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翠芽心里“咯噔”一下:“姐姐说的是,是我想差了。”
“你能想明白最好。”白蒿嘴上没说,心里对大爷下午的话可是颇为不满的。要不是为了给大奶奶遮掩,她家姑娘至于掺和这些事吗?
说起来,大少奶奶才真是不省心呢,大爷不舍得说自己媳妇,就知道拿自家姑娘撒气。
摊上这样的兄嫂,姑娘真是命苦!
绵绵原以为自己晚上吃那么多肉,可能不容易入睡,结果头一沾着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外头已经大亮了。
“什么时辰了?”绵绵打着哈欠问。
白蒿听见动静,掀开帐幔进来回道:“已经快午时了。”
午……时?
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十一点!
恐怕这年头像自己这么能睡的女孩子,也找不出几个来。
不过还没等绵绵给自己想什么理由挽尊,白蒿已经递上了台阶:“昨天姑娘奔波了一整天,难得见姑娘睡的这么香,又没什么事,奴婢们就没叫您。”
“这别院安静,觉也睡的格外香。奴婢早起醒的时候天光也大亮了呢。”翠芽也附和道。
好吧,这下连借口都替自己找好了。
“我哥今早说什么了吗?”等绵绵悠哉悠哉的吃完早饭,总算想起了被她冷落的宽哥童鞋。
也不知道这小子昨晚有没有骂自己。
白蒿这才回道:“昨晚半夜,大爷突然出去了,说是有要事跟于阁老商议。走之前还叮嘱家丁把大门关好,不要轻易开门。”
“什么事值当的我哥半夜三更跑出去……”说到一半,绵绵突然察觉到不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好,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昨天光顾着担心小桃的伤势,竟然把她带回来的一个重要信息给漏了。
小桃说的是几皇子反了来着……
没等绵绵去找小桃问清楚,就等来了行色匆匆的冯氏一行。
看到老娘带着一大半家人,身后的骡车上又大包小包的样子,绵绵吃了一惊:“娘,您怎么来了?”
“进去再说!”
冯氏让人把大门打开,骡车也顾不上卸车,直接拉到院子里。
不知道这骡子是路上受了惊,还是到了陌生的地方有些不习惯,一进大门就挤出一堆排泄物。
绵绵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是不是该庆幸这驴粪蛋子比较光滑。
第328章 消息
冯氏也看到了这一幕,这会也顾不上嫌弃闺女矫情了,拉着她的手说:“你在山上不知道,连州那边,三皇子带兵造反了,已经攻下了连州好几个县城,下一波说不得就打到咱们益州来了。”
“不能这么快吧!”绵绵砸了咂舌:“咱们离连州也不近啊,他们不往京城那边攻,跑咱们这来干嘛?”
“你说来干嘛,当然是打家劫舍啊!”冯氏翻个白眼:“你以为反贼们傻啊,他们现在兵少人多,正面跟官府的军队杠上那还不是自讨苦吃。少不得先四处抢夺一波财富,顺带搜罗些壮丁,要不怎么跟朝廷抗争?”
冯氏叹了口气:“咱们益州离连州不远,尤其走山道的话还没有官兵把手,要是他们真从那边打过来,咱们巨月可是首当其冲。”
绵绵没想到一夜之间,变故竟然这么大。
“那现在怎么办?”绵绵一想到战火要蔓延到巨月,心里就觉得有些慌。
冯氏握住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你哥一早跟于阁老去找了贺知县,这会已经派人守住了清风寨那边的几个要道。只要有动静,县衙那边就能得到消息,早做准备。只盼着那些贼人不要这么快过来。”
绵绵低头思索,连州在巨月县东北方向,那边的大山连绵起伏,正好跟清风寨那边的山头相连。想必那个叫丽娘的女匪,当初就是从山里逃往莲花山的。
若是土匪从那边打过来,首先遭殃的就是县城了。
怪不得老娘会带着家人来西山。
“那我爹和我哥他们呢,怎么只有你和安哥儿来了?”绵绵这才想起父兄。
冯氏担忧的叹道:“你哥侍奉于阁老去了益州,此次是攸关巨月乃至益州存亡的大事,于阁老他老人家也是坐不住了。你爹爹则留在城里,说是方便打听消息。再有就是老家那边,总不能什么都不管。”
“老家离县城远的很,说不定反而比咱们这安全。”绵绵沉吟道。
“你大伯二伯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说是一旦有什么苗头,就带着一家老小回陈家庄去。”冯氏原本是想让大房和二房一起来西山的,但比起西山,他们显然更信任老家。
毕竟陈家庄那边他们更加熟悉。而十几年前的战乱中,陈家庄的百姓就是躲进了深山的山洞里,大部分人才得以保存性命。
大伯他们想回老家,李氏的意思是让腊梅收拾东西跟自己一起回去,但腊梅死活不肯,她宁愿待在城里等死也不要回老家去看公婆的脸色。
李氏也不愿意让闺女回去受人磋磨,便提议让她去西山绵绵的别院,腊梅答应了。
听到腊梅的打算,周氏也盘算开了:亲家老爷是知县,女婿要侍奉亲爹她也管不着。可闺女现在正大着肚子,万一反贼真的打过来了,就是想跑也来不及。
想到这里,周氏就去了贺家,提出让闺女去西山避祸的想法。
贺太太开始并不同意,倒不是说她有多坏,非得让儿媳不好过。而是她自个是以夫为天的人,已然做好了夫唱妇随的准备,所以对儿媳妇也是同样的要求。
可最后架不住贺承志自己愿意,连贺知县都满心赞同。贺知县想的是好歹给贺家留点香火。
而贺承志则是难得的良心发现,他当初求娶小云的心思并不单纯。但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总归有几分感情在。
小云满腹心事,到了西山后,终于找着一个空隙跟绵绵提了这事。
“他把这些年攒的身家都给了我,还说我还年轻,万一他真有什么不测就让我再找个人嫁了。你说,这是人说的话吗?”小云哀哀怨怨的倾诉着。
绵绵却从这缠绵的抱怨中听出了几丝甜蜜,再瞄一眼小云隆起的小腹,把到了嘴边的揶揄润色了好几遍,最终劝道:“你放心吧,都说‘祸害遗千年’,以贺家姐夫那祸害模样,至少能活个八九十岁,不会那么轻易就葬送的,你就把心安稳的放在肚子里吧。”
顿了顿,又安慰:“都好些天了,也没听到反贼那边有什么动静,说不定已经被朝廷给灭了呢。很快,你就能回县城见到姐夫了……不过姐夫这回好不容易把私房都交给你,以后你就安心收着,可别再被忽悠着送回去……”
“你说什么呢?这都是相公自己攒的银子,日后还要还给他的,我才不要收呢!”小云扁扁嘴,心想等见了相公就把东西都还给他,要不然自己整天揣着那么多银票,睡觉都睡不安稳。
绵绵无语的朝天上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基因突变才生出小云这么个圣母风的异类来,明明跟她同胞的小霞都不是这种风格。
她安慰好了堂姐,转身出去后却悄悄的叹了口气。
其实,事态原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三皇子不知道筹划了多少年,已然收拢了不少的心腹,除了在连州发展的那部分势力,他还策反了一部分禁军发动了宫变。
若不是久病在床的皇帝陛下突然出现控制住了局面,这个朝廷怕是早就变天了。
三皇子的宫变虽然没有达成目的,但也成功杀死了自己多年来的老对手——大皇子和四皇子,并且在最后关头挟持了皇帝近年最为宠爱的小儿子——八皇子一路往南逃窜。
绵绵得到的消息有限,她不知道三皇子究竟是准备往哪逃,但想到对方能跟连州那边的土匪扯上关系,说不得那里就是对方的老巢。
再联想到之前曹知县在清风寨开的那个金矿,绵绵总觉得有些心慌。
但这会老爹跟老哥都不在家,就连云琦都在留下一封书信后不知去向,以前一直充当耳报神的小桃这会正在养胎,她想打听都不知道找谁打听去。
就这些消息,还是她暗中请来看家的江湖人士免费赠送的。
就在绵绵绞尽脑汁想要多打听点消息的时候,一队人马悄悄的来到了西山附近。
第329章 八皇子
一个身穿劲装的黑衣人对着身后马车里的三皇子说道:“主上,绕过眼前这座山,再往北走百十里地就能进入连州境地。”
三皇子掀开车帘,看着入目之处都是荒凉之色,心思难免有些不快。
他从没想到自己的父皇会突然清醒,明明安插在乾宁殿里的眼线说父皇病情近日又有些加重,瞧着像是不好了。三皇子知道父皇一旦驾崩,自己决计争不过外家权重的大皇子和中宫嫡出的四皇子,所以干脆铤而走险。
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身旁的幕僚看出了主子的不快,劝慰道:“主上也不要太气馁,连州那边还有积存的一大笔财富和兵器。到了那边以后再徐徐图之也未不可。”
“徐徐图之?呵呵……”三皇子冷笑出声:“怕是本王没有那个机会了。”
幕僚躬着身子:“也未必呢,皇上病了这么多年,此次突然‘痊愈’,说不定只是强弩以末。能继承大统的大皇子和四皇子已死,八皇子在您手里。宫里就只剩番邦出身的六皇子和七皇子,万一皇上再次病倒,您的机会就来了……”
当初在宫里兵变失败的时候,三皇子原本是想一死了之的,可幕僚用这些话劝住了他,让他看到了希望。三皇子这才仓皇南逃。
否则,他就是死也不会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再次听到这番话,三皇子只觉得心内烦躁的很,似乎有什么意外要发生。
就当他心情抑郁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车马声。
三皇子的手下自然也发现了端倪,有人前去打探之后回来禀告说:“似乎是附近的商人,车上装了不少粮草和布匹、禽肉等物。”
“最近大家跟着本王餐风露宿也是辛苦,就去把那些东西拿来让大家好好吃一顿吧。”因为接连躲过好几个官府设置的关卡,此时的三皇子未免有些自傲。
几个下属应声而去,都把这当成是手到擒来的小差事。
最近这些天一直没看到反贼有什么大动作,加上有小道消息称三皇子乘船下了江南,原本在城里提心吊胆的贺知县松口气的同时,也终于点头让陈三来西山看望自己的妻子儿女。
贺大少也顺道来探望自己怀孕的妻子。
陈三一向怕死,之前就招纳了不少有功夫的镖师在自己身边,前阵子又重金聘请了几个功夫极好的武林高手。平日里他们都扮成马夫或者伙计的模样跟在陈三身边,看着就跟普通人无异。
一般人也想不到一个小商人的身边会有这么多高手。
三皇子的手下有些轻敌,压根就没有掩饰自己的身形。他们还没靠近队伍的时候,行迹就被发现了。
等他们到了车队边上,那些车夫、伙计突然发难,三皇子的手下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成了刀下亡魂。
那边的三皇子正闭着眼假寐,心里琢磨着日后的复仇大计,等他察觉不对睁开眼的时候,陈三的人已经杀到了跟前。
不过三皇子身边的死士着实厉害,陈三找的人虽然身手也很厉害,但毕竟不像死士那般毫不畏死,行动间一顾虑就给了三皇子这边可乘之机。
最后竟被几个死士找出空子,护着三皇子给逃开了。
他们一走,陈三心里那颗大石头才慢慢回落,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这些人什么来路?不像是一般的土匪。”
那些江湖人士什么场面没见过,对方被料理后第一反应就是去搜身。
看着这些人熟练的掏荷包摸暗袋的样子,陈三莫名想起来自家那不省心的大姑娘。
貌似他家发的第一笔横财就是闺女当初从土匪身上掏出来的……
“这是什么玩意儿?”一个镖师突然高声问了句。
陈三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这个镖师手里拿了块秀气的令牌。他凑过去看了看,只见令牌上雕着一些反复的花纹,中间刻着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字。
倒是贺承志拿过令牌看了一眼后,瞬间变了脸,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三皇子逃离的方向:“刚才那是三皇子!”
“什么……不会吧?”陈三满脸的不可思议,自己运气不能那么背吧:“去连州的话从这边绕多远啊?”
贺承志眼神紧了紧,握着令牌的手:“可这边没有官兵把守……这令牌上有德王府的印记,不会有错的。”
“德王府又是什么?”陈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对生意上的事虽然灵敏,但对朝中这些事情还真是一头雾水。
贺承志解释道:“德王是三皇子的封号,而且刚才那些人还带走了一个半大的孩子,看样子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八皇子。”
“咱们这都什么运道啊,要是能抓住他们,下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不用愁了。”陈三摇头叹息道:“这些人也是,做个逍遥自在的王爷不好吗,非得去挣那劳什子……”
说到一半,陈三突然住了口,一拍大腿:“坏了,他们逃到山上,会不会找到家里去?”
陈三预料的没错,这整个西山就那么孤零零的一片屋子,远远看去非常打眼。
三皇子几人原本不是往那个方向走,后来也改了行迹。
他一琢磨就能想到这宅子里住的跟山下那个车队的人有关联,要不然那车队不能平白无故的跑到这郊外来。
死士看出陈三一行人里很有几个功夫高手,原本想劝三皇子不要节外生枝。
谁知三皇子说:“咱们悄悄摸过去看看,若是对方家里只有妇孺也好找些吃食等物。便是找不到好处,趁那些人还没回来丢几个火把进去,也好略微替死去的兄弟们找些利息。”
听了这话,几个死士都不再反对。
几人嫌带着八皇子是个累赘,就把他给绑在了树上,准备回来的时候再带上。
其实离开京城后,一路上就不断有人劝三皇子解决掉八皇子,不过三皇子一直不肯。
死士对待八皇子可没什么耐心,绑住他的时候用的力气大了点,绕在脖子上的绳子有些太紧。
八皇子原本昏睡的状态都被折腾醒了,他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想要挣扎却让绳子越来越紧。
就在八皇子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绑在颈间的绳子突的一松。
他头一回觉得空气是那么的鲜甜,忍不住张开嘴大口的呼吸起来。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八皇子一抬头,正巧对上一张鲜妍明媚的笑脸。
一时间,八皇子都忘了自己如今糟糕的处境,抬头惊叹道:“你是这林间的仙子吗?”
“噗嗤!”小桃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小孩还挺逗。”
说着,一伸手把他从树杈上提溜了下来。
八皇子看到小桃身形纤细,一只手只轻轻一提就能把自己放下来,眼里的星星更多了:“嬷嬷两只手抱我都嫌沉,你一只手都能把我提起来,不是仙子是什么?”
不是仙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小桃见他身上的衣衫虽然有些破损,但还是能看出料子的华贵异常。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被人绑在这里?”自己千万别招惹到什么麻烦才好,尤其家里还一大群老弱妇孺。
这么想着,小桃忍不住往别院的方向看了过去。
八皇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是仙子姐姐的府邸吗?”
然后一拍大腿:“不好,有坏人要烧你家的屋子!”
“什么坏人?”小桃闻言有些焦急,一把将八皇子重新提溜起来,迈开腿就往别院的方向奔去。
她的伤口刚好不久,加上有了身孕不敢过分用力,等跑到别院的时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走到家门口,小桃实在坚持不住,把人给丢到了门口的草垛里。
八皇子已经明白小桃不是仙女了,他刚要抱怨,一抬头看到了大门处流淌的鲜血,吓的赶紧把嘴巴给闭上了。
绵绵站在墙头,看清楚是小桃之后,开门迎了出来,指着八皇子问:“这是哪来的小孩子?”
“林子里捡的,这地上怎么回事?”小桃以前也是见过世面的,可这会在家门口看到这些却觉得心惊肉跳,抬头又问:“家里人都好吧?”
“都好。”绵绵简单的答了一句。
她虽然极力佯装镇静,但小桃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颤抖,再一琢磨就想清楚了关键:“你亲自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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