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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第一太子妃(相禾)


常乐看了眼他,如实道,“至少也得到明年七月。”
如今不过洪武元年九月,明年七月,差不多还得有一年的时间。
朱标忍不住问,“为何?”
常乐垂眸,“福乐酒楼诸事未定......”
朱标:“......”
她是撒谎,也不带编个顺溜的。
朱标拿她没法,总不能把人绑回去,“你决定了么?”
常乐郑重点头,“是的。”
然后,朱标头也不回,潇洒地随帝驾出发了。
常乐莫名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沮丧。
她本来还以为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方能说服太子殿下。
结果......
事情太过顺利,总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常乐在莫名的忐忑里,自元皇宫搬到了福乐酒楼。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临时的狗窝也是自己的窝!
酒楼历时月余,已经重新装修完毕,近段时间,她都在寻找合适的掌柜,和店小二。
掌柜得八面玲珑,还得会算账,店小二要能说会道,脾气温和,以及,长相俊俏。
因酒楼开的工资颇高,前来面试者不在少数。
但真能符合常乐要求和审美的,寥寥无几。
眼看着又是颗粒无收的一天,福乐酒楼来了位颇有姿色,还能识字的少年,说是来应聘店小二。
常乐极其满意,除了那英俊的眉眼隐隐带着熟悉。
故人远至,也不知道是寻仇,还是寻仇。
但她到底还是把人招了进来。
“小姐,那是邵......”
晚月欲言又止,“他怎么会在北平?!”
常乐摇了摇头,“着人盯着他吧。”
数年之前,秦淮河畔,数年之后,北平城内,她还是她,邵佐却不得不化名张佐。
他还敢顶着那张原生的脸,是巴不得被认出来么?
还是他就想被认出来,想看看自己的反应?
那他想得真有点多,常乐除了防备,真没别的想法。
福乐酒楼开业在即,邵佐瞧着兢兢业业干活,常乐便也随了他去。
可谁知道,没过几天,朱标竟回来了!
他只着了件墨色便服,微服私访来了福乐酒楼!
常乐赶紧领他进了包厢,“您怎么回来了?”
朱标笑意清浅,“北平百废待兴,我向爹请求过来锻炼治理地方的能力。”
常乐:“???”
他的意思是要长留北平?
常乐:“那您的学业怎么办?”
朱标:“老师们已在北上途中。”
常乐:“那......那您的安全呢?”
北平可不比京师,朱元璋能放心?
朱标:“我爹把李文忠和朱文英也一同调过来了。”
常乐:“......”
李文忠是朱元璋的亲外甥,朱文英是朱元璋的义子,两人都是罕见的将帅之才,忠心也毋庸置疑。
朱标身边聚集了朱文正、李文忠、朱文英三位明初开国名将,人身安全的确是有保障。
但他好好的一国太子,弃安稳舒适的京师皇宫,跑来北平?
严冬在即,北地的苦寒,绝非江南暖柔之地。
原史里的朱标,可没做过这等任性的决定。
常乐双手捧着瓷杯,悄咪咪打量他,他......
该不会是为了自己,为了所谓的爱情吧?
那什么,少年人的爱慕,真是猛烈。
常乐有点沾沾自喜,也很惶恐害怕,“殿下,皇上该不会觉得是我带坏了您吧?”
朱标看她一眼,“皇上以为是我故意把你留在北平,是我威逼利诱的你。”
常乐擦了擦额际不存在的汗,“那就好,那就好。”
朱标:“......”
他端起瓷杯饮茶,甫一入口,惊讶道,“茉莉花?”
“啊,是......”常乐点了点头。
北方水质差,碱度高,苦味重,柠檬薄荷不太合适,茉莉花浓郁的香可掩盖劣质水的味道。
朱标轻嗅其其味,再品了口,赞道,“确实。”
“那个,太子,您......”
常乐想了想,还是想把他劝回京师。
北平还有场仗,太危险了!
朱标摆摆手,打断她,问道,“你跟我回宫住,还是留在这?”
常乐:“......我住酒楼,来回方便。”
福乐酒楼离元皇宫有段距离,两条腿走不了来回,马车又太折磨人!
那坑坑洼洼的泥地,对了......
常乐拉起朱标,“我给您看样东西。”
朱标被带到酒楼后院,常乐指着那围墙道,“您来看看,有何不同?”
没错,常乐利用现代知识,捣鼓出了水泥。
本来她还要想办法说服朱文正用水泥修筑北平城墙,现在好了,朱标来了。
她只要负责拿出东西,其他的交给朱标去交涉就可以。
太子殿下驾临,也算好事,起码兵将就多了一倍。
朱标摸着坚固的墙,很激动,激动过后,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又要晕了?”
他甚至双手向前,提前做好了接人的准备。
常乐:“......”
围墙边的香樟树荫里,两人站那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光影婆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含情脉脉,深情对视。
院门外,隐在墙后的邵佐,无意识地捏紧了垂在身侧的两只拳头。
眼睛睁得太大太久,又酸又涩,常乐率先败下阵来,欲盖弥彰般转了话题,“那什么,酒楼招了个店小二。”
朱标也快速眨了眨眼睛,随意且敷衍地“哦”了声。
店小二什么的,他没有兴趣。
常乐凑近他,轻声道,“那个人是邵佐。”
原本只有她一个人,常乐是不介意邵佐在自己眼皮子底搞些小动作的,可朱标回来了。
她可不敢放任个不定时的炸弹在身边,威胁朱标的人身安全。
朱标闻言,猛地抬眸,邵佐?
当年朱元璋亲自处死了邵荣,但看在他过去的劳苦功高,免其家人死罪,只做流放充军。
可邵佐竟来了北平,他怎么来的?为何而来?
他该不会,还觊觎自家未婚妻吧?
朱标都要气笑了,浑身往外冒如有实质的黑烟。
常乐悄悄往后退了一步,“那什么,我派人盯着他了。”
朱标咬了咬后槽牙,恢复平日的道貌岸然,不是,温润如玉,“你......”
他声音太低,常乐没听清,又凑近了些,“什么?”
朱标看看未婚妻近在咫尺的眉眼,笑了笑,“没什么,邵佐之事,我来处理。”
常乐仿佛甩脱了个累赘,高高兴兴把人移交给了太子殿下。
朱标突然觉得今儿天气不错,和风朗日,他连夜自汴梁赶回北平的疲累,仿佛都消失殆尽。
元皇宫。
五花大绑,抹布塞嘴的邵佐挣扎着被压跪在地。
朱标瞧瞧故人瘦长挺拔的身姿,再摸摸自己还带婴儿肥的脸,原本的愉悦烟消云散。
他挥了挥手,侍卫拿掉抹布。
邵佐愤懑极了,“有本事,你杀了我!”
朱标瞥他一眼,稍稍恢复些许心情,长相英俊又能如何,脑子拎不清也得完蛋。
“拖出去,杀了吧。”
他轻描淡写命令,顺便捋了捋自个的袖摆。
邵佐有瞬间的傻眼,眼看着要被拖出殿外,“朱标,你个混蛋,乐儿不会爱你!”
朱标闻言,嗤笑了声,他招了招手,侍卫把人拖回殿内。
邵佐以手称地,摇摇晃晃站起身。
他十九岁,比正在发育中的十四岁的朱标要高出半个头......
朱标极有先见之明的坐到了主位,“说说吧,你想干什么?”
邵佐捂着作痛的胸口,口气狂妄,“当然是给你添堵!”
朱标都懒得看他,“你觉得乐儿会受你所惑?哪里来的自信?”
邵佐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乐儿不会爱他,但,“她也不会爱你!”
朱标:“乐儿是我未婚妻,我们有的是时间。”
“哈哈哈哈......”
邵佐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不知道么?”
“常乐信奉的是一见钟情,你有时间,那又如何?”
朱标皱了皱眉,他是嘲笑自己没有希望?
“哈哈哈,你们是夫妻又能如何,不过貌合神离而已。”
邵佐发表完意见,猛地向前,脖颈狠狠磕入抵在他肩头的到刃,献血流了满地。
他没本事诱常乐爱他,也没本事杀死朱标报仇,那就只能以己之命离间,只愿朱标、常乐今生今世,离心离德!

北地冬日早临,十月刚过,便迎来了洪武元年的第一场雪。
北平的雪状如柳絮,如鹅毛,一片一片,漫天飞舞,整座城好像浸入了纯白的染缸。
天寒地冻,那深入骨髓的冷仿佛冰冻了包裹在皮肤深处的血液。
百姓无故极少外出,福乐酒楼因此进入了淡期,常乐便也回了元皇宫和朱标同住。
红墙黄瓦之内,重重深宫,朱标边要学习,边要办差,忙得不可开交,常乐自然而然接掌了内务。
两人各忙各的,日子平平顺顺往前,直到来年三月,冰雪消融,本该是百姓春耕的好时节,可惜,元兵来袭。
正如史书记载,上都荒凉,元顺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住得不甚习惯,他趁明军主力在甘陕地区作战时,命丞相也速率四万骑兵奔袭北平,意欲收付大都。
朱标召朱文正、李文忠、朱文英进宫讨论守城事宜,常乐换了身富贵少爷的打扮跟着进了议事厅。
李文忠和朱文英见之,对视了眼,不知道该作如何反应。
军政之事,哪怕是太子妃也不得干涉,更何况只是太子的未婚妻而已。
朱文正因着妻子宋瑜,还有妹妹朱文玉的关系,熟络问道,“外甥女儿,你怎么也来了?”
超级降辈的常乐无声瞪了眼未来舅妈的好大哥。
朱文正贱嗖嗖咧嘴笑,妹妹这婚事结得值。
朱标瞧着“明争暗斗”的两人,无奈摇了摇头,道,“乐儿是来给我们送宝贝的。”
常乐解开包裹,拿出里头装的东西,一一分发给他们,并解释道,“这是望远镜,它的作用是帮助使用者看清远处的物体。”
朱文正惊奇地“哦”了声,学着常乐的动作把望远镜举在眼前。
也不知是谁突然“咦”了声,他们三个不约而同跑出大殿,奔上了宫楼。
常乐和朱标在殿内慢慢悠悠喝了盏茶,他的三堂表义兄弟终于依依不舍从外面回来。
“神兵利器,神兵利器!”朱文正毫不吝啬赞道,“外甥女,你有点能耐啊!”
李文忠和朱文英也如获至宝,两人边朝常乐道谢,边就把望远镜揣进了自个怀里。
常乐瞅瞅没见过世面的三人,笑眯眯接受了他们的感激。
朱标笑看眼暗暗得意的未婚妻,随即正色道,“我们来说说守城之事。”
朱文英双手抱拳,“殿下,我先带您出城,待战事了却再回来。”
朱标哪是临阵逃脱之人,他摇摇头,拒绝了义兄的提议。
朱文英:“标儿......”
朱标安抚地看他一眼,“北平城墙坚固,又有三位兄长在侧,我还何惧之有?”
朱文正最是自信,他拍拍朱文英的肩膀,傲然道,“北元区区四万人,北平三万守军再加你们带的兵马,难道还守不住?”
朱文英无语,他那不是以防万一么!
他们三个是风里来雨里去,自小在军营摸爬滚打惯了的糙汉子,可标儿不是呀!
李文忠也皱着眉头提醒道,“北元来的全部都是骑兵。”
蒙古铁骑,纵横天下,元顺帝潜逃至上都,除了王保保(扩廓帖木儿)的兵马之外,四万骑兵应当是他最后的家底。
他这是竭尽全力,奋力一搏,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
朱标把三位哥哥的担心看在眼里,他先是感动一笑,接着道,“那便把他们全部留下,也好扩充我军骑兵资源。”
朱文正、李文忠、朱文英三人怔楞半晌,谁也没想到平日温温润润的弟弟竟有此志,震惊过后,他们心头蓦然升起万丈豪情!
四月二日,元兵抵达北平。
常乐继续作男装打扮,贴身随在朱标身侧,两人没有躲在后方,而是上了直面敌军的城楼。
北平原有十一座城门,东、南、西方向各有三座,北面仅两座。
朱标与朱文正等人商议后,决定以水泥砌墙堵门,只留其中三座,分别是东边的崇仁门,南边的丽正门,西边的和义门,分别由朱文正、朱文英,李文忠带兵镇守。
而两门全部被堵死的北面,则由朱标亲自坐镇。
也速应当是得了内因的消息,他率军直奔北面,目标就是活耙子,明太子朱标。
马蹄阵阵,尘烟滚滚,北元铁骑携着山海之势而来。
常乐和朱标一人举着一把望远镜,清晰地看见他们毫无防备地冲入遍布绊马钉的地段。
烈马痛苦嘶鸣,前蹄高高扬起,马背上的士兵猝不及防被甩落于地。
他们冲过来的速度太猛太快,后方来不及减速,数以千计的先锋兵已葬身于人马混合的踩踏事件。
北平城外的土地瞬间被人与马的鲜血染红,未等他们调整进攻方略,朱标一声令下,掩在城垛之后的连弩齐发,北元再次损失上千人马。
可惜,绊马钉和连弩都是三国时期诸葛亮留下来的老法子,也速没在怕的,他很快再次挥兵进攻。
这一次很顺利,他们很快及至城门处,然后发现城墙半空吊着一整排的水缸,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无论干什么用,事已至此,没有后撤的余地,他们纷纷架起云梯意图攀墙。
等快到水缸处时,城楼之上突然下起石头雨,既是砸人也是砸缸。
水缸裂开,缸里的水奔涌而出,夹杂着缸的碎块,浇湿了城墙附近的所有人与马。
北元士兵先是一惊,再是理智没法控制的狂喜,因为缸里的竟然不是水,而是酒。
他们千里奔袭而来,别说是酒,干粮也得省着吃,骤然尝到口味纯正的北地烈酒,没有人能忍住吞咽。
朱标垂眸俯视,冷声令道,“射箭。”
等待已久的箭手搭箭、开工,密密麻麻的火箭自上而下,火、酒与风的绝妙配合,带起燎原之势。
其实,常乐原本是想用在各处收集来的,裸露在地表的石油,但是石油污染过的土地、水源、空气都对人类,对自然界有极大的伤害。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退而求其次,她只能换成酒。
酒也有酒的好处,君不见,城墙边那些即使逃过火舌的士兵,也没了活动的力气。
神医戴思恭出品的蒙汗药,质量绝对有保证。
东、南、西三面守将毫无压力,朱文正把指挥权交给副手,自个举着望远镜,跑来了北面观战。
隐藏在重重兵甲之后的也速气急败坏,他事先得到城内探子回报,知道守城的三个都是朱元璋亲戚家的小孩,以及还有他那十几岁的小太子。
四个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也就能使些不入流的手段!
也速再次命令进攻,他就不信,北平城内还有酒!
正常而言,是没有了的。
古代的酒需要纯粮酿造,战乱年代,粮食何其珍贵,朱元璋不准民间私自酿酒,曾还因为私自酿酒之事砍了个心腹爱将之子的脑袋。
所以,正常来说是没有了的,可常乐不正常呀。
她来北平后,借着福乐酒楼全国范围的大肆收购,整整半年,就为着今日一战。
也速死死盯着城墙,北元骑兵势如破竹而来,地动山摇。
却不知何时,北平城楼之上升起星星点点的孔明灯,白日起灯,顺着风飘向元兵所在之地。
也速心头惶惶,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孔明灯火燃尽,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快速翻倒降落,随之而来的,还有绑在灯内的烈酒。
“酒,又是酒!”
“闪开,大军后退闪开!”
可惜太晚了,未等数万的骑兵调转方向,全部集中至北面城楼的数尊火炮齐发。
经过常乐改良的火炮,射程、威力、精准度都有了质的飞跃,元兵再次燃起冲天之火。
元军自然也有火炮,可惜没等发挥,就已经被炸成了破铜烂铁。
“撤退,往后撤退!”
也速含恨最后看了眼始终立在城头,岿然不动的奶娃娃朱标,在亲兵的掩护里,他策马奔逃而走。
北元骑兵到底训练有素,尚有行动力的,纷纷整队撤离。
也该庆幸,今儿前来攻城的是也速,而非名将王保保。
北平城外炮火喧天,血肉横飞,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朱标闭了闭眼,冷静吩咐,“文正哥,文忠哥,速速带兵追击。”
朱文正、李文忠领命自东、西面出城,也速领着残军一路疾驰逃命。
直到居庸关口,他遇见了在此等候多时的,本应随常遇春在陕西作战的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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