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回到青梧山时天边只剩一线残阳,快要看不清脚下的路,在落日彻底坠入地平线的前一刻,踏入竹楼。
“阿宁,过来。”
已经沐浴过,披着一身素袍的裴谨像是料到她会在此刻进门,抬眸看向她,轻声唤道。
一听见师兄这样叫她,宁卿就下意识心慌,就好像师兄记起了她,恢复了所有记忆。
尽管想要离开,但她还是顺从地走到了男人面前,“师兄。”
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再近些。”裴谨出声。
宁卿抿唇,往他那边又迈了一步,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知道师兄叫她过来准备做什么,宁卿心里忐忑。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师兄说话,就在疑惑之时,她的手被握住,大力扯拽之下,无法控制地跌坐在裴谨怀里。
窗外吹入的微凉夜风不复存在,她被师兄身上的气息紧紧包裹,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今日,师兄听见了一些传闻。”
裴谨微垂眼睑,纤长的睫毛扫在宁卿的脖颈,酥麻痒意蔓延,宁卿想躲,但他却凑得很近。
“什么?”宁卿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问。
“是关于,你与一个弟子的。”裴谨也将下巴埋入她的肩膀,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阿宁,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裴谨修长的手指探到宁卿的腰上,手上用力,将她抱过来对着自己而坐。
他垂眸,抬起怀中少女的小巧的下巴,用眼神询问她。
宁卿很想挪位置,从他大腿上离开,但是她的腰上搭着师兄的手,无法挪动分毫。
“我……我不知道。”宁卿咬紧唇瓣,被逼近的他弄得心慌意乱。
男人食指抵开她的齿关,让宁卿无法咬到她柔软的唇瓣,“你总是这样。”
宁卿已经没功夫去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不断往她口中侵入的手指。
强势的,不容拒绝的,让她心中生出阵阵恐慌,手指越探越深,她下意识就要合上,尖利的虎牙豪不留情咬上男人的手指,在上面留下深深的齿印,破了皮,渗出了血迹。
“阿宁,师兄也会疼。”他低声呢喃。
裴谨虽这般说着,语气却轻描淡写。
不顾疼痛,撬开她的齿关,单手扶住她的脖颈,低头发狠地咬上她的唇,一人不断想要往后退,一人却被她的动作刺激得不断往前侵入,似要将对方撕咬殆尽,拆吃入腹。
无形的硝烟在两人之间蔓延, 宁卿的下颌被他男人紧紧扣着,只能被迫迎接他的侵入。
屋里安静,隐约的喘息和呜咽声在空气中流转, 随着时间的流逝,声音越来越小。
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终于放开她,宁卿只能趴在他的胸膛平复气息, 唇瓣艳丽,眼睛濡湿,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
她还未完全平复,男人灼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脖子,让她只能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他也对你做过这样的事么?”
宁卿不语, 倔强地盯着他。
“阿宁,你是不是以为, 将你与他之间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我就不能拿你如何。”
“我没有。”宁卿反驳。
她根本没有这样想过, 这只是意外, 可即便是真的, 师兄又有什么立场指责她,质问她,分明一直是他在逼迫自己。
她不想与他在一起,不想与他做这些本该是彼此相爱之人应该做的事情。
宁卿越想越觉得难过,她凭什么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凭什么要被他束缚,听他的话行事。
察觉她情绪的变化, 裴谨指尖触碰宁卿透着怒意的眼睛,清澈的瞳孔里, 是他的倒映。
“厌恶我?”裴谨唇角微弯低声对她说,放在宁卿脸颊上的手指用力,在看见她皱眉后,加大了力气。
“之前,你也是这般厌恶我?”裴谨轻声问。
在他忘记宁卿之前,她也是如此厌恶他。
“所以才让我服下忘情丹,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浅淡的声音却宛如一道惊雷,在宁卿耳边炸响。
“这么惊讶做什么,反正你也应该知晓,我早晚会得知。”
宁卿错愕又茫然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什么忘情丹?”宁卿强装镇定装傻充愣。
“阿宁不知道就当不知道吧,总归师兄也不在意。”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的后腰,顺着她的脊骨,极缓慢地攀着往上,停留在她的后颈,指腹轻捻贴着她肌肤的衣领,温热带着湿意,是她沁出的汗水。
“这么紧张做什么,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宁卿强忍他不断触摸自己后颈引发的感受,沉默不语。
感受越发强烈,她无法再忍耐。
“师兄,没别的事我想回屋了。”
不想继续与他在此处纠缠,宁卿连忙道。
裴谨触摸她后颈肌肤的指腹一顿,垂眸瞧了她几眼,松开手,“时候确实不早了。”
获得自由的宁卿马不停蹄地往自己房间走,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收到清源长老替弟子纪樾向宁卿提亲一事的掌门思量后,特意找来两人。
宁卿的师尊早已仙逝,她只有裴谨一个师兄,以往宁卿的大小事务都是由裴谨做主,但清源长老为人刻板,婚姻大事岂能由师兄做主,师尊已不在人世,自该移交身为师叔的掌门处理。
是以,裴谨目前对此并不知情。
掌门有些疑惑,此前东方寻还欲求娶宁卿,怎么突然变成宗门弟子向宁卿求亲了?
不过既已出动清源长老,这便不是玩笑之语,若两人两情相悦,他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强迫宁卿去东瀛接触东方寻。
现下,关键之处在于,要得知纪樾与宁卿的态度,将他们找来询问最为妥当。
收到掌门消息的宁卿一大早就来到苍羽殿,她进门时一眼便看见已经站在殿中的纪樾。
也不知掌门为何要将她们两人找来。
这两日频繁来到苍羽殿,宁卿已经熟门熟路,进殿看了眼站在左侧的纪樾,她自觉地站在他的身边。
掌门瞧着两人,纪樾与大部门内门弟子的情况不太相同,苍云宗内门弟子大多拥有不错的家世,随便拎出一个,其家族大概率能在修仙界排上名号,但他只是个无父无母从杂役弟子升上来的普通弟子,虽然算是个后起之秀,可配宁卿,掌门其实是不太乐意的。
好歹他也是宁卿的师叔,自然希望她能更好。
比起位于天榜前五十的东方寻,纪樾确实没什么优势,无论是样貌实力还是家世,都无法与之比较。
但若宁卿喜欢,那他也无法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裴谨是个什么态度。
掌门面上不动声色,见两人到齐了,开口询问:“你们二人可知今日本座找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宁卿摇头,而纪樾,似乎早已了然于心。
掌门见宁卿毫不知情的模样,顿了顿,“你们二人可是心悦彼此?”
宁卿茫然。
纪樾语气郑重,“弟子心悦宁卿,想与她结为道侣,娶她为妻,”
说完,他看向一旁没说话的宁卿,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扯到成亲一事上来了?
掌门也看向宁卿,显而易见,两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她可以说,她不想吗?
正纠结着怎么委婉地拒绝,可她脑中产生一声嗡鸣,再然后,所有的思绪被打乱,只剩一个念头,想与纪樾成亲,想与他结为道侣共度余生。
宁卿一直没回答,就在掌门心生狐疑之时,开了口,“我想与纪樾成亲。”
她说话期间,纪樾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话落地后,他紧缩的瞳孔舒展,紧绷的神经放松。
这一切发生在悄然之间,连掌门都未曾察觉。
“既如此,那婚事本座允了,至于东方寻那边,宁卿你不必担心,本座会解决。”
这事儿就这样敲定,修仙界成亲不比凡俗界,没有如此多的繁文缛节,双方同意便可,若是不介意,甚至连婚礼都无需举办。
目送两人离开,掌门沉吟半晌又召集各峰长老商议此事,他的主要目的其实在于,此事越多人知道,越无法挽回越好,到时,裴谨即便想要阻止也得掂量一二。
掌门为何如此介意裴谨与宁卿在一起,主要还是为了二人的声誉考虑。
若两人年岁相当,在一起他自然不说半句,但两人差了整整十岁,宁卿今年不过十八,而裴谨已年近三十,他一手将宁卿带大,青梧山只有他们二人,谁能说清他是从何时开始对她生出那般心思,传出去,世人又会如何想他。
况且,裴谨早晚会飞升,万不可被别的事情耽搁,宁卿有了自己的家庭,安定下来,裴谨也无需再为她操心。
各峰长老并未到齐,有人外出有人闭关修炼,只来了四五个,其中自然有清源长老与奎河长老。
奎河长老听闻此事时,略感诧异,原以为宁卿会与她师兄生出纠葛,可谁能料到,此次前去苍羽殿,竟是去商议她与一个飞云峰弟子的婚事。
不过不是裴谨也好,裴谨的身份地位,宁卿若是和他在一起,必然无法安宁。
长老们还以为过来是商议与东方家族的婚事,结果一过来,是宁卿与一个小弟子,不过各位并无意见,人家清源长老都在场了,他座下弟子与宁卿的婚事,他都没有异议,他们这些外人能多说什么,也不知掌门叫他们来作甚。
“恭喜清源长老,咱们宗门许久没办过喜事,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热闹一番。”张长老满脸笑容。
“多谢,倒是麻烦各位过来这一趟。”清源长老作为纪樾的师尊,理应作出表率。
“无碍,大喜事嘛,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就是不知,这婚事定在何时?”有长老问。
正说着,门口传来脚步声,长老们抬头看去,一身月白素袍,长身玉立的男人逆着光踏入殿内,声音如泉水击石,“各位师叔师伯商议在下师妹的婚事,不与在下说一声吗?”
此话一出,诸位长老面面相觑,这是何意?
他们不明所以,看向上首喝着茶试图掩耳盗铃的掌门,“师弟,此事……你可未告知师侄?”
自然是告知了,反正他不说裴谨也早晚会知道,只是在将长老都召集来谈完宁卿的婚事后,再告知裴谨罢了。
“诸位说笑了,钦言这是来了么。”掌门打着哈哈。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裴谨,注意他的神情,想判断出他是个什么态度,事到如今,想必他只能妥协。
“在下师妹的婚事,是否得由在下做主?”他淡淡地瞥了在座长老一眼,如此道。
“这……”张长老欲言又止。
清源长老见裴谨如此态度,皱了皱眉,似有不满,“师侄,宁卿的婚事自该由长辈做主,你师父已经不在,由我,与你师叔师伯们商议,似乎并无不妥。”
“宁卿是我一手养大,与师叔师伯可有半分关系?”裴谨微掀眼帘,眼中无半分对在座长老的尊敬。
往日,他从未如此,面对比往日明显强势许多的男人,长老们却不敢反驳,下意识噤了声。
“既无半分关系,又怎敢管到我与宁卿头上。”裴谨漠然地扫向在座长老,声音冷极。
此话一落地,无形的威压让在座各位不敢再发一语。
大殿内过分安静,空气近乎凝滞。
半晌,清源长老沉了脸,开口道:“师侄如此态度,是何意?”
裴谨这反应摆明了是不同意这桩婚事,掌门默默喝着茶,拿捏不准。
若他竭力阻止,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心中忐忑之时,裴谨却突然道:“在下不过是不满师叔师伯们不告知一声罢了。”
他抬眼,“对这桩婚事,自然并无半分异议。”
“如此说来,师侄也是同意的?”掌门放下茶杯,连忙问。
“我身为阿宁的师兄,理应为她的幸福找想。”
虽是如此说,但长老们总觉得此事处处透露着怪异,索性继续保持沉默。
他们暗中悄悄打量面色冷然的裴谨,也不知,他接任掌门之位,是好事还是坏事。
宁卿和纪樾一同离开苍羽殿,走在回峰的路上,还在想殿中发生的事情,她稀里糊涂地就同意了与纪樾的婚事,之前分明是排斥的,可突然又觉得,和喜欢的人成亲也不错。
宁卿被手上传来的触感唤回神智,低头,发现纪樾握住了她的手。
天气已经热了,这样握住,手心很快就出了汗。
走在路上,宁卿突然撞见抬着许多木板的弟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路过的弟子闻言,向她解释,“宁卿师姐,凝华仙君即将接任掌门之位,我们正在翻新云霖殿。”
云霖殿是每任掌门所居之地,每次翻新,就意味有新的掌门继任。
师兄要接任掌门之位,她怎么没听说?不过这是好事,若师兄成为下任掌门,势必会为宗门事务忙碌,就没功夫管她了。
纪樾看着那帮弟子走远,神情有些凝重,他握紧宁卿的手,试图压下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我们回去吧。”
“好。”
宁卿回到青梧山,进屋修炼,她离金丹期只差临门一脚,得抓紧时间,最好一举突破。
修炼结束一轮,门被敲响。
宁卿装没听见,但是门口的声音不疾不徐,过了片刻,敲门声停止,以为门口之人已经离开,正要继续修炼,声音再次响起。
“开门。”男人淡淡的声音传入屋内。
分明没什么起伏,却让宁卿呼吸一滞。
与他僵持了半晌,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宁卿的手指紧握着门,像是不想让他进来,男人却丝毫没放在心上,轻易将她的手从门框上掰开,欣长的身体微微一侧,踏入门内。
“你做什么?”宁卿皱眉。
“现在连师兄都不叫了?”男人垂眸看她。
不过他也没指望宁卿回答,“方才掌门将我叫去了苍羽殿。”
说着,他顿了下,继续道:“阿宁你可知,掌门与我谈了什么?
宁卿心悬得更高,她挣了挣手腕,“我怎么知道。”
“你不也才从苍羽殿回来?”男人倾身靠近她,平静的眼眸注视着她。
“掌门与你说了什么?”他问。
宁卿眼珠转动,神情有些慌乱。
“是你与纪樾成亲一事?”他说的轻描淡写,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究竟是不在意,还是怒到极致的平静。
“成亲”两字落地,宁卿没再挣扎。
“是又如何?”宁卿冷声反问。
男人却莞尔,捏了捏她光滑的脸颊,“自然不如何。”
宁卿略微错愕,还以为她话说出来师兄会生气。
让她更为诧异的话在后头,裴谨语气莫名地道:“师兄,会看着阿宁成亲,看着阿宁,得到幸福。”
他牵起宁卿的手,拨弄她手腕上扣着的手镯,“让师兄想想,该给阿宁准备什么新婚礼物。”
裴谨垂眸,羽翼般的睫毛覆盖在眼瞳之上,配合他过分温柔的语气,生出了几分诡异。
宁卿心跳如擂鼓,他越平静,反应越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她心里越发不安。
手腕上的手指灼热,宁卿紧张地看着他抚弄手上的镯子。
”师兄,你能把这个镯子解开吗?”
这个想法在她心里生了出来,太过强烈,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脱口而出。
男人搭在她腕上的指尖停止,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焦灼。
“这个,恐怕不行。”他抬眼,轻笑。
第64章
宁卿虽然知道师兄同意给自己解开手镯的几率很小, 可还是存了一丝希望,在他回答后,这丝希望彻底破灭。
她是时不时会查找这个镯子的信息, 但是一无所获,想自己取下这个镯子, 除非将她的手腕斩断,可她实在下不了手。
若是能够断臂再生, 她可能会采用这个方法,可即便是在修仙界,想要断裂的肢体恢复如初,也是不小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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