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而言,此次北伐,虽无严重的败成绩,可朱元璋也完全没有达到他肃清北元残势的目的。
如今,有猛人常遇春和朱文正的加入,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
当然变化与否,那得等正式交手之后才会知道。
现在,北伐军出征的前夕,郑国公夫人蓝氏匆匆入坤宁宫请见皇后娘娘,奈何娘娘事忙,只得命太子妃常氏代为出面。
蓝氏得见亲女,直呼皇后仁德。
常乐领着她到御花园一处凉亭,问,“娘,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自家娘亲虽然爱哭,可也胸有丘壑,最知轻重,从不自恃身份,随意进宫。
蓝氏捏着帕子擦掉眼泪,抓着女儿的手道,“乐儿,你帮娘管管茂儿。”
常乐有些意外,“茂儿又闯祸了?”
蓝氏摇摇头,常茂没闯祸,可比闯祸要更加严重,他竟要随军北伐!
他才多大?北伐,那是真刀真枪的战场,那是能随便掺和的事儿么!
“我和你爹的话,他是怎么都听不进去,如今也只有你能打消他的念头。”
蓝氏自袖兜里掏出个小本本和笔,“乐儿你说,我记录下来,带给那混账小子!”
常乐:“......”
夫妻在一起太久,的确是会越来越像,瞧,自家娘亲什么时候也成老爹一模一样的铁憨憨了?
蓝氏握紧笔严阵以待,“乐儿?”
常乐想了想,“你身高有八尺了么?”
蓝氏一个字一个字地记录下来,“还有么?”
常乐:“没有了。”
蓝氏:“???”
常乐替她收起小本本,“您放心,绝对有用。”
蓝氏将信将疑出宫,将信将疑把女儿的原话带给儿子。
前一秒还嚷嚷着要随军北伐的常茂当场傻眼,身高八尺?!
五年前,他吵着闹着要跟着姐姐一起去北平,姐姐告诉他北地男儿个个魁梧,身高至少八尺。
他那时候虽还是个小豆芽,可信誓旦旦自己会长到八尺,比八尺更多,然后姐弟两人打赌,弟弟没有长到八尺之前,事事都得听姐姐的。
姐姐太狠了,专挑他的心窝子扎。
常茂瞪着小本本里的“你身高有八尺了么”,仿佛瞪着狠心的姐姐。
他在原地使劲跺了跺脚,然后蹬蹬蹬跑出花厅。
蓝氏赶紧追出来,“茂儿?”
常茂两条腿飞快往自个的院子捣腾,风中传来他撕心裂肺地大喊,“我要喝羊奶!”
狠心姐姐说过,多喝羊奶有助长高。
闻言,蓝氏笑得温柔又慈爱,儿子果然逃不过他姐姐的手掌心!
常乐一招制住了叛逆的弟弟,朱标苦口婆心,威逼利诱,最后把锅推给老爹才堪堪劝住了两个特意从军营赶回来,同样要跟着北伐的弟弟。
心累,心好累。
朱标拖着俱疲的身心返回春和宫,只见自家太子妃悠哉悠哉半躺在软塌里,津津有味读着本书,看那封面,应当又是她自个写的内容。
她的贴身侍女,是叫晚月还是晚星的那个,一瓣一瓣地往她嘴里喂剥好的橘子。
朱标羡慕地眼泪都要流下来......
晚月听到门口动静,瞧见来人,边行礼边暗暗提醒自家主子注意点形象。
常乐挪开眼前遮挡视线的书,也没起身,只招了招手,道,“殿下回来了?”
太子殿下感受到了太子妃的敷衍,但没关系,太子殿下已经习惯了。
哪天太子妃毕恭毕敬,那才是真的有问题。
朱标坐到软塌边的小凳子,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晚月早已经退到门外,太子和太子妃两个人时,无需他们伺候。
常乐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从脑海里抄写出来的书,不知何时,朱标除掉外衣,竟也挤进了软塌。
窄窄软塌,方寸之地,两个人不得不紧紧相贴。
朱标手脚并用,侧身牢牢锁住自家太子妃,整个脑袋拱来拱去拱在太子妃雪白细腻的脖颈间。
他温热的呼吸,还有拱乱的长发,挠得常乐痒意直达心底。
常乐扭动脖子,试图远离,朱标随着她的动作,步步紧逼,穷追不舍。
书是彻底看不下去了,常乐随意扔到旁边的桌子。
她稍稍侧起身,反手搂住太子殿下的脑袋,她的下巴抵着他的额头,右手摸着他的后脑勺,“我的小乖乖,谁欺负你了呀?”
朱标:“......”
小乖乖?!
啊啊啊啊啊啊!
常乐垂首轻轻在他额头印下个吻,“我的小乖乖,别怕。”
朱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常乐双手捧起太子殿下丰神俊朗的脸蛋,诱哄道,“我的小乖乖,你怎么不说话?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小乖乖本乖,太子殿下一瞬不瞬地盯着太子妃轻启的红唇,“......没有谁欺负我。”
太子妃满眼温柔,“那,真是太好了呢。”
她摸着小乖乖后脑勺的手缓缓移到小乖乖的后脖颈,来回摩挲,“我的小乖乖,可以帮我个忙么?”
小乖乖的喉结不自觉滚动,声音沙哑,低沉,他道,“但凭差遣。”
太子妃笑得愈发温柔缠绵,“常升用我留在家里的书、模型自学我会的东西......”
常家三个孩子,常乐生来带有记忆,是个例外,常茂是十足地随了老爹常遇春,而常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出生时,因锁骨断裂长时间拘于房内,养成了与常家基因不甚相符的安静内敛性子。
没出嫁时,常乐因折断他锁骨而心有歉疚,只要在家,几乎时刻把弟弟带在身边,可能耳濡目染的结果,常升对姐姐“秘密基地”里的东西极感兴趣。
可惜,常升年幼,常乐早早出嫁,都没有时间倾囊相授。
常乐可怜兮兮地叹息了声,她白皙柔嫩的手指轻点着太子殿下的衣襟,极缓极缓地下移,“小乖乖可以帮我和他传信么?”
朱元璋那个老古板,严禁后妃与外面联系,太子妃也不例外。
他以为嫁进了他朱家的女人,就是他朱家没有思想的生育机器么!
常乐的手指灵活的挑开太子殿下的腰带,穿过衣襟的缝隙,滑过他劲瘦的侧腰,流连在他肌理分明的后腰,“小乖乖,可以么?”
小乖乖啃咬着太子妃脖颈间刻意扬起的修长颈项,他的呼吸愈发沉重,他扣紧太子妃纤腰的手掌青筋迭起,嘴里倒是还知道讨价还价,“那,得看太子妃的表现。”
常乐:“!!!”
她咬紧后糟牙,随即轻笑了声。
“我的小乖乖呀。”
她自小乖乖的后腰抽回手解开自己的衣带,握起小乖乖的手带着他进来,“可以么?”
朱标只觉入手之物柔软滑腻的不可思议,自家太子妃渐渐长大了,他自喉间发出两个字,“可以。”
他有些急切地顺着曲线分明的腰肢往下,已在太子妃裤腰的边缘......
太子妃突然抓住他的手,“谢谢我的小乖乖,可是,我刚想起件事。”
朱标没有离开过太子妃的脖颈,“何事?”
太子妃仿佛难耐的轻哼了声,“我,今儿清早来了月事。”
朱标动作蓦然僵硬,“!!!”
常乐过河立马拆桥,她一把推开小乖乖,敏捷地跳出他的怀抱,站到软塌的另一边,还抛了个媚眼道,“一国储君,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
俊脸绯红,衣衫凌乱的储君朱标:“!!!”
窗外夕阳染透半边天,未点灯的屋内明暗交杂,静谧的空间里唯有储君呼吸沉沉之声。
储君妃愉悦地吹了个口哨,“您自便,我去用晚膳了。”
她抬脚转身,猝不及防身侧传来道力,拉着她跌回软塌,储君眼底黑雾深深。
常乐双手拢着衣衫:“我来月事了,真的!”
朱标埋回她脖颈,舒服地长叹了声,“太子妃记忆绝佳,莫不是忘了那图册里还有个......”
双手被强制征用的太子妃:“!!!”
失策了!
北伐军于洪武五年正月出发, 那时候冰雪未消,春寒料峭。
常乐给姑娘们留了算学作业后,裹起厚厚的狐皮裘衣, 准备回春和宫。
自学堂回春和宫,御花园是必经之地,那里面万物凋零,唯有墙角红梅花开,点缀着白茫茫天地。
常乐信手折根梅枝,捏在手心把玩,将至出口时, 远远瞧见右手边的石亭里,有位粉面桃花的宫装美人,她眉染轻愁,正焦急地来回踱着步。
朱元璋的后宫, 有马皇后这根定海神针,没有谁会去做偶遇邀宠之类的无用功。
且瞧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也完全不像那么回事儿。
那她是在等我么?所为何事?
常乐略作思考, 她绕过假山, 慢慢靠近石亭,皮靴踩在雪地里沙沙作响。
李娴闻声回首, 见到来人,双眸骤然发亮, 她拎起裙摆, 三步并做两步奔离石亭。
还真的是在等我......
常乐把梅花枝递给晚月,也往前快走了几步, “娴妃娘娘。”
李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很是直接, “乐儿,你向来鬼主意多,你帮帮我!”
常乐:“......”
心塞是一瞬间的事儿,她怎么就鬼主意多了?
可娴妃娘娘满眼的六神无主,张皇失措。
常乐握住她颤抖的双手,“娴姐姐,发生了什么事?”
后宫嫔妃,比皇帝年轻二十来岁的年轻嫔妃害怕成这样,难道,或许,不会吧......
“名儿,我的名儿生病了,用药已有十来日,可半点没见好,如今......”
李娴痛苦咽哽,“如今水米难进!”
常乐发散的思绪瞬间回归正轨,大名公主,娴妃独女,出生于洪武元年,如今三周岁多一点。
阴云密布的天,寒风阵阵,不知道何时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常乐拉着娴妃回到石亭里,“娴姐姐,公主得的什么病?”
李娴茫然地摇摇头,“御医根据名儿的症状,开来张药方,我命宫人按着药方抓药、煮药......”
听症状,开药方?
也不把脉,没有望闻问切?
常乐想起曾在脑海里翻阅过的《皇明祖训》,“凡宫中遇有疾病,不许唤医人入内,止是说症取药。”
朱元璋严禁太医入后宫,即使后妃生病,也只能差人去太医院向太医描述症状,太医只能根据听到的症状开具药方。
他是要彻彻底底隔绝后妃与外男的接触,他是头顶过青青草原么?否则何至于此?
且,他的亲生女儿生病,也没有就医的机会?
他到底把女人当什么?!
李娴攥紧常乐的手,“乐儿,求你帮我想想办法......”
她难得没有顾及所谓仪态,直接用手背擦拭满脸的泪痕。
常乐叹息了声,“你把公主抱来,我们一起去找皇后娘娘。”
李娴略有迟疑,“皇后娘娘?她能看病?”
常乐摇摇头,“皇后娘娘不会看病,但一定可以召见太医。”
后宫之中,还有可能召见太医的,唯有马皇后,唯有无数次救朱元璋于水火的马皇后。
大名公主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躺在宫人的怀里。
马皇后看过孩子,似有为难,道,“皇上有令在先,本宫也不能违抗。”
李娴几乎是瘫倒在地,哭求道,“妾求娘娘怜悯,妾唯有名儿一女,她要是有个好歹,妾也不想活了...... ”
马皇后蹙着眉:“娴儿!”
她打断李娴自暴自弃的言辞,道,“你先别急,本宫不能召太医入后宫,但可以带名儿去乾清宫。”
乾清宫乃朱元璋居所,太医自然可以出入,毕竟皇帝也吃五谷杂娘,难避生老病死。
马皇后是个聪明人,她不会在明面上做任何惹朱元璋不喜之事。
常乐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即朝李娴示意道,“还不快谢谢娘娘。”
李娴稍怔,赶忙道,“多谢娘娘,娘娘大恩,妾愿结草衔环报答。”
马皇后摇摇头,“孩子要紧。”
她裹了件大髦,亲自带着公主匆匆赶往乾清宫。
李娴自然是没有资格去的,常乐暂时也没有,至于她以后有没有资格,那就得看朱标争不争气。
“娴姐姐,你也先回去吧,有皇后娘娘相助,公主定能平安无事。”
按照史书记载,朱元璋第七女大名公主出生于洪武元年,卒于宣德元年,历经洪武、建文、永乐、洪熙、宣德五朝,享年五十九岁。
咦......
常乐仔细看眼脑海里的资料,明初更迭了四个皇帝,加在一起才五十八年?
洪武共三十一年,建文四年,永乐二十二年,洪熙不到一年,宣德也是个短命的,不到十年......
皇帝更迭过于频繁!
春和宫。
朱标忙碌了一天后回来,远远瞧见自家太子妃坐在窗前,双手托腮,两眼无神,是在发呆?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心事重重的模样?
朱标走到窗前,微微俯身,“乐儿?”
常乐眼珠子动了动,视线自头顶四四方方的天空,移到眼前的俊秀少年。
她有气无力道,“您回来了。”
朱标亲亲她的额头,“嗯,乐儿怎么了?”
常乐摇摇头,倒也没怎么,只是得见今日之事,难免有点想法......
可惜,她再有想法,也无法解决目前困境,起码朱元璋一朝,她肯定是没有办法。
朱标瞧着自家无精打采的太子妃,有点担心,“乐儿是哪里不舒服么?”
不舒服么......
自个如果不舒服......
常乐歪着脑袋打量他许久,突然整个人趴在窗户边,有气无力道,“头疼......”
朱标没有半点迟疑,“小全子,传太医。”
常乐楞了一会,阻拦道,“父皇有命,后宫诸人,只能说症取药。”
太子妃自然也不例外。
朱标眉峰微蹙,他没有再发话,他的贴身太监小全子也没敢去宣太医。
春和宫四四方方的宫墙里,陷入一片寂静。
那片怪异的寂静里,常乐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她好想,好想回家。
冬日昼短夜长,没一会儿,暮色四合,寒风携着雪花侵袭。
常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好冷,身冷,心更冷。
朱标眉间褶皱更深,他伸手关窗,道,“乐儿,别冻着。”
常乐垂眸,“谢谢您。”
雕花木窗被他亲手合拢,严丝合缝,风雪难侵,可常乐依旧如坠冰窟。
窗外宫灯随风摇曳,窗内太子妃愈渐玲珑的身形,微微佝偻,似在承受蚀骨之痛。
朱标收回视线,突然身形微晃,他摸着自己的额头,道,“孤头疼难忍,速宣太医入春和宫。”
小全子:“......啊?”
朱标双眸微冷,“还不快去?”
小全子一个激灵,“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朱标:“记住,请太医戴思恭。”
小全子:“奴婢遵命。”
朱标摇摇晃晃自窗边离开,绕至正门进屋,他亲自动手褪去外袍,再走到榻边,摸了摸自家太子妃的额头,安抚道,“乐儿,别怕,太医很快过来。”
常乐呆呆看着他的动作,古代房屋没有隔音效果,他刚才明目张胆的谎言,她听得清清楚楚。
春和宫内,太子妃病,不可诏太医,若是太子病,自然可以。
古人忌讳很多,皇家尤甚,没有谁会愿意好好的,却称自己生病。
情绪前后起伏,常乐有点想哭,她忍不住抽搭出声。
朱标顿时手足无措,“很难受么?”
他慌乱地把常乐抱进怀里,“别怕,别怕。”
常乐莫名的,眼泪更多了......
戴思恭是被拖着来的,到春和宫时,他保养极好的长髯都打了结儿。
朱标:“戴先生快给乐......”
他咽回到嘴边的乐儿,转而吩咐道,“晚星、晚月在门口守着,所有人不得在正殿前后逗留。”
晚星、晚月担心地看眼自家极少哭的主子,躬身退到门外。
朱标:“戴先生,太子妃头疼,你快给她看看。”
戴思恭抬眸扫眼许久未见,胖......丰腴许多的原主子,“太子妃,请把右手腕置于脉枕。”
常乐看眼他,伸出手腕,“麻烦戴先生。”
戴思恭摇摇头,闭目听诊,良久,良久,他睁开眼,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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