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风笑着摸摸她的头,眼神宠溺:“我让他去买喜糖了。”
“夫君买喜糖做什么?”
陆沉风道:“分发给沿街百姓,也好让城中人知道你我已成亲。”
姜音脸上的笑差点没稳住,这狗官分明是在给她下套,此举必是做给月门中人看的。
她此番刺杀失败,门主肯定已经派了人隐藏在京城,只是不知派了谁过来。
陆狗官真是太阴险、太奸诈了!
苗武带着十几个锦衣卫返回,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两大包,一包喜糖,一包油酥果子。
“陆大人新婚,与众同乐。”苗武按照陆沉风交代的话,扬手撒出一大把糖果,并高喊出声。
其余锦衣卫跟着照做,一边撒糖果一边大声喊道:“陆大人新婚,与众同乐。”
其余锦衣卫则上前把油酥果子发给大家。
看热闹的百姓得了喜糖和油酥果子,欢喜得咧嘴直笑。
大家吃着糖,哈哈笑着作揖道喜:“恭喜陆大人,贺喜陆大人。”
“祝陆大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陆沉风笑得春风得意,拱手还礼。
他偏头看向姜音,笑意更浓:“夫人可高兴?”
姜音柔柔地笑着,娇羞地嗔他一眼:“夫君真坏,明知我从乡下来的怕生,却非要让我被这么多人围观。”
她娇哼一声,放下了帘子。
狗男人。
在一众道喜中,仍旧夹杂着几句讨论。
“陆大人是何时成的亲,怎么从未听说过,也不知陆大人娶的是哪家小姐。”
“可能是尚未进京时就成的亲吧。”
“陆大人进京都有八.九年了,那他岂不是很小就成亲了?”
“胡说什么,陆大人都快三十岁了,成亲多年岂不是很正常。”
众人恍然大悟,再看向陆沉风的眼神便多了些敬佩。
古人云: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然而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两点,多的是见利忘义者。
不曾想这个冷酷邪佞的锦衣卫指挥使,对待贫贱微末时的发妻竟如此珍重,难得啊!
“想来传言有误,凭陆大人这般珍重发妻,也不像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说这话的是个女子。
其余女子纷纷附和。
“可陆大人不是新婚吗?”
“……”
“哎呀管他呢,反正有糖吃就行。”
姜音心知陆沉风此举是在利用她,却只能咬牙忍着,她冷笑着撇了下嘴。
狗男人想利用她对付月门,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
陆沉风笑着环顾四周,又偏头看向身旁的马车,微眯着眸子,嘴角轻咧,神色邪戾。
一帘相隔,两人无声的交锋。
马车行驶到前面一家成衣铺子,陆沉风手一抬,前后锦衣卫齐齐停下。
感受到马车停了,姜音掀帘探出头:“夫君,怎么停了?”
陆沉风道:“这是京中最有名的成衣铺子,夫人去里头看看,喜欢就买。”
姜音看向前方漆金的匾额,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里的衣裳一定很贵吧?”
陆沉风两手伸出将她抱下来:“只要夫人喜欢,再贵也买。”
姜音抿嘴笑了下,脚一落地便将他推开,仿佛害羞般低着头退开几步。
陆沉风却伸手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箍着,甚至还低头靠近,唇贴在她耳畔若即若离,外人看来分外亲昵。
恰在这时,一辆马车从后方缓缓驶来。
姜音受惊般从陆沉风怀里抬起头,并把他推开。
苗武回禀道:“大人,是柳尚书家的马车。”
马车从姜音跟前驶过,恰好吹起一阵风,帘子被掀起来,而马车里的人正好转过头,姜音与马车里的人正脸相对。
“夫人,进去吧。”陆沉风拉住她的手往成衣铺子走去。
苗武带着锦衣卫守在铺子外面。
少顷,柳家的马车突然折返回来停在了成衣铺子前。
从马车里走下来一位如玉般的年轻公子,他跳下马车,三两步上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姜音。
姜音被他看得蹙起眉头,这要是在以前,眼前男人敢这样无礼地盯着她看,早就见血了。
“公子认识我?”她微笑着问。
陆沉风不等那人开口,侧身挡在姜音面前,阻隔了他的视线,冷声道:“柳二公子就这般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吗?”
言语间已然带了杀意。
被陆沉风称作“柳二公子”的人叫柳闵,是工部尚书柳宗泉的二儿子,京城有名的纨绔之一,整天跟一群富家公子哥吟风弄月流连秦楼楚馆。
柳闵回过神,急忙拱手见礼:“陆大人勿恼,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只因尊夫人与家中小妹长得极为相似,所以才下马多看了两眼。”
“柳家小妹?”陆沉风勾了下唇,“本官若没记错,柳家小姐多年前就已经走失了。”
柳闵神色哀伤:“是,小妹十三年前便走失了,这些年来,家里一直在找她。”
陆沉风冷笑道:“柳家大少爷官居大理寺少卿,多年过去,竟然还没找到吗?”
柳闵垂下头:“人海茫茫,哪有那么容易。”
陆沉风啧了声:“真是令人痛心啊。”
柳闵拱手说了声:“叨扰陆大人了,告辞。”转身便走了。
姜音拉了拉陆沉风的袖子,正想说回去吧,一抬眼便看到挤在人群里的云欢,她吓得手一抖,眼见着陆沉风转头往云欢那里看去,慌乱之下她急切地喊了声:“夫君。”
陆沉风低头看着她,眉眼凌厉,眸色幽深。
姜音顾不得那么多了,垫脚勾住他脖子吻上他的唇,把他的脸扳向自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亲,只是贴在他唇上不放,紧紧地压着。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姜音要的就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把锦衣卫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陆沉风眼睛有一瞬的放大,感受着唇上如水般的柔软,狭长的眸子缓缓眯起,眼神讳莫如深。
他并未主动入侵,盯着姜音看了片刻,移开脸,薄唇擦过她耳垂,贴在她耳边,哑声低语道:“夫人若想亲,夜里为夫让夫人亲个够。大庭广众之下……”他低低一笑,“夫人不害臊,为夫却不想夫人被旁人看了去。”
姜音脸上一热,白皙的面庞染上红晕,如喝醉了酒。
她自幼在岛上长大,走南闯北漂泊江湖,并不在乎男女大防,于礼教规矩也是知之甚少,可即便如此,她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亲吻是多么的惊世骇俗。方才若非担心云欢被陆沉风看到,她哪里会做出这般牺牲。
别人她可以不在乎,云欢与她是生死之交,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欢被锦衣卫抓走。
她心中忐忑,一颗心乱跳,面上却显出娇羞姿态,抬手在陆沉风胸口捶了下,力道放得很轻,软绵绵的近乎挠痒痒。
“哼,夫君就知道取笑我。”
陆沉风笑着握住她拳头,他的手很大,姜音的手很小,堪堪拢在掌心里。
他竖起食指在姜音唇瓣上点了下:“夫人这张小嘴好生厉害。”
说着话,他另一只手背在后面朝苗武打手势,示意苗武带着锦衣卫去抓人,与此同时,他紧紧地搂住姜音走进成衣铺子。
第006章
天虽已转凉,但姜音仍然穿得很单薄,外罩一件轻如雾縠的缃色纱衣,里面是茶白色软罗衫,再里头是藕荷色肚兜。
江湖杀手,为便于逃命,衣着打扮要比寻常女子更为轻简,并无繁复的花纹装饰,即便是在秋冬之季,也不会穿太厚。
衣衫上的血昨夜她已洗过,今晨陆沉风戳她胸口又弄出了血,临出门前,她只匆匆洗去了纱衣上的血迹,里头的罗衫并未洗,好在纱衣虽薄但并不是全透明,尚能遮挡些血迹。
陆沉风垂眸在她身上打量几眼,眸光清凌凌似冰泉涤荡,权当没看见那外衫下若隐若现的红。
“眼下已是深秋,夫人还是多穿些为好,以免受凉。”他手一招,唤来店家,“将你们店里时下最新的样式全拿来,比着夫人的身量各色新衣都拿一身。”
姜音急忙拉住他手,冲他柔柔一笑:“衣裳的用途不过御寒蔽体而已,随意买两身能够换洗便可,哪里用得着买如此之多。况且夫君在朝中做官甚是辛苦,平日里还需要用钱上下打点,不可随意挥霍。”
她站在陆沉风身前,为他抚平微皱的衣襟,又低头为他理了理腰带。
“吃穿清简些都无妨,只要夫君得空时能在后院陪我多说上几句话便好。”
她含笑看着他,眼中爱意浓烈。
陆沉风与她对看,唇角提一下,再提一下,带些痞意。
他握住姜音的手,温热粗砺的大掌裹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眼睛盯着她。
“夫人今年十九岁,便买十九身新衣,就当我为夫人补足过去十九年的生辰礼,稍后再去买上十九套首饰。”
说着话,他低头靠近,薄唇若即若离地贴在她鼻尖,声音沙哑低沉:“此后余生,无论风雨,有我在,定护夫人一生无忧无恙。”
姜音定了定心神,暗自吸口气,胸脯一阵绵长的起伏。
是她大意了。
她本以为陆沉风只是手段残忍,于男女之事上必然生涩懵懂,却不料这狗男人如此娴熟,哪里像是未娶妻的,怕不是个风月老手。
若非她心性坚韧,只怕早已沦陷其中。
陆沉风握紧她手,牢牢盯住她的眼,像是要通过她的眼睛望进她心底深处。
姜音做出害羞状,微一偏头垂下眼去,不与他对视。
“为夫如此安排,夫人可还满意?”他半转过脸看着姜音。
姜音轻轻点头,杏眸一掀,眼中春水荡漾:“多谢夫君关怀。”
接下来陆沉风亲自为她挑选了十九套衣裳,连带鞋袜一起。
姜音坐在后堂隔间,陆沉风让店家拿来十九双绣鞋,屈膝蹲下为她试穿,简直比真夫妻还情深意浓。
穿到第五双时,姜音坐不住了。
她脚搭在陆沉风肩头,粉嫩的脚趾在他颈侧轻动:“夫君,五双鞋已够穿了,不用买太多。”
陆沉风微一偏头,脸颊挨上了她脂白.粉嫩的玉足。
姜音抽了口气,正要挪开腿。陆沉风看她一眼,撇嘴轻笑,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白皙玲珑的玉足拉下来放在膝上,拿起柿红色绣鞋往她玉足上套。
穿好后,他掌心托住姜音的脚,眯起眼似笑非笑道:“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注)。”
姜音听得眼皮直颤,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把他一脚踹飞。
想着云欢的安危,她已经没有耐心再与这狗男人耗下去,站起身半嗔半怒道:“夫君这张油嘴也不知哄过多少女子。”
说罢,她提起裙摆走了出去。
柔软的轻纱扫过陆沉风的脸,如春风拂面,带起一阵酥酥的痒,他舌尖抵腮,低着头笑了声。
来到铺子门口,姜音状似不经意地往外看了几眼,没看到云欢,她一转头,发现苗武也不在,守在外面的锦衣卫只剩下三个了,心口狠狠一跳。
陆沉风跟过来站在她身后,手臂绕到她身前,自然而然地把她揽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漫不经心道:“进店前,为夫看到有几个月门的人鬼鬼祟祟跟在后面,已命苗总旗带人去抓了。”
“……”姜音心往下沉,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她低头看了眼环在自己身前的手,冷白劲瘦,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头圆润干净,手背筋络清晰,这双手的力度她已领教过。
陆沉风察觉到她的视线,提了下唇,食指轻动,在她肋上点了点。
姜音微微一颤,紧紧绷住身。
这姿势暧昧到极致,也危险到极致。
陆沉风轻笑了声,微一偏头,薄唇贴近她耳垂,低声道:“有个叫云欢的刺客,在月门中地位不低,为夫特意嘱咐苗总旗将那女刺客抓入诏狱,逼她说出为首刺客的下落,她若不说,便一寸寸割掉她的舌头。”
他用着最旖旎的姿势,说着最毒辣的话。
姜音低着头,鸦羽般的长睫垂下,在眼下映出淡淡暗影,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将掌心掐出了红印。
暗自吸了口气,她扭身抱住陆沉风的腰,软软地靠在他胸膛上,两手揪住他衣襟:“夫君别说了,太吓人了。”
从成衣铺出来后,陆沉风带着姜音去城中最大的首饰铺子玉宝阁买了十九套首饰,且多数都是分量十足的金首饰,掐丝鎏金点翠云纹金簪,累丝嵌宝金步摇等,戴在头上沉甸甸的。
除了头饰,他还为姜音买了几对实心大金镯子,仅纹饰不同。
姜音走出玉宝阁,只觉整个头重得脖子都快撑不起,簪钗步摇,一样不少,全是足金的,插得她脑袋金光耀眼。
她又气又好笑,陆沉风为了利用她可真是下足了血本。
转念一想,她又何尝不是。
由于头饰太多,她连走路都不自在。一是太重了,压得她脖子难受,二是她从未戴过这些东西,突然戴上,极为不适应。
江湖杀手,每次出任务都无异于在刀尖上行走,为了保证能更快的逃脱,她向来都是穿最轻便的衣裳,有时候连簪子都不戴,仅用一根发带把头发绑起来。
想要让轻功发挥到最大程度,不光要体态轻盈,还不能有任何负重,否则会使轻功受阻。
心里想着事,加上头太沉,她抬腿跨门槛时被绊了下。
“夫人当心脚下。”陆沉风伸手扶住她,牵着她跨出门槛。
“夫君,我累了。”姜音走出屋看着他,神色恹恹的,一副弱柳扶风的娇柔姿态。
“既然夫人累了,那就去酒楼歇一歇。”陆沉风拉住她的手往前一指,“夫人看,此楼便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八珍楼,出入者非富即贵。今日为夫带你过去尝个鲜。”
姜音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杏眼圆瞪,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惊讶样,实则内心无波无澜淡然如水。
干他们这行的,双足踏在刀尖上,活了今日,尚不知有无来日,因而她从不会亏待自己。
不能穿金戴银,那她就穿最好的丝绸衣,为保持体态不能吃太多,那她就吃更精细更鲜美的食物。
来京城的第一天,她就和云欢去了八珍楼吃饭,两个人点了六个菜,要的全是八珍楼的特色菜,每样菜,却都只吃了几口。
“夫君。”姜音拉住陆沉的手摇了摇,“今日已花去不少银钱,别再浪费了,我们回家吃,我亲手为夫君煮云吞面。以往夫君每每读书读累了,都要吃我煮的云吞面。”
她拉着陆沉风的一根手指轻晃,神色温柔地看着他,将一个贤惠恭顺勤俭持家的贤妻演得入木三分。
陆沉风反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轻拍了下:“夫人无需为我担忧,为夫虽算不得富裕,但养你却是不成问题。”
姜音低头娇媚一笑,不再多言,既然拒绝不了,那就去吃呗,反正不用她掏钱。
然而甫一走进八珍楼,她就后悔了,生生刹住脚。
正堂内坐着三个月门的人,其中一个还是京城分堂的堂主。
她瞥了眼陆沉风,恰巧,陆沉风也在看她。
狗男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她下套。
“啊夫君,我突然想起还没买里衣。”
姜音现在还不想与月门正面为敌,她不想进去,转身欲往外走。陆沉风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又哪里会如她的意,一把将她拽入怀里。
“夫人急什么,铺子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了,吃了饭再去买也不迟。”
一番折腾,早已引起了月门之人的注意。
京城分堂堂主淡淡地看了眼姜音,低下头去继续吃菜喝酒。
已经被发现,姜音便不再躲了。
她甩开陆沉风的手,娇哼一声:“夫君好生粗鲁,把我手都捏痛了。”
陆沉风扯了下嘴角,并未在意她这点小情绪。
“都进来。”他手一招,守在外面的几个锦衣卫齐刷刷走了进来。
酒楼掌柜亲自走了过来,恭敬地笑道:“陆大人今天想吃点什么,可还是老三样?”
陆沉风抬了下手:“换点新鲜的,我夫人是岭南人,上些南地特色,口味要淡,菜品要鲜。”
八珍楼掌柜看了眼姜音,含笑道:“草民若没记错,陆大人家乡好像是在蜀中。”
陆沉风垂眸拨了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本官确实是蜀中人。然而夫人却生于岭南,数月前我与夫人刚成婚。”说到这,他叹息了声,“唉,只因本官太过清廉,两袖清风一贫如洗,亦无高堂操持,只在衙门草草行了对拜礼,连酒席都没办,也没个人贺喜。”
八珍楼掌柜听得一愣一愣的,到底是做生意的,很快就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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