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擎仪目不转睛的看着客厅里的女孩儿,“从她的头骨来看,跟我们家人很像,你应该没骗我。”
鹿擎朗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你到底累不累,赶紧睡觉去。”
鹿擎仪摇摇头,“看到亲妹妹我很高兴,又没那么困了,我再看一会儿。”
鹿擎朗:……
陆萍夏接二连三的失利,她总觉得关于自己是主角这件事儿出现了一些问题,就真千金提前被接回,顾怀里流氓罪住监狱,处处是蹊跷,难不成这真千金也觉醒了?
这事情里的蹊跷陆萍夏虽然分析不出来,但是她要赚钱的心却没有变,知青院还有几个人藏了东西呢,她又趁着夜半三更去大队把知青院的几个知青给举报了。
然后又偷摸着回家躺在了床上。
她自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墙角却有一双眼睛。
刘红梅为了抓到证据,时不时的就关注陆萍夏,这不,她半夜去茅厕就看到了陆萍夏从门口经过,院子外黑黢黢的,只有呱呱呱的青蛙叫,刘红梅回到屋里,立马把陆剑民给晃醒了。
陆剑民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我看你是想女儿想疯了,赶紧睡觉,明早还要去上工。”
刘红梅道:“我看到陆萍夏了,就是哥家的女儿?!”
陆剑民脑子跟泼了盆冷水似的,瞬间清醒过来,“萍夏?你看错了吧,这大半夜的,前几天还有人看到狼往村子里跑,谁也不敢半夜往外走啊。”
刘红梅道:“我肯定没看错,就是她,我猜她是送举报信去了,等着吧,要是明天大队开始搜查,举报的人肯定是她。”
黑暗中,陆剑民抿唇并没说话,毕竟自己家被举报那次他还心有余悸,那要真的被举报成功,别说他这个村支书,全家都要跟着遭殃,如今自家媳妇儿这么说,他便留心了一些。
隔天一早他就去了大队,他刚想看举报箱里有没有举报信,村长端着搪瓷缸进来了。
“干啥呢,老陆。”
陆剑民笑笑,“没啥,我过来看看。”
村长拉了椅子坐下,又感叹道:“你过来了,正好我也有事儿跟你说,坐。”
陆剑民坐下又。
村长欲言又止,终于开口道:“你是咱们村的支书,这些年也给村里做了不少贡献,我跟大家呢都看在眼里,但是上回你被举报那事儿被镇上的领导知道了,影响太不好了,所以上面呢准备让你停职一段时间,当然,只是观察,过段时间就恢复你的支书了。”
陆剑民道:“已经调查过了,我并没藏东西。”
村长抬手道:“你别激动,只是观察,很快就恢复你职位的,并没别的意思,我要说的就这些,现在还要上工,你先回去吧。”
陆剑民起身要离开,快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过来问:“村长,这箱子里有两封举报信。”
村长干笑了两声,透过箱子上的缝儿往里面一看,他惊讶,“还真有。”
看来真的是陆萍夏给举报的,陆剑民也瞬间明白了,他不应该把陆萍夏当成十五岁的孩子来看,有些人就是天生心眼儿多,防都防不住。
陆剑民回到家,陆程禹正在晒萝卜丝,他喊了声爸。
陆剑民嗯了一声,又看到他脚边还有个小包裹,便问道:“谁寄了东西?”
陆程禹高兴道:“是我姐给我寄的高考书,还有桃酥跟大白兔,还有个手电筒呢。”
现在手电筒不止贵,想要买到还要票,村里能有个手电筒真的要羡慕死人。
陆剑民一听是女儿寄来的,眼睛瞬间亮了,他道:“有我的吗?”
陆程禹道:“没,都是我的。”
陆剑民难掩脸上的失望,他回到屋里,刘红梅道:“在大队问到了啥。”
陆剑民道:“村长说我被举报的事儿影响不好,停了我的支书职位。”
刘红梅激动的站起身来,“凭啥,那都是污蔑!”
陆剑民抬手让她平静一下,又道:“那举报信箱里确实有举报信,看来咱们家真的是萍夏给举报的。”
刘红梅道:“我早猜中了,就是那个黑心眼儿的小姑娘,我现在就去找她理论。”
“别,说了也是白说,顶多吵一架。”陆剑民提了口气,又说:“这段时间我问了不少人,当初地震的时候,咱们呦呦因为刺激不能说话,我们带着孩子到处去找医生,就有个外地人来接孩子,被我妈给糊弄过去了,听说还是村长作证的。”
“村长?他凭啥帮你哥他们。”
陆剑民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等我再查查。”
“等你查完黄花菜都凉了。”
“我这不是在找证据嘛,我们总的找个由头抓住他们,现在这没头没尾的,警察来都处理不了。”
刘红梅翻了个白眼儿,“没出息”。
陆剑民却笑笑道:“哎,咱女儿寄来了东西,有你的吗?”
刘红梅:……
鹿哟呦喝了半个月中药喉咙都没好的迹象,鹿擎仪在旁边暗戳戳的看着,鹿擎朗道:“你要是想跟妹妹说话就直接说,躲躲藏藏的像什么样子?”
鹿擎仪道:“她不会说话,我不知道怎么跟她交流,我远远看着就行。”
鹿擎朗无奈的摇摇头,“那你看着吧,小心被人当成流氓。”
鹿擎仪嘿嘿的笑,“我愿意。”
院外的车铃声响起的时候,鹿擎苍的信终于到了,信上依旧是对家人的关心,以及对鹿哟呦的鼓励,他还寄来了一些鹿茸,都是东北那边的特产。
鹿呦呦高兴的挥舞着手臂,小跑着往家里跑。
许慧柔道:“哎呀,慢点,小心摔跤。”
鹿哟呦摇摇头,又把信封给了许慧柔,许慧柔瞧着这些东西便道:“还是你大哥关心你。”
鹿擎仪在一旁瞧了瞧,平静的哦了一声,又说:“鹿茸是给男人的补品吧。”
鹿呦呦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许慧柔没好气的瞪了鹿擎仪一眼,“说话注意点作风,讲的什么混账话。”但是下一秒,许慧柔又回神,她惊讶的看着鹿哟呦道:“我的乖女儿,你刚刚笑了?”
鹿呦呦点点头。
许慧柔道:“你笑出声了?”
刚刚鹿哟呦只是下意识的笑,并没察觉,现在才发现,自己刚刚好像真的发出了声音。
许慧柔激动的搂住鹿呦呦道:“那你说说话试试,快说说话。”
鹿呦呦也惊讶于自己竟然有声音了。
因为这个小进步, 全家人都格外惊喜,鹿擎朗一激动,又给鹿哟呦抓了一大堆中药, 鹿擎仪还在一旁玩笑, “二哥,妹妹能发声跟你这药没啥关系,都是感谢大哥的鹿茸。”
鹿擎朗没好气, “去, 就你会说,你偷偷藏在角落看妹妹的时候咋没见你这么会说。”
鹿擎仪脸刷的一下红了, 梗着舌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鹿哟呦看着那番茄似的鹿擎仪又没忍住笑。
许慧柔没好气的看了眼鹿擎仪,又同鹿哟呦解释道:“你三哥就是这个性格,你别跟他计较。”
鹿哟呦忙摇摇头,还摆手表示没事儿。
鹿擎仪脸上挂不住, 转身离开,没想一激动,走起路来同手同脚, 鹿呦呦没忍住, 又被这个三哥给逗笑了, 没想到他这么有趣,自己的肚皮都给笑疼了。
许慧柔道:“呦呦, 别管他, 快跟妈妈说说你嗓子怎么样了?”
鹿哟呦张了张嘴,然后尝试发出声音,虽然只是简单的啊, 但全家人已经很高兴了。
为了庆祝,许慧柔提着篮子去买了菜, 中午做了猪肉大葱的饺子,辣子鸡,酸辣土豆丝,水煮鱼,还有个西湖牛肉羹,吃过午饭,鹿哟呦提议给大哥还有陆剑民写信告诉他们自己的进步。
鹿擎朗找来了纸和笔,鹿呦呦自己写。
写好了信,封好,鹿擎朗道:“走,我带你去邮局。”
鹿哟呦点了点头,还戴上了自己的草帽,毕竟外面太晒了,她可不想晒黑。
鹿擎仪从屋里跑出来,“我,我也去!”
去邮局之前鹿哟呦去了躺国营商场,自己现在手头上还点钱,她想给陆剑民夫妇买两件新衣服穿,布票是鹿擎朗提供的,鹿呦呦一共挑了三套,陆剑民一套中山装,刘红梅一条花裙子,陆程禹是的确良的上衣跟黑裤子。
选好之后,鹿哟呦正准备去结账,没想到鹿擎朗已经提前给了。
鹿哟呦要把钱给鹿擎朗。
鹿擎朗道:“陆叔叔养了你多年,你孝顺他们也是应该的,我妹现在还没赚钱你哥先给你垫上,等你长大了再还给我。”
鹿呦呦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有钱,毕竟自己之前还得了不少奖励。
鹿擎朗却道:“哥哥帮妹妹是应该的,不用跟你哥算的这么清。”
鹿擎仪赶紧站出来道:“我也是当哥的,我给你买雪花膏。”说着就拽着鹿呦呦去买东西。
这一趟下来,鹿呦呦的衣柜里又多了不少新衣服。
陆剑民在收到鹿哟呦信封的时候,高兴的都跳起来了,刘红梅也高兴的不行,恨不得在村里奔走相告鹿哟呦会说话了。
陆剑民赶紧拿了衣服换上在村里转了一圈,逢人就说:“看到没,这是我女儿买的。”
别人还笑话,“那是你女儿吗?”
陆剑民道:“咋不是,小小年纪就知道买东西孝敬我,看吧,你就没那福分。”
说完他昂首挺胸的往回走,路上正碰到了知青院儿的居楠楠,对方看到陆剑民便招呼了声:“叔。”
陆剑民道:“小知情,怎么了?”
居楠楠四下看看没人,才拽着陆剑民去了个墙角道:“叔,我听说大队停了你支书的职?”
陆剑民道:“这你都知道了。”
居楠楠憋嘴,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大队的举报信一封接着一封,我们知青院儿都被查了好几回了。”
陆剑民惊讶于陆萍夏这举报的频率,照这么下去,全村都要被她举报光了,闹的人心惶惶,村民不团结,并没啥好处。而居楠楠也是来探口风的,毕竟支书,多少知道些什么,而陆剑民也被举报过,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其实她心里也有了一些答案,只是不好判断。
陆剑民道:“只要你是好同志,领导不会愿望你的。”他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又道:“哎,我家女儿会说话了,你记得不,鹿呦呦。”
“记得记得。”居楠楠点头如捣蒜,“我还跟她是好朋友呢,真是恭喜。”
陆剑民又抬着胳膊道:“这是她在城里给我买的新衣服,好看不?”
居楠楠道:“好看好看。”感叹之余,她不禁想起千里之外的父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她越想越伤心,转头又去山头哭了大半天,回知青院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因为最近老被举报,知青院的人又在翻东西,以免有什么不值当的东西被发现,到时候全部都要遭殃。
反正居楠楠没什么违禁的东西,而且她越想越气,凭什么别人一封举报信就要影响自己的命运。转头她就往村长家跑,她要去理论。
一路上鸡鸣狗跳,居楠楠披星戴月的走到村长家门口,大门紧闭,没人。
村长家住的偏僻,树特别的高,周围也没什么人家。
居楠楠的心一下跌到了谷底,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月影重重,玉米地高的在地面投下一大片阴影,风哗啦啦的吹,居楠楠吓的瑟瑟发抖,刚刚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真的是毛骨悚然。
居楠楠害怕的搂住了自己的肩膀,她偷摸着四下看看,更害怕了。
“哎呀,你说什么呢?”
柔软的女声从玉米地里传来,居楠楠害怕的打了个冷颤,她双手合十,心里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保佑我,然而玉米地忽然传来一阵喘息。
居楠楠吓脸瞬间发白,她壮着胆子凑过去瞧了瞧,竟然看到一对媾和的男女,男的是村长,女的正是赵翠兰。那俩人太过沉迷,并没注意到她过来。
居楠楠咽了口唾沫,垫着脚往回走,等走远了,她才加快了脚步,居楠楠跑到知青院儿,赶紧把大家集合起来,说明了事情,大家又合计了一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知青们还找了陆剑民跟几个村民作证,然后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来玉米地了。
玉米地里的俩人听到了声音赶紧就跑。
但是知青们跑得快,卯足了劲儿去追,没两分钟就把人给抓住了。
第二十三章
赵翠兰从没想过自己跟村长的事儿会被人发现,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看到,当初她就是为了让女儿去城里过好日子,才牺牲自己跟村长在一起, 然后村长做了伪证。
之后村长就以这个为把柄, 隔三差五的要挟她,但是一直没人发现。
如今赵翠兰已经没脸见人了,从被抓到回家, 她脑子里嗡嗡嗡的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进门,陆剑康一把就把赵翠兰推到了地上, 然后二话不说的在地上跺了两脚。
陆萍夏只是在旁边冷冷的看着。
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儿,做出来也就算了,这完全影响自己在村子里的发挥,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陆剑康觉得不解气, 又在赵翠兰身上踩了两脚。
从头到尾,赵翠兰一声不吭,她整个心都拔凉拔凉的。
赵翠兰的没反应让陆剑康更是生气, 陆剑康又开始打赵翠兰, 陆萍夏终于看不下去了, 她愤愤道:“别打了,都几点了, 还不睡觉。”
陆剑康叹了口气, 转身出了门。
陆萍夏也回了屋,堂屋里就只剩下赵翠兰躺在地上。
这一晚上门外蟋蟀青蛙奏着交响乐,陆剑民高兴的还喝了两口小酒, 煤油灯映着他脸上的两坨红,他颇为得意道:“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下真相大白了,坏人也遭报应了,开心啊。”
刘红梅笑笑道:“不心疼你大哥了?”
陆剑民道:“咱们这是就事论事,我就是心疼也心疼不到啊,现在都被抓现行了,我也没办法。”
刘红梅道:“哎,村长被抓了,这回他肯定是当不成了,你说这回能不能轮到你。”
陆剑民道:“这得看上头的安排,又不是我们说了算。”
刘红梅感叹道:“要是你能当上村长就好了。”
两口子正说着,咚咚咚的有人敲门。
刘红梅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赶紧把灯吹了。”
陆剑民噗的一声吹了灯。
外面又是一阵敲门声,没一会儿有人开始大喊。
“剑民,陆剑民!”
是陆剑民姐姐的声音,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找陆剑民来说情的,但是当初一家人瞒着自己把孩子换了的事儿陆剑民心里还不高兴呢,再加上这些年家里偏心谁都把偏心自己,自己的支书职位说不定还是他们搞得鬼,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现在陆剑民可不想管。
鹿家的几兄妹叫了好一会儿没人应也就走了。
陆剑民跟刘红梅也睡下了。
隔天一大早,陆剑民才推开门就听到邻居坐在一起议论。
“真是遭天谴了。”
“哎呦,要我说就是她活该。”
“死了也好,活着怎么能活下去。”
陆剑民好奇的问了句:“谁死了?”
邻居的大娘道:“哎呦,剑民,你昨天睡的那叫一个死,怎么敲门都敲不醒,你嫂子昨天半夜跳井死了!”
陆剑民心里咯噔一声。
远在千里的之外的鹿擎苍在收到妹妹信的时候别提多开心了,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叶云洲搭着王岳的肩膀一脸深沉,“不对劲,他肯定不对劲。”
王岳悄悄在叶云洲耳边道:“肯定是那小姑娘给他写信了。”
叶云洲惊讶,“看一眼都能联系上?”
王岳也有些不合理,确实只是看了一眼,但他仔细想了想,又说:“上回鹿团请假回家,去了好久呢,说不定联系人去了,这联系上了,信不就来了嘛。”
叶云洲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只是可怜了他妹妹,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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