菜。
就算没有猪肉,鲜嫩的荠菜切碎加上鸡蛋沫和鲜韭菜和成馅,不管是包水饺还是烙菜饼,味道也都是一级的棒。
要是再搁点虾皮,那就更鲜美了。
绵绵觉得自己天天吃荠菜也吃不够。
除了荠菜,香椿芽也是她喜欢的食材。
香椿芽可以煎鸡蛋、拌香干,绵绵最喜欢的吃法则是油炸之后再做汤,出锅的时候搁点醋,完美!
不过这种吃法比较费油,以她们家现在的家底也不舍得经常吃。
大部分人采了香椿之后最常见的做法就是用盐腌制成咸菜,保存好了,可以放置一年的时间。
绵绵记得小时候,到了夏天大家都不爱吃饭,妈妈就会把家里储藏的香椿咸菜拿出来加上一点青红辣椒,再倒点米醋和香油拌成凉菜。然后大家就会食欲大振。
冯氏揉的香椿咸菜味道很好,绵绵天天吃也不觉得腻。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们家的香椿不多了,所以绵绵现在一直盼着哥哥沐休的时候带自己去山上采香椿芽。
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绵绵有些担忧的说:“这雨要是下大了,我哥带的那油纸伞可扛不住。”
冯氏掀开门帘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皱皱眉头:“你哥皮实,淋点雨应该不碍事。你一会熬点姜汤,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都灌上一碗。”
“好嘞,我这就去熬。”绵绵刚用砂锅熬好姜汤,就听见大门响。
然后绵绵就看见她爹就戴着斗笠走了进来。
“我们刚才还在念叨你们,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冯氏把丈夫迎到堂屋,顺手把他头上的斗笠解了下来,看到他后背的雨水:“这身上都湿了,赶紧把衣裳换下来吧。”
绵绵端了一碗姜汤过来:“爹,我刚熬好的姜汤,你快趁热喝一碗。”
陈三皱了皱眉头:“我也没淋多少雨,还是不喝了吧?”
“这衣服都透了还没淋雨呢,快点喝了他,万一得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冯氏嘱咐道,这父子几个都不喜欢吃姜,让他们喝碗姜汤就跟逼着他们喝毒药似的。
绵绵看她爹一副要命的表情,低声说:“爹,我放了好多红糖的,一点也不辣,你尝尝。”
陈三端过碗喝了一口,还是很辣,不过在媳妇“殷切”的眼光注视下,还是大口把姜汤给灌了下去。
一向对生姜的味道敬谢不敏的绵绵看着老爹喝这个都觉得胃里烧的慌,忍不住给老爹竖起一根大拇指。
陈三指着刚才放在一旁的油纸包:“刚才路过老李的摊子,这家伙非要把剩下的这点东西揣给我。咱们晚上就吃这些吧。”
冯氏打开纸包一看,里头有两根腿骨和一块巴掌大的五花肉,不禁笑骂:“这点东西怎么做啊?”
绵绵把小脑袋探过去瞧了一眼:“这肉肥瘦相间用来剁馅最好了,家里还有一些荠菜,干脆包馄饨吃得了。腿骨正好用来熬底汤。”
“还是我闺女会吃,快去做吧,老爹我就等着吃了。”陈三换上干衣服往炕上一躺,跟前世那些下了班就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的男人们一个德行。
“好嘞,爹您就等着吃香喷喷的馄饨吧。”虽然她爹这个姿势很不雅观,但想到他每天起早贪黑的出门干活,挣来的钱都拿来养家糊口,对于他时而的懒散行为绵绵生不出任何抱怨。
前世有些男人一谈家庭支出就是“男女平等”,到了干家务又变成“尊重传统”,那样又当又立的行为才让绵绵不敢苟同,想找个三观一致的男人简直比登天都难,所以到死连个恋爱都没谈。
到了这地方,讲究的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貌似已经没有自由恋爱的机会了。
想想都觉得亏的慌。
第39章 来者是客
已经亏了心,不能再亏嘴,所以绵绵决定要做一次最好吃的骨汤馄饨来安抚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腿骨用砍刀剁成块,焯水后放到大锅里加上调料清炖。
炖汤的功夫,先把馅料弄好,再和面擀皮。
等馄饨包好的时候,大骨汤也炖好了。
陈三中午就啃了个干粮,肚子早就饿了,闻到肉香早就躺不住了,主动帮着烧了一大锅水,等绵绵包好馄饨自己先煮了一碗。
鲜香的大骨汤里放了些虾皮提鲜,再放点芫荽末倒点香醋,吃起来那叫一个痛快。
绵绵看着陈三吃的香甜,突然觉得自己穿越到这家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跟陈三父子的口味出奇的一致。
比如都喜欢吃醋。
绵绵是那种吃面条都要放醋的人,炒菜的几乎都放醋,那爷俩也一样。冯氏常打趣她们爷仨一月吃的醋顶上别人家吃一年的。
还有,她们都不喜欢吃姜。
陈三一边吃一边看着天色说:“这雨是越下越大了,一会我驾车去接你哥去,要不等他自己走回来准要淋透了。”
结果还没等陈三起身,玉宽就已经回来了,而且还是跟别人一起回来的。
绵绵从厨房探出头,正好看到冯云琦执着一把油纸伞,笑吟吟的站跟在玉宽后头。
呀,这人笑起来越来越好看了。
一时间,绵绵都忘了接话。
等她回过神来才看到宽哥的另一个同窗何谦也跟在后头。
陈三也顾不上碗里没吃完的馄饨,绕过儿子迎了过去:“哟,是云琦跟谦哥儿来了啊,我说今天早上怎么听到喜鹊叫了,原来是有贵客要来。”
“我们那教舍漏水,加上雨天路滑,夫子也怕我们走晚了不安全,干脆提早放了学。”玉宽擦了把脸上的水珠:“多亏了云琦让他家马车送我们,要不我们就要淋雨了。”
“真是太好了,我正想着垫垫肚子就去接他呢,没想到你们就回来了。”陈三絮叨的功夫没忘把人请到屋里:“既然来了,就去屋里坐坐吧。”
冯氏听到动静抱着安哥儿在门口迎着,看到他们身上的衣衫有些潮湿,对着绵绵喊道:“赶紧盛几碗姜汤给他们喝。”
云琦进了堂屋,屋子里比他想象中还要小,不大的房间还要塞下一张大炕,不过屋子收拾的很整洁,一点也不显杂乱。
原本只是想坐一坐就走的,但是耐不住陈三夫妻太热情,所以云琦跟何谦喝完一碗姜汤后,又吃了一碗味道鲜美的小馄饨。
云琦吃完一碗后笑道:“这馄饨做的可真好吃,馅料鲜嫩多汁、馄饨皮爽滑可口,比我们家厨子做的好吃多了。”
何谦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玉宽家的馄饨真的很好吃,味道比大街上卖的还要鲜美。
冯氏笑着接口:“你们家的厨子都是做大席面的,做这样的家常小吃还真不一定拿手。你要是喜欢就再吃一碗,绵绵包了不少,足够你们吃的。”
“我再帮你盛一碗吧。”绵绵笑着伸手。
来者是客嘛,总要让客人吃好。
云琦从善如流的把碗递了过去:“那就有劳小妹了。”
“应该的。”绵绵顺道还帮何谦盛了一碗,让何谦心里大感熨帖,这陈家小妹可真有眼色。
天色越发的暗淡,吃完之后两人都没多盘桓,纷纷告辞回家了。
云琦到家的时候徐氏正在跟宋嬷嬷说话,看到他,徐氏挤出一副微笑:“回来了?可淋到雨了没有?”
“没有,同庆跟同福都很妥当,没让儿子淋一点雨。”云琦笑着回应,对于母亲刚才闪过的那抹厉色装作视而不见。
父母之间的隔阂他不是不知道,幼年的时候他也曾奢求自己的父母能跟别人家的父母一般恩爱美满,可失望的次数多了就没了指望。
有些事他作为小辈无力插手,可不代表不清楚自己母亲所受的委屈。
能让母亲变了脸色的事应该不是小事,可母亲既然不说,那他就当做不知道罢了。
等云琦出去以后,宋嬷嬷都忍不住心疼的说:“二爷这般懂事孝顺,怎的老爷就是偏爱西院那个。”
徐氏冷笑:“他的心从开始就是偏的,如今还指望能正过来不成?想把那个杂种记成嫡出,也不问问我娘家答不答应。去准备笔墨,我要给二哥写信。”
要是没有自己的父兄打点,冯世涛能短短几年做到五品官?
还有冯家,原本不过是个小家族,在徐家的帮衬下才能成了这巨月县数一数二的人家。才兴盛了几年就忘了根本,是时候该给个教训了。
相对于徐氏这里的清净,冯家老太太刘氏所在的院子里可就热闹多了。
不但小刘氏母子在这里奉承,冯世涛的堂兄也就是县衙的冯主簿也带着妻儿过来请安。
云琦过来请安的时候看到这和一屋子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刘氏一向不待见他,随意说了两句话就打发他走了。
冯主簿看着云琦的背影,突然说道:“听说云琦去了海岳书院,怎的瑞儿没去?”
冯瑞不高兴的撇撇嘴没有作声,刘氏护孙心切,忙抢先回道:“是我不让他去的,那书院那么远,每日奔波多辛苦。我还听说那里的夫子十分严厉,动不动就打学生板子,咱们瑞哥儿可不能去受那份罪。”
读书还有嫌累的吗?
冯主薄皱皱眉头,这个婶娘这般短视就罢了,怎的堂弟也不管?
他想了想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一般人家的孩子夫子自然是想怎么管就怎么管。咱家的孩子,夫子就算想打也要掂量掂量。瑞儿是咱家的长孙,这排场可不能输给别人。”
刘氏未置可否,倒把小刘氏的心思给说动了。
她平日里就喜欢跟徐氏争强好胜,这会当然不乐意让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比下去,顿时动起了心思。
这番话很快传到了徐氏的耳朵里,她冷笑道:“看来咱家这位堂老爷是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既然这样,就先拿这位堂老爷开刀吧。”
老虎不发威,还真拿她当病猫了呢。
这天,陈二耷拉着头来到绵绵家。
看到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陈三两口子都很担心,追问之下才知道朱氏把他家的豆芽生意给搅黄了。
她非要说陈家卖豆芽每日人来人往的碍着她们家过日子了,三天两头的过去吵架,那天竟然直接把她们家的豆芽筐给砸了。
本来最近的生意就不好做,被她这样一折腾,直接没人去买她家豆芽菜了。
“朱氏一个妇道人家没那么大的胆子,定是那个朱捕头在后头撺掇的。这个姓朱的,这是要断咱们兄弟的饭碗呐!”陈三恨恨的说道。
冯氏一下就听出了蹊跷:“什么意思,你生意也遇到麻烦了?”
陈三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了,他喏喏的叹了口气,没有吱声。
冯氏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喃喃道:“怪不得这几天你回来的都挺早,算了,既然人家眼红,那咱们就先不做了,你也别驾车出去了,再让人找由头把你骡子给牵走了那更没地说理,就当在家歇息几天。”
“那行,那我就先不出去拉活了。”陈三回道。
他看着唉声叹气的二哥,皱着眉问:“这姓朱的到底什么来头,怎的县太爷还那么忌惮他?”
“嗨,要说他家也没什么大后台,不过就仗着把妹子嫁给了冯主簿做填房。冯主簿后头又有冯老爷和冯家,大舅哥说知县老爷也是投什么器……”
“投鼠忌器!”冯氏接口。
陈二拍拍大腿:“对,就是这个词!”
冯氏轻叹:“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县太爷到底是外县来的,在这没有根基。冯大人虽然丁忧在家,可身上到底有正五品的功名,县太爷不肯轻易得罪也是情有可原。我听说之前县太爷没来的时候,冯家是想让冯主簿做本县县丞的,这样巨月县就是他们冯家的天下了。结果县太爷横插了一脚,挡了冯家的路……”
看到陈二一脸呆滞的样子,冯氏知道他压根就没听懂,只得无奈的总结:“总之,咱们就是那被殃及的小鱼。要想逃过这一劫,要么忍要么滚回老家。”
一向憨厚的陈二这次却捏紧了拳头:“我陈培贵好不容易从那山沟里爬出来,就是讨饭吃也不会再回去的。”
“那咱们就等着吧,只要咱们安分守己,那些人也不敢真拿咱们怎么样。毕竟周大舅还是典史老爷呢,他治不了朱捕头还整不了朱家的亲戚?”冯氏笃定的说道。
陈二也不知道为何,他大舅哥说了一大通都没让他信服,反倒是冯氏三言两语就给了他的信心。这个兄弟媳妇平时话不多,每每开口却总是能说到点子上,怪不得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就她能从老娘手里讨到便宜。
绵绵这才知道原来家里面对着这么大的危机,这两个月因为老爹生意不错,自己跟娘亲的女红好像都懈怠了许多。
她跑到角落里从炕柜扒拉出自己装私房钱的盒子,实际上是从空间把银钱拿了出来。数了下,嗯,一共存了五钱银子和三百多个大钱。还不到宽哥半个月束脩的。
万一家里真的断了收入,老哥的学岂不是也上不成了?
冯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还打趣她:“放心吧,你哥今年的束脩交了一整年的,一时半会还花不到你的私房钱。”
绵绵依旧很担忧:“可家里要是一直没收入,宽哥明年的束脩可怎么办?除了束脩,每年的笔墨和吃穿也不是个小数目。”
说句不太好听的,一家子在旁人眼里都属于“好吃懒做”的。已经习惯了较为丰盛的饭菜,再返回头去吃窝头咸菜,绵绵觉得自己可能会受不了。
“闺女唉,你也把你爹我看的太没用了吧?去年没买骡车的时候你爹我饿着你们啦?放心吧,有爹在,一定会让你哥把书读下去的。”
陈三安慰了闺女两句,又咬牙切齿的说:“经过这事,我可真是明白了家里没个当官的至亲就是不行,人家说整你就整你,丝毫不带商量的。这会宽哥但凡是个秀才,别人想整咱家也得掂量掂量。”
“要不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呢。行了,你也别上火。前几个月一直连轴转都累瘦了,这些日子正好歇息歇息。咱家还有四十亩地呢,再过俩月等收了麦子就能见到银钱了。再不济我做绣活还能挣几两银子。”冯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瞬间安抚了父女俩焦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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