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得好近啊……现在只要稍稍一偏头,就能看到她白皙的侧脸,微垂的眼睫纤长。
越看越是心猿意马,甚至产生一种更加贴近的想法。沢田纲吉几乎是立即强行扳正了头,心里像是同时装了几百只小兔子在跳。这种震动在他此前的人生中从未有过,隐隐带着某种侵略性,陌生得叫人害怕。
但是没用,学姐比对的很认真,箭矢的尾羽时不时擦过他的脖颈;
到了最后,即便她将箭矢拿远,那股若有若无的酥麻痒意也一直留存、乃至于挥之不去了。
在少年近乎绝望的目光中,她又拿起第二支看起来长度差不多的箭,像是还要再来一次。
“刚刚那支不行吗?”他小声问,开口时才发现声音比平时沙哑,于是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稍微短了点。”优说,将他的反应误以为不耐烦,又补充道,“箭矢一定要认真选择才行。如果长度不够,拉弓时可能会卡进弓的内侧,造成误射的话会很危险。*”
见她说得严肃,他只好闷闷地点点头。第二次测量时的心情比先前还要焦躁,兔子们在心里乱蹦乱跳,混乱而难以停止。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优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就用这支吧。接下来是‘弽’,嗯……”
沢田纲吉还记得合宿时日吉老师关于弓具的零星科普:所谓的弽就是射手佩戴的鹿皮护手,上面好像有一道用于控弦的凹槽。根据射手的习惯差异,凹槽的位置与形状也都各不相同。
如果佩戴不熟悉的护手,射箭时的感觉也会非常不顺。因此,弽对于射手来说是非常宝贵的私人用品,一般是绝不会轻易外借的。
“社内备用的都大了点啊,”优找出几个护手,粗粗比了比就都放到了一边。她看看少年,后者几乎是立即紧张起来,像是预感到了即将发生的事。
“沢田,把手伸出来。”她说。
“……”
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他将手往身侧一抬,恢复了刚才测量箭矢时的姿势。
见状,优叹了口气,这次是先压下他的手臂,然后松松握着少年的手腕往前抬起。她的指尖沿着手腕内侧向上,柔软似藤蔓生长,若有若无的触碰如同箭羽。
在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手掌已经松垮地贴在一起了。如果这时收紧手指,会变成类似于十指相扣的姿势。
他的脑子里像是有烟花炸开。
“别动。”
察觉到他想躲开的意图,优眼疾手快地捉住他的手腕,从手掌底部到掌心再到指尖,他们的手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了一起。
“嗯,大小差不多,可以用我的护手。”她仔细观察一下,才谨慎地下了结论;末了却又忍不住看着他的手笑了笑。
“感觉有点可爱……沢田的手。”没有多想,这句话便自然而然地从嘴里溜出来了。
作为男生,手竟然和她的差不多大,似乎是件有些丢脸的事。不过,考虑到他才国一,便完全情有可原了。
手指看起来白白嫩嫩,指甲也修剪得整齐干净。或许是因为处在发育阶段,已能隐约从凸出的骨节看出性别的不同,叫人想到亟待生长的幼竹。
“…还会再长大的。”褐发少年低声道,声音有点沙哑,同时动了动手腕,她于是松开了刚才钳制住他的那只手。
难道说是害羞了吗?
这么想着,优不由看向褐发少年,却正好与他略显急切的目光相撞:他脸上确实是染上了薄红,但神情并不像她预想的那样别扭慌乱,反而带着淡淡的眷恋;就像是不想放开一样。
优微微一愣,下意识垂眸避开视线,将贴合的手撤开了;在他沉沉的眸光之中,她忽然感到他们之间隔着的空气一烫,唯有拉开距离才能恢复一点清凉。
刚想后退,手却被少年重新握住了。他露出一种既苦恼又茫然的表情,眉毛纠结地拧着:
“学姐、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箭矢短会造成的后果,暂时没有找到特别完整的解释,所以这里参考了《弦音》小说里的说法。之后会再去翻翻其它资料!本来想一次性写完的……但这次姨妈有点子凶险,呜呜呜等我顺利渡劫。
少年独自在心里困惑着。
拜某个乱来的婴儿所赐,校园门口的表白众目睽睽。最初还有些带着恶意的、诸如“废柴纲一定是拿到了三年级优学姐的什么把柄”的传闻;但是时间一长,不知不觉间,大家好像都默认他和学姐是在交往了。
可是那时,学姐明明是顾及到他的面子才会答应,对他大概也并没有任何‘喜欢’的感情。
尽管少年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但他不清楚这些变化究竟是因为告白,还是因为暑期合宿后他们之间距离的拉近。
学姐对他的诸多纵容可以理解为交往中的亲密,又或者她只是一直把他当小孩子逗弄。
就像现在,她任由他抓住了手,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还自然地问他“怎么了”。
想要告诉她……他现在的心情。
少年的心兀自鼓噪着。
“学姐,我……”
下一秒,他的声音被道场门猛烈的推拉盖过了。
“十代目!Reborn先生说你在进行特训,我们也来帮忙!”
“哈哈哈,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啊。现在是在进行握手的练习吗?”
“喔,沢田,让我们一起朝着极限冲刺吧!”
褐发少年眼球暴突:你们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来了啊!?
优感到手上一松,转过头,发现他一下退到了离她五米远的距离;脸变成了虾红色,呆滞的豆豆眼,热腾腾地冒着蒸汽。
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而后面色如常地和三人打了招呼;山本与笹川都热情回应了,狱寺则只是冷淡地朝她点了点头,好像只有在面对褐发少年时,他才会露出春光灿烂的一面。
比如现在。望着明显陷入呆滞的沢田,他一脸“十代目你是我的神!”的表情。
“大…大家怎么来了?”沢田纲吉问。看到笑呵呵的山本和摩拳擦掌的了平,他又不禁腹诽:这两个人不是各自都有重要的社团吗,怎么感觉每天都没有训练的样子!
“这不是很好吗,”穿黑西装的婴儿突然出现在山本的肩膀上,像是看穿了少年所想,“大家都是自发来帮助你的……这可是增进家族成员关系的好机会。”
“你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啊!”褐发少年崩溃吐槽道。
随即,他又想到优学姐也在,赶紧扭头向她解释:
“那个、家族游戏是陪小孩子玩的,学姐……”学姐要不先回去吧。
他刚想这么说,却见优表情自然地点点头,直接向着Reborn道:“特训的说法好像很有趣,这次也让我加入吧。”
“当然没有问题。”Reborn奶声奶气地说,一跃来到优的旁边。
“不光是优,你们三个也要一起参加——胜利的奖品是这个。”
他掏出一张纸,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弓道社副社长”几个大字。
为什么突然就从特训变成比赛了啊!褐发少年顿感无力,然而他很快发现:除了一直都热血沸腾的了平以外,山本和狱寺的眼神都陡然犀利,像是对胜利志在必得。
“十代目的左右手只能是我,哪怕是要豁出性命……”不、不要为了这种东西就轻易豁出性命啊狱寺君!
“如果是左右手的位置,我这边可不打算让出啊……”说到底、你们究竟是怎么把“弓道社副社长”和“左右手”联系在一起的啊!?
沢田纲吉越发表情麻木:如果说最开始他还对“大家都来帮助他”的说法心生感动,那么现在根本只剩下害怕了——这帮人聚集在一起,根本就是鸡飞狗跳闹剧的序曲!
而且,这次优学姐也在,他必须好好控制住事态发展,不让她发现端倪才行!
要说还有什么期待的话……看着干劲满满三人组,沢田纲吉突然灵光一现:这三个人的运动神经都比他好上太多了,说不定、他们中间有人能担起点火仪式的重任!那他不就轻松了嘛?
这么想着,少年对这次特训便没有那么排斥了。殊不知自己的反应都落入婴儿眼中,后者翘了翘嘴角,是种坏出汁的腹黑表情。
“十代目,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取得胜利!”注意到褐发少年投来的期待眼神,狱寺信心满满地打着包票。
偏偏在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一道穿着并中女子校服的靓丽身影。
“既然Reborn在,那我也要参加。”她单手一撩头发,带着种不由分说的强硬态度。
“碧洋琪!?”沢田纲吉惊道:不光如此,她还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竟然打扮成了并中学生的样子过来!
“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伪装,对我来说轻而易举。”碧洋琪神情冷艳红唇妩媚。
“不、你这也根本不像国中生啊!”少年诚实槽道。
更糟糕的是,一见到碧洋琪,狱寺便满色惨白地捂着肚子半跪在了地上。
“老、老姐……”呢喃着这样的话语,他强撑着抬了抬头,最后不甘地往地上一趴,确定再起不能。
——比赛开始前,狱寺隼人,出局。
“那么,现在比试正式开始。首先是第一个项目,”Reborn道,“说到拉弓,最先要锻炼的当然是臂力。所以这一关就由了平来主持。”
了平元气满满地应了一声,转过来对着他们道:
“下面、就让我来传授给大家拳击部的训练方法!请大家拿起各自的拉力器。”
诶,这个拉力器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沢田纲吉嘴角抽搐地望着面前的弹簧拉力器,握柄的颜色是很有了平风格的明黄色。
接着,他们就像上体育课那样一字排开了。跟随着了平“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口号与动作,所有人拉动着手中的拉力器,画面稀松平常到了一种让褐发少年震惊恍惚的程度。
没想到、所谓特训竟然会是这么正常的锻炼场面……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学姐怀疑什么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虽然手臂已经酸得不行,但一接触到优的目光,少年还是挺直了腰杆,竭力做出了云淡风轻的表情。
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了平终于动作一顿。
总算是结束了……还没等少年放松下来,就看到热血的拳击部部长仰天大吼:
“好!热身结束,下面正式进入锻炼!”
在沢田纲吉堪称惊恐的注目中,了平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然连拉力器弹簧的移动都无法看清,就像在手上操纵着一团钢铁色的风暴般风卷残云。
“左右做完、接着就换到上面!”
说完,他双手举高,那团疯狂振动的拉力器风暴就移动到了头顶,如同制作中的披萨面饼那样不断扩大着盘桓。
变、变得不正常起来了!
沢田纲吉斩钉截铁地吐槽道。不知为何,心中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欲哭无泪。
“阿纲,你的动作也要跟上。”Reborn睁着他那双黑黢黢的黑豆眼睛说。
“这种动作怎么可能跟得上!”他大声抗议道,顺便再一瞥旁边的山本和碧洋琪,结果发现此刻他们竟然各自头顶一个一模一样的拉力器风暴——这两个人居然完美跟上了了平的动作啊喂!?
山本还是在“哈哈哈”地笑着,碧洋琪则表情平淡,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上半分。
看到他们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少年不禁怀疑起人生:难道说、做不到的他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糟糕,那在学姐眼里,现在的他岂不是很糗?
他赶紧向裁判席的方向望去:优学姐并没有看他,而是认真地盯着了平的动作,头顶的钢铁风暴一如山本和碧洋琪——你又是在什么时候加入的啊喂!?
这下,少年彻底没了推托的理由,只能慌慌张张将拉力器往上一举。然而一边握柄没抓牢,“duang”地砸在了脑袋上。
在一阵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中,第一场比赛,终了。
“下面是打分时间。”Reborn说。他和优一人握着一个圆形的白色手牌。
“顺带一提,每轮评分最低的选手会自动出局。惩罚是这个。”婴儿淡定地掏出一杯泛着五彩斑斓的漆黑光泽的饮料。
看到那个眼熟的颜色,沢田纲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乾汁啊!?
“这是某天我偶然路过黑市时,从那边的初中生手里购得的东西。”Reborn介绍道,“因为很有趣,所以就先订购了100杯的份额。”
“拜托你学点好吧!”褐发少年万分崩溃。他对乾汁的恐怖威力记忆犹新,惊恐之下,简直连吐槽的余力都丧失了。
早知道刚刚拼尽全力也要赢的!现在谁会喝乾汁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吗!?
无论心里有多么不情愿,在他绝望的碎碎念中,裁判的打分还是开始了。
首先是女子初中生打扮的碧洋琪。
“力量和速度都无可挑剔。”优说,并给出了“8”分的超高分数。
两个女生平静地对视一眼。某种女性的直觉告诉她们,将来还会和彼此有更深一步的交流。只不过目前,她们只是平淡地相互颔首致意了一番。
比起优,Reborn的打分似乎更严格一些。他给出的评分是“6”分。
“可以试着再往里面融入有毒料理的招数。”他评价道。这招来了褐发少年“你究竟是在根据什么打分!?”的激烈吐槽。
碧洋琪却对这个评价十分满意。
“不愧是Reborn,竟然一眼看出了我最近的苦恼。我们果然是命定的一对!”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某种程度上说,她和狱寺会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展现出非常奇妙的姐弟共性。
轮到山本时,裁判们的意见则呈现出了完全相反的态势。
“敏锐的洞察力,还有卓越的天赋。”这么夸赞着的Reborn举起了“9”分的手牌。
“…左右手在使用上似乎并不平衡。”这次,优只给出了“5”分。
你们都是怎么看出区别来的?这两个人刚才的动作难道不是一模一样吗!
沢田纲吉不由腹诽。
对于优的评价,山本也未有异议,反而相当爽快地承认了:“这也能看出来吗?优前辈果然很厉害!”
然后……终于轮到他了。
当学姐和Reborn的目光齐齐转到他身上时,沢田纲吉下意识挺直了背。虽说已经预料到了结果——少年痛苦地看了一眼桌上那杯乾汁——但心里还是克制不住的紧张。
“……”优没说话,慢慢举起的牌子上却写着“10”的满分成绩。
沢田纲吉猝不及防,近乎呆滞地看着她。他脑子里产生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这么公开偏袒真的不要紧吗学姐!?
然而,山本和碧洋琪好像比他接受的还快。
“呀,前辈会偏袒阿纲也是当然的。”山本笑眯眯地说,“毕竟是热恋中的情侣嘛!”
碧洋琪则一脸理所当然,“会让理性蒸发殆尽的才是爱情。”
你、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沢田纲吉顿时面红耳赤,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让他更感无力的是:就连一旁垂死的狱寺都勉强自己抬起头,颤颤巍巍对学姐比了个拇指。
“你这家伙……没想到、还挺有眼力的嘛。”狱寺露出一个凄凉又肯定的笑容,然而下一秒就被冲上前来关怀他的碧洋琪吓得两眼翻白失去了意识。
沢田纲吉收回同情的视线,与此同时,心中又不免重燃希望:如果学姐给他满分,那么接下来他只要再有、再有……说起来,8加6和9加5各自等于多少来着?
当然,还没等他算个明白,微弱的希望就被袴服婴儿毫不留情地扑灭了。
“公平起见。”Reborn的手牌上明晃晃地写着“1”。
到底是多想看他喝乾汁啊!?
沢田纲吉感觉自己彻底看穿了婴儿邪恶的阴谋。
然而,评分到这里还没结束。他们的视线又继续平移向了少年的右手边。
诶、那边应该没人才对啊……?
沢田纲吉也跟着往旁边扭头,结果在不远处发现了顶着花椰菜头、眼泪鼻涕流了一地的凄惨小牛。
他也拿着一个拉力器,只不过头从弹簧正中穿过了。小小的身体被拉力器缠绕绑缚着动弹不得,明显是在玩闹时栽了跟头。
蓝波——你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褐发少年又惊讶又崩溃。
“要、忍、耐……”小孩大哭着在地上打滚,弓道场内一时充斥着聒噪的声音,“蓝波大人要忍耐……”
“嘛,以摆件的标准来说……”
Reborn和优都不为所动,表情十分冷酷。他们同时举起了“0”分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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