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宁卿说的是否为真,可她的样貌穿着让他不敢得罪,“我这就去,姑娘你先等一等。”
“麻烦大哥了。”
宁卿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侍卫过来,而他身后走来一位清秀佳人,但居然不是落雪师姐。
她心中狐疑,随即升起不安。
“这位姑娘,你认识我?”
这一刻宁卿闪过许多念头,“恕我冒昧,请问姑娘你的姓氏是树木的木,还是别的什么?”
“并非树木的木,而是肃穆的穆,禾旁穆,姑娘你可是认错了人?”
宁卿欲哭无泪,还真是认错人了。
“打扰穆姑娘了,我确实认错了人。”
“姑娘你所找之人的名字可是落下的落,大雪的雪?”穆珞雪问。
宁卿眼中充满希冀,立即点头,“穆姑娘你可是认识?”
“我并未听闻过,但我会多加留意,姑娘你或许可以去城外找找。”
“多谢你。”宁卿很感激。
失望地回到马车上,现在她有些迷茫,这个幻境未免也太过真实,街道行人,还有师兄的母妃,都给她一种是活生生的人的感觉。
现在只能靠她自己,她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到破镜的关键?
成亲,逃婚,师兄现在被幻境控制要和她圆房,若她没有阻止,师兄必定会受到反噬,而她恐怕也会因此一蹶不振,甚至极有可能像原文那样,两人自此变成陌路人。
或许,阻止他,让他清醒,不被幻境所控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办法。
那她岂不是要回去,不行,若回去她得面临圆房的问题,她打又打不过师兄,若他强来,可真就完犊子了。
宁卿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快把她给摇吐了。
马车行至一条街道,宁卿掀开车帘对马夫道:“老伯,我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
或许是有了第一次的破例,马夫也随她了,反正马上就能出城,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宁卿买完蒙汗药,揣进兜里,回到马车上,“咱们回去吧。”
“回王府。”宁卿补充。
马夫茫然,“啊?回王府?”
“嗯,回王府。”
她逃避也没用,要是回去后师兄硬来,她直接用蒙汗药把他药倒,能拖一时是一时,若她不回去不管不顾,也极有可能被他抓回去,她又没找到落雪师姐这座靠山,只能硬着头皮干。
而且她还有破厄丹,虽然只是半成品,但若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让师兄以身试毒了,成功率虽低,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马夫正在纠结,街道突然混乱,宁卿听见马车外嘈杂的兵器碰撞声和沉重杂乱的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紧,想掀开车帘,但理智阻止了她,时刻注意车外的动静,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周围百姓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官兵簇拥着的男人,锦衣加身,通身的气质冷漠高贵,令人不禁产生诚服之心。
“这不是世子殿下吗?”有人惊讶地低声道。
“这位就是世子?长得竟比那探花郎还俊!”
“探花郎哪里比得上,世子这容貌可是最不值一提的事儿,他可是大师预言下凡历劫的神君!”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
“不过,世子亲自过来,这是发生了何事?”
“谁知道呢,或许是抓逃犯,咱们赶紧离远点。”
百姓们你推我我推你,有人想看不断往前挤,有人又因为害怕又不断往后退,场面一时更加混乱。
不止这里,早在数个时辰前,官兵就已在城门处将黎城包围得水泄不通。
马夫也是紧张,他想赶着马车赶紧溜走,可裴谨一袭赤金玄衣,发冠高束,面无表情地立在马车面前,而他身后,站着浑身银甲的上百位官兵。
“世……世子!”马夫被吓了一跳,世子怎么会到这里来?看样子还是冲着他们来的,他可没犯事儿啊!
马夫腿上一软,差点从车上摔下去。
他咽了口唾沫,立即下马行礼,“世子殿下,您前来可是有事找老奴?”
他还不知道自己这车上载的姑娘是世子力排众议娶的世子妃,若他知道,怕是魂儿都要吓没了。
男人面色不改,径直越过他,走向马车。
宁卿浑身紧绷,在听见马夫颤抖地唤着“世子殿下”四字时,心里拔凉拔凉。
逃也逃不过,她破罐子破摔直接掀开车帘。
刚想跳下去,带着一身寒意而来的男人便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一匹威风凌凌的黑马。
宁卿全程懵逼地被放到马背上,背后坐着师兄,他一言不发,浑身透着浓重的压迫感。
想喊师兄,但现在是在幻境里,她被这股压迫感吓得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有些委屈,师兄被控制,他什么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啊,在这里总不可能顺着他的心意行事吧。
马越跑越快,宁卿耳边刮过猎猎风声,她吓得紧紧攥住师兄的袖子。
抵达王府,男人抱着宁卿进门,等候在大门处的王妃见此想去拦,裴谨停下脚步,面上没有任何对她这个母亲该有的敬重。
“言儿,将人放下。”
“母妃可是要阻拦我?”裴谨扣紧怀里少女的纤腰,漠然问。
“她是你的妻子。”王妃试图提醒他。
“自然是我的妻子,儿子的房中事不劳母妃费心。”裴谨说完此句,便抱着宁卿径直走向寝殿。
看着裴谨抱着宁卿的背影消失,王妃无奈地闭了闭眼,她已尽力,可事情的发展还是没能如她的愿。
是啊,她的儿子这般聪慧,她怎会如此轻易地送宁卿离开。
素袍裹着她略显单薄的身体,一阵风仿佛就能将她吹倒,在丫鬟的搀扶下回到自己的佛堂。
跪坐于蒲团之上,妇人身躯挺直,虔诚地诵经,她只愿这姑娘不会如那只鸟那般,落得如此下场。
宁卿一路被抱着回了寝殿,她心里只打鼓,紧攥着师兄的袖子试图以此缓解自己的恐慌。
“你是不是生气了?”宁卿小声地问。
声音吹散在风中,师兄并未回她,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见。
“我这么做都是有原因的,但你又不信我。”宁卿委屈,也不管他听没听见,至少她说了心里舒坦一些。
“你别生气好不好?”宁卿抬头去看他,但只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可见他情绪的低沉。
算了,生气就生气吧,不管了顺其自然,她东想西想也没用。
裴谨将她扔到床上,一身玄衣华服垂至脚踝,他极有压迫感地地立在床边,瞳孔无波无澜,宁卿却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师兄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躺在床上太没有安全感,她起身想要离开,但她却被推倒在宽大的床上,身后是软软的被褥,她并不疼,可她心里极其不安。
“我身上脏,我想洗澡。”宁卿低声说。
裴谨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回来的,你信吗?”
谁能知道她还没回到王府,就被师兄抓了个正着,她是有理也说不清。
“你这样我害怕。”宁卿软着声音撒娇,想借此逃过一劫,可显然,正处于发疯边缘的男人对此并不买账。
“你怎样才不生气?”宁卿讨好地问。
他生气遭殃的是自己,不如先稳住他。
可他仍然不发一言,宁卿来了脾气,她缩在床上也不再说话,场面一时陷入极致的安静。
“不生气?”男人嗤笑。
“你认为我如何才能不生气?”
宁卿也不知道他怎样才能不生气,“我怎么知道你……”
话说到一半,对上他透着侵略性的眼眸,她突然没再吭声。
“怎么不说话了?”男人逼近她。
宁卿紧紧闭着嘴,她不说了,多说多错。
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缩,宁卿强行控制自己尽量表现得自然,生怕再次惹怒师兄。
幻境里的他实在太过可怕,她好想之前温柔贴心的师兄,这个幻境快点结束吧。
男人食指指腹轻抚她的唇瓣,“阿宁,你可是忘了自己昨夜说过的话?”
宁卿很想装傻充愣,可这样肯定会让师兄更加生气。
幸好她做好了准备,打不过那就智取,反正得先把他弄倒,就是不知道怎么把这蒙汗药放入水里让师兄喝下。
宁卿稳住心神,“我自然知晓,不过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
只有支开他才能行动,她第一回 做这种事有些紧张,好在演技不错,裴谨并未发现异常。
“一起洗。”他道,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宁卿震惊。
裴谨过来抱她,宁卿下意识躲避,男人停住动作,笑了笑,眼底却格外凉薄,“那便不洗罢。”
扣住宁卿的双手手腕,按到她的头顶,俯身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发狠地咬了一口。
毫无准备的宁卿疼得闷哼一声,除了疼,更多的是震惊。
身上的人是她的师兄,是将她养大的师兄,这究竟是什么走向!
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必须挽回局面,这不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师兄的修行之路。
宁卿的双手被紧紧扣着,无法取出蒙汗药,手腕用力挣开,却被摁得更紧。
伸腿想去踹他,却被他提前察觉,长腿轻而易举将她压在身下。
就在她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对策之际,双手突然被松开,她还未来得及惊喜,就见师兄取出一条冰冷华丽的金链,金链撞击叮当作响。
宁卿错愕。
他为何要取出这样一条链子。
男人随后的举动验证了她的离奇猜想,他将金链尾端镶嵌的金环打开,啪嗒一声,扣在少女白皙细腻的脚踝之上。
抬眸对上她难以置信的目光,裴谨轻抚她脚腕上的金环,“是拿金子做的,喜欢吗?”
宁卿莲花般的裙摆散开,露出她白皙光滑,骨肉匀称的小腿。
男人指腹轻触她腿上的肌肤,见她瑟缩,骨节分明的五指握住她的小腿,轻轻拉过来。
“阿宁,我给过你机会。”他选择信她,可她还是无情地将他抛下,既然这样留不住她,便只好如此。
“若不喜欢,还有别的,你要看吗?”
宁卿呆住,她反应过来立即想去解开脚腕上挂着的东西,男人也不阻止,静静看着她做无谓的挣扎。
裴谨眼神却突然有些悲戚,轻轻将她拥入怀里,“阿宁,留在这里。”
宁卿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她呐呐道:“我不走,你能不能把我腿上的东西解开?”
她说完也觉得希望渺茫,即便她和幻境里的师兄只相处了不到一天,可她已经大概知道他的性格。
“阿宁,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信你?”
面对这样无理的师兄,宁卿突然很想哭。
或许来太清秘境本就是个错误的选择,她不应该和男女主有太深的牵绊。
这次的事情更加深了出去后她搬下山的决心。
往好了想,或许她能刷满最后的十点甜度值,不该如此悲观。
但很快她就乐观不起来了,师兄的手指探入她的衣襟,她惊恐地立即伸手去阻止。
可她的两只手腕一凉,竟也被金环扣住,并不疼,但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她完全懵了,睁大双眼紧盯着身上的男人,现在都没搞清楚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离谱的样子。
裴谨对她的目光毫无反应,埋头在她颈边种下细密的吻痕,感受到一滴滴滚烫的泪水砸落,终是止住了动作,一把扯过被子遮住她的身体。
宁卿其实也不想哭的,但莫名其妙鼻头一酸。
大概是在这里太过无助,以前她信赖依靠的师兄,现在却成了她最该防备的人,落差太大,一时没忍住。
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停滚落到枕边,即便男人已从她身上离开,她也止不住泪水。
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不禁开始怀疑,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她师兄。
除了名字,样貌一样,其余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
这个幻境或许只是她一个人的幻境,这个师兄,也不是她真正的师兄,只是这个幻境故意为之,故意让她手足无措,故意破坏她和师兄的感情。
这个幻境如此歹毒!
想清楚的宁卿愤懑不已,想毁了这个秘境的念头达到巅峰,既然这里是假的,那师兄是否也是假的?若将他杀了,是不是就能从这里出去?
可宁卿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万一师兄不是假的呢?她不敢冒险。
或许一剑捅死自己才是最优解,她的灵力虽然看似存在,却毫无攻击性,传送符也无法使用,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她即便用剑捅死自己,也不是真的死了。
现在的情况宁卿已经无法考虑若她真的死了该怎么办,若不阻止,按照这个发展进行下去,她,以及师兄,未来将会一片灰暗。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她不会使用如此极端的方法,只要面前这个她现在不愿意称为师兄的男人,不要再发神经。
她对男人的态度转变得太过明显,他即便想忽视都无法做到,只要她在这里,即便她厌恶自己又如何,裴谨笑着宽慰自己。
将她揽入怀里,裴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闭眼睡觉。”
宁卿心里烦得很,怎么也睡不着。
她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
即便内心如何烦闷,在情绪极大地消耗过后都不可避免地困倦,她缓缓闭上眼睛,终于可以短暂地不用考虑眼下的处境。
醒来时她想动,金链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颓然地想起自己已经被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师兄的男人囚禁。
她看向床边,没有人在,心里稍稍好过了一点。
这人绝对不会是她的师兄,一个人再怎么被控制,再如何改变,也不可能变成完全陌生的一个人,只有可能这人确实不是她的师兄。
宁卿坐在床上,脸埋入双膝,侧头看着屋中袅袅升起的沉香白烟,心中一片迷茫。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这里也没有半点提示,她第一次经历幻境,对这个只有以前看小说得来的经验,其余的一概不知。
【系统,我师兄到底是不是真的?】
【系统不知。】
宁卿叹气,她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正在神游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宁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助,她连忙躺下,盖上被子装睡。
“早饭已经送过来,吃点吗?”裴谨端着一碗甜粥,对宁卿说。
他哪里看不出来宁卿是装睡。
“我放在桌上,你若想喝了,便唤月柳。”裴谨没那么闲,相反他很忙,需要处理父王交给他的许多政务。
待他走后,宁卿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她抬起脚腕,看着这叮叮当当制作精美的金锁链,又躺回了床上。
方才的师兄让她感觉好似回到了以前,她现在又开始动摇了,师兄有时是师兄,有时又是别人。
宁卿头都大了。
纵使心里再烦闷也不得不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青儿,我饿了。”
门外侯着的青儿立即进来,见自家小姐腿上缠着的东西,呆在原地。
走近一步,又看见宁卿露出的锁骨处紫痕点点,满眼的不可思议。
“小姐……世子他,他打你了不成?”
她就说小姐为何总想逃婚,原来是因为光风霁月的世子殿下,竟是这样的人!
“小姐,这样不行的,咱们一定要告诉老爷,小姐咱们这就回家!”越说青儿越是无措,差点哭出来。
心里烦闷的宁卿因为青儿的反应,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青儿,他没打我。”
“那世子为何要绑住小姐你?还有这儿……”青儿指了指宁卿的锁骨处。
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经过的宁卿立即拉拢松了的衣襟,庆幸青儿年纪小还不懂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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