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格斯发出一连串古怪刺耳的叫声,千万只肿胀的眼睛一张一合,绿光闪烁,已经伸出镜外的触手也重新缩回,开始艰难的捏碎这些虫子。
安西娅来到了隔壁丽迪雅姑姑的房间,看到了床上一个蓬头散发.浑身都是伤口的老女人,和墙角发出诡异笑声的乔治亚娜。
十几只淡金色的虫子在她身体上来回爬动,咬下一个又一个冒血的伤口,她疼痛的来回挣扎,异化后的面孔狰狞如同巫婆。
安西娅小跑过去,把这些虫子喂给了胳膊上那只逐渐活过来的眼镜蛇。
毒蛇在她的脖子和手臂上来回蠕动,兴奋的发出丝丝声,一双菱形的瞳孔里,充满了原始的食欲和恶意。
喂完这些虫子之后,这条眼镜毒蛇还想兴奋的去吞噬丽迪雅·劳伦斯,安西娅眼疾手快的捏住毒蛇七寸,在它回头咬自己之前,小声说道:“跟我来,我有更好吃的食物给你。”
万幸,毒蛇听懂了她的话。
铺天盖地的暴雨浇灌在赫拉女神号上。
游轮的过道里,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人类,相比之下,沿着窗户边缘的凸起和甲板栏杆慢慢爬倒是能规避。
黑暗的世界害怕因为雨水润滑栏杆而掉到海里的安西娅,忍耐着刺骨的冷意,一点点爬到了奥布里·彭赫的窗户外,往里面看去。
——他虽然是退伍军人,但因为患有慢性遗传病而身体不好。
奥布里·彭赫歪倒在一把舒服的椅子上。
他身体不好,所以没有巡视赫拉女神号,正闭着眼睛享受这暴雨天气,右手有节奏的敲在桌子上,在心里暗暗计算还要死多少人,他能够达到血祭的要求召唤伟大黑法老。
而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无尽的暴雨当中,安西娅悄悄拿出左轮手枪,对准他按下了板机。
“砰!”
玻璃和鲜血不分前后的炸开,奥布里·彭赫连句遗言都没有来得及说,脑袋就歪到一边,鲜血和脑浆混杂着流出。
窗户外,安西娅抬手将毒蛇丢了进去,嘴角翘起,对奥布里·彭赫无声的说道:“现代武器就是好使,对吧?”
“砰!”
同一时间,赫拉女神号里,正在各处巡逻游荡的爱德华·加维根.奥马尔·沙克蒂和“埃及大祭司”听到了这声枪响。
他们不约而同的奔向头等舱,冲向奥布里·彭赫的房间。
门推开了。
爱德华·加维根提着黑铁雕花的煤气灯,向前方照去。
挂了暗红色天鹅绒和实木家具的房屋内,一条十几英寸粗.上百英尺长的黑褐眼镜蛇直起身体,将下颌张到极限,蠕动着奥布里·彭赫的肥胖身体吞入体内,两只尖牙不断的滴下腐蚀性粘液,滴在地上就是一个小坑。
地面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脑浆和鲜血,不时有暴烈的雨滴顺着破烂窗户落进来。
因为奥布里·彭赫的尸体过于肥胖,那条眼镜蛇薄薄的皮肉被撑到几乎透明,隔着鳞片和纹理,爱德华·加维根甚至能看到奥布里·彭赫凸出的半个头骨。
另外半个头骨连带头皮,血淋淋的掉在椅子边。
房间里陷入了惊悚的安静。
寂静间,爱德华·加维根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黑暗的房间里,贪婪的眼镜蛇很快就将猎物吞噬完。
将穿着西装裤和皮鞋的下肢彻底咽下后,这条来自古埃及的诅咒之蛇眼瞳冰冷,蠕动着沉重了不少的躯体,张大嘴巴,将毒牙对准爱德华·加维根扑来。
爱德华·加维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目露恐惧,想将手里的提灯丢过去。
但在他动手之前,一旁的“大祭司”向前一步,对准眼镜蛇念动了亵渎的低语。
“ptwAlMiisnTrZ1GZ1……”
眼镜蛇在这种恐怖的低语中飞快石化.缩小,最后变成一只黄金手镯掉在地上。
“大祭司”将黄金手镯拾起,走到窗边,仔细看了一下被打出来的弹孔,黄金面具后的眼神不由的冰冷了。
“奥布里·彭赫不是被诅咒吞噬,而是有人从窗外开枪打死他之后,才被眼镜蛇当做了食物。”
停顿一下,给了其余两个人消化这个消息的时间,“大祭司”语气越发阴沉。
“这艘船上有祭品逃脱了控制,并且开始反过来狩猎我们。”
“这怎么可能?”奥马尔·沙克蒂惊道。
“有什么不可能呢?总有一些人类的灵感天生特别高,能够更轻易的摆脱精神控制……以及陷入疯狂。”爱德华·加维根说道。
他心里有几个怀疑的人。
一个是安西娅·洛维尔,私底下是食人狂的富豪女继承人。
另一个是银行家贺拉斯·卡本蒂埃,还有他那个来自清国的男仆。
“我们得尽快把这只老鼠找出来,然后处理掉他。”“大祭司”说道,黄金面具后的眼睛阴冷狭长。
他轻轻用手摸了一下玻璃窗上的弹孔,又看了一眼外面的狂风暴雨,吩咐爱德华·加维根和奥马尔·沙克蒂去查找赫拉女神号内部,接着一步跨出,穿过墙壁,来到了赫拉女神号的外面。
他要亲自查找赫拉女神号的甲板和最上层。
——常言道:屋漏偏逢连夜雨,下雨偏逢下冰雹。
她对奥布里·彭赫下手,是因为在白天的闲聊中,知道他患有一种遗传方面的骨骼疾病,越是年老,骨骼越是疼痛难忍。
到了现在这把年纪,奥布里·彭赫已经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只有依靠仆人推着轮椅,才能够看看风景。
所以,哪怕是个退伍军人,他也是四个邪教徒里最没危险的那一个,只要暗中偷袭,她有很大概率杀死奥布里·彭赫。
如果是面对其他白人男性的话,身为战五渣的安西娅非常有自知之明。
女性和男性有天然的体力差距,哪怕是在走廊里狭路相逢,而她手里握着□□,对方也能在她开膛之前夺过□□,再一拳打到她不省人事。
更不要提那些难以提防的超自然力量。
开枪打死奥布里·彭赫之后,安西娅一秒也没有停留,继续顶着狂风暴雨慢慢挪动,并且幸运的找到了一架梯子,然后一口气爬到了头等舱的上方。
这里类似于天台,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污垢。
金属管道在这个船上天台纵横连接,三个巨大的蒸汽烟筒直冒黑烟,用来固定蒸汽烟筒的钢缆有半个手臂粗出,像是固定吊桥一样,从最上方的蒸汽烟筒拉伸到赫拉女神号两侧。
天空阴沉如墨,剧烈的暴雨始终没有停止,铺天盖地的砸向赫拉女神号,并且渐渐夹杂上了细小的冰雹,叮叮咚咚的敲在蒸汽管道上。
这样的天气能见度是非常低的,暴雨又让体温迅速流失,安西娅冷的瑟瑟发抖,深一脚浅一脚的就在金属管道间,没一会儿就浑身脏污,在心里爆出一连串脏话。
就算要玩大逃杀,为什么这个地图就不能搞个鸟语花香风和日丽的地方?非得搞得这么阴间?为了烘托这些邪教徒的反派气氛吗?
她快冻死了!
走到蒸汽烟筒旁边后,安西娅双臂抱住自己,向后靠在暗红色的烟筒上,抬头仰望这连绵的雨幕,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谁可以帮自己。
答案是没有人。
世界疯狂诡异,而她只有自己可以依靠。
无垠的黑色雨幕连绵不断,一如望不到尽头的深海。
海面原本泛着血色,现在也变成一片漆黑,赫拉女神号行走在海面上,如同行走在黑暗中。
安西娅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免得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对准蒸汽烟筒开了一枪,留下记号,然后一边后悔没有提前穿个保暖的貂皮,一边打算跑到船的另一侧爬下去跳下去,再爬入黄金棺材里,先躲上一晚上。
爱德华·加维根他们现在应该发现了奥布里·彭赫的死,肯定要把整艘船搜索一遍找凶手。
但邪教徒也是教徒,他们大概率不会想到去搜索黑法老的黄金棺材,不然就太亵渎了。
话说那个棺材挺值钱的,起码有上千斤重了吧,一枚英镑含金量7.32g,换算一下,整个棺材价值六万八千多镑了,再换算一下,居然有三十三万四千多美元辣么多。
都赶得上她老爹全部身家的两百七十二分之一了!
古埃及的法老就是穷奢极欲!
真·土豪·安西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踩着金属管道又向前走了一步,忽然停住不动,眼睛冷冷望着最中间那个红色烟筒。
那里刚刚闪过两道暗淡人影。
是船里疯癫的乘客?还是隐藏的邪教徒?
“出来!”
安西娅挺直了腰背,冷声说道。
短暂的停顿间,只有冰雹落在主管道上的霹雳啪啦声,红色烟筒后安静无比,刚才的人影仿佛是错觉。
安西娅紧紧的盯着那里,双手拿起左轮手枪,对准红色烟筒示威的开了一枪。
“滚出来,我已经看到你的脑袋了!”
“我要开第二枪了!”
红色油漆涂抹的蒸汽烟筒后,慢慢走出两道谨慎的人影,分别是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绅士,手里同样拿了一把拉开保险栓的枪.和一个带了花领结.男仆打扮的黄种人男性。
他们警惕的看了过来,身体略微紧绷,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安西娅认得他们两个人。
贺拉斯·卡本蒂埃,第五大道37街108号豪宅的主人,加州银行和太平洋铁路公司的大股东。
所有头等舱的客人都对这对主仆有印象,因为在登船的时候,贺拉斯·卡本蒂埃顶着其他头等舱乘客的抗议,坚决让他的华人贴身男仆住在头等舱客房里,和他同住一个包间,而不是仆人在的下等舱房。
“洛维尔小姐,你最好不要随意开枪,不止你手头有武器,而我的枪法绝对比你好。”贺拉斯·卡本蒂埃沉声说道,手里的枪却对准了安西娅。
安西娅和对面的两个人互相评估打量,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警惕怀疑。
“船上是怎么回事?”贺拉斯·卡本蒂埃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们为什么没有发疯?”安西娅平静问道。
“小姑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贺拉斯·卡本蒂沉声说道。
“不如你先把你的枪口挪开?”
安西娅冷笑了一声。
“够了,都先停停。”那个华人男仆皱着眉头说道。
他看了一眼安西娅单薄的衣服,略一迟疑,然后脱下身上的呢绒外套,像接近猛兽一样慢慢走过来,然后伸长胳膊递来衣服。
“请穿上吧,女士。”华人男仆说道。
“谢谢。”
安西娅快冷的脸色发白了,接过呢绒外套穿上以后,感觉身体顿时暖和了不少。
“我感觉我和我的男主人一块陷入了离奇的噩梦,耳边都是疯狂的呓语幻觉,我们险些互相残杀……但在我无意中把一个古埃及头盔扔到海里后,就感觉清醒了不少,我们走出房间,我看到整个赫拉女神号都变得如此恐怖,想来这里躲一躲,再找到一艘救生艇……”华人男仆说着揉了揉额头,面露极力忍耐的痛苦,“……不瞒你说,一直到现在,我都感觉……我……”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在不由自主的混乱。
贺拉斯·卡本蒂埃冷哼一声,默认了男仆的说法。
对方先表现出善意,安西娅脸色也跟着缓和,但依旧没有放下警惕心,简单迅速的把她知道的大部分消息告诉了这两个人。
幸好,这两个人的接受力很强。
贺拉斯·卡本蒂埃和华人男仆脸色迅速变化了几遍之后,最终接受了事实,并且彼此搀扶着从船尾跳下,又离开了赫拉女神号船顶。
在他们走后不过十几秒,身穿亚麻布白袍的“大祭司”出现在了船顶。
他踩在蒸汽管道上,黄金面具后的眼睛,冷漠的看着这里的弹孔和脚印,想了想,沿着老鼠逃跑的方向走去,也进入船里。
这些祭品逃窜的还挺迅速,但没关系,一切都是徒劳的挣扎而已。
船舱里的走廊黑暗悠长,潮湿带来的霉味和血腥气浓厚刺鼻。
阴影中仿佛有无数切切私语的低笑和恶毒注视,但是在她猛然回头去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样诡异的环境里,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安西娅低头摸了摸脚踝,摸到了满手黏腻的鲜血,倒抽了一口凉气,忍着剧痛,一瘸一拐的推开旁边一扇木门,躲了进去。
她在刚刚跳下来时,不小心崴住了脚,又被路过的怪物咬了一口,血流如注,头也轻微的眩晕起来,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贺拉斯·卡本蒂埃和那个叫做丁龙的华人男仆商量了几句,无奈的将她抛弃在了这里。
这样危险的境遇,谁也带不起一个累赘。
安西娅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祈求他们两个人,表情平淡的注视他们背影离去,空洞的脚步声逐渐消失。
这里是二等舱,门后是一个有些狭小的独居室,只能放得下一桌一椅和一个柜子,和头等舱那种带衣帽间还有客厅的大包间格局完全不一样。
房间里很安静,床铺整洁,应该没有乘客居住过。
安西娅摸索着在床上坐下,正庆幸着这里没有危险时,就忽然感觉到脚踝一凉。
“……”
安西娅脸色惨白的低下脑袋,看到了一只漆黑蠕动的触手。
这只触手牢牢的握住她的脚踝,紧接着一大团石油一样的物质慢慢从床底爬出,从脚踝开始向上攀爬,沿着小腿.大腿,最后牢牢占据了这个船舱的大半空间,然后居高临下的,对她张开了漆黑的大嘴。
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安西娅看到那个空洞黑暗的嘴巴里面,一圈一圈的惨白牙齿飞快长出,最后变得像是七鳃鳗的嘴巴一样恶心恐怖。
那深重的口腔内部,黑色的物质不断扭曲,形成一团团的肌肉.湿滑的内脏和蠕动的触须。
安西娅从桌子上跳下,立刻向外跑去,但下一秒就摔倒在了地上,脚踝处传来阵阵剧痛。
怪物扑面而来,将她吞噬。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安西娅连尖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就感觉到自己被吞噬.融化.在剧痛中死亡。
她恍恍惚惚,感觉灵魂极度的迟钝,连绝望痛苦的感觉都模糊朦胧,用第三人的角度,“看见”这个怪物消化掉自己以后,肿胀.蠕动,黑色粘液模仿着人类的器官和骨骼,慢慢的变成了……她的外表。
“安西娅”面无表情的站立,腰部以下依旧是黑色粘液和无数狂乱眨动的眼睛,又分化成无数触手,就像是深海中的巨大章鱼。
然后触手一点一点的收缩和颜色变浅之后,最后模仿出人类的双脚和衣物。
它露出一个僵硬.刻板的微笑,古怪急了,像是刻意模仿人类的表情,在幽暗的赫拉女神号中穿梭,最后来到了贺拉斯·卡本蒂埃和那个中国男仆面前。
贺拉斯·卡本蒂埃正抽回捅入爱德华·加维根胸口的短刀。
尸体上的血流喷涌而出,贺拉斯·卡本蒂埃在白色的衣领上随便抹了两下刀刃,将血擦干净,然后向她走了过来。
“你脚怎么样?遇到什么线索……”
贺拉斯·卡本蒂埃的话没有说完,就重重倒在了地上,胸膛里的大洞和眼神一样空洞。
他的心脏被突然探出的黑色触手掏了出来,接着吞噬咀嚼,看到这一幕的丁龙眼眶通红.哀嚎着冲了上来,手里的军刀拼命向前砍下,但一眨眼就被腐蚀成了铁锈。
触手缠在了丁龙的脖子上,然后猛然用力,伴随着“咔吧”一声响,他颈椎断裂而呼吸不稳,几秒后同样死亡。
“安西娅”站在黑暗里。
她属于正常人类的五官上,还有暴露在外的所有肌肤,全部冒出了眼睛,密密麻麻在皮肤上游动着,又同时眨了眨。
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
“Tekeli—Li。”
“安西娅”发出了古怪的叫声。
天亮了。
赫拉女神号又恢复了正常。
“安西娅”再一次露出微笑,向着乔治亚娜和丽迪雅姑姑走去。
安西娅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觉到心头冰冷一片,混杂着后怕和恐惧。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脚踝,那里的鲜血已经凝固,伤口初步结痂,但依旧还有阵阵疼痛传来。
窄小的房间内,落满了薄薄一层灰尘的床铺冰冷潮湿,那个不过人头大小的窗户外暴雨依旧,并且混杂着已经有花生米大小的冰雹落下。
仅有一墙之隔的走廊里,各种古怪的摩擦和虚幻啃咬声不绝于耳。
但这一切都是“正常”的,没有修格斯突然冒出,然后吞噬她,取代她的身份。
做噩梦了吗?
安西娅打开怀表,发现指针已经走向凌晨四点,自己大概不小心睡了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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